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貴妃設請
鄭貴妃乃是四妃之首,這寢宮蓬萊殿自當難用言語形容,琉璃珠簾金石器皿,類冰白瓷雕紋玉枕,處處金碧輝煌步步珠簾搖曳,流光瑩瑩到真稱了蓬萊殿這三個字。
如此的宮院,即便是那神仙怕也是住得了。
落了轎由著那宮人請進了宮內,秦疏酒跟蘇蝶這才踏入蓬萊殿中,方才步入就叫那一目的金碧輝煌驚到,方是杵在那殿門口片刻方才行了進去。也不知是早到了還是晚到了,這宮內竟然瞧不見一人,宮人便只是奉了茶伺候兩人坐下候等,方才退了出去。
那宮人剛剛退出後,蘇蝶便起了身四處打量,這畢竟是鄭貴妃的寢宮,實在不是一個可以隨處打量之地,秦疏酒便喚了一聲示意她莫要胡來。不過蘇蝶的性子卻也不是那種靜得下的,只是看著她笑道一聲「無礙」隨後便又看了起來。
宮內的一切的確不是她們這區區四五品的后妃可以相比的,每一處都是精細得瞧都未曾瞧過,再細打量之後蘇蝶便行到一處扇屏,那扇屏做的精細,鑲嵌在一處立起的屏框之內,圓弧而下的屏框將畫牢牢的固在其中,底下便是一個撐架,只要一旋轉便可看到兩面不同的景象。
原些瞧著還以為這只是一幅畫,沒想到竟是由針線繡上的,畫屏的一面繡著冬寒雪石松柏,而另外一面這是盛夏美人撲蝶,兩種截然不同的景物卻被繡於同一塊畫屏之上的兩側,繡了這畫屏的那位繡娘繡工甚是了得,如此的一副繡畫屏可叫蘇蝶喜歡得不得了,不住旋轉端詳起來,正看的出神,突聞宮人叩道。
「婢子參見貴妃娘娘。」
一時回了神後便知鄭貴妃到來,當即便同秦疏酒欠身叩拜,叩拜之時鄭貴妃已入了宮殿,身邊隨著候賢妃,而後頭則跟了夢許兩位才人。欠身未起身時便已將來人打量清楚,雖不知鄭貴妃何意,不過受了邀請的也的確不止她們二人。
入了寢宮從她們邊上經過,當上了座後鄭貴妃這才瞧著她們讓了,隨後賜了眾人落座,得了令後方才起身,隨後尋了一處坐下。秦疏酒乃是這裡頭位份最低的,自當是選了最靠後的位置。等到所有妃嬪都落了座後,這宮人們才奉了茶點上了清茶端放於桌上,等著茶與茶果子放好之後鄭貴妃這才說道。
「這乃是尚食局新制的太糕酥,妹妹們嘗嘗。」
並未先說叫她們來的意思,而是先讓眾人嘗嘗這尚食局新製成的糕點,鄭貴妃的用意叫人瞧不清。也不明她是何用意姑且也就不瞎猜了,從了她的意思拜了謝,秦疏酒這才拿了一塊太糕酥嘗了一口。
不愧是送入蓬萊殿的糕點,味道便是不一樣,酥脆爽口入口即化,的確是那上好的點心。吃了快點心便又吃了一口茶,秦疏酒倒也沒有急著放下茶杯,而是等著眾人都擱下後方才隨了眾。這茶水以及點心都食過了,在那茶杯剛剛擱下後許才人便贊笑道:「不愧是娘娘這蓬萊殿的糕點,便是不同,甜而不膩酥香爽口,倒是這糕點中的上品了。」
「姐姐這蓬萊殿的一切自當都是上品的。」許才人的話方才說完候賢妃便笑著接了一句,手中的茶蓋輕輕撥著杯內的茶,候賢妃笑道:「其他的不說單就拿著茶來說,這可是邊域上貢的鑄雪芽,乃是那大燕國的貢品,普天之下便僅有那燕國天雪上之上那麼一株,他們年年都上貢都不過五壺,陛下除了自己留下或賞驃騎將軍,剩下的便都給了姐姐,有的時候連那皇后娘娘都沒呢。」
說完是笑看著鄭貴妃,那眼裡頭的羨慕可是瞧得真的。不過也難怪候賢妃會羨慕,畢竟連那皇后娘娘都不一定能有的賞賜,每一年鄭貴妃卻是照得不誤,單單這一點便足以看出璃清待她不同常人。
也是叫候賢妃這話給說的,鄭貴妃當即便笑道:「妹妹真是說笑了,我這宮裡頭的賞賜若是要說稀罕,也不見得比你那宮裡頭多多少。若是要說這陛下所待,更是比不上妹妹了,咱這後宮裡頭誰人不知陛下最寵愛的便是妹妹,只要妹妹幾句輕求有幾次陛下是不答應的。」此話可叫候賢妃想起了璃清待自己的好,當下雙頰飛了酡紅,倒也仍如那豆蔻少女一般惹人憐了。
後宮女人何其之多,能位於這四妃之上的在璃清的心中必定是有著特別之處,聽這貴賢二妃在那兒你說我和倒也沒什麼,反正嬪妃之中這樣的虛情也是不少的。倒是有一個人叫秦疏酒留了心的,這貴賢二妃自當是要捧著,所以她們說話之時許才人也是瞧了話頭偶爾應和上一兩句。倒是那夢才人,從那進了宮後便是不曾開過口,只是含了笑一直看著。
她是因為位份最低不好開口所以才一直不出聲,而蘇蝶則是因為不善這些乾脆不出聲,可是這夢才人呢?從入了宮便只聽見她叩謝過幾句,隨後便不曾聽了她的聲音,這樣一位才人倒叫秦疏酒不得不留意了。佯裝著吃茶,眼睛的餘光卻是時不時的落到了陳書儀身上,端坐於那兒聽著貴賢二妃的閒聊,眼中總是含著笑,時不時也是抿了唇笑了幾下,雖然是不曾開過口,卻也是一直認真的聽著。
這宮裡頭皆說窈寶林最是謙卑,夢才人最是謙和,如此看來到也沒說錯,謙和有禮溫和嫻靜,說真的若是要看的話,倒也有幾分陳皇后的影子。在這後宮裡頭,若是說蘇蝶最是沒有心思,那麼這夢才人便算是那最無欲無求了,只要每日過得安生便可,至於其他在這夢才人的眼中好似算不得什麼。
倒是比她這個打著佛道修身的窈寶林更加心平如鏡。
如此的一個人,也難怪秦疏酒對她會上心,正瞧得仔細邊上竟然傳來茶杯翻了的聲音,原來是那蘇蝶因為坐久了無趣又對她們所聊的恩寵賞賜沒有興趣,便一個人在那兒撥著茶葉打發時間,誰知道這一個不慎走了神竟是將那茶碗打翻了。這一打翻可就了不得了,可是叫殿內的閒談頓住,也是意識到自己錯了事,蘇蝶趕忙起身隨後欠身賠罪,而秦疏酒也是跟了起身在蘇蝶身後跪了下來。
突然翻了茶碗可是驚擾了鄭貴妃,收了聲看著跪下的兩人,鄭貴妃並未說話,不過她的不言語才叫人感到惴惴不安。低垂了頭不敢直視鄭貴妃,此時的任何直面而視都有可能叫鄭貴妃更加的惱火。
因為不敢直視,所以也不知現下是個怎樣的情況,說實在的秦疏酒這心裡頭還是有些不安生,兩人便是如此跪了些許會兒,鄭貴妃那兒才開了口說道。
「起來吧。」
竟然沒有責備而是讓她們起來,鄭貴妃的這一句話叫秦疏酒心中微微迷惑了一下,不僅是她怕是連蘇蝶也感到不可思議,並未起身而是抬了頭,直到那鄭貴妃又說了一次她方才站起了身子再次為方才的事謝了罪。本以為驚擾了鄭貴妃應當是得受罰的,沒想到鄭貴妃竟然沒同她計較,而是這般簡單的就讓她起來了。
人是沒有受罰,不過這心裡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起了身偷瞧了一眼鄭貴妃,倒是同她的視線交匯了,看著那鄭貴妃笑著說道:「蘇才人可是覺得無趣了?」
她們說話的時候蘇蝶可是一聲都沒吭過,便是如此鄭貴妃才笑著問了,沒想到這蘇蝶也是個直腸子,居然應道:「是啊,怪是無趣的。」
這人也是隨性過了頭,鄭貴妃的話乃是說笑的,不過她這樣答卻是不可,擔心著鄭貴妃會因蘇蝶的這一句實在話而開罪於她,沒想到這鄭貴妃竟也沒有動怒,而是笑了說道:「都說這蘇才人的心腸最直了,沒想到竟沒說錯,這般直接到叫我想起一個人呢。」
「姐姐說得可是德妃姐姐。」最是明白鄭貴妃的心思,她那樣一說候賢妃當下便曉得她想到了誰,這替著她道出可是引得鄭貴妃笑了,指著她笑道:「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不過也是呢,德妃當年剛剛入宮的時候便是這樣的脾性,瞧見什麼便說什麼,從來都是由著性子的,倒是這一點叫陛下欣喜呢。哎,這一晃都十二年過去了,我們也是老咯。」說到後頭卻又幾分嘆息之意,搖了頭也不知在感嘆著什麼,這鄭貴妃感嘆的話剛剛說完那許才人便接口說道。
「貴妃娘娘哪裡顯老了,在臣妾看來還跟那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般呢。」這話說話略微頓了,倒是又想了什麼,許才人復續說道:「再說了,這十幾年的沉澱已經陛下對於娘娘們的恩寵之意,又豈會叫娘娘們顯了老,都是容光煥發得很呢。」許落心的嘴也算是甜的,輪番的下來可叫鄭貴妃笑了,端了茶碗又吃了一口茶,鄭貴妃說道。
「倒是你會說話,有著你這樣懂得討人歡心的妃子伺候著,到是能叫陛下龍顏聖悅了。」
「臣妾哪懂什麼,這都是娘娘們的教誨。」鄭貴妃但凡說了幾句好的,那都是她教得好,可跟嬪妃自己沒有多大的干係。
叫許才人的話說得倒也順了不少的心,從袖口取出娟帕稍微拭了唇,鄭貴妃這才說道:「今日喚上幾位妹妹過來無外乎便是因為這冬季倦怠,身子免不得發了懶,現寒冬將過便是那萬物復甦的時節,萬物復甦本宮便喚上你們幾個陪本宮出去踏踏春,倒也舒展一下這懶了一季的筋骨,幾位妹妹覺得如何?」
「娘娘說得甚是,臣妾自當隨著。」
「既然如此,那便上那桃園看看吧,那兒的桃花據說都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