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虛情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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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宴本就是召了宮中嬪妃聚於一處偶的閒談,進了妃嬪之間的姐妹情誼,如今已在清寧殿內談了許久,也是恐了呆許久叫皇后倦了身子。便是琢磨著差不多由了淑妃起意,嬪妃們皆起身拜別而後退出清寧殿。
清寧殿外南枝貼身伺候,便是小心的攙扶了秦疏酒正欲上了轎輦離了這處,卻是未想在殿外迎面遇上了翁師師。也是見著翁師師朝了她這處行來,秦疏酒當是示意暫緩起駕,隨後自轎輦之上下後,秦疏酒迎行幾步。
迎上幾步便是落定,見了翁師師至了跟前隨後行了禮,秦疏酒這才盈眸笑道:「妹妹這是欲上何處?」便是詢後見了翁師師再行拜禮而後回道:「回姐姐的話,倒也未上何處,只是遠著瞧見姐姐在此,故而上前拜禮。」便是話落見了秦疏酒瞭然一笑,隨後說道。
「便是妹妹你有心了。」翁師師而今上前心中自然是隱了自己的心思,倒是秦疏酒,明是知了她的本性卻是如了全然不知一般,還是依著過往性情平待於她,倒叫翁師師心中有些惑疑了。
先前那一事,按理來說依了秦疏酒的思敏當是能猜出那事與她脫不了干係,可如今瞧著秦疏酒復位後,這偶時的相遇上卻未能從面處看出一絲隔隙來,反是如了往時一般,倒像是半分察覺也無。秦疏酒這樣的相待可叫翁師師心中難明得緊,都猜不透究竟是沒有疑心於自己,還是起了疑卻佯裝何事皆無。
秦疏酒的心思,實非尋常人可猜透,便是翁師師這兒說話之時心中也是百思不明,終是猜不透故而心思之上也是有些散著,也是連著說了好些話不見翁師師有所答覆,秦疏酒那處便是覺著惑了,當即出聲而後詢道:「師師?你在思什麼?」便是這一發詢叫翁師師回了神,隨後忙是出聲應道。
「方才記想起了些事。一個不慎倒是失了神,還望姐姐莫怪。」禮欠之下便是致了歉,便是歉意落後見著翁師師的神色仍有些許疑散,秦疏酒那兒也是不得佯了未見。便是看著她,秦疏酒說道。
「咱們姐妹兩已是交識了這樣久,若是心中有什麼事也莫藏著,直接說道出來,若是姐姐幫得上必是鼎力相幫。」或是秦疏酒這一番話說得叫人動了情。也是因著秦疏酒這一份面上關切,翁師師在略思之後忽的行了請罪的大禮。
好生生的突然便這般,可叫秦疏酒受得驚,當下忙是扶了翁師師起身,秦疏酒說道:「好端端的,妹妹怎是行這般大禮,可是出了何事?」便是急詢之後翁師師才回道:「妹妹今日攔了姐姐轎輦,不為旁的,便是特來向姐姐請罪。」此語落後更是叫秦疏酒露了不明,當是詢道。
「妹妹可有何過?何需特來請罪。」見著秦疏酒是真露迷惑之色。翁師師開口說道:「太后懿旨重責姐姐,此事歸根結底便是妹妹之過。」既是秦疏酒未表了態,那麼翁師師便權當她還未察覺,既是未覺她便自己處於這處認了過,於如今情勢而言當是最妥的。
心裡頭已是盤算了這些,翁師師開口續道:「太后所斥媚藥惑主全是因了妹妹所贈的君子蘭以及那藥膳的方子所致,雖說妹妹心中並無惡意,原是為了姐姐安好方才費的這些心思,誰知竟是好心辦成了壞事,害得姐姐遭了這等冤屈。也是怨著妹妹膽子小。又怕著牽連了自己,故而太后盛怒之時什麼都不敢說,便是叫姐姐生生的擔了這一份委屈,還望姐姐降罪。」
她可沒打算將這一件事鋪上了台面。沒想到翁師師倒是好了,竟然自己全招了,原本就是她詭算出來的心思,如今叫她這樣一說到像是因了膽小不敢認過似的,倒叫秦疏酒覺得可笑。便是心裡頭的冷意已是至了頂,面上卻仍是掛著素日的笑言。秦疏酒上前拉著她的手隨後輕著言語說道。
「你也是一片好心,誰會曉得事情會至了如此地步,便是你也是未能料及的,這一事也是因了我自個的疏忽,全是因著命,怨不得你。再說了,現在不是也守得雲開見月明?事情已是過去了,便莫要在提這一些,免得傷了咱們姐妹間的情分。」
秦疏酒可不願在細提這一些,既是她的意思,翁師師當然也只能應的,便是垂下了淚看著秦疏酒。也是見著她那忽的垂下的兩行清淚,秦疏酒出聲詢道:「好生生的怎又哭了,快些把這些淚擦了,莫不然叫旁人瞧著還覺著咱們姐妹間生了什麼嫌隙可就不好了。」
宮中閒言碎語傳得最是快了,若是叫那有心人一瞧再一傳,出去的話可沒人知是怎個回事,也是叫著秦疏酒這樣一說,翁師師這才略應了頭。雖是拭了淌下的淚,可翁師師這兒還是忍不住輕著聲說道:「也是姐姐信了妹妹,方才這樣說,倒是妹妹我近來越思越覺著對不起姐姐。原就是妹妹我害的,太后懿旨時未替姐姐辯解已是大過,姐姐遭難之時竟是恐著一次都未前往探視,倒是虧了廖昭容相幫,妹妹這心裡頭越思越是恨悔。現在也不奢望姐姐可以原諒待師師一如既往,便是求著姐姐莫要怨了便可。」
她這話是越說越叫人心疼,我見猶憐的模樣倒也柔弱得緊,便是此番落得秦疏酒淺盈一笑而後說道:「放心吧,我這心裡頭都是明的,自然不會因了這些事而生分了姐妹情誼。」已是說了好些話,便是叫一旁的南枝侯久了,也是瞧著翁師師心中不甚歡喜,便是見了秦疏酒與她虛情了這樣久,尋了個合宜機會南枝上了前輕聲說道。
「娘娘,時候不早了,您也當回去歇息了。」便是南枝話落叫著秦疏酒應了神,而後看了翁師師笑道:「瞧瞧咱這姐妹兩,一個不留神倒是說了許久的話,也不憂著累著,今日便是這般,改明兒妹妹若是得了空便上我那處坐坐。想來妹妹與我若是常來走動,蘇姐姐在天知曉也當是歡喜的。」
話是笑著如常,不過在提及蘇蝶時秦疏酒的語氣卻是微了沉。便是這一沉叫了翁師師面上異色微變。異色變得極快,卻也瞞不過秦疏酒的眼,當下那心裡頭又是冷陰幾分。
南枝已在一旁催著,翁師師也不好在拉著秦疏酒站住這處說話。便是欠身行了禮,拜送秦疏酒上了轎輦。等著轎輦起了並是行遠後,翁師師還處站在那處看著。
這轎輦都已經行遠了,身側的南枝卻是一聲不語,倒是靜得叫秦疏酒惑得很。便是倚在轎輦之上而後瞥了眼看著隨行的南枝,瞧著她那唇角之上的諷笑,秦疏酒笑了說道:「想什麼呢?笑成這般。」
便是話落便見南枝抬頭看了她,隨後應道:「姐姐心裡分明曉得,何必多此一問。」話語剛落見著秦疏酒呵嘆一聲而後錯眸看向旁側,隨後整個人的身子往著輦背上一靠,秦疏酒說道:「如今能叫你這般的,除了她還能有什麼,不過話也說來,不是我想說你。你這脾性真是越大越是沉不住氣,方才那樣的時候竟是出聲催了,也不怕人家多想。」
語落便是又移了眸看了南枝,秦疏酒這話剛落便是見著南枝諷聲一笑,隨後不屑著說道:「多想,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若是沒做什麼虧心事何必多想,既是多想那必然心裡頭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姐姐你也真是的,對著她那樣的人竟還笑得出?南枝實在服你,反正南枝是瞧不得她那一副虛情假意的笑。瞧著身子就覺不爽快。」
最後那一句語就有些重了,倒也從她的話語中便可聽出心中的不喜。如今見了翁師師便生厭的又豈是南枝一人,秦疏酒那心裡頭也是恨不得將她拔除,不過這樣的事最是講究時機。若是時機拿捏不妥,最終壞的便是自己的事。
南枝不喜,卻又無可奈何,眼下便只能忍著,待尋到那最合適的機會,心中堆的這一口怨氣也就可散了。
便是那心裡頭已是想著如何答謝。行時倒是見了旁側林中榮寶林的身影,這位美艷動人的榮寶林,秦疏酒可是記得極清,當下便是起了心思示意內侍們放下轎輦。下了轎輦揮了手便是命了他們不要隨上,秦疏酒才在南枝的攙扶下行了過去。
榮寶林,太后母家宗親之女,此次到了適婚年歲便由太后首肯禮聘入了宮,如今雖只是寶林位份,不過因著太后這一層關係,宮裡頭的人倒也無人敢招惹她,也算是宮裡頭日後有勢之人。
說實的,這樣一個人雖然會叫秦疏酒留心,不過也不算那種會叫她記在心上的人,可在她入了曇亭院探過秦疏酒後,便是想要不記著也是難了。如今清寧殿內散了,巧著在這處遇上,秦疏酒怎能不上前好生感謝。
便是心中有了這一層意思,秦疏酒才落轎行了過去。
也不知因著何故,此時的榮寶林瞧上去心情倒也算不得好,反倒是有著幾分煩躁,便是一面行著一面將那煩悶之氣泄在身側的草木上,隨性扯著身側花木揪下上頭的翠葉,便是扯後也不細瞧直接踐棄於旁側。榮寶林人是朝著前路行去,因是沒有留心倒也沒在意隨後跟上的秦疏酒,泄憤似的殘毀著宮中花卉,榮寶林心憤意煩。便是這樣沒著目的的胡來,一個不甚竟是叫長入其中的刺玫傷了。
那刺玫莖稈帶刺,尖銳無比,尋常時候不甚都可能扎到人,更何況如今榮寶林那樣沒個輕穩的揪扯,那樣的一下自當吃痛。便是痛得抽回自己的手而後看了纖玉手上淌出的血滴,動了怒意的榮寶林直接命道。
「將這些晦氣的花給我拔了。」便是這道令剛下,隨行的內侍便要上前辦行,也是見不慣那樣的花就這樣生生叫人拔除,當下秦疏酒便笑了開口說道:「好生生的花開得這樣的艷,榮寶林為何命人將它們拔除?」便是詢後隨即上了前,躍過榮寶林近了花身,以手輕托將那刺玫托起,秦疏酒笑著詢道。
這一問詢到也叫榮寶林微了愣,便是看著秦疏酒躍過自己笑賞刺玫,榮寶林這才不算樂意的行了禮而後回道:「回娘娘的話,這花生得極其毒惡,隱於枝葉之中看似嬌嬌艷艷,實則那莖稈之上全是鋒刺。一個不甚便是叫人手上挨了扎,實在疼得厲害。臣妾只是覺著這樣的花縱是看得好看,可是本性實在惡毒,倒不如今早拔去也免得日後再傷了旁宮裡的姐姐。可就不好了。」
欠拜著身子,榮寶林的話到也說得在理,只是這在理的話配上她現在那不甚服的語調,倒是叫人覺著旁有深意。也是叫著榮寶林這一句話說得側了眸,便是直了身隨後看了她復又看了花。秦疏酒說道:「不過是一株花,榮寶林何是用了惡毒這二字?不覺有些過了?」便是說後正要伸出再觸,誰曉這手才剛探出去還未碰到刺玫時便見榮寶林再道。
「娘娘這話說的,臣妾到覺著不妥,雖然只是一株花,可是這花骨子裡可是藏了歹心,便是這樣一處歹心可是隨時能傷人的。這越是瞧著好看的花,有的時候莖稈上藏的刺越是能傷人,便是一個不慎手就得遭了罪,不信娘娘您看看。這可是臣妾方才的教訓。」
說完便是伸出自己的手,那食指之上到還淌著血珠子,倒叫秦疏酒收了手而後說道:「榮寶林真是不小心,到真叫這刺玫給傷了,下一次可得記得在仔細點。」便是話落隨即挪動了身子而後由著南枝攙扶行離刺玫,便是離了數步後秦疏酒忽然頓了足,隨後回身說道。
「對了,這才與榮寶林說了幾句話,倒是將本意給忘了。」莫名的一語叫著榮寶林覺著怪了,當是疑眸蹙眉看著秦疏酒。便是兩眼迎對之後見著秦疏酒展顏一笑,而後看著榮寶林說道。
「本宮特地行來,根本之事便是跟榮寶林道謝的。」
「道謝?娘娘此話何意?」
「何意?莫不是榮寶林忘了?」見了她露了惑色,秦疏酒那眉心中的笑意便是又展了不少。連著話語也是輕了幾分,看著榮寶林,秦疏酒說道:「先前本宮落難於曇亭院,除了廖昭容便只有榮寶林前往探視過,榮寶林說?這樣一份恩情本宮是否當特來道謝?」
之前上了曇亭院,那是因著還未入宮時便聽人談及昔日窈婕妤如何獨攬恩寵。因著覺著好奇便想瞧瞧那庵子裡頭出來的庶女如何有著手腕,可叫陛下那般寵憐故而才至的曇亭院。所至曇亭院本意也只是借勢探瞧羞辱卻無探視之意,如今叫著秦疏酒這般提道,心裡頭倒是莫名的生了幾分不安,當下也是不知如何應了。
榮寶林終歸是個剛入宮的新人,那些面上的虛情如何能贏過秦疏酒,也是見著她驟變的面色,秦疏酒這才回了一笑而後長聲笑嘆,便是嘆後已是離行。不過在離行前秦疏酒倒是沒忘了回身叮嚀,笑著說道。
「那刺玫雖然會傷人,不過只要無人去碰觸,便也不會挨了它的傷。那樣的花瞧著倒也好看,若是拔除實在可惜,便是別碰它就這樣種著吧。」
說完便是盈笑而離,淡著笑離了這兒。便是見著秦疏酒行遠後,榮寶林這處的面色才塌一般的沉下,面色有點難看額尖滲出一層薄汗。也是因著榮寶林如今的面色有些難看的過火,身側侍奉的宮婢忍不住關切詢了,這詢問之後卻未得了回應,只是難看著面色看了宮婢一眼,榮寶林說道。
「回宮吧。」
「喏。」便是謹慎著應著答,不過這「喏」應之後宮婢還是忍不住詢道:「那這些花可還……」原是想要詢了榮寶林是否將這些花拔除,誰知這話剛詢倒是叫榮寶林怒了語斥責,便是瞪看著身側宮婢,榮寶林說道。
「你剛是聾了?沒聽見窈妃說留了原樣嗎?」
榮寶林的這一通火發得有些邪乎,便是叫宮婢恐了,忙是伏跪請罪,也是無心去理會這些人,便是揮了手示意她們起身,朝了秦疏酒離行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榮寶林這才朝了寢宮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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