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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多面為難

    在這宮中,誰得了恩寵便是宮裡頭上下皆清之事,可是誰失了恩寵也非瞞得下,便是秦疏酒失寵這一事,不若幾日這宮裡頭已是傳開了。 `倒也是人人皆敘道言,甚至還有人疑了秦疏酒與秦尚書貪污之事有關,便是受罰打入掖庭獄也是不日之事。

    你若得寵當是人人攀附,可若失寵便是那宮裡頭最卑賤的內侍宮婢也敢踩你一腳。雖說秦疏酒平素待宮婢皆是好的,如今落勢也未得了宮婢們逢高踩低,不過這宮裡頭也是樣樣之人皆有,自然免不得有人瞧了她失寵落勢給她委屈受。

    這樣跌跌伏伏宮中最是尋常,便是秦疏酒早已看淡,只是南枝那兒實在忍不得秦疏酒受著這樣的委屈,抱怨之語總是免不得。因是失了寵,璃清當時特賜的小廚房自當也是要撤的,她這宮裡頭的吃食也是一併由了尚食局負責,當是取了尚食局送來的膳食,南枝那心裡頭的憤意更是怒燒,便是將那膳食放於案台之上,南枝氣了牙憤道。

    「尚食局那些人,欺人太甚。」便是氣憤之後看了桌上取放來的膳食,南枝已是極力克制才未出手傷了那些送膳內侍,便是因了南枝憤意,秦疏酒這才瞧看過來,一盤連著宮中婢子都不願碰的鹹菜,幾個粗米製成的饅頭,這一些便是她們今日的膳食。

    瞧了這些菜食到也未見動意,秦疏酒只是掃了一眼而後看了南枝說道:「怎的,著這樣大的火?」語道言輕,竟是淡然得很,便是瞧著秦疏酒這一份淡然,南枝那兒可是受不得了,當即便回了身看著秦疏酒隨後說道:「姐姐,你瞧瞧那尚食局的宮人,真是越過分,您瞧瞧今日送來的這些,這是人能吃的東西?」

    便是火氣積於胸口。南枝氣道:「陛下不過是因了那尚書之事命姐姐近來莫上延英殿,這既未受罰又未失勢,他們卻巴了眼這般作踐,實在可氣。」

    秦天浩那一事實在難辦。便是過了個余月也仍無進展,秦尚書的冤屈未平,秦疏酒在這宮裡頭便舉步難行,那些人也自當覺著她失寵無疑。不只是尚食局那兒藉機作踐,便是內侍省那處也是百般苛待。這入冬該送來的棉衣以及炭給到了現在也未差人送來,到像是將她們這處給忘了似的。

    尚食局與內侍省的行事才是最叫南枝瞧憤著心,今日叫他們這般得寸進尺的遭踐,自當是將這近來的憤屈全都泄出來,她那兒可是憤氣難消,倒是秦疏酒顯然就比她沉定得多,只是聽了她的憤語卻是笑了未應,秦疏酒令著簾兒取了個粗米饅頭過來隨後說道:「我知你心裡頭不爽快,不過你再如何咒怨底下當差的又如何,這又不是他們的心思。 `怨有何用?」

    便是這話落後更叫南枝的火起了幾分,當是憤得眸都露了戾意,南枝說道:「便是群誰得了勢便隨了誰跑的主,姐姐平素真是白給了他們那樣多的恩賞。」也是話落秦疏酒笑嘆,隨後說道:「皆是聽命當差的,莫要同他們計較那樣多。來,這半個給你。」

    將那手中的粗面饅頭一掰為二,秦疏酒抬手遞於南枝,倒是見著她那唇角始終未消淡的笑,南枝這兒憤了心的怒意也是不覺消了幾分。便是好一番不知如何應回,最終還是起了身上前接過,南枝說道。

    「這樣的吃食姐姐你也咽得下,也不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便是這一番嘟囔叫秦疏酒面上的笑更深了。當是看著她笑道:「這樣的吃食怎了?更大的苦我又不是沒受過,難道還能屈軟於這些不成?」

    便是早已受過更重的苦,如今這宮裡頭的一切才能叫秦疏酒既便面臨也能笑言提談。也是拿了秦疏酒無可奈何,南枝最終只能連著饅頭就著口中的話一併咽下去。

    宮中落勢的日子實在難熬,多方的為難便也只能咬了牙撐著,好在宮中那人面上與她們並無關聯。如今到還能時刻與著外界有往來,到也叫秦疏酒知了進展心中多少有這底算。

    尚食局與內侍省的為難,那是上頭的意思,自當是逃不得的,不過這旁處宮裡的,以往沒個過節之人如今到也有些借勢逢踩,便是想著借了這一次機會叫她永著翻不起身來。在宮裡頭久呆免不得也有覺得身子倦乏懶了無勁,因為璃清只道近來不願看著她並未禁足之意,秦疏酒倒也偶著會到御園裡頭走走,算是散了心。

    今的也是起了意偶的出了宮,因是不想遇上旁人圖生他事,秦疏酒還特地尋了處僻靜之處散行,誰會曉得那素來無人踏臨之處今日不止迎來她一人,便是連著幽昭儀與杜修儀也是至了此。這二位妃嬪雖然平素無瓜葛,不過眼下這樣的境遇秦疏酒本是不欲與之過觸,原是想著先一步避開,誰知這人還沒來得及閃避倒是叫那二人留心了。

    當是聽了杜修儀遠遠便是出聲喚住,因是聽見倒也不好佯著離開,秦疏酒便只是頓下而後行了過去,至了二人面前拜身行禮。

    「臣妾拜過昭儀姐姐,修儀姐姐。」雙手合禮行了欠拜,拜行之後倒是見著幽昭儀冷眼瞥瞧一下,隨後看了她哼應著示意她起身,也是身子才剛起便是瞧見幽昭儀上下的一番打量,隨後見著她說道:「倒是巧了,竟在這處遇上窈婕妤,可是今日有了心情上御園散行?」

    言語雖是關詢,不過這話下卻也是藏了幾分諷意,倒是笑諷她如今已是落於這般境地,竟然還有心情上御園散心。尚食局與內侍省那些宮人們給的委屈秦疏酒都受得了,更何況是幽昭儀這番不輕不重的話,當是欠身便是一禮,秦疏酒回道。

    「今日難得瞧著天色不錯便是起了興上御園走走,卻也不曾想著會遇上兩位姐姐,倒也是巧了。」話語方落便是瞧著一旁的杜修儀也是微理了上盤的雲鬢,而後斜瞥了眼看了她笑道:「卻是巧著呢,看來還是我與姐姐同窈婕妤有緣,這段時日窈婕妤可是甚少離宮出行,卻是不曾想今日這一份難得倒是叫我與姐姐碰上了,也是湊著趕上了一處。呀。對了……」

    那客套的話才剛說了幾句,杜修儀倒像是忽的記起何事,話語一轉連著面上的笑意也是換了幾分關心,杜修儀看了秦疏酒說道。

    「險些忘了關問一句。這前段時日御史大夫彈劾婕妤父親舞權謀私罔顧法紀,便是求著陛下徹查重罰,陛下因了這事可是動了怒呢,猶記得好似叫人押了秦尚書入了天牢,不知現下可如何了?」這關詢的話是問的。只不過這道出來的語叫人聽著覺了滿是諷意,便是見著秦疏酒因了這話臉色略微露了異,幽昭儀這才瞥看了杜修儀隨後說道。

    「妹妹你這話說的,秦尚書乃是正直剛阿之人,這御史大夫怕是誤了什麼才擬了摺子彈劾,便是入了天牢再呆上一段時日,將事查清了也就無事了。」便是訓了杜修儀一句,只是那話可是半分斥責之意皆無,便是叫那杜修儀賠了笑,而後應道:「姐姐訓得是。瞧瞧妹妹這一張嘴,倒是關切則亂反是說錯了話,便是望窈妹妹莫要放於心上。」後頭那一番話可就是沖了秦疏酒說的,眉眼之中滿是釁挑之意。

    秦尚書乃是秦疏酒的父親,如今入獄卻是聽聞旁人這般調笑提及,不若何人身為人子必當怒繞於心,杜修儀這一番笑談也是刻意著想要激怒秦疏酒,只可惜秦疏酒與秦天浩並非親父女,便是她這樣刻意的笑諷於秦疏酒而言也無實意。便只是受了禮謝過杜修儀關切,倒也佯了自己不明她話中藏意。

    秦疏酒這一份裝了無知倒也叫杜修儀不好接話。便是一旁的幽昭儀接了她方才之語說道:「秦尚書這一事到也是叫窈妹妹委屈了,不過妹妹也不用太往心裡去,陛下最是正明。這一事若是御史大夫失了錯誣了秦尚書,陛下必然會還秦尚書一個公道。到時候妹妹這兒也就不用再愁了。」

    也是話落見了杜修儀應點著頭,便是一旁應著意,不過這意應點之後倒是見了杜修儀說道:「陛下當然是清明的,事情查清也當還了秦尚書清白,不過我倒是聽了宮裡頭的人說了,說那天牢之處可非善地。姐姐你說,秦尚書在那天牢裡頭,可是會受著罪?」

    旁人道的是關切的話,可這杜修儀的話,越說越叫人聽了心中著慌,卻也叫人覺了幾分刻意。也是見著杜修儀這越說越是瘮人的話,秦疏酒便是禮欠回道。

    「修儀姐姐這話說的,倒叫臣妾聽了心裡頭都覺著有些恐了,不過天牢乃是重律之地,想來家父在那兒當是不會受了罪的。這一事只是御史大夫一面彈劾上奏,事還未徹查清明,若是家父在天牢裡頭受了罪,到叫人覺了有著逼供之嫌,姜國朝官最是講究法理法度,便是家父一貫如此,想來這一份委屈很快便可沉冤昭雪。家父自幼便是常著教導,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有那小人慾在身後使了絆子,可小人終歸是小人,使的那些心思也終是上不得台面,倒也不用過於上心。」

    今日碰遇上秦疏酒,本意就是要藉機羞辱要叫她明了宮中位份規矩,誰知以了秦尚書之事笑諷竟是不能叫她失態顯怒,反倒是俐笑還之,到叫杜修儀覺得她那話中的小人指的便是自己,也是平白的叫自己多了幾分憤氣。秦疏酒明著信了秦天浩遭奸人算計,這件事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時她也仍是那盛寵的窈婕妤。不過這一件事就當下看來也是板上釘釘之事,恐是無了昭雪的可能,便是叫著杜修儀心中不甚爽快,不過很快的思到了那一處,她那面上的笑便又回了。

    徑是上了前而後錯身至了秦疏酒身側,杜修儀說道:「既然如此,那便等著秦尚書昭雪那一日,便是到了那時陛下應當就會記起妹妹昔日的好,不會因了秦尚書之事瞧著妹妹便是生煩以至於下了旨意命妹妹不得再入延英殿。」

    璃清的這一份旨意便是秦疏酒眼下這份處境的根源,杜修儀這一語到是真叫著秦疏酒異了面色,雖然很快的又恢復常色,不過近了身的杜修儀還是瞧見了。

    便是面上露了喜,杜修儀直接旋過身回了幽昭儀身旁,當是落定而後再細端詳,杜修儀忽然輕「咦」說道:「咦,怪了,窈妹妹這身上所著棉衣身上這花色瞧著,好似去年之物。」便是叫著她眼尖瞧出,當即幽昭儀也是看了過來,隨後說道:「妹妹這一說到也真是,窈婕妤倒是簡樸得緊,這都入了冬還著了去年舊物,這般苛待著自己,倒是叫著人瞧上去也是失了幾分顏色。」

    「謝了兩位姐姐關心,不過這一件花色也是極好,穿著也叫人貼心。」話後便見杜修儀看了她,隨後說道:「卻是如此?窈妹妹這樣朴簡倒也叫姐姐我覺著驚愣了,還以為依了陛下的心思,今日那新入貢的祥衣錦妹妹那宮裡頭也當得上一匹,不過現在看著,果還是因了秦尚書之事,叫著妹妹連這一份恩寵也無了?」

    幽嘆了口氣隨後又是上行至了秦疏酒身側,細番打量之後杜修儀這才續道:「這美人果然還是得扮著才算得上美人,妹妹近日這般素淡,瞧著倒是沒了昔日那絕艷之色。姐姐也是為了妹妹好,還是回宮好生裝扮裝扮,這般淡素即便御園多行偶遇了陛下,只怕是陛下那兒也是不想多瞧的。」

    顯然於杜修儀而言,秦疏酒上這御園遊行為的不是散心而是盼著能否偶遇上璃清,便是見了面有了恩情,只怕這恩寵也就跟著回了。秦疏酒無這份心思,可在旁人眼中她便是這一份盤算,當是笑了道完那話後,杜修儀又是驚了一呼,而後說道。

    「哎,瞧瞧姐姐我這記性,倒是又忘了件要緊之事,陛下那兒近來不願見著妹妹,宮裡頭的人皆道妹妹失了恩寵,便是連著內侍省那些內侍們對妹妹也是不上了心,聽說連那過冬的份例到現在還未送入妹妹宮中。妹妹可是別怨了姐姐方才無心之語,便是改了明兒姐姐差人上內侍省,替你好好罰了那些個不會當差的。」

    顯然內侍省明上苛刻她宮裡頭份例這一事,宮裡頭倒也人心皆明,便是暗地裡笑著這事。

    眼下落勢卻不見得永的落勢,今日的嘲諷誰知往日會不會成了自己的禍端,杜修儀的話明著便是諷嘲,秦疏酒當然不會上心,仍舊是那般態度笑欠了謝。

    也是秦疏酒這樣不溫不火的脾性叫人諷著也是沒了意思,當下倒是幽昭儀看不下眼了,便是出了聲說道。

    「時候也是不早了,也是該回宮了。」

    幽昭儀這話落後杜修儀便是一旁應和,當是聞此秦疏酒忙欠了身,隨後送迎二位。

    便是待了這二人離後,南枝這才沉聲說道:「姐姐,那杜修儀可是明著笑諷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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