075百花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端木徳淑腰肢傾斜,雲袖輕甩,腳步如風中柳絮,衣裙快速翻飛,舞出霞光萬丈。
「萬千紅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端木徳淑最後一圈舞步停下,嬌媚的眼眸,勾人心魄,胸口快速起伏,香氣縈繞。
十五歲的花朝節,以端木徳淑的性子,她是準確艷壓盛都,勾搭的徐子智欲罷不能的娶她的。
端木徳淑收了衣袖,輕薄如蟬翼的衣裙隨著她走動的動作折射出斑斕的光,猶如花神臨世,絕色傾城。
傾城的美人談不上高興,如今這段準備的兩年的舞,也就只能自己賞賞了,哎不知道該高興不等自己一跳就如了心愿,還是埋怨對方不給自己出風頭的機會。
戲珠眼睛發亮,殷勤的給少夫人遞上毛巾:「少夫人跳的真好看,奴婢再沒見過比夫人更美的舞技了。」
端木徳淑興致缺缺,想必不能讓她揚名立萬的事,她心裡更記掛另一件事:「你說這都一個多月了,為什麼肚子還沒有動靜。」端木徳淑將手放在肚子上,心裡生了幾分緊張。
自己不想要的時候不覺得,如今懷不上就不得不讓她著急了。
戲珠接過少夫人手裡的帕子,憐愛的為少夫人擦著汗:「才一個多月,少夫人急什麼,說不一定已經有了呢?」
端木徳淑看眼空扁扁的肚子,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哎。
「少夫人今晚要為少爺舞一曲嗎?」少夫人跳的真好看,少夫人學舞多年,哪一次跳的不好看了,定能迷住姑爺的。
端木徳淑興致缺缺,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或者這就是得到了不知道珍惜吧,當初她學舞的時候可是無時無刻不想著,讓徐子智沉迷在她的衣裙下不可自拔的。
戲珠看著小姐懶洋洋的樣子,撇撇嘴,三息熱度,再不能多了。
……
徐知乎回來的有些晚,疲倦的目光從她晃悠的雙腿上掃過略過她的腰肢,深深的看了一眼,才向屏風後走去:「還沒有睡。」
端木徳淑百無聊賴的看著繡鞋上的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聲音困頓疲倦:「等你啊——」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就能要的。
徐知乎走過來,展開雙臂。
端木徳淑立即軟綿綿的靠過去,整個人貼在他硬邦邦的身上為他解身上的衣扣:「怎麼越來晚了。」
徐知乎的目光掃過她白皙的頸部,聲音暗啞:「新皇登基,新政實施,事情有些多。」徐知乎伸出手摩擦著她雪白的頸項。
端木徳淑伸展脖子,舒服的仰著頭,猶如晶瑩的美玉,將最脆弱的要害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對方眼前。
徐知乎的呼吸立即重了幾分,洶湧的顫慄通向四肢百骸。
端木徳淑為他脫了外衣,軟綿綿的掛在他身上,問的有氣無力:「吃飯了嗎?」
徐知乎伸手撐住她的腰,另一隻手穿過胸口,毫無阻礙的探進去。
端木徳淑發出一聲輕哼。
徐知乎的聲音帶著壓抑到極致的緊繃:「前院吃過了,以後晚了不用等,知道嗎?」
端木徳淑想到孩子,更加溫順的貼向他所求更多。
徐知乎目光幽深,抱著她,向床榻走去……
……
春風徐徐,柳枝輕擺,玄家小女兒被選為花神的消息,讓端木徳淑心裡非常滋味,她與玄家那幾位小姐,不能說有仇,也彼此想看兩厭,明明恨不得被追捧,卻瞧不上這個世家看不上那個勛貴的!
怎麼就成她們家的姑娘被選上了,太氣人了!
明珠見狀在旁悶著良心哄著:「不就是仗著她姐姐即將為後,才有了這份殊榮,論才華容貌,她哪裡比的上小姐,她不就是撿了小姐已經嫁人的便宜,小姐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咱們姑爺這等一等一的人才,就夠玄二小姐望塵莫及了。」
端木徳淑想想也是那個理,跳那一支舞不就是為了哄抬身價找個稱心如意的女婿,這些她都有了。
明珠見小姐笑了,鬆口氣:「小姐今晚要去看拜花神嗎?」
端木徳淑眼睛一亮:「少爺呢,什麼時候回來。」
明珠怎麼知道,少爺的行蹤從來不讓打聽:「奴婢幫小姐去問問?」
……
不管明珠說的多麼冠冕堂皇,玄家二小姐的姿容氣度都是百里挑一的世家女子,身姿窈窕,眉目如畫,自從端木徳淑嫁為人婦,退出了京中少女之爭,玄家小女子幾乎無人能躍其左右。
夜色剛剛起膩,花神娘娘廟外早已人潮攢動,禮花伴隨著鼓聲響徹天空,琴音緩緩響起,綾袖逐雲二開。
玄二小姐一身戎裝,仿若踏月兒來。
端木徳淑頓時後悔了,轉過身捂住徐知乎的眼往外拖!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玄二娘子竟然還穿了月明珠綴的鞋花,不是想出風頭是什麼!
端木徳淑將心比心,她用盡心機勾引的是徐知乎,誰知道玄二娘子會不會故意氣她,對她相公出手:「不准看!你還看!」端木徳淑氣的跺腳。
徐知乎被扯的莫名其妙,待從她沒有章法的語言中回過味來後,心裡都是不想理他的傲慢,要求來看的是她,不看的還是她!他發表過意見嗎!
端木徳淑是來看玄二娘子出醜的,誰知道她出場就這樣驚艷,跳的也不是不能入眼,聽著周圍的歡呼聲,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嫁人了,這樣的出風頭的機會就是自己,心中便隱隱不平。
徐知乎看著她快噴火的眼睛,對將嫉妒不悅在臉上寫的如此清晰臉,充滿無奈:「不是說走嗎。」
「你還看!」
「……」他只是向後看一眼,有人快撞到她了,他看什麼了!徐知乎知趣的不理她。
端木徳淑噘著嘴,心裡一陣惱:不說話!果然再看:「她哪裡有我好看!哪裡好看。」
徐知乎牽著她轉身,行了,走吧,別在這裡秀智商。
微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也能跳,比她跳的好多了。」
徐知乎轉頭,看著她不服氣的樣子,往日本就柔軟的腰肢在手中仿佛活了起來……想著剛才百花中環簇的女子,突然覺得沒有讓她上去,真的是一場遺憾。
端木徳淑悄悄上前,拽著他的衣袖:「我只跳給你看……」
徐知乎心裡難以言說的溝壑立即被溫柔的撫平,垂下頭,她的臉罩在斗笠中,軟弱無骨的小手乖巧的躺在他手心,他不自覺的撫摸了一瞬。
端木徳淑嘴角的笑意更大,就像兩個人在月光下彼此分享彼此的心事,情意綿綿,獨一無二。
……
青竹院月色下,端木徳淑重新上了妝,眼角花鈿如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讓她本就極致的容顏越發妖艷詭異。
徐知乎溫了一壺酒,坐在涼亭中,琴置與石桌上,修長的手指輕緩的撥動琴弦。
端木徳淑一身粉白相間廣袖長裙,腰肢盈盈一握,她從燈光伸出緩緩而出,散花發水霧綠草般的香甜,如夢似幻的百褶裙如輕紗綻開,身披淡紫色的翠水薄煙紗,交映出清光閃閃的朝朝花霧。
廣袖曳地,晚風漸起,長袖輕輕一舞,琴音如月光灑下縈繞在她周身,迎合著皚皚星光。
披帛隨著她的手臂舞動,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她是停在花間的蝴蝶,是追月的精靈,是迷惘人間的花客。
腰肢緩緩而動,如波浪迎風,柔軟的身姿與水袖化成一體,幾個起落間已是彩袖翻飛,裙擺飛揚,猶如盛放的牡丹,舞出月動乾坤的容色。
花香裊裊,琴音已停,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若削蔥根經,長袖翻飛涌浪逐光掠影破風斬浪,疏而如春花初放,驟急若兩岸燃桃,疏疏落落,急轉雲飛,帶起千萬種風情浪漫。
端木徳淑的目光跟著指間而舞,身姿輕靈,迎風而動。
徐知乎的目光痴痴繞繞的落在她的裙擺上,眉眼上,最後落在柔弱無骨卻堅韌弱柳的腰肢上。
她舞出了百花盛放的精髓,如踏月而來的花精,是萬花叢中最不可捉摸的一朵,盛開的嬌艷猶如牡丹、清雅似茉莉,白裙再上時又猶如獨世的水仙,每一步都踩在他恰好涌動的心傷,每一下都能撩動他不安分的神經。
可非、輕夢痴迷的望著庭院內的身影,驚嘆於少夫人無時無刻不散發的美,這樣的少夫人就像吸人魂魄的妖精,渾然不覺獨自忘我。
站在門口的梅姑看眼涼亭中目光灼灼的少爺,眉頭擰的更緊,這哪裡是娶回個夫人,就是做小的也沒有這樣的勾人,真是……真是傷風敗俗!
紫裙落下輕紗漫舞,她腳步飛旋,盛放的粉薔薇代替一朵朵紫薇,沉靜而安逸。
徐知乎不自覺的起身,青綠的身形猶如花下的枝幹遒勁有力,鬱鬱蔥蔥,他手指抬起欲抓住消失的紗幔,輕紗從他指縫見滑落,如霧浪如花香如初春,只留下淺淺的痕跡。
突然披帛隨著衣袖舞出一道羽牆,袖中的最後一絲細蕊抽離,羽牆滑落,她似那破繭的蝴蝶,長出了美麗的翅膀,臨月兒倆,香風陣陣。
明珠手裡的絲怕落下,仿佛漫天無形的花瓣紛紛揚揚的飄下,驚動了停在那裡的蝴蝶,顫顫羽翅,美麗不可方物。
徐知乎的手指終於抓住了一縷禪意。
端木徳淑腳步輕易,軟在他的懷裡。
徐知乎手臂驟然收緊。
端木徳淑感覺到腰上的力道,發出愉悅的笑聲,眼睛似乎纏繞著無數細細的絲,繞著他勾著他,仿佛要溺在他心神里:「我跳的好看還是她跳的好看。」
徐知乎眼睛黝黑的看著她,手指捲起她鬢間垂落的髮絲,撫摸著她眼角的花鈿,似笑非笑。
端木徳淑揮開他的手。
徐知乎又立即纏上來,聲音低沉:「你好看……」
端木徳淑開心的從他懷裡退出來,因為玄二姑娘憋悶的心情,瞬間陽光普照,開心的牽著他的手向涼亭走去:「你剛才彈的什麼,真好聽,給彈一曲吧。」
徐知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眼中向來含蓄的情誼機會破繭而出!
「好嗎,給我彈一曲。」端木徳淑坐在涼亭捏,三色衣裙落在地上,猶如一幅畫落筆最精華的部分是女主柔光四溢的容顏。
「好。」徐知乎的手指落在琴上,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中的畫面如實呈現,細密的安逸透過月色,透過涼風穿過他的骨肉,落在貧瘠的心田中,饑渴的索取。
琴音破空而來,像劃在心間的流水,於混沌處展開,在耳邊頌唱,滌盪心神、漫灑陽光。
原來他彈琴這樣好聽,端木徳淑抵著下巴,看著他肆意波動的雙手,又順著他的手指沿著手臂纏繞在他的臉上。
依稀又想起來曾見到字風骨錚錚、凌然而立,如今看著他,又有了當年第一次初見的感覺,他的相公優異、傲然,是萬丈高山之間最凌然的松柏,她得以取下珍藏,呵護在手中。
端木徳淑痴迷的聽著,一曲終了,貪婪的目光黏在對方身上久久捨不得移開。
徐知乎希望她迷戀的眼睛,從容的將愛意鎖在心間,傲然的享受她無時無刻不在的迷戀。
可非悄然的端了一壺茶一盞酒過來,又悄悄的退下,不忍打擾了少爺、少夫人之間的旖旎的情愫。
端木徳淑殷勤的為她心中的明月光斟杯酒,清冽的香氣蘊含了百花的甘醇在亭中瀰漫開來。
端木徳淑方想起,今天是花朝節,當喝百花釀,可惜她不能喝酒,但是她能喝花茶,是一樣的。
徐知乎被她痴戀的眼睛捧的高高在上的看著她乾巴巴的小眼睛,將欲送到唇邊的酒,送到他面前:「不喝一口?」
端木徳淑笑著搖頭:「我娘說我不能喝酒。」好香,碧玉的你酒杯中散發著葡萄的色澤,聞著很好喝的樣子,但她記得娘的話,娘說不準肯定有娘的理由。
徐知乎看著她落在杯子上好奇又不敢嘗試的目光,想清晨迷途的小鹿,忍不住讓人想逗逗她。
徐知乎將酒杯放在她鼻下饒了一圈。
端木徳淑深深地吸口氣,像貪杯的酒蟲終於尋到了絕世佳釀,貪婪的恨不得將自己埋在酒缸里,但娘說了,不准她碰酒。
端木徳淑『堅定』搖搖頭,她不喝。
「真不喝,這是榮福寺五十年的百花釀,取天壇之水釀造,一共只有二十壇,這是第十八壇,剩下的兩壇送入了皇宮,你若不喝,便再不可能遇到榮福寺住持大師親自釀的這壇百花釀。」
端木徳淑聞言秀氣的眉頭頓時皺起,伸長脖子看看子智哥哥手裡的杯子,輕嗅著鼻間醉人的想起,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引誘者她只是嘗嘗,她只嘗一口。
徐知乎看著她動搖的小模樣,就像引誘獵物跳坑的獵人,又將酒杯送到她面前。
端木徳淑求證的看眼心中信任的人,她真的可以喝嗎?
徐知乎點點頭,不過是百花釀,甘甜爽口,本也多為女子宴飲之用,她明明不必如此謹慎,卻像視死如歸的英豪,仿佛喝一口就會要了她的命一樣,讓人更想逗逗她、威逼她。
端木徳淑看著他修長的手托起的酒杯,就像被盅惑一樣,欲伸出頭。
突然亭外的明珠咳嗽了一下,似乎嗓子很不舒服,又珍重的咳嗽兩聲。
端木徳淑立即回神:「我還是不喝了,你喝。」
徐知乎心中不悅的將明珠處以極刑,有種自己的情趣、地盤獨屬於他的東西被人侵占的殺氣。
明珠鬆口氣,沒喝就好沒喝就好,否則少爺明日豈不是要休妻。
徐知乎心陡然沉了下來,面上卻不顯,一口飲盡了杯里的酒。
端木徳淑看著他滾動的喉結,眼中漏出幸福的笑意,她喜歡看他吃飯、寫字、彈琴,如今再加一項,還有喝酒。
徐知乎重新倒了一杯,有了上一杯的加持,這輩更加醇厚香氣濃郁,聞之讓人心醉。
徐知乎又將杯子送到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酒杯的小娘子面前。
端木徳淑趕緊擺手,調皮又不認真:「我娘說我酒品很不好的,不讓我在外喝酒。」
明珠點點頭,少夫人您說的對,這些年,您就是這一點靠譜。
「青竹院又不是外面。」徐知乎的聲音就像手的酒,充滿了安撫人心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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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