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馬場馴服
烈性的馬,若是要馴服,那麼馴馬之人的性子必定要比這一匹馬還要烈。瞧著璃清此時那眸中含著的笑,便能看出聖上對於這一匹馬還算是鍾愛的,只是明明是鍾愛的,不過看璃清那副模樣卻未有自己降服之意。璃清言下之中的喜愛,麗德妃自當是聽得出來,當下便在璃清身邊說道。
「陛下可是瞧上了這匹馬?」
「朕一貫都喜愛這性子頑劣的馬,愛妃難道不知?」笑看著麗德妃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隨後又瞧看著那一匹馬,璃清說道:「只可惜今日一連賽了幾場馬倒也是少了那一分性子了。」
喜歡,卻又懶得自己親自馴服,璃清的這一番話還真是有些前後的自我矛盾。聖心難悅,難得璃清明的開了口道了自己鍾意之事,這周遭的人又如何只是當著聽聽?當下麗德妃便應道:「若是陛下實在喜歡又有何難?臣妾的興致可還未消呢。」話音落下當即便縱身從白馬之上躍起,隨後凌空借力飛躍到那匹烈馬之上。
莫看這一匹馬現在瞧著雖然性子不羈卻也沒什麼兇悍性,不過當背上多了個人時,那渾身的凶性直接被激發了。當即便高揚起馬蹄作勢要將麗德妃甩下去,牽馬的宮人雖然死死的想要拽緊馬繩,怎奈這一匹馬的力道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幾乎是將渾身的勁都使了出來只為了將麗德妃從自己的身上甩下。蹦躍狂躁,凶躁十足,卻又奈何不了身上的麗德妃。
只見麗德妃那一襲戎裝穿於身上,柔艷不在而英氣十足,雙腿死死的夾壓住馬身,整個人仿佛貼壓在馬匹之上,不管那一匹馬如何的躁烈都無法將其甩下。這麗德妃實在不愧於驃騎將軍的愛女,那打骨子裡出來的狠勁也不是一匹畜、生就能壓下的,這匹馬的性子越烈麗德妃的心也就越狠。在那馴服之下發覺這匹馬仍舊不肯乖乖的認命,麗德妃那心裡頭的狠勁也是徹底叫這匹馬給激出了。一面死死的拉住韁繩已穩住自己的身形,另一面則抬起了自己的手,冥神注氣對著那馬的致命處便是狠落一掌。這一掌下去叫那匹馬發出了嘶鳴之聲,身子也因為這一掌而頓了下來。
畜、生畢竟是畜、生,只要命受了威脅,那麼其他的一切便不再是要緊的事,當下這一匹烈馬也就收了性了,再也不敢肆意狂躁。只不過現在才收性卻已是來不及了,這一匹馬的百般不能馴服早就叫麗德妃起了不悅之心,就算現在欲臣服又如何?當下這狠心也是沒打算收回來,揚了手便又是跟了一掌,又是一聲悽厲的嘶鳴聲,這一聲之下那匹烈馬是再也起不來了。
前蹄跪倒整匹馬也往前頭摔去,馬上的麗德妃瞅準時機藉由馬的前甩整個人飛身而躍穩穩落到了草場上。麗德妃是安然無事,只不過那一匹不願叫人馴服的馬卻是口吐白沫躺於那兒,再也沒有起來的可能。
一匹馬的性命,轉眼之間就消失在眼前,麗德妃下手的很絕叫人嘆言。剛才的那一幕可叫秦疏酒有些詫異,同南枝處在那兒算是將這一幕都看得真真的,也是將麗德妃這人看得清清的。沒有動作也沒有出聲,便只是處在那兒看著那匹斷了氣的馬,而麗德妃呢?倒是不覺得了結了一匹馬有何不對,略微的動了手腕隨後只是掃了一眼馬匹的身體,麗德妃轉而看向璃清說道。
「陛下,臣妾下手好像重了。」
何是重了,她本就是要取這一匹馬的性命,在場的人都是瞧清的,只不過卻不能開口明說。而那唯一有資格明說的卻也像是不覺得此事有何不對,只是行了前到了麗德妃的身邊隨後握了她的手,一番查看之後方問道:「可是傷到了?」
「不過是一匹畜、生還能傷到我?只不過陛下,看來您是得重新在尋一匹馬了。」一條命換來的不過是一個再冷淡不過的眼神,掃過之後麗德妃復又說道:「這樣一個性子凶烈的畜、生臣妾覺得即便是馴服了也是要不得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性子又暴了,到時候若是傷了聖駕也是不妥,倒不如這個時候便了結了也免得日後麻煩。」
明明就是個艷麗非凡的絕美人兒,可是這嘴裡頭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聽了都覺得瘮得慌,倒是璃清早就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笑著說道:「你這性子倒是這麼些年都沒變呢,還是一旦覺得瞧不順心無用的,便是狠了心下了手的。不過你這話說得倒也沒錯,若是馴不了的主,倒還不如不用,免得最後禍害的反是自己。」
「陛下聖明。」
璃清的看法同自己一致,麗德妃自當是喜的,當下便笑著欠身行了禮,而那沒了命的馬匹自當就叫人拖了去,至於結果如何秦疏酒便不知了。
剛剛那一幕雖然叫人心驚,卻也不至於叫秦疏酒驚得連心思都沒了,面上倒是一副驚嚇的模樣,只不過這心裡頭已是將璃清同麗德妃所說的話都記在了心上。由著南枝攙扶著,面色倒也難看得緊,那番詢問完麗德妃後璃清這才留心到面色難看的秦疏酒,當即便走了過來隨後問道。
「可還好?」
「回陛下的話,嬪妾無事。」就算面色再如何的難看,這無大礙的話也是要說的,面色的慘白倒也叫秦疏酒看上去更叫人憐惜。
「看來窈寶林還是同尋常人不同,瞧了這樣的景象竟然還能站在說無事,著實叫人敬佩。」秦疏酒的話剛落下麗德妃便也走了過來,瞧了她一眼便說了這樣的話,言中帶了幾分的冷意,不過也只是帶了幾分的冷意,她素日除了璃清之外同誰說話都是這一般,所以秦疏酒也沒聽出話中有何深層意思,只能欠了身算是回了麗德妃的話。她的面色實在算不得好看,不過麗德妃可沒就此打住之意,反而是看著她隨後又問道。
「對了,窈寶林覺得那一匹馬該不該死?」
好端端的竟將話扯到了方才那一匹馬身上,馬,麗德妃是一掌打死了,不過從秦疏酒的面色卻也看得出對於麗德妃的做法,她是不大能接受的。詢問,只不過是想看看窈寶林的看法,順便瞧瞧這位陛下的新寵是如何的心思。
麗德妃的詢問可叫秦疏酒警覺了,當下便欠身微垂下頭回道:「這些事嬪妾是不懂的,只是娘娘方才說的一番話嬪妾卻是明白。」
「何話?」
「娘娘說了,這樣列性子的馬若是這般都馴服不得,哪怕日後真的服了免不得心裡頭還殘留著野性。若是到時候叫什麼給激了,萬一傷了陛下,可就萬事難責其咎。陛下的龍體乃是姜國根基,只要是可能埋下隱患的,不若做了什麼將其清除都是應當的。」
「你這人看事倒也通透。」點了頭說著,隨後收了視線不再理會,倒是璃清一個人在邊上聽著,直到了她兩將話都說完了,璃清這才說道:「到了行宮你還未休息,又接連賽了幾場馬怕也是累了,先回行宮小憩會兒。」
叫璃清這樣一說麗德妃才覺得有些倦困了,當下點了頭麗德妃應道:「叫陛下這樣一說倒也是覺得有些累了,陛下也回行宮?」
「自當。」
「那便由著臣妾侍奉陛下吧。」
見璃清應道之後那余公公便喚了「聖上起駕」,隨後秦疏酒欠身禮道「嬪妾恭送陛下,德妃娘娘」,欠著身道著萬福直到兩人行遠之後秦疏酒這才起了身。起身之後復又看了一小片刻,隨後便喚了南枝回了行宮。
入了行宮遣退的兩側侍奉的宮人,由著南枝攙扶到榻上秦疏酒這才眯了眼小憩,點了安神香好像秦疏酒得以靜下心來南枝這才回到了秦疏酒的身邊,一面輕輕的給秦疏酒的捶打按摩,南枝一面說道:「虎父無犬子,那麗德妃還真如驃騎將軍一般,是個烈性之人。」
「一般?」眯了眼由著南枝輕捶,秦疏酒說道:「在這烈性之上麗德妃可是比不過驃騎將軍。」
「那凶性呢?」
「自當更是比不上了。」突然睜了眼看著南枝,應了那一番話後秦疏酒的視線就不曾從南枝身上挪開,這樣含了深意的打量叫南枝心裡頭有些不自然,當下便問道:「姐姐可是要說什麼?」
「嗯。」懶懶的應了一聲,隨即說道:「南枝,你覺得麗德妃如何?」
「麗德妃嗎?」略微想了一下,南枝回道:「若是要說的話麗德妃也該是個敢愛敢恨之人,同時也是個隨性任性又狂傲之人。」
「那你覺得她的武功如何?」
「武功嗎?」這個就得好好的想了,秦疏酒的詢問南枝從來都是不急著答的,尋思了一下方才說道:「驃騎將軍甚寵這位愛女,想來在武學之上也是不會吝嗇的,方才看了德妃娘娘的身手絕非尋常人等。南枝尋思著,也非那等閒之輩。」
「若是同你比起來?如何?」
「同南枝?這個……」這個可就更難說了,秦疏酒的詢問著實叫人感到為難,那眉心可是蹙緊了,細微的琢磨了好些會兒南枝方才說道:「這個可就不好說了,南枝不曾同麗德妃交過手實在很難說清。若是姐姐想要知道,改明兒南枝……」
「胡鬧。」直接橫了一眼叫南枝收了口,那樣的事情怎能由著她胡來。這瞪完之後不知為何的人又覺得有些倦意,直接懶懶的躺下,秦疏酒復又閉了眼說道。
「那麗德妃可不是個好惹的主,你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叫自己落了套,可莫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不過那麗德妃的性子,真真是……」
璃清曾說過,蘇蝶的性子同麗德妃極像,然而在秦疏酒的眼中這兩個人可是半分都不像。雖然看上去好像都是急躁的性子,不過蘇蝶的性情卻是純良的沒有心思,不過那麗德妃,可就不是個純良之人,她傲慢隨性卻絕對不是個沒有腦子的主。這宮裡頭能爬到四妃位份之人,可沒有哪一個是沒有心思的,畢竟後宮的爭鬥從來都沒斷過,而這後宮的位份可不只是母家權勢便能決定的。
若是覺得這後宮之中有那純善之人,怕是就等著旁人將自己的腦袋摘了吧。
「麗德妃啊!」輕輕的說著,秦疏酒的聲音聽上去便是懶懶的。而這懶懶的聲音呼出的名字,卻不是那慵懶如柔之人,很早之前便知曉麗德妃不是那簡單之人,不過今日這一看更叫秦疏酒明白麗德妃的性子。
只要是覺得不妥的,她便會毫不留情的除掉,哪怕那只是一隻畜、生只要她逆了自己的意思便不能活。從小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而這麗德妃的脾性秦疏酒也算是見識了。
麗德妃這個人,可不能輕易的招惹,若不然的話。憑藉現在的自己也不過是叫人白白的欺凌罷了,而這欺凌還只是小,若是不慎走了霉道。
怕是就……
後頭的事秦疏酒也就不再想了,反正此時想再多也是無用的,橫豎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冒犯了宮內位高權重的妃嬪們,所以行事的時候只要謹慎小心便成。畢竟她從小便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就算再如何的克制也是可忍受的。
現在的她,心思可沒那麼廣,再說了她又一貫是那極其專情之人,已經既定的目標若是不拿下是絕對不會去費其他的心思的。所以那麗德妃,自當也是敬而遠之了。
屋內早已叫那安神的香充斥了,聞著那飄散在鼻尖的安神香,秦疏酒看上去越發的慵懶了。雖然整個人看著是懶懶的好像已經睡去,不過秦疏酒這心裡頭事實上還是在盤算著。
接下去究竟如何行事才能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呢?倒是需要好好的盤算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