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設計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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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下了懿旨,撤了秦疏酒幽閉之罰,便是不必在幽閉於曇亭院內,即日便可搬回鍾碎宮。太后這一次的重罰本意便是要借了秦疏酒這一事震懾六宮,叫六宮嬪妃明了何事不當做,也是想著遇了這等禍事,秦疏酒怕是再無翻身的可能,誰知太后竟是撤了原先的旨意,不但解了秦疏酒的禁足,甚至還了她婕妤位份。
這一事可叫人驚嘆,百思不明其中緣由。
太后撤銷責罰懿旨,秦疏酒自當搬回鍾碎宮,不過秦疏酒所行之事也是叫人覺著奇的,非但沒有重入鍾碎宮的意思,反倒在曇亭院留住起來,倒也叫人心生不明。
對外秦疏酒也是宣稱曇亭院幽靜,甚是合了她的性子,雖然偏幽簡陋得緊,不過她也是住慣了,繼續留下來居著也是極好的。曇亭院那樣一個連著宮婢都不願前往的地方,誰知有何吸人之地,倒是叫秦疏酒好上不走了,雖總叫人覺著怪得緊,可如今她已非受罰之身,卻也無人會在這剛撤罰時去尋她的晦氣探究她的心思,倒也叫這一惑疑暫擱於心底。
秦疏酒無搬移之心,璃清也無再召幸之意,倒也由了她繼續在曇亭院內清修。便是日子逐漸暖了起來,連著荷塘里的藕荷也露了尖角,葉葉張開的荷葉中偶的露出那一二色粉藕,倒也叫人看的舒暢。
這日召了璃寒入宮下棋,誰知那璃寒卻是難得的坐不住性,手下的棋也是沒個門路,倒也不出片刻就落敗了。璃寒乃是老尚書親把手教,這棋自然也是極佳,如今這心思不在棋上屢屢走神也叫璃清下得無趣,當下便收了棋而後詢道。
「今日是怎的?心思都飄到何處?這棋下得半分局形也無。可是懶得陪了朕下棋?」便是出聲發了詢,這詢語剛落便是見著璃寒恍的歸了神,隨後展笑回道:「皇兄此語可是煞了臣弟,臣弟怎會懶著陪皇兄下棋。只是……」
「只是何?」璃清發詢璃寒下意一頓,而後笑顏而道:「只是忽然覺著今日、日頭正好,難得這等溫涼天氣,外頭荷塘里的藕荷怕也是開了,咱們卻要在這殿內下棋打發時間。實在覺著有些浪費光陰罷了。」說完竟是搖了頭嘆了氣,一副虛度光陰的悲嘆。璃寒這樣的嘆語可叫璃清聽了由覺好笑,當下便是看了他說道。
「懶了便是懶了,何來這樣多的說辭。」便是道完隨後也是朝了外頭看去,屋外日頭倒也正好,當即便是開口笑道:「既然你也沒了興致,不然咱們兄弟兩邊上外頭走走,權當散了心。」
璃清旨意下後,璃寒自當心喜,當即起身隨後作揖謝了禮。調笑之後的璃寒便是隨了璃清出宮上御園散去。
現下入了夏,荷塘里的藕荷已是快開了,荷花雖只是展露了點點尖角,不過看了那自水下跟生出來葉葉張開的荷葉,也是一派賞心悅目,尤其是近年來內侍省的花匠養出的一片新奇的荷花,更是叫璃寒嚮往得緊。便是出了延英殿後,璃寒當是開口說道:「皇兄,我聞前年內侍省的花匠在東海池內養了些新樣的荷蓮,算了下時日今年當是能長成。若不然咱們上那處瞧瞧,看下是否能先睹新蓮的異美。」
內侍省的花匠的確在東海池處養了些新樣的荷蓮,只是因這那荷蓮剛剛種下未有長成,偏偏稀疏並無新意。故而璃清也是忘了,如今叫璃寒這樣一說到也是起了幾分興致,當下便是應肯隨後移駕前往東海池。
東海池遠離御園,離妃嬪所住的寢宮也是遠了些,故而罕見有嬪妃特行至此,這沿路擺駕至了此地。倒也未遇妃嬪,也是同璃寒一路笑談,甚是舒心。在臨了東海池時,璃寒指了前頭綠林後的一片,而後說道:「皇兄,過了前頭那片林便到了東海池,皇兄覺著今年那新樣的荷蓮可是開了?」
「朕向來不善此道,也不妄猜,你若有意便上前看看,一會兒便知。」又是這般,問詢之下不得璃清直答,也是早就慣了璃清的性子,璃寒倒也不覺有什麼,只是笑著道了句「皇兄便是如此」而後才與璃清往前行去。
因是璃寒覺著一大波人伺候著會攪了那難得的雅興,故而璃清便命了隨侍內侍原處候等,只命了余善以及蘇毅跟隨。過了那片綠林繞過小徑,忽的入目的竟是又一片綠,東海池上一目鋪去全是墨色的綠,忽的那一眼入了眸倒叫璃清有些驚了。
尋常的蓮葉枝枝而生,至水下伸出的莖托起張張荷葉,一張接著一張或是鋪散或是疊加,層層而上累累而積,煞是好看。可眼前的這一片綠卻與尋常所見的蓮葉全然不同,一片片的荷葉宛如獨立於水面上的萍浮,一張張飄在水面上,像是有人散放於池面上的平托。
蓮葉葉面光滑,葉緣上卷,不若如何看都像是漂浮於水面之上的翠綠色大玉盤,叫人越看越是覺著驚奇。尤其是這新樣荷葉張得極大,小的瞧去也有一尺,大的直長更是近了十尺,那樣一片下去的翠綠托玉,叫人不禁嘆這內侍省的好手藝。
這樣新奇之物乃是宮中內侍省花匠的手藝,不過璃清日理萬機又怎有心思去留心這一些,便是看後而後點頭微贊,璃清說道:「早就聞了內侍省有這樣的心思,不過這一物也是養了許多年,也未見長便是叫朕給忘了。如今這樣一瞧,到也新得緊,便是不住這荷叫什麼。」
因是覺著這物新奇,璃清便是問了,詢問之時倒也是看了身側余善,璃清對這物原是不上心的,余善自當也就沒有多加留意,如今叫璃清這樣一問到也是答不上來。倒是余善身側的蘇毅,見著義父遇了難忙是上前說道。
「稟陛下,此荷名為王蓮,乃是內侍省前些年的心思。」稟完之後便知行揖拜於一旁。便是見了蘇毅回了,璃清瞭然微點了頭而後應道:「王蓮?倒是不錯的名。」處語之後復又看了蘇毅,璃清說道:「你到聰慧,連這物之名也知?」話音剛落蘇毅忙是作揖言稟。雙手叉握揖了禮,蘇毅說道:「稟陛下,前幾日與義父行至此處,當然只是偶的生出幾葉,臣也是不明方詢了義父。當時乃是義父講解,故而記得。」
「余善告知於你的?」見著蘇毅這樣回稟,璃清的語調倒也略了上揚,便是話落余善忙是在一旁揖禮笑道:「陛下,看來老臣是真的老了,這才剛跟下頭的說過,回頭自己倒是給忘了,果是一歲不如一歲咯。」
便是聽了余善這樣笑嘆,璃清便是看了他隨後笑道:「你啊,既然曉得自個已不如以往便是別事事都要親辦。若是些不打緊之事便是交予手下的人替你處辦吧。依了朕看你這義子挺好,往後便是有事就差他吧。」
璃清這話可是提及之意,當即余善領了旨而後示意蘇毅快些謝恩,雖是一時沒能回過神,不過在余善的示意下蘇毅也是明了,當即伏跪而下忙是謝了璃清榮恩。正是叩謝之時,忽的見身側璃寒輕「咦」一聲,便是這一聲輕「咦」叫璃清惑了心思,而後回身詢道。
「怎了?」話詢之後見著璃寒朝了池內瞧去,而後說道:「皇兄。那池內可是有人?」叫著璃寒這一說,璃清這才定色朝了池中細瞧,便是這一細瞧果是見了池內緩行來一舟。那葉扁舟極輕,飄蕩在湖面上緩而前行。小舟上顯然坐了兩人,一人撐船劃駛,另一人則是坐於舟上,褪去鞋襪雙足放入水中,微踩著水腳下一盪一盪。
許是因了他們人少,如今又處在那較為隱蔽之處。故而那舟上二人也未發覺,仍是撐舟步步劃近岸旁。日頭照下,射入水面蕩氣瑩瑩斑光,便是這瑩瑩的斑光之上那踩於湖上的玉足,叫人疑著有種斑斑瀾光皆是她踏下之物,瀾波隨了那盪開的漣漪,一下一下盪入璃清心中。
翠蓮之內,扁舟之中,窈窕女子,波瀾細踩,瀾光渙盪,漣漣散移,漪漪隨飄,縷縷叩心。便是見著如此美人戲水之景,叫璃清的心瞬間柔了,雙目不禁移了過去,隨著那女子踩水的玉足一下一下點著。
美人玉足細嫩如羊膏,便是那般噙了笑注看時,忽見舟上那人起了身,當扁舟行到一片王蓮邊側,女子竟是躍足而下,玉足落於王蓮之下,輕點踩下之後便是借了王蓮水上張力躍上邊側另一張蓮葉。
王蓮本就生得極大,加之女子身量輕盈軟巧,縱是落於荷葉之上也不會叫王蓮踩塌,便是那般點躍前行,那人在湖蓮之上舞躍宛若如了水中仙子,叫人看得心都傾了。
女子舞得極美,也是戲耍得極歡,便是那一葉扁舟始終隨於身側,並隨而行。待女子在王蓮之上舞累了,璃清只是見著她躍起而後在空中旋了身,隨後便是踩落蓮上最後借力又回了扁舟。
踩落舟上船身微的晃了一下,很快的便又叫那撐舟之人穩住,扁舟漸行靠了岸來。
入夏之時,荷塘之側,能叫這樣一幕美景實乃愜怡,縱是見慣後宮佳麗的璃清,如今這心也是隨了那女子而去,當是看著那女子落舟,扁舟駛近河岸,璃清便朝了扁舟落靠出走去。
扁舟落靠,秦疏酒提裙正欲踩上湖岸,誰知這光裸的玉足才剛碰觸到地面也不知是否因了岸池邊的地太滑了,一個不慎竟是險著摔滑,便是驚著呼出聲時,一隻手在這時探了出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而後往了岸上一帶。便是因了這忽然伸出的手,因了他的力秦疏酒的身子猛然朝前跌卻,還未回神時人已落入一處寬闊的胸膛。
這一滑一拉一帶,來得極其突然,一時之間秦疏酒未能回神,便是神回之後猛然受了驚,慌忙從那寬闊的懷中退離,秦疏酒後退數步隨後行禮請罪說道:「臣妾不知陛下至此,失態之處還望陛下恕罪。」
欠拜請罪時那是因了惶恐,不過在叩拜之後瞧了璃清身側還隨了寒親王,當是意識到自己的雙足還露在外頭,秦疏酒忙是扯了衣擺將那雙足遮於裙下。便是這驚慌失措的模樣實在與她素日恭謹有悖,當下叫璃清看了好笑瞧著她說道:「現下遮擋有何用,你那足早在扁舟之上就已瞧清了。」
叫璃清這樣說秦疏酒更是覺了惶恐,當是唯唯不安起來,或是因了太后先前責罰,倒是叫她起了幾分慎心,當是看了她這般竟叫璃清心裡頭起了幾分憐惜之意,當下也是不在出言微戲,而是上前親著將她扶起,隨後說道:「朕不過是順勢開個玩笑,疏兒何時變成這般?竟是對朕也起了驚懼之意。」
這樣一句話語,勝過旁數諸多柔情,便是由了璃清攙扶而起,秦疏酒不禁輕了聲喚了句「陛下。」僅需這樣一語,旁的已是不用多言,便叫璃清明了她這段時日所受的委屈。委屈如何,當是心中清明,便是意會也就不用在多言了。握了秦疏酒的手,示意她無需在擔心,璃清柔了眼眸看了她,隨後說道:「這段時日朕知道,叫你受苦了。」
輕柔的言語,溫柔的眸情,縱若那天下最無心之人遇上璃清,心中怕也是要盪了漣漪。璃清這般輕柔的一語,卻是叫秦疏酒的心微的發了顫,卻也只是也一瞬發顫,秦疏酒笑了應道。
「臣妾並未覺著苦了,太后責罰並有太后思量,臣妾怎會覺著受苦?再說那曇亭院清幽得緊,一人住著也是安逸,臣妾更是不覺著苦了。」
曇亭院可是處受苦之地,說是不苦那都是騙人的,內侍省對那落了勢的嬪妃是個怎樣的態度,璃清心裡頭多少也是知曉一些,便是看著秦疏酒時眼中更是多了幾分不忍。一番凝視默而不語,便是那般看後璃清柔聲說道。
「以後,朕斷然不會再叫你受委屈。」
明知這柔情的甜語皆是唬人的,秦疏酒卻還是忍不住因了璃清的話生了悸動,便是輕了聲應了一句。當是這一聲輕應落後璃清垂目看了那藏於裙下的玉足,隨後說道:「出門也不知道著雙鞋,路滑石多也不怕傷了自己的足。」便是道了這一語,而後也不再多言,璃清徑直彎身打橫將秦疏酒抱起。
美人入懷,攬入懷中,微笑看後璃清略有心疼說道。
「你是真的,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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