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二更
小甘身為人親外甥,看著一頁紙寫不下十個字的事實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這些人一個個的……」宗之毅將摺子仍在桌子上,就像評論今天的早餐一樣隨意,與兒子說著家常,嘮叨的收成,好的不好的,都與孩子念叨兩句。
小甘感覺的出來父親的不在意,若是自己真想要那個位置,爹和娘也定然為了他願意賭一次大的。
但是他不喜歡,是真的不喜歡,不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故意推脫,他在外面待的太久,已經習慣了外面的生活,說他懦弱也好,擔不起嫡子的責任也好,但既然已經有了弟弟,他便想隨心一次,他想過自己的生活。
「你二舅舅快回來了。」
「聽說了。」
宗之毅親昵的撫撫兒子的肩:「荀故風倒是對你用心,這些事你也知道。」
「叔叔在聖都這些年也不容易,很多事不能跟別人說,便也只能更孩兒說說,所以朝中的局勢還是知道一些,還是父皇厲害,叔叔不止一次說過父皇決策英明,堪稱偉帝。」
宗之毅拍拍孩子腦袋愉快的認下這個誇獎:「你說話的我考慮過了。」
小甘看向父親。
「對父皇來說有些位置永遠屬於你,爹或許會有很多孩子,可嫡長子永遠是不一樣的,你想要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你的。」
「孩兒知道。」
「你還小,爹不逼你,你想多看看便多看看,但只要你後悔了,哪怕推倒這片江山重建,爹都支持你。」
「我知道,若是我又自己的想法,弟弟們不能守住父親的家業,我也不會看著它衰敗錯過了時機,可我相信弟弟們能做的更好。」
宗之毅對兒子笑笑,不跟他談弟弟們,他對小九和對尚寶感情又不同,小九更像是必須給雁國的任務,尚寶才是他的情懷。
對宗之毅來說,他現在非常滿足,有兒子在身邊,所有的事情都很滿足,上天是如此厚待他:「要不要升一升你荀叔叔?」封王拜相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
小甘搖頭。
宗之毅便沒有再問,荀故風那人他多少是了解一點的:「走,去外面透透氣。」
……
「那個孩子呢,怎麼好幾天沒見他書房亮燈了。」蔣氏一身正房紅褐色衣襟,問著就不回家的兒子。
荀故風停下腳步:「碰到了親戚,娘,外面太陽大,坐一會您就進去吧。」
「我知道,知道,你忙去吧。」
荀故風收拾了幾件衣服便去了前院,推開書房的門,看到正中間翻浪飛鶴的圖案,在下放的暗格處停了一會,便沒有再向前,轉身去了裡間。
……
齊西雨有些急,她送進宮的文書已經好些日子一點動靜也沒有,莫非是皇后娘娘不准?!
齊西雨坐回座位上,還是……相爺在這件事上得罪了皇后娘娘?!
齊西雨想到這種可能,便深思的捋著手裡的手帕,為相爺捏把汗,十皇子出生皇后都沒有準,想來是有情緒了。
齊西雨心裡嘆口氣,這莫非就是相爺沒有擔任太子太傅的原因?哎,相爺喜歡誰不好。
齊西雨發現自己知道了又怎麼樣,還不是什麼用都沒有,如今恐怕連皇宮都進不去,還有五皇子這位勁敵,徐知若真是無形中給徐家招惹了一個大麻煩,徐相又是這樣了,徐家的未來似乎一時間已經看到頭了。
「夫人,您怎麼了?又在發呆。」
齊西雨示意她把茶放下,沒又什麼心情:「相爺怎麼樣了?」
霧兒聞言臉上頓時有了喜色:「太醫看過了,說相爺恢復的不錯,過些日子大概就能出門了。」
齊西雨鬆口氣,沒事就好。
「奴婢就說相爺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出事呢。」
齊西雨不走心的點點頭,誰會拿心好不好當籌碼,不過是心理安慰罷了,相爺能這麼快走出來自然是好。
「夫人,夫人您怎麼又走神了。」
「宮裡還是沒有消息嗎?」
霧兒聽娘娘提起這事便有幾分沮喪,徐家今年真是倒霉,充儀娘娘出這事,相爺又這樣,她怎麼就覺得徐府看起來比她還慘。
……
「娘娘,徐夫人已經是第三次遞信函了,為什麼不見見。」午後,戲珠拿著皮梳,為躺在藤椅上的娘娘梳理著頭皮,長發垂在清涼小築針織毯上,漆黑的如綢的映著日光。
「見了做什麼,讓她們繼續冷靜吧,這麼些年,有事沒事都覺得她們似乎京中女子的風向,出了事也是跑的最快,徐老夫人那個人,若不是禁了她的足,她能直接倒打一耙,以前呀,覺得徐家清風高節,現在再看,也是把自己家族名譽看的很重的人罷了。」
戲珠重新抬梳,笑笑,娘娘現在真有閒情,都有閒情數落徐家了:「聽品易說,徐相身體好多了。」
「好多了就好多了,還能為這點事氣死了。」
梳過風池到達肩井,戲珠手法越來越輕柔,清熱醒腦,舒緩胸腺:「娘娘能這麼想就對了。」
端木徳淑眯著眼:「本宮一直這樣想。」
「拿可不一定,前些天,奴婢說破嘴娘娘都不帶理會奴婢的。」
「那還是你沒有說破嘴,世子呢?可回來用膳?」
「前面沒有消息。」
端木徳淑不禁嘆口氣:「孩子回不回來都不在身邊,你說說要他們做什麼。」
戲珠笑笑不接話,世子總之粘著您,您才是有意見呢:「儲秀宮的花樣選出來了,是一位叫應格兒的秀女,就是不知繡工怎麼樣,靜妃問那些蘭花怎麼處理?」
「賞了那位秀女吧,應格兒……?」
「不是什麼要臣家的女兒,也不是聖都的閨秀,父親是五品官吏,人看著挺文靜,性子也好,就是上次見到皇上的秀女之一。」
端木徳淑點點頭,不會為這些事上心:「李太醫女兒的事,你上些心,親自送回去,賞些東西,這件事是大皇子不懂事,別委屈了姑娘。」
「奴婢明白。」
端木徳淑嘆口氣:「回頭給家裡去封信,若是郡主無事,讓她來宮裡住兩天吧。馬上就要出嫁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少了。」
「看娘娘說的,娘娘若是想見,直接把姑爺調進聖都便是。」
端木徳淑閉著眼睛不說話。
品易提著衣擺疾步走來,眼裡都是笑意:「稟皇后娘娘,二老爺到城外為了!」
端木徳淑聞言瞬間精神的坐起來看著品易,眼睛裡都是女兒家的笑意:「二哥到城外了。」
品易嘴角的笑容不自覺的放大,點點頭:「嗯,到城外了。」
端木徳淑臉上的神色更耀眼了幾分,起身,長發已經過膝,眼睛彎彎的,能耀眼時已經光芒璀璨。
品易緩緩的移開目光,為娘娘取了鞋,蹲下,為娘娘穿上:「二少爺肯定也惦記娘娘呢。」
端木徳淑搖搖頭:「他才不會,他現在有兒有女的,哪裡還記得我,也就是我們這些無事一身輕的天天惦記他們這些在外面跑的。」
品易注意到娘娘就算這麼說的時候,眼睛也是笑著的,二少年三年前耽擱了,這還是第一次回京,娘娘怎麼會不惦記:「少爺最晚後天便回進宮述職,娘娘不必焦急。」可娘娘怎麼會心裡不急,都是她放在心上惦念的人。
品易起身,腰背有些不舒服,想來明天是要陰天了。
……
天星台上,宗之毅推著小甘停下,在聖都最高的建築上俯瞰整座皇城的布局。
宗之毅負手而立,躊躇滿志,天下興衰、萬生喜樂都在他的手裡。
小甘看著父親,他雖然一身常服,但腰間的龍紋依舊威武兇悍。
「小寶。」
「嗯。」他就是他的爹爹,不是父皇。
宗之毅指指下面:「爹從小的夢想就是沒有任何阻礙的站在這裡,重新踏足驅逐我的地方,讓他們看看,除了出身我一樣可以!」
「……」
「可現在,我反而有些理解你皇爺爺了。」為人父都是偏心的,若是有人擋了小寶的路,他恐怕做的更絕:「所以,爹知道什麼是前車之鑑!」宗之毅堅定的看著他!手掌放在他肩上,只等他一句話。
小甘慌忙避開眼睛,下一刻又移回來看著父皇,這一刻他是父皇,在用他手裡的江山權利承諾!
小甘冷靜的將父皇的手撥下去,他在這裡坐坐看著便好,而且看久了也沒有培養出胸襟來,要然爹爹失望了。
宗之毅看看自己的手,無所謂,孩子還小,早晚他會知道什麼最重要。等他發現身為皇子其實也一無所有,連位喜歡的女孩也不能求娶,就會知道權勢多少重要。
宗之毅看看孩子,好像他在外面一直一無所有,而且也不會出現娶不到的女孩……
宗之毅一時間有些犯愁!小甘真都會有想要這些的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