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誰傲
照拂?!既然是朕的照拂,為什麼沒有見到你一丁點誠意!
這半個月來,他可沒有收到一句關心!甚至他來了也不冷不熱的,糕點都是新備的,這是感謝人的誠意!
端木徳淑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又重新拿起書。
宗之毅突然開口:「朕今天有些忙,大概會忙到很忙,一會你便先睡吧。」
端木徳淑放下書,點點頭,本來時間已經很晚了,就以為他朝時繁忙不過來了:「好,國事要緊,但皇上也要注意身體。」
宗之毅的臉色立即冷下來,若不是轉身就走可能連這張陰奉陽違的臉也肯不見,他真懶得看她第二眼!脾氣大,性子犟,聽多了好話,什麼不如意的也不想往耳朵里去,就是為她好的,也要揉碎了用詞,用她能接受的方式說出來,慣的你毛病!
端木徳淑突然抬起頭看向他,輕輕的眨眨眼睛,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星星月亮的閃動,不解的文:「怎麼了?」盯著她,她臉上有什麼不妥嗎?
宗之毅下意識的驚慌,但又瞬間回神,威嚴的坐定:「沒什麼,皇后看起來神色到是不錯。」
贊清敏感的從皇上的話語中聽出一絲嘲諷。
端木徳淑笑笑,她也聽出來了,但是他才剛來,而且最近又沒有發生什麼,他哪裡來的脾氣。便也不想熱臉貼了他的冷淡,而且阿靜情況越來越好,確實很讓人欣慰。
宗之毅見她端著不說話,心裡那口氣越來越沖!也不能對著她去,而且他剛才還說了睡外間!宗之毅滿肚子髒話幾乎呼之欲出:「都死了嗎!為什麼傳個膳這麼慢!」
端木徳淑嚇了一跳,詫異的看向他,吃嗆藥了:「戲珠,去看看,有什麼先上什麼吧。」
「是,娘娘。」
贊清似乎有點理解皇上的脾氣了,皇后端的太穩了,皇上又有一肚子話,偏偏皇后一點上前諂媚的心思都沒有,期待的心和毫無準備隨意對待的人撞在一起,前者自然心中有怨。
何況皇上去了哪個宮不是被捧著的,別說膳食糕點,就是筆墨紙硯、琴棋筆墨都是備好的,隨時供皇上消遣,更別提多餘的晚膳和夜宵餐點了,皇后娘娘這裡可不是讓皇上覺得受了怠慢。
咱贊清覺得皇后到是沒有,只是也不熱情就是了,夫妻之間熱情了又怎麼樣,不熱情了又怎樣,皇后也很正常啊,只是皇上要求的太多了一些,註定不滿足的。
晚膳很快上桌。
端木徳淑依照慣例上前伺候。
宗之毅沒有叫停,全程受了端木徳淑的伺候。
端木徳淑也沒說什麼,伺候用膳是該做的,何況她畢竟是主子,一個眼神過去,戲珠就會把她選的菜色遞到她手裡,連動一下的機會都很少。
宗之毅擦擦手,甩下絹帕,頭也沒回的直接去了書房。
端木徳淑見狀,在原地站了一會,讓人把飯菜撤了下去,轉身回房休息。
隔壁書房內。
贊清看眼他不久前吩咐人送來的摺子,再看看站在窗邊沒有『為國操勞』意思的皇上,默默的站著沒有吭聲。
雖然不確定,但情分這種東西,耗一耗總會沒有的吧。
品易今晚不當值,但習慣性的入睡前看一眼香爐里的香,他剛進主殿,便有私交甚少的友人更他說帝後態度很怪。
品易本不想多問,畢竟皇后娘娘可能有她的考慮,何況戲珠姑姑還在,可合上香爐後,心裡惦念著,便去裡間看了一眼,娘娘已經睡下了,皇上在書房批閱奏章,可據他收到的消息沒聽說皇上最近很忙?
品易想到帝後前段時間吵架後便沒有接觸,想了想,不禁碰碰準備冷果茶的戲珠:「姑姑,借一步說話。」
戲珠站在水廊上:「怎麼了?」
「姑姑,請恕我失禮,皇上還沒有休息,娘娘……就是不是不太好。」
戲珠不以為然:「有什麼不妥嗎?皇上不是忙嗎,當然是國事要緊,娘娘身體不好,娘娘自然要早些休息。」
品易突然發現戲珠姑姑明珠姑姑為什麼可以把這句話說的這樣隨意,還有以前也一樣,不管皇后娘娘和皇上鬧的多尷尬,她們都絲毫不擔心,就像現在,皇上還沒有休息,皇后娘娘不但沒有在裡面伺候著,竟然已經睡了,而且所有皇后娘娘近身伺候的人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妥。
品易在宮中多年,這樣心大的宮女太監,而且把晾著皇上的事做的如此輕描淡寫的確實僅此一家:「以前娘娘也這樣嗎?」
「什麼樣?」
品易服氣了:「就是娘娘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形容的不確切:「嗯,不伺候著皇上……」
戲珠這話不愛聽了:「娘娘還服侍皇上用膳了呢。」足足站了一盞茶的功夫,這還不叫伺候。
品易被戲珠姑姑的話震驚了:「伺候皇上用膳不是娘娘……應……應該做的嗎?」
戲珠一個白眼翻到空中,什麼應該做的不應該做的:「反正娘娘伺候了,應該的不應該的吧,伺候不就行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品易想了想,四下看了看,突然壓低聲音道:「姑姑,您是不是覺得皇上配不上娘娘?」
戲珠頓時睜大眼睛,又很快恢復如常,但絲毫不慌:「我可沒說。」
品易嘆口氣,結症就在這裡了,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多少是很有優越感的,娘娘當初算是『下嫁』郡王爺,當初在府中時,這種感覺想必更甚,而郡王府當初對皇后娘娘定也多有捧寵,輕易是不敢得罪這位要身份有身份要嫁妝有嫁妝,家中有實權在握的名門之女。
皇上當時不說,心裏面對娘娘也多有謙讓,更不敢輕易下重話,加上娘娘容貌性子雖然傲氣,但都被禮教包裹住,喜歡展示自己溫柔的一面,郡王爺面對這樣的娘娘恐怕也是動過心的。
動過心便在身份的謙讓上情感上也偏愛與她,定然是娘娘說花好看,皇上絕對不會看水的寵愛。
戲珠、明珠姑姑心中不顯眼的傲氣自然就會越來越傲,傲的眼裡甚至容不下退讓過多的皇上,總覺的皇上怎麼照顧娘娘都是應該的,皇上怎麼對娘娘好都是他應該做的。
這種想法甚至沒有因為郡王變成天下之主有任何改變,甚至面對九五之尊也敢陽奉陰違,戲珠如今還敢這樣,可見在郡王府時,是完全沒有把這位郡王放在過眼裡,他存在的意思就是哄她們主子開心也不為過。
可這裡是皇宮,娘娘條件再得天獨厚,也不再是『下架』了郡王了京中貴女。
娘娘如今是高攀了,高攀了戰功赫赫的帝王,整頓了西北局勢的王者,肅清雁國百年沉垢的明君。
皇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事事要哄娘娘的郡王的,就算皇上還有心哄,可在繁重的國事後,也應付不來娘娘一次又一次的不回應,後宮有太多更新鮮的顏色安慰皇上。
皇后娘娘若是失了皇上這一份心,哪怕只是放在心裡的敬重,對娘娘來說也不是好消息,後宮說簡單就是簡單,皇后大權再握,帝後關係和睦,宮中制度嚴謹,那麼皇后便能好好的笑道最後。
可若是帝王的心偏了,皇后就算能笑道最後,路也會充滿荊棘,既然可以順當的走,為什麼非往腳下放石頭。
品易恭手道:「姑姑,據我說知,皇上最近並不忙,加試早已結束,各地官員上任,賑災款項到位,各地河堤修建進度喜人,夏收再即,邊疆無戰事,什麼摺子,能讓皇上看到半夜還不就寢。」
戲珠神色頓時不自然:「你是說皇上不想與皇后娘娘同寢!厲害的他!簡直——」
「戲珠姑姑!」品易第一次拔高聲音,目光冰冷!他是皇上!九五之尊!嫣是你我從骨子裡就能嫌棄的!
戲珠頓時詫異的看向他,下意識的有些膽怯。
品易立即垂下頭,聲音放平,提醒:「姑姑是不是忘了,娘娘前段時間和皇上有爭執,皇上是不是還抹不開面子。」
戲珠想說抹不開面子那也是皇上的事,等抹開了再談,但想到剛才品易那一眼,恍惚有什麼從腦海中一閃而逝,而她還抓住了,可多年的習慣……
品易聲音更柔了:「還是讓娘娘起來去看看吧,咱們娘娘還年輕,將來的路還有很長,帝後關係和睦是國之福氣,何必現在就耗盡了皇上的柔情,對以後小殿下小公主也不好不是嗎。」
戲珠站在水廊上,看著品易走遠,他雖然沒有多說,但就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儘管一句指責都沒有,可他覺得她們做的不妥了,否則不會越界的出來說話。
皇上嗎?
戲珠想想,是嗎?
另一邊,品易關上房間的門,他從小在皇宮長大,看皇上登基後的做派不是要步他父皇后塵的,那麼現在還沒有活過神來的皇上,以後回過神來了還會吃戲珠和明珠那一套嗎?皇上是不會對娘娘怎麼樣,但若是對戲珠明珠出手可是不費吹灰之力。
哎,希望都好吧。
……
戲珠看書房裡的燈還亮著,糾結的在娘娘床邊走來走去,最後毅然轉身掀開床幔,輕輕的推推娘娘:「娘娘,娘娘……」
「嗯……」
戲珠笑笑,聲音放低,唯恐驚到了娘娘:「娘娘,皇上現在還沒有休息,不如您去看看皇上吧。」
端木徳淑聞言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看小七?朦朧的視線還沒有聚上一個焦點,渙散的軟甜。
戲珠耐心的撫娘娘起來:「奴婢想著皇上是不是生氣了,剛剛奴婢問過了,前朝國事不忙,可皇上卻沒有過來,想著是因為上次的事還沒有拉下面子,娘娘不如去看看皇上,免得皇上自己給自己慪氣,慪出病來。」
端木徳淑被戲珠扶著披上外套,還沒有從她新鮮的話中回神,知道被戲珠推出去,才發現戲珠是讓她看宗之毅的?為什麼要看宗之毅?
端木徳淑眨眨眼,人也精神了一些。
戲珠指指前面,去呀。
端木徳淑看著她的樣子,突然笑了一聲,攏攏衣襟,帶著人向書房走去。
宗之毅一個人坐在案前發呆,從氣呼呼的進來到不明所以的坐下,他捫心自問自己鬧哪樣,讓一讓她怎麼了!
何況確實是他把人硬從鳳梧宮帶走了!知道她氣性小,為什麼不好聲好語的跟她說!
宗之毅苦澀一笑,現在好了,可在這裡坐一夜吧,宗之毅呀宗之毅!你何必!
端木徳淑推開門。
宗之毅頭也不抬,聲音瞬間冰冷:「出去!」
端木徳淑腳步頓了一下,第一次聽到宗之毅這樣說話,不同於平時跟她發火時的語氣,好似……
贊清服了,怎麼還不走!抬頭,猛然垂下,恭敬的退了一個身位。
宗之毅察覺到贊清的動作,抬頭,瞬間又無所適從的看向腳下,他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端木徳淑披著睡袍走進來,長發垂在腰際,看眼桌上沒有任何硃批的褶子,心裡很平靜,硬要說有什麼,可能就是無奈。
她和宗之毅沒有什麼大矛盾,細細分析的話什麼都沒有,每次吵完,他也給她台階上,但就是感覺不對,哪哪都吊了一根線,好似隨時會崩潰,只是他強撐著為她好的不說,便把這種撐著的壓力用其他方式轉嫁,弄的人反而心煩。
端木徳淑問過他多次,他都不談,即便她此刻問,他也是不會談的,所以宗之毅偶然表示出來的這種小任性,對她來說就失去了被在乎的樂趣。
甚至剛才他那一瞬間的閃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看著讓人心煩了,他構建在他的世界裡歡歡喜喜,她也懶得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抽風的不受控制。
「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宗之毅沒動。
端木徳淑把空著的奏章合上,也不拆穿,也不深入的為這份空章深情相聊,但還是會笑,也真心覺得他需要休息了:「再不睡就要早朝了。」
宗之毅冷著臉看她一眼:「怎麼過來了——」語氣已少了冷淡,餘下很多可以談『條件』的空間。
端木徳淑看著桌上的奏章,聽出來了,也談不上高興,就那樣吧,但多少欣慰:「還不是擔心你,睡吧。」說完伸出手。
宗之毅看她一眼,伸出手握上。
該驕傲嗎?他還會為她生氣,還會握住她伸出去的手,可本質的東西不一樣了,表面再怎麼樣都是表面,宗之毅的心結他不說,也不准人碰。
端木徳淑握住他的手,轉身。
宗之毅跟在她身後,從不計較她是不是超過了他幾個身位。
贊清心裡嘆口氣,不明白皇上折騰了半個月,自苦了半個晚上,塗的就是這麼一個結果嗎!真是讓人看不懂。
燭火重重,帷帳輕薄,清涼的濕氣從窗外吹來感覺不到絲毫燥熱。
宗之毅側過身,手霸道的伸進她衣服里。
端木徳淑拍拍他急切的走,聲音溫和:「趕緊睡一會,要早朝了,再惱像什麼樣子。」說完把他的手放在腰間,讓他抱著睡。
宗之毅也沒有強求,他也有些累了,但就是忍不住想,探身親了她的臉頰,抱著她睡了……
更聲響過,端木徳淑便醒了,輕手輕腳的從他腳邊下來,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讓人準備洗漱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品易、明珠、戲珠已經過來當值忙碌了。
端木徳淑坐在一旁的座椅上把玩著手裡的梨木釵。
品易在一旁不時看看時間,但見皇后娘娘不著急,也不敢上前叫醒皇上,可……已經快晚了呀……
品易越來越急,越急越緊張,皇上這若睡過了時辰,不會對娘娘怎樣,可是會對他怎麼樣的!
端木徳淑放下手裡的梨木釵,起身,掀開床幔:「起來了,要早朝了。」
宗之毅抱住她的手臂,一翻身把她撈上床:「再睡會……」
端木徳淑笑笑:「贊清,告訴皇上現在什麼時辰了。」
宗之毅聽完,騰的一身起身,不等平時時候的太監宮女慢悠悠的折騰,三下五除二的穿好朝服,喝了一口果茶,匆匆忙忙的走了。
端木徳淑重新躺回床上,補一個早覺。
戲珠看眼睡下的娘娘,想了想,把品易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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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