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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出手(五)

    ……

    「王爺!王爺!皇上來了!」

    雷冥九握著手上的胳膊,不耐煩的開口:「來就來了喊什麼!」

    不是:「皇后娘娘也來了……」

    雷冥九立即站定看向一旦!

    一旦點點頭:「皇上帶著娘娘過來了的。」

    雷冥九手巧冷靜下來,將心理數不盡的想法收斂住,不管心裡多期待,此時她們都沒有任何關係:「出去迎吧。」

    「微臣參見——」

    「不必,不必,虧朕惦記著來看看你,這不是也能動能走的,怎麼,那一刀砍的不夠深,還是太醫院的太醫越加妙手回春了。」

    雷冥九沒有看皇后。

    端木徳淑也沒有看他,默默地站在宗之毅身後,安靜的當個陪襯。

    「本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勢,皇上請,娘娘請。」

    端木徳淑第二次來鎮西王府,這座昔日以精緻文采著稱的府邸,如今無不透著粗狂的野性,連書房的凳子和屏風都換了一種野蠻的粗狂風格。

    端木徳淑看著椅臂上的花紋,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聽著他們二人聊天,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但略顯吃力,應該傷的不輕,看還能迎出來,想來在他的承受範圍。

    沒事就好,出門在外總是有風險的,這樣的傷勢對他來說,也不算最重的,刀劍無眼,偏偏他總身上其中。

    雷冥九一點不敢看她,不敢看她好不好,不敢問她可有受委屈,如今的情況,他恐怕今日是離她最近的一次,能這樣見一面已經是厚愛。

    「這次是居功甚偉,朕也不會讓你受了委屈,定給你討個公道!」

    雷冥九很煩皇家這一套,想讓他出戰就直接說話,他本也沒有退縮過,何須場面話說的如此迂腐;「微臣多謝皇上。」

    「如今你也不小了,可有什麼想要的!只要你開口。」除了皇后,即便宮裡的嬪妃他也可以給!

    「沒什麼想要的,我現在這個樣子最沒有牽掛,在西地待了幾年也越加覺得適合,若是皇上真要賞賜微臣什麼,不如西地打下來後,就讓臣駐守西地吧。」

    雷冥九有些驚訝,但也釋然,不打算回來了嗎,宗之毅反而有些感同身受的想法,又多了積分真誠:「好!朕答應你,若是西地劃入版圖,你就是朕駐守西地名副其實的鎮西王。」

    端木徳淑垂著頭,看著灰暗的地板,就只是靜靜的看著。

    雷冥九心裡萬箭穿心般的刺痛,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可在不受控制的貪心之前他再不能前進一步。

    端木徳淑沒覺得他的決定有什麼不好,天天看著又能怎麼樣,多去外面看看天,就算你依然記得我,也還有你喜歡的事陪著你,總好過沒有盼頭的未來。

    雷冥九耳邊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腦海里都是她從水裡出來後的樣子和夕陽下她眉眼含笑的一吻,兩種樣子在腦海里出現,他發現希望她永遠能笑的開心。

    不要再想起,她還是她,沒了他這個污點一切才會回到原位。

    「……你說如何!」

    嗯?「一切聽從皇上安排。」

    「以前的事咱們既往不咎,如今我們一把年紀了,很多事也懶得再想,一眼望到頭的日子總要留下我們永遠不會磨滅的功績。」

    看到頭的日子,他心裡從來沒有什麼功績,但就是這樣可笑,身為戰將,他竟然不想名留青史。

    但雷冥九知道宗之毅這些話是為以前解釋,亦又冰釋前嫌的意思,但已經不需要了,宗之毅恨的對,把他調走也是應該的。

    宗之毅是不計較,但再不計較也沒有讓端木徳淑說話的打算,這就是他能做到的頂天的大度:「行了,時辰不早了,你傷還沒有好,多注意休息,朕和大軍都等著你!」

    「是,皇上,臣定不讓皇上失望。」

    雷冥九最後忍不住還是看了她一眼。

    端木徳淑回頭。

    兩人快速移開目光。

    端木徳淑心裡一陣焦躁,有一瞬間她甚至想衝過去看看他肩上的傷到底怎麼樣了!她為什麼不能去扯開看看!她就是想那麼做!為什麼不可以!

    衝動一閃而逝,端木徳淑一步也不像多留!

    雷冥九看著她隨著皇上離開,默黑的眼中閃過一道光,有一份惦記就夠了,端木徳淑真的夠的。

    一旦看著王爺站在走廊上,看著空無一人的龔月門,心裡嘆口氣,若是來生還是沒有緣分,就不要再記得了。

    宗之毅坐在馬車上,一直握著端木徳淑的手,手心出汗了也沒有鬆開的意思:「徳淑……」

    「嗯。」

    「沒什麼……」宗之毅分開她的手指,一根根的交握,緊緊的放在一起。喜歡你的人有朕一個就夠了。

    端木徳淑沒有掙開,端坐在車內,心裡一片安靜,見也見了,他沒事就好了……

    ……

    少憂匯報完,默默的退開。

    徐知乎看他一眼,過了一會又看了一眼,然後慢慢的放下毛巾,神色沒有任何波動。

    ……

    一大早,端木徳禹接到書信臉色蒼白,立即整裝進宮,準備辭京前往昌城!

    昌城除了由他督建的明面農業水利大工程,其實還有一座私下進行的軍需儲備庫,整整挖空了一座大山,耗費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按說竣工兩年,依照每年送來的數字,已經填滿了半山的你軍用儲備才正常,可是他的人來報,開山後儲備竟然不足四分之一!

    這是多嚴重的事,定然有人在其中做了文章,若是不開山,這些人想欺上瞞下多久!

    雁國這樣的軍需儲備庫很多,這次西征不見得會開昌山,他也是為確保萬一,讓自己人私下裡列上清單送上來!

    結果平時巡檢時對滿倉的糧草穀粒現在告訴他一般都是空的!簡直豈有此理!

    這是他功績上的污點,他甚至不知道環節出在哪裡!更是他御下不嚴,說的再明白點就是I他不堪大用。

    端木徳禹自然不敢將這樣的大事拿出來說,他找的也無非是家中有高堂坐鎮,自己還想出去歷練繼續為國效力的理由,或者皇上尚且親自出征,身為人臣有何理由身處安逸之地。

    宗之毅聽進去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大舅子想做點什麼事,只是打聲招呼的事,去便事了。

    端木徳禹一頭冷汗的從皇宮出來,現在就恨不得衝到昌城把那些欺上瞞下的東西通通處死!

    徐知乎撞到風風火火的端木徳禹。

    端木徳禹神色頗為正常的寒暄兩句,恭送徐相離開。

    徐知乎慢慢的走過,他不用做手腳,都是會發生的事,加上端木徳禹當是兩手準備,下面的人難免有中飽私囊的時。

    端木徳禹年少升任,又是雁國初期的四大基礎建設,能參與其中的無不躊躇滿志、意氣風發,自然就有數不盡的空子讓人鑽,端木徳禹所在昌城還不是最嚴重的,但也不算輕,已經算的上嚴重瀆職。

    希望他在下令督糧前能完美的解決這場危機。

    徐知乎淡然的走過,若不是某些人們真以為能一手遮天,他真都懶得看他們家漏洞百出,人人都能參的事實,若是某些人安分守己他也不是不能助一臂之力,可某些人偏偏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是嗎!

    徐知乎嘴角漏出一抹冷笑,就算我愛過你又如何,你難道還不清楚你在所有的事情上,沒有話語權嗎!該你安分的時候為什麼不好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我想心跳快了自然會離你進一點,想慢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待著,容我遠離,這樣你還有喘息的空間,可你偏偏要找死,真的很令人失望啊。

    徐知乎彈彈衣袖上落得光,神色孤傲俊美。

    ……

    少憂已經很久沒有再思考他是不是被棄用了,他忙的腳不沾地,知道皇上會出征的官員忙的連軸轉,相爺更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國之決策上。

    鎮西王府閉府不再見客,即便身負重傷,雷冥九每天也來往於軍營之間,練軍到日上三竿!

    禁衛軍統領蘇大人,也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妾嬌嫩的樣子,每天都是各城門見巡視,練兵,然後倒頭睡的像死豬一樣。

    避暑之行成了存在在孩子心理美麗的夢,夏日消聲,秋高氣爽的風聲也在悄悄遠去。

    荀小甘經常幾天不見身影的跟著自家爹在外面混。

    宗之毅最頭疼的是怎麼把他按在京城,荀故風也是絞盡了腦汁。

    徐知乎則比較直接,看了他腿一眼,聲音溫和:「你會添亂的,留下來看看摺子吧。」

    宗之毅、荀故風被徐相如此不掩飾的話打擊的外焦里嫩,可看著他鎮定的神色,實話實說的從容,這種話也只有從徐相嘴裡說出來,才有不打擊人的真誠。

    荀小甘再不甘心,也只能跟在自己半個師父後面看看摺子,修一修自家師父光芒萬丈的素養。

    徐知乎摸摸他腦袋,拋開他父母的因素,這個孩子並不令人討厭。

    ……

    鳳梧宮的湖水冰涼徹骨,巨大的風車停在湖面上,鼓風車也沒有運作,清涼小築延伸其上,幽靜的仿佛一座世外桃源。

    端木徳淑帶著孩子們吵鬧的進過,寒冬的花起了花苞,外面的紛紛擾擾之於她就只是擔心孩子的父親,用荀小甘的話說,世間女子享受著安然的寧靜。

    端木徳淑也算深有感觸的,不乏為這場戰役做準備的女性,相比而言,自己真算不上參與者,因為身體日漸累了,很少有人在她面前談這些窩心的事。

    端木徳淑也很知足,日子就這樣走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各自安好的生活,不是不記得,只是就這樣下去。

    「母后,我的螞蚱腿彎了。」五皇子說完小嘴一嘟,靠在母后腿上,身若無骨的依賴者。

    宗禮跟在後面看了小五一眼,並沒有說什麼,相比而已是五皇子更受寵還是世子,現在他已經沒有那麼在意了,只是每月偶然有幾天進宮看看母后看看年復一年相似爭寵只是手法的不同的弟弟妹妹,誰知道再過五年後他們會被誰取代。

    「好,母后重新給你編一隻。」

    宗禮跟著鬧騰的弟弟妹妹停下來,二皇子舉著木劍,扮演者戰火四起下的大將軍,三皇子跟在後面搖旗吶喊。

    小五最是秀氣,畜生無害的樣子,最粘母后,小心思也最多,只要他在,就沒有讓四皇子二公主近過母后的身。

    宗禮的目光從他們身上略過,停在想停的人身上,她心情不錯,很認真的在編那隻螞蚱,每次跟孩子玩,都像是一個經歷著,而不是旁觀者。

    宗禮想她小時候一定很愛玩,還會很多好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都不怎麼接觸了。

    宗禮看著她們嘴角揚了一下,又移開目光,聽說宮裡最近有一位很受寵的新人,看娘娘的樣子是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印象中,母后似乎很少將誰放在心上看一眼,只要安分守己不闖禍的,她都以禮相待。

    希望這次也是一個懂規矩的,不要辜負了母后的信任。

    「小禮在那坐著做什麼,來幫你妹妹編一隻。」他都要忙不過來了。

    宗禮坐過來,也不介意石凳上是否太亮,拿起草編:「父皇什麼時候走?」

    端木徳淑看他一眼。

    小五靠著母后也看向大哥。

    「我也不知道,這種事一般都是秘密,而且總是變動,但應該也是這幾天了。」

    宗禮彎折出螞蚱的雛形,苦笑一聲,他明明都沒有多看過他一眼,他卻有為他擔心的一天。

    端木徳淑伸出手拍拍兒子的肩,又默不作聲的繼續編手裡的螞蚱。

    宗禮低著頭,嘴角漏出一抹微笑的弧度,母后總是這樣細心。

    ……

    調用軍餉的旨意直接下達到了昌城,冬日作戰大對驍勇善戰的雷家軍和火翼軍來說都不是問題,皇上早有侵略之心,六年來,從沒鬆懈過督軍,這一場戰役可以說是帝王將相有意謀取,勢必要大獲全勝。

    端木徳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到昌城才三月有餘,下手徹查、追根溯源就用了兩個月,充盈儲備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這一道聖旨壓在頭上,端端木徳禹短時覺得壓力很大,這種時候就是跟人借糧,恐怕也沒有人敢冒這個風險,萬一下次調取的指令落在自家頭上,找誰去補虧空。

    這人人情就是人人想賣也不是那麼好賣的。

    何況端木徳禹也沒膽子將這件事嚷嚷出去,到時候他也可以遺臭萬年了。

    糧草先行的大事,壓的端木徳禹一夜間生了白髮,此等大事,他斷斷不敢強撐。

    他真是倒了霉,四分之一的機率怎麼就選上了他!端木徳禹不敢猶豫,立即寫信給慕國公!

    ……

    慕公國剛嫁了小女兒也早為兒子娶好了兒媳婦,下面的孫兒弟女聰明伶俐,長女身為皇后,又有皇上這樣的女婿,兩個兒子仕途順暢,家族越來越昌興,他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恨不得現在就從尚書的位置上退下來,享受享受晚年的生活。

    「國公爺,世子八百里加急!」

    慕國公眼裡悠閒的光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只想著完了完了完了,皇上旨意剛下去,長子便八百里加急能有什麼好事!

    拿到信的幕僚想法也是如此,隨不敢耽擱,急忙送了過來,並貼心關上了書房的門。

    慕國公火急火燎的打開信,看完後直接攤在太師椅上,覺得眼前一片亮光。

    幕僚沒有安撫國公爺拿起信件看完,心裡也咯噔一下,這……這……這是出大事了啊!

    慕國公硬撐著眩暈感回神,恨不得打死那個不孝子!可這個關頭端木家若是拿不出糧草,還有什麼面目在京城待!

    就算皇上另尋它處,全城怎麼看他們『忠心耿耿』的端木家,還嫌不夠丟人的!到時候不需要慕公國府的牌匾,她們府上也是靠女兒起家男人全草包的無能之輩!

    他端木瑞勤勤懇懇半輩子,就落的個這個下場!這是要要他端木家的命啊!

    「國公爺怎麼辦!?」

    「怎麼辦!你問我怎麼辦?」

    幕僚自然不是問他,神色反而沉靜下來:「問問品公公吧,看他有沒有辦法?」品易手下有數不盡的貨源,說不準……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有銀子,支撐這次戰爭消耗沒有任何問題。

    端木瑞聞言,覺得沒臉見女兒了:「丟人啊!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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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出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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