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引蛇出洞(四)
次日一早,徐子歸還在睡夢中時便聽後院一聲尖叫,一下子就將徐子歸驚醒:「紫黛!」
徐子歸下意識的喊出了紫黛的名字後才想起現下自己已嫁入東宮,自己並不在威國公府,紫黛也早已廢了雙腿,沒跟自己來。徐子歸這才算是徹底醒了過來,眼下一陣黯然,也只能是嘆氣。
今兒外面守夜的是盼香,這會子聽徐子歸喊人,沒聽清喊的是誰,急忙披上一件外衣打簾進來詢問:「娘娘,有什麼吩咐?」
徐子歸勉強牽了牽嘴角,平穩了情緒,問道:「本宮剛剛聽到後院有尖叫聲,你去打聽一番後院生了什麼事。」
「誒。」
盼香點頭,福了禮退了下去。徐子歸這才靠在迎枕上嘆氣,她還是不習慣沒有習慣沒有紫黛的日子。
「娘娘,」徐子歸愣神之際,盼香已是打探了後院的事進來。其實哪裡是打探,後院發生了什麼她們一早就知道了,不過是過去走個過場,再過來與徐子歸說一聲罷了。況且這個時候已經有小丫鬟進來伺候,盼香逐假扮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說道:「娘娘,二姑娘……二姑娘她……」
盼香很會演戲,「二姑娘」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到讓一旁伺候的藍香著急的不行,問道:「二姑娘怎麼了?」
這個時候,一旁伺候的小丫鬟們心思便活躍起來,手裡都忙著,耳朵卻都豎了起來。平日裡徐子歸不讓她們進屋伺候,今兒總算是發了慈悲讓她們進屋伺候,卻不曾想還會有八卦可以聽。幾個小丫鬟偷偷對視,都能從彼此眼中看的到喜悅。
徐子歸淡淡掃了幾個雀躍的小丫鬟,嘴角勾了勾,皺眉問道:「可是二姑娘出了什麼事?」
盼香點頭,怯怯的看了徐子歸一眼,垂下頭道:「二姑娘與四爺……與四爺他……」
「與四弟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徐子歸很滿意盼香的演技,也裝作出一副著急的模樣來:「你要急死本宮啊!」
盼香這才吞吞吐吐的說了徐子云與莫情緣睡在了一起的事情。
徐子歸聽了這話。立馬似是如臨大敵一般:「昨兒夜裡殿下不是與四弟一同喝酒了麼?怎麼會這樣?殿下呢?」
盼香忙安慰道:「娘娘放心殿下正午繁忙。還在外書房。」
徐子歸這才放下心來,對萬嬤嬤吩咐道:「勞煩萬嬤嬤替本宮跑一趟外書房,將殿下找來。」
萬嬤嬤忙屈膝應是。徐子歸正欲起身要去後院瞧瞧情況。盼春卻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險些將剛出去的萬嬤嬤撞倒。藍香逐呵斥道:「做什麼毛毛躁躁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去了不曾?若是衝撞了娘娘,看你有幾個腦袋可以砍得。」
盼春忙跪下認錯。徐子歸著急去後院,便不與她一般計較。隨口問道:「做什麼這麼毛毛躁躁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盼春忙福禮回話:「回娘娘的話,盼夏在柴房裡大吵大鬧,說什麼要見殿下,要讓殿下治娘娘的罪。引得許多人駐足聽她的話,奴婢著實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徐子歸眼裡快速閃過一絲讚許,面上冷笑道:「既然她想見太子。便將她綁來,左右太子一會兒也要過來。本宮倒要聽聽,殿下要治本宮一個什麼罪。」
說罷,冷哼一聲,扶著藍香的手走了出去,預備去後院瞧瞧她的妹妹去。
看來盼春盼香兩個辦事還是極穩妥的。
徐子歸剛步行到後院,便看到莫清淵神色匆忙的準備出院子,眼裡閃過一絲冷意,趁他還沒邁出院子,高聲喊了出來:「四弟大清早的在這後院做什麼呢?」
這下子,宮裡來回的宮女太監,便俱是往這面一看,均看到了還沒來得及走出來的莫清淵,以及從屋外追出來的徐子云。
眾人再一聯想到早上的那聲尖叫,心裡逐漸瞭然,手上的活雖沒有停下,可腳步卻是沒有再邁動一步,都準備停下來看戲。
徐子云從起床看到身邊的人是莫清淵而不是莫子淵時,心裡早就蒙了,雖然莫清淵先想到了計策,說讓他先走,她過會兒再出來。徐子云便以為莫清淵是要偷偷溜走,想著這一會兒的時間該是走了的,這才追出來準備早些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卻不想,剛一出來,便被逮了個正著。
徐子歸嘴角微勾,看向徐子云的方向,意味深長道:「本宮昨兒沒瞧見妹妹還甚是擔心,卻沒想到妹妹一個人跑到後院來了。」
「不……不是的……」
徐子云現在腦子已經成了一鍋粥,早就不知道該怎麼反擊了。莫清淵也是沒想到會被抓個正著,縱使他反應再快,可現在大清早的,他與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一個院子被抓,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徐子歸又明確表示了徐子云昨夜一夜未歸,他再解釋,也只能越描越黑吧。
看著已經毫無章法的兩個人,徐子歸嘴角勾了勾,直接吩咐人道:「將二姑娘與你們四爺請到正殿去,殿下定是要親自過來詢問的。」
月容月溪逐上前應是,一人一個走到跟前,「請」了兩人去了正殿。徐子云想要反抗,奈何不是月溪的對手,而莫清淵是不能反抗,若是他一反抗,便顯得心虛了一些,索性還不如坦蕩蕩的跟著過去,也許還能想到搏一搏的辦法。
徐子歸與莫清淵是前世夫妻,又怎麼會不知道莫清淵的小算盤打的有多想,嘴角勾出一個冷笑的弧度,眼神淡淡的從莫清淵的身上掃了過去,她怎麼可能會給他機會!
「娘娘,殿下在裡面等您。」徐子歸剛帶著人進正殿,萬嬤嬤忙上前給徐子歸打簾,與徐子歸通稟:「盼夏也在裡面,殿下似是很生氣娘娘沒將盼夏處罰了。」
徐子歸點頭:「本宮知道了。」
便帶著人進了正殿。
幾人給莫子淵福了禮之後。莫子淵才淡淡開口道:「四弟與妻妹是怎麼回事?」
徐子歸忙上前一步將剛剛盼香打聽出來的盡數說了出來,末了,又嘆道:「臣妾一早聽到尖叫,還以為是殿下…….」
說著,似是說不下去一般,眼淚已是掉了下來。莫子淵忙上前一手摟了徐子歸的肩輕聲哄道:「孤知道這幾日孤忙了些,委屈了你。忙過這段時間。孤定會好好補償你,莫哭了。」
語氣溫柔,似是將屋裡一眾人都當作隱形一般。眼裡只看到徐子歸。
徐子歸這才收了眼淚,頗為委屈的看著莫子淵,柔聲道:「臣妾知道殿下政務繁忙,臣妾不敢打擾。」
「孤曉得你是明事理的。」說著。似是誘哄一般,輕輕拍了拍徐子歸的腦袋。語氣里的寵溺不禁讓屋裡的人都倒吸一口氣。前些日子兩人還吵得不可開交,殿下還與娘娘分房睡了,怎麼今兒個這般恩愛了?
那些捧高踩低的,以為徐子歸失寵了的。這會子後背上直冒冷汗,就害怕一會兒徐子歸拿她們開刀。而那些不管如何,都兢兢業業的伺候的。這會子倒是稍稍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的決定。
而盼夏卻是不甘心。跪在地上用膝蓋走了幾步,抱住莫子淵的腿哭道:「殿下,殿下忘了奴婢了麼?」
莫子淵皺眉,呵斥道:「都是死人麼!還不將人給孤拉走!」
說罷,極盡不認同的看著徐子歸,嘆道:「你就是太心軟,這樣的人你還留著做甚?孤聽說她偷了你的東西,還不知悔改辱罵你?」
徐子歸點頭,似是要給盼夏辯解幾句,莫子淵便對萬嬤嬤與蘭媽媽呵斥道:「你們兩個是怎麼掌管的事物!娘娘心軟不捨得發賣了她,你們難不成就由著娘娘胡來?這般目無尊長,該是亂棍打死的!」
誰知道莫子淵話音剛落,徐子歸便背過了身去,輕輕地哼了一聲,道:「臣妾哪敢碰殿下的心頭肉。」
莫子淵卻似是聽到極好笑的笑話一般,摟著徐子歸輕聲哄道:「外面的傳言也是能信的?孤不是說過麼,七年內你若是無所出再考慮納妾納側妃之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徐子歸卻是低著頭裝作害羞的樣子:「殿下慣會哄臣妾。」
莫子淵卻笑道:「前些日子因著你不小心打碎了茶杯,結果卻被外面的人傳成了你與孤一言不合,孤摔了杯子走了的,你說這傳言可笑不可笑?」
這時別人才又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杯子不是殿下打碎的,殿下與娘娘不和的傳言全都是謠傳,而這幾天晚上殿下沒有回寢宮也都是因著政務繁忙……那些穿過這些不實傳言的,心裡都是一顫,看來這次太子妃是要大洗東宮了。
盼夏不敢相信,試圖提醒莫子淵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莫子淵卻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擺手吩咐人將她拉下去。
「杖責二十,趕出皇宮。」
至此,盼夏的事情才算是得以解決。
再看莫清淵與徐子云,徐子歸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還不等詢問兩人,也不聽兩人辯解,徐子歸便直接給兩人冠上了偷、情的帽子,兩人縱使要再解釋,可徐子歸卻是不給兩人機會:「本宮知道四弟向來喜歡本宮的二妹,奈何前幾次因為把持不住自己先後有了正妃與側妃。本宮原想著雲兒是個烈性子,不願與人為妾的,卻沒想到為了愛也會這般奮不顧身。」
「奮不顧身」這四個字徐子歸咬得極清楚,諷刺意味更濃了些。見徐子云欲要反駁,徐子歸又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們兩個情難自禁,本宮便成全你們罷。」
說罷,便對一旁的盼春吩咐道:「盼春,你去皇祖母宮中請旨,將這兒的事情與皇祖母說一說,便說本宮不知該如何是好,求皇祖母拿個注意。」
盼春自然是應是,打簾出去按著吩咐辦事去了。
徐子歸這才將那些看熱鬧的宮門趕了出去:「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且下去吧。」
眾人本就心裡忐忑,害怕徐子歸拿她們開刀,這會子徐子歸讓下去,便連忙逃也似得跑了出去,想著出去商量對策去了。
待到她們都出去之後,莫清淵才陰惻惻的看著徐子歸,冷笑道:「徐子歸,你是故意的。」
若是這個時候莫清淵還不知道自己被涮了,他也就白在這奪嫡的戰場上昏倒如今了。
徐子歸嘴角微勾,冷笑道:「是又怎樣?」
「你!」莫清淵真的是憤怒了,揚起拳頭就要上前打徐子歸,卻被莫子淵擋在了前面,本欲出手攔住的,卻突然改變了注意,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莫清淵出手太急,沒想到莫子淵會替徐子歸擋一拳,要收手時已然是來不及的,況且莫清淵心思本就不正,想著先下沒人,打了莫子淵也是白打,不會有人看見,這才又稍稍加重了力度。
莫子淵明明能攔下莫清淵的拳頭,這會子卻任由莫清淵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徐子歸在莫子淵身後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不知道莫子淵唱了哪一出,正欲順著他演下去,門外卻想起了一聲威嚴的聲音。
「放肆!」
「父皇(皇上)!」
幾人均朝門帘處望去,莫清淵心裡一驚,頓時覺得完了。而徐子歸卻是嘴角微抽,怪不得莫子淵那廝沒攔下莫清淵的拳頭,反而白白受了一圈,原來早有預謀。
「父皇來了怎麼沒通報一聲。」莫清淵說罷,還狠狠的瞪了李順德一眼,喝道:「怎麼伺候父皇的!」
皇上卻冷笑:「朕若是通傳了能看到這麼膽大的兒子!連太子都敢打,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下一步是不是打算連朕一起打著!」
「兒臣不敢。」莫清淵急忙跪下認錯:「兒臣知錯,請父皇責罰。」
莫清淵沒辦法辯解,皇上已經親眼看見他打了莫子淵,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要打徐子歸吧?若是讓皇上知道他連女人都打,皇上對他的印象只會更壞,倒不如大方認錯,給皇上一種敢作敢當的印象。
卻不想,皇上卻冷笑道:「你倒是敢作敢當!朕怎麼會有你這麼個丟人的兒子!竟連嫂嫂的妹妹都不放過!真真是禽獸不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