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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心有餘悸

    賢妃此語也是話中有話,其意甚是明了,當是瞧了賢妃等人行遠之後南枝這才扶著秦疏酒起身而後說道:「姐姐,賢妃娘娘此番到頗有幾分警告之意。」話是微寒輕而道出,便是這道出的話叫秦疏酒聽了,不禁勾唇一笑而後回道:「只是頗有幾分警告?」

    言下話已是冷了,候賢妃明是關切她這毒後的身子,事實上卻是因璃清於自己的關寵生了惱怒之意,藉機要尋自己麻煩。好在她做慣了那服小的姿態,倒也叫候賢妃暫且收了好些不悅。

    不過她方才那一番態度卻也叫人瞧明了,如今秦疏酒於她已是眼中釘,若是多瞧上幾眼只怕她心中自會生了不快。以往是做慣了謙卑之態,因是謙卑故而也不起眼,可現如今局勢已是轉然,縱然她還欲服小怕是旁人眼中的她已不是那新入宮萬事隨和事事不爭的秦尚書次女。宮中凡事恩寵過盛之人終歸會成為眾矢之的,便是這形勢變了,人的手腕也得跟著變了。

    賢妃離後便可鬆了性散心,攙扶秦疏酒小心伺候著,南枝說道:「姐姐,你有沒有覺得賢妃方才提及姐姐中毒之事時,話總叫人覺了幾分不對。」原是小心伺候的未曾開口,可這靜了些許之後忽是開口說的話卻叫秦疏酒感到有些奇,便是應道:「何處不對。」

    這心中總覺得幾分不對,可當秦疏酒詢了何處不對她又道不出來,愣是收聲楞於那兒,蹙眉尋思半晌後南枝方才說道:「若是要問何處不對,這一時我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姐姐這一次的毒與候賢妃怕是脫不了干係。」

    南枝這話可就直了,當下直指賢妃與鉤吻香有干連,便是南枝這直白的懷疑叫秦疏酒頓下腳步,回頭瞧看著她蹙眉認真細瞧半晌,秦疏酒這才問道:「為何如此覺得?」

    詢後南枝答道:「鉤吻香雖不是那世上至尊的毒物,卻也是稀罕的沾毒必亡之物。可賢妃在提及姐姐中毒之事語氣之上卻無後怕之意反倒叫人覺得她在惋惜,這難道不叫人上心。」話至此收了頓,便是頓後秦疏酒點了頭示意她繼續。

    見了秦疏酒點頭示意後南枝這才續道:「不僅如此,在說及太醫令丞為姐姐親自解毒療養身子時。候賢妃顯得很是懊惱。」

    「懊惱也是應當,這世上不若是怎樣的毒落到令丞手上便是解了八分,若她是下毒之人當是懊惱得緊。`」順了南枝的話秦疏酒也是應了一句,便是應後南枝點了頭說道:「反正我是覺得,這一次鉤吻香必然與候賢妃脫不了干係。」

    語下堅定倒也是認定此事。便是南枝這般堅定叫秦疏酒頷了而後說道:「說實的不只是你,我也覺得此事與候賢妃脫不了干係,雖是不知她從何處得知陛下詢了立後之事我是主推鄭貴妃,可她既是知曉此事,顯然對我必是生了厭惡之意。在加之如今我的恩寵也算是能與她比肩,咱們那賢妃娘娘雖然素來瞧看著都是輕輕笑笑的,不似鄭皇后那般謹而端重也不似麗德妃那般驕橫恣意,可是這滿肚子的醋勁也是大的。先前為了拉下賴昭儀從附於她,現如今又是替鄭皇后說了話,怕是會叫候賢妃覺得咱是吃裡扒外的主。心中更是留不得。」

    留不得自當要除去,免得擱在自己跟前叫自己礙了眼,秦書記的話叫南枝應而點了頭,而後說道:「這般說來鉤吻香之事到真是她所為?」幾分定了事說道,只是南枝這肯定的詢問卻未得秦疏酒的又一次認可。不知為何眉心微蹙幾分,秦疏酒說道。

    「雖說候賢妃有這等心思與那般的手段,可是鉤吻香她是如此下的,又是如何將一切算的那般精準。露亭閒聚那是閔婕妤偶起的心思,品茗用的茶是鄭皇后親賜閔婕妤親自沏泡,便是尚食局送來的吃食也無人曉得何人會碰哪一份。便是這樣多的不確定之下她是如何行了此事。並且獨叫公主夭折了?」

    此事瞧看著雖是處處合了理,可真要細研不堪推敲,總叫秦疏酒尋不通。

    秦疏酒說得沒錯,此事卻是諸多說不清之處。便是南枝叫她這麼一說也是犯了迷糊,當下便是說道:「不若是巧了還是用了何種手段,此事斷然與候賢妃脫不了干係,候賢妃入宮也是近十年,這十年之內自是宮中也該插了自個的眼線,想要做下些旁人瞧不出根由的事顯然也不是那極難之事。」

    話下秦疏酒當是點了頭。隨後說道:「也是,這宮裡的女人最是百變的心思,若真要一個人死,便是法子也能想出千千萬。只是如今我們只能心中妄猜卻是尋不到任何可行的證據,這一事明面上可與候賢妃沾不上任何干係,至始至終都無牽連,對外她也是撇得乾乾淨淨,倒是叫人尋不出端倪了。」

    話後含情一笑,南枝應道:「照姐姐這麼說,這一次的委屈倒是白白咽了。`」

    險些要了秦疏酒的命,如此的事怎能平白受了,光是想了秦疏酒這一段受的苦南枝便咽不下這口氣,便是很得咬了牙直道心中怨憤。怨憤之語落於秦疏酒耳中,卻叫秦疏酒笑了,瞧著她便是說道:「急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做了事不管手腕如何高終歸會留下線索跟紕漏,我便不信這一事真能做得那般神不知鬼不覺,倒是半分線索都未留下。」

    只要行過之處必然會留下蹤跡,縱然那蹤跡隱得極深,可終歸還是能尋而出。

    自是下了病榻出宮散游,幾日下來後秦疏酒這身子更是見好不少,如今的面色也是如了常,倒也瞧不出半分病態來。解毒後臥榻歇息,蘇蝶雖是記掛得緊卻也不敢常往她那兒跑,也是憂心自己的常至會攪了秦疏酒歇息,現如今她這身子也算徹底恢復,到叫蘇蝶鬆了口氣。特尋了個萬朗的好天氣,蘇蝶邀秦疏酒一塊上御園內散心。

    蘇蝶的邀秦疏酒又豈會不賞臉,當是隨了她至御園游散,不濕不寒不燥的天氣最是適合出遊,兩人相邀而至園中。一番行下來身子倒也了暖,便是暫且停下休息,且在園中亭內小憩。

    坐於亭欄之上瞧看這不遠處那郁蔥的垂柳,蘇蝶說道:「這日子過得倒也快。」不知何故的一番感嘆叫秦疏酒聽了去。當下便是應道:「是啊,這一眨眼的功夫又入了夏,想來我臥榻之時不若過春而已,這恍惚的一過竟是一餘月過了。」

    時光荏苒向來過得都是極快的,便是不留神之際已是悄悄行過一番年歲。秦疏酒的話回的便是蘇蝶方才的感嘆,可這感嘆之語方落卻見蘇蝶回了頭,視線落了她的身到像在細細打量什麼。蘇蝶的不語打量叫秦疏酒覺得有些奇了,便是不自然的正了身子而後尋思打量起自己來,便是未覺有些不妥方才開口問道。

    「疏酒可是何處不妥?姐姐怎這般瞧著?」出了聲輕著詢問,問後倒見蘇蝶輕而嘆了口氣,而後說道:「你這一次,是真嚇壞我了。」話道便叫人瞬明了她的意思,也是心明,秦疏酒當即笑了。不禁輕輕一笑而後秦疏酒說道:「姐姐莫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

    「你現在瞧了是好好的,可你知當時我的心是怎個揪起?」現在一回想起那一事蘇蝶還覺得自己的身子仍是顫冷得緊,那連番嘔出的血沾了衣襟,甚至連她的手也沾印了紅。

    那樣的血色還是頭一次叫蘇蝶覺得如此刺眼,刺得整個人的身子都隨著那漸冷的血而失了溫度。或是因這宮內僅有秦疏酒於蘇蝶而言是那唯一可信任交心之人,她已真心視秦疏酒為姐妹,才在瞧了那樣的事後會覺得異常可怕。

    蘇蝶待自己的情義秦疏酒自是明白,便是笑了說道:「叫姐姐擔心了。」

    旁的多說無益,僅是這一句已是足已。倒也是這一句叫蘇蝶笑了,原是還有幾分傷感之態,誰知在聽了秦疏酒這一番話後卻是笑了出來。抿了唇便是一笑而後伸了手直接擰了一把秦疏酒的面頰,蘇蝶說道:「既是曉得我擔心以後就謹慎些。莫在叫這樣的事生了。」

    前一句還似帶了打趣的笑意,可是後一句倒是沉了語的叮囑,一貫都是自己為她留了周遭的心,倒是這一次瞧了蘇蝶如長姐般的關切,當下叫秦疏酒的心暖了,便是由了心笑道:「記下了。」

    可算將心中的叮嚀道出。也是瞧了秦疏酒記下後蘇蝶這才真是舒了口氣。便是一口氣長長舒嘆之後方才說道:「這以後尚食局送來的東西真該好好的驗驗,這要是一個不留神誰曉得下一次吃食裡頭還會摻了什麼。」

    「這還能摻什麼,總不該每一次摻的都是要人命的毒吧。」也是叫蘇蝶這凜了的神色逗了,秦疏酒也就應了一句算是緩了氣氛,誰知這話方落卻見蘇蝶沉了面色輕聲說道:「這可難說。」

    便是短短一句到是道明心意,見蘇蝶的面色凜沉下秦疏酒忽是露了驚嘆之意而後說道:「姐姐,有些話可不能胡說。」

    「胡說,我可從不胡說。」秦疏酒的話剛剛道完蘇蝶便因心中躁動連著音量也是高了不少,正了色定神看了秦疏酒,蘇蝶說道:「這後宮可不是隔牆有耳那麼簡單,宮中各色的心思都是有的,你能保證無人心中藏了見不得人的心思。」話落神鎮,秦疏酒回道:「好生生的姐姐怎就嘆了這樣的話。」

    蘇蝶的性子最是直率,甚少聞如此之語,這一次臥了榻余月不見倒叫秦疏酒有些驚了,便是順勢詢了,惑而不解的詢問,蘇蝶回道:「如此之事也非我言過其實,而是這宮中實在是個處處皆需謹慎之處,便是你這次中毒之事,莫非真覺得是那尚食局廚子的過。」

    「若不然?」

    「我是性子直,但我並非蠢傻,雖說這一路是查到了尚食局,可這尚食局的廚子審著審著卻是叫人生生的打死了,線索也就那樣斷了。這般巧了的事你可信?反正我是不信的,怕是那廚子不過是個替死鬼,替誰擔了如此禍事罷了。」

    這一次蘇蝶倒是看得清明,叫秦疏酒都感驚嘆,看來在後宮這處污染之地縱然心思如何純良之人怕是日子久了也是處起疑心,免遭算計。蘇蝶的話秦疏酒不做正答,便是瞭然點頭算是回應,也是聽了蘇蝶一人在那兒碎念之時遠遠倒是瞧見有人朝著這兒行來。忽是瞧見有人,秦疏酒當下便順勢咳了一聲。

    現如今的蘇蝶已非方入宮的無知率性之女,當下也是明了便是忙著收了聲,兩人倒是佯裝閒時隨聊,便是隨性的聊著什麼,那遠行而來的人也是近了,待人行近後這才瞧清了人的模樣。

    當瞧清來人是翁師師後,蘇蝶這才微鬆了口隨後笑道:「既是師師,倒是生生嚇出一身冷汗。」於蘇蝶而言,翁師師也是她視為可信的宮中姐妹,對於這姐妹倒也是隨了性的掏心掏肺,所以在瞧見來人是翁師師時蘇蝶自當舒了口氣。不過這一口氣舒下的卻只有蘇蝶,秦疏酒倒是未全然淡松,面上雖是掛了溫溫的笑意,不過這心裡頭卻還是打了自己的思量。

    秦疏酒與蘇蝶在這亭內,打遠翁師師便瞧見,當是行了過來入了亭後便是欠身禮道:「師師見過兩位姐姐。」禮還未行完便叫蘇蝶打住,便是看了她就說道:「姐妹之間何必如此多禮,總是這般虛的倒是不嫌累?快些過來坐下,咱們姐妹三人也是許久未坐一塊閒聊了。」

    入宮之後各有各的寢宮,尤其是宮內日益不等的恩寵到也叫她們不如剛入宮時那般有閒心坐於一處好生閒聊。閒時坐下閒談的時候本就少了,更何況這一次秦疏酒有事遭了那樣的禍事,更是月余未曾見過面,如今在這御園之內遇上也是偶然,倒是得趁這個機會好生聊聊。

    姐妹之間無需那樣多的虛禮,便是止了翁師師的叩禮而後示意她落於對座,蘇蝶倒是將初濛隨奉的糕酥往翁師師那兒推挪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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