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連計而下
鄭皇后最終還是沒有定罪,不過陛下之意也是明了,讓鄭皇后在清寧殿好生修養,便已是半棄之意。≥,鄭皇后畢竟還是姜國皇后,關乎的也是皇室的顏面,這樣的事總不得泄露出去,便是禁了鄭皇后,也是罰了。
鄭皇后事關國體,的確不可動刑,不過閔煙卻不同,幽昭儀之死如何看來便是她所為,不若如何,總該給四皇子一個交代。便是這等妄害主子的沒良心的東西,宮裡頭可是不能留的,縱是閔煙一直喊了冤枉,不過這事已是定了。
將閔煙押入掖庭獄,由嚴公公親自主審,不過一二天的功夫,閔煙也就全招了。究竟是否鄭皇后主使如今已不重要,只要閔煙招了,承認幽昭儀之毒乃是她下,便是足了。
妄是毒害後宮嬪妃,陛下未下旨連誅九族已是最大的寬容,閔煙自當留不得性命,而鄭皇后那兒,便是禁於清寧殿內,好生修養。
如今之事,鄭皇后已敗,便是前朝的鄭太傅,璃清恐也當動手了。鄭太傅之心,璃清自當瞧得清明,不若打的便是姜國江山的主意,想要扶持皇子登基,為的還不是待皇子繼承大統後,由了鄭氏幕後操控,倒是姜國的江山便是得改姓了。
鄭太傅心裡頭打的這一份心思,璃清倒是早就有所察覺,只不過先前因了前朝鄭太傅盤枝縱橫不易根除,後宮鄭皇后又乃是國母關乎後宮安定,璃清不好動手。如今鄭皇后私下害了嬪妃已謀私利,按律已是重罪,璃清也是暫且將其幽禁於清寧殿內,至於前朝鄭太傅那兒,也可已此事稍做牽制。
害命可非小事,鄭太傅並非無腦之人,眼下這般既是不敢妄動,便是不敢妄動也就給了璃清一個絕好的機會。根根錯節,一點一點的剝離鄭太傅盤跟的錯節,待到最後再對鄭太傅下手,勸了他告老還鄉,也就不是件極難之事了。
秦疏酒後朝設計陷害鄭皇后,璃清前朝倒是利用這一件事牽制鄭太傅,以達到削減他權勢的目的。鄭太傅本就是秦疏酒不可忍之人,如今璃清要對他動手,秦疏酒自當相幫。前朝有著秦太尉相助,宮外綠無煙也是個極好的幫手,鄭太傅的權勢利益削弱不過時間上的問題。
宮裡頭沒了個鄭皇后,秦疏酒倒也難著鬆懈下來,鄭皇后一直都是她眼中的一根刺,若是不拔除總覺著寢夜難眠,恐著一個不甚就著了旁人的圈套,倒也叫自己落了個萬劫不復。只要鄭皇后一日權勢仍在,璃清一日還信著她,秦疏酒就多了一日的危險。現下皇后已是落了勢,她倒也難著可以鬆了口氣。
倒也是輕噓嘆著,便是瞧了她這一聲噓嘆,南枝出聲詢問:「姐姐可是再嘆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覺著鄭皇后如今落了勢,心中沉壓的一個石頭也跟著落了地,故而也就嘆了。」沒了這一塊石頭人實在是輕鬆不少,南枝也是如此覺著,當下也是應了頭,南枝回道:「這般說來倒也是呢,往時鄭皇后仍是得意,總是憂心著今日這一覺睡過去,明日是否又有什麼陰謀在等著自己。如今鄭皇后落了勢叫陛下幽閉在清寧殿內,沒人在暗處直勾勾的盯著咱們,倒也是輕鬆。」
過慣了那等算計的日子,如今這般松然倒也叫南枝有些不甚習慣,當下便是輕了笑,南枝接著說道:「這一次能夠拉下鄭皇后,終該當謝的還是安平公主,若非公主作證,說實的,南枝還真不覺著能拉下鄭皇后。」
這一次最大的利處便是安平公主站在她們這兒,公主乃是養於鄭皇后膝下,與鄭皇后便是母女。這女兒指控母親的話,恐是最真的事實,當安平公主願意幫她時,就已定了鄭皇后的敗局,當下秦疏酒也是微了一頓,隨後頷首說道。
「這一次的確是虧了公主,若不是公主道言那些虛陷的話乃是她在清寧殿內無意間親耳所聽,恐是依了皇后的狡思,真不見得可以扳下。」
「便是安平公主,平素瞧著也不是那等狠心之人,倒是沒有想到她竟是承了姐姐之計,殿堂之上說得倒也跟了真的似的。」
「她當然會承我之計。」便是話落而後一笑,看著南枝,秦疏酒說道:「這可是害母的大仇,公主又非不孝之人怎能棄了這一份仇恨?再說你真覺著公主從未疑過魏充儀之死無內隱?皇后的確厲害,不過公主在她膝下養了這樣多年,縱然再如何的厲害總會流出點本性。公主性子是靜,不過公主也承了魏充儀的心思,何人真心待了自己,何人不過是想利用自己,公主便是瞧不出來。對於鄭皇后,公主只怕也無幾分母女之情,如今我在與她說魏充儀之死恐與鄭皇后有關,你覺著公主能忍下這一份恨意。」
安平公主對於鄭皇后的起怨,也不知一朝一夕便可成的,當年趙國使臣出使和親時,鄭皇后就不曾動過意想幫她,最後還是秦疏酒出手相救,當是她便覺著安平公主或與鄭皇后並不如外人所道那般。因是留心,所以也一直留意著,倒也叫她察了這些,最終演變成了如今的挑撥離間,藉手構害。
秦疏酒最是算思,這一點只怕宮中還真無人能與她比肩,倒也怨不得南枝一直敬了她的心思,當是話落南枝接語說道:「姐姐倒是將皇后與公主都算清了,尤其是公主的心思,摸得也是清透。姐姐乃是能人,南枝一直清的,不過鄭皇后也不能小覷,那日殿堂之上竟是幾次險些叫她狡了辯,倒也叫南枝驚了心。」
鄭皇后一直都不是個簡單之人,想要扳下她,該承當的風險也是必要的,也是聞了南枝這一番話,秦疏酒笑語應道:「她當然不是個簡單之人,若不然何必叫我動了這樣久的心思,步步將公主變成我手中的利刃。害了六皇子,叫公主怨了鄭皇后,這些哪一件是簡單的,還不是算足了心思,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最後還不是叫鄭皇后看出破綻,知了這一切都是我設下的局,為的就是扳下她。」
「鄭皇后的確厲害,可惜老天爺終歸還是站在姐姐這邊,縱是她看破了又能如何,當時已是證據確鑿,不若鄭皇后如何解釋,皆是一派狡思,沒人會信的。「
「她也算是算了一輩子,周遭的人全都算進去了,獨獨將安平公主給忘了。或許不是忘了,只不過在鄭皇后眼中,也許這個無母的公主算不得威脅。誰會知道她最後竟是敗在自己的女兒手上,倒也叫人為她起了幾分憐意。」從未將安平公主放入眼中,便是鄭皇后最大的失策,她恐是做夢都想不到,當初為了叫人覺了自己賢良一道借入膝下養著的孩子,最後竟會聯了旁人害了自己。
不過人行做的事,老天爺皆在上頭看著,既是行了那樣的事,便是怨不得將來遭了別人的報應。
她對安平公主從未用過心,安平公主對她自然也就沒了情。
也是應著頭,南枝回道:「這倒是鄭皇后最為失算之處,不過如今在如何後悔也是無用了,她連最後一張底牌都已亮出,可陛下還是不信,如今的她還有翻局的可能?」
鄭皇后最後的一張底牌,便是秦疏酒的身份,只可惜璃清不信,縱然她說的都是真的,可當今聖上若是不信,一切便都是構言。秦疏酒救過璃清的命,在長姐的劍下救過璃清的命,光是這一點,璃清就不會在信任何污衊她的言論。
鄭皇后這一張底牌,歸根結底能不能用,還是得看璃清的心思。而璃清對於傾氏一族深藏的那一份心思,既是秦疏酒的致命之處,同時也是她的保命之符。
鄭皇后已是沒有翻局的可能,如今的她,已算徹底落了勢。
勢是落了,可鄭皇后的命終歸還是保著,到也叫南枝覺著這一件事做得還不算完美,也是思了這處,方才還是輕著笑的南枝忍不住嘆道:「這一事做得實在極好,只可惜最後還是沒能要了鄭皇后的性命,只是將她幽閉於清寧殿內,倒也叫人覺著可惜了。清寧殿的婢子嘴巴倒是比想像中的還要嚴實,嚴公公那般有能耐的人,竟是不能從閔菸嘴中逼出供語,倒是只叫閔煙認了自己行犯的惡事,倒是虧了南枝的一番心思。」
幽昭儀之毒,自然不是閔煙下的,那日尚食局為幽昭儀備下的血燕中本就摻了毒。血燕乃是內侍省負責保管,想要在血燕之中下毒對於蘇毅來說並非難事。那段時日鄭皇后喜了尚食局那廚子所制的菜色,每日皆會遣了閔煙入了尚食局,只要摸清了這一些,待了幽昭儀也是起了心思,這一場嫁禍的戲碼也就起了。
嚴公公的本事,秦疏酒是清的,便是叫閔煙認了罪也不過幾日功夫的事,這一份欲加之罪閔煙自當只能認了,不過鄭皇后指使之事,倒是沒能審出的大概來。或許不是嚴公公沒有本事,只是這宮裡頭不願將這一件事審得根透,故而嚴公公那兒也就點到為止。
沒能用這一件事跟除了鄭皇后,實在叫人越想越覺著可惜,倒也叫南枝忍不住失了嘆,隨後說道:「這一次沒能徹底毀了鄭皇后,越想越叫人覺了惋惜,不過鄭皇后已是至了如今這個地步,想來已是不可能再重起了。四皇子如今已是很她恨得極點,這江山不管日後何人來坐,只怕鄭皇后在這宮裡頭的日子皆是不好過的。別說是東山再起,日後江山換了新主,她能不能安好的保住一條命還是一道難呢。」
現在是璃清顧及往日的情分,故而想要給她留下一些顏面,才沒逼查閔煙,只是將她幽閉於清寧殿內。不過璃清終歸有老的一日,這個江山也必然會易主,鄭皇后若是沒能熬到那個時候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有命熬到那個時候。
登上皇位的若是三皇子到也是好的,可要是四皇子或者七皇子,鄭皇后必然無命,便是鄭氏一族,恐的也要徹底敗落。秦疏酒這一次也算是給鄭皇后埋下一顆恨苗,叫她日後不好過的恨苗。
如今事已這般,南枝會思到那樣遠也是常的,倒是秦疏酒,也不知是因著又想到了什麼,南枝那一番笑語她竟無回應之意。便是怪靜著坐於那兒,手撐面頰好似思著什麼。
秦疏酒忽然的靜語,叫南枝覺著有些奇了,忍不得看著,南枝詢道:「姐姐,莫不是南枝說錯什麼?」
一語詢下秦疏酒回神,看了南枝,秦疏酒說道:「要說倒也沒說錯什麼,只不過我這心裡頭還是覺了幾分不踏實。」
「不踏實?姐姐也是因了何事不踏實?」
「只是叫鄭皇后幽閉於清寧殿內,實在叫我覺著不夠穩妥,便是陛下待她還有幾分憐意。陛下待她的憐意一日不消,鄭皇后一日就不算徹底落敗,憑了她那樣心思之人,倒也不能說徹底沒了東山再起的可能。」
「她當沒這個能耐吧。」秦疏酒忽然道出的這一番話也叫南枝略了驚,便是幾分失色,南枝忙是說道。只是這話落下卻未得秦疏酒回應,也是秦疏酒的莫言叫南枝頓起不安,不安之下南枝嘆語說道。
「果然只是憑了這一件事不足以叫陛下徹底失望嗎?都已這般她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實在叫人恨了。鄭皇后行過那樣可恨之事,卻沒能一件是可用的,全都叫陳氏擔了一塊下了地獄。若是現下還能在出個什麼事那該多好,便可徹底叫陛下失望了。」
這一番話,也是南枝情急之下的道語,只是這一番話卻叫秦疏酒動了心思,當是看著她,秦疏酒忽喃說道。
「南枝,你剛才說若是現下在出點什麼事,便是好的。」
「是啊,陛下現在對鄭皇后已是失望至極,幽閉便是要她反思,若是這個時候鄭皇后還不知悔改反是……等等,姐姐你的意思是。」
話道了一般忽然停了,心中驟明秦疏酒之意,南枝雙眸也是忽亮,隨後笑道。
「姐姐的意思,可是……」
「便是那般意思。」
不徹除,總叫秦疏酒心中掛著不安,雖說日後新帝王登基鄭皇后必然無好的下場,不過秦疏酒已是等不得新帝登基了。
她現在就要除了鄭皇后,只有儘早除了,她才能覺心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