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割舌頭,放食盒
「是離妃!」離辰逸凝著她變幻莫測的美眸,緩緩的將那兩個字吐了出來。
念清歌由不敢置信到驚愕到不可思議,她唇瓣兒微抖:「怎麼......怎麼會是她,我一直以為是百里芷。」
離妃的性子溫和,看上去為人善良,雖然後宮的嬪妃們都會用點小心機,但是在她心裡,她覺得離妃不是那種能輕易傷害性命之人。
離辰逸神色淡漠,淡淡地說:「百里芷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她懂得進退,那段時間正是她失*的時候,她是絕對不可能在給自己火上添油的,那日本王也是無意間看出來了離妃的端倪,所以才篤定了是離妃所為。」
端倪,便是那件套在綠色長裙下的紅色衣裳。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念清歌不禁感嘆道,偶然想起離妃『溫和』下的種種行為和語言,她後知後覺的覺得離妃才是那最可怕的人,心裡暗自思忖著。
白天,人多眼雜,離辰逸只是和念清歌說了會子話便離開了。
深夜。
念清歌將自己的梨花妝一點一點的清洗了下去,銅鏡中露出那張乾淨的巴掌小臉兒,沛柔做好了活兒,將新繡的小樣拿給念清歌看,她的興趣不是那麼的濃,只是淡淡的『恩』了一聲。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
崔嬤嬤披星戴月的匆匆趕回了琉璃殿,她來到念清歌面前,支支吾吾的說:「小主,皇上今晚翻了百里貴妃的牌子。」
她怔愣一下,視線從一個金銀惜花上落在銅鏡上,淡淡的『恩』了一聲:「我知道了,把門闔上,你們歇息吧。」
「是,小主。」崔嬤嬤和沛柔一拂身子,道。
念清歌忽地想起什麼:「幫我把鸚鵡餵了。」
「是。」崔嬤嬤應著,才想轉身,念清歌坐立不安的從木椅上起身,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還是我去餵吧,總之我也睡不著。」
打發著沛柔睡了以後,念清歌捏著一些堅果,瓜子類的握在手心裡,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大氅,髮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望著空中精神十足的鸚鵡,念清歌低低一笑,遞給它一個瓜子,鸚鵡『嘎嘣,嘎嘣』吃的特香,她望了一眼陪伴在她身邊的崔嬤嬤,道:「瞧這鸚鵡,每天就說幾個吉祥話兒就有好東西吃,好東西喝。」
「是啊。」崔嬤嬤感嘆道,望著念清歌有些憂傷的側顏,忍不住說:「小主有心事吧。」
「恩。」念清歌坦白的應著,崔嬤嬤雖然跟在她身邊沒多長時間,但是絕對是一個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奴婢,況且念清歌經常給她一些珠寶首飾讓她接濟家裡人,崔嬤嬤在宮中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有人對她那麼好,第一次碰到如此善良的主子,所以自然是對她掏心挖肺的。
「奴婢今日看離王爺來了。」崔嬤嬤望著那鮮艷的鸚鵡略有深意的說:「奴婢不敢妄自揣測,但是奴婢好心提醒小主,在這宮中,每個人都等著抓小主的小辮子,若是小主一個不留神便會被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啊。」
許是夜深天涼的緣故,念清歌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被灌入了冷冽的寒風,望著面有憂色的崔嬤嬤,她的心裡布下了重重的陰影。
離妃——她實在是太過神秘了。
她根本就沒有表面上看的簡單,恍若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尤其是她和離漾小時候的事,離妃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大大方方的取代了她,而且離漾竟然也渾然不知。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事情。
恍神之際。
忽地,門外有一抹身影迅速的穿梭而過。
念清歌迅速反應過來,與崔嬤嬤對視一眼,推開門,那抹穿著婢女宮服的人慌慌忙忙的打算逃走,崔嬤嬤略顯有些不對勁兒,急忙喚著琉璃殿的宮人們:「小軒子,快,捉住她,不要讓她跑了。」
話落。
整個琉璃殿的人全部被驚醒,點燃了手中的燈籠紛紛的出動將那準備逃走的婢女圍了起來。
就連側殿的靜竹公主也被驚醒,她披著一個火紅色的大氅跑了出來,跑到念清歌身邊:「婉嬪,你沒事吧?怎麼回事?」
「她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念清歌借著朦朧的月色想看看那個婢女究竟是誰。
殊不知,念清歌的頭才探過去,一抹銀白色的亮光迅速的划過天空,強硬的朝念清歌的小臉兒划去。
「小心!」眼疾手快的靜竹公主急忙用鞭子將那尖銳的匕首纏住,而後重重的甩在地上。
那婢女萬萬沒想到她失手,於是,趁眾人不注意迅速的去咬自己的舌頭,這個場景在宮中見得多了。
小軒子最先發現,便急忙阻攔,從地上抄起一塊兒石頭便往那個婢女的嘴巴里,那個婢女下意識的去咬,只聽『嘎嘣』一聲,直接硌碎了自己的牙齒,鮮血順著嘴巴里流了出來。
「小主,這太血腥了。」崔嬤嬤急忙用手帕遮住念清歌的雙眼:「小主快回去歇息,奴婢們來審問她。」
「不必!」念清歌冷聲拒絕,視線落在躺在地上的匕首上,若方才不是靜竹公主及時相助,想必她早已被毀了容貌,那近在咫尺的冰涼的溫度恍若現在還未散去,她的心跳在了喉嚨口,十分後怕,現在宮中之人愈發的猖狂了,竟然敢用匕首來刺她:「我倒要看看是誰如此憎恨於我。」
說罷,念清歌將大氅解下,扔給了沛柔,面容上凝著一抹嚴肅和冷冽,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表情。
兔子急了還知道咬人,更何況是隱忍已久的念清歌。
微風拂過,將她倦意一掃而空,她是故意讓自己這般清醒,好好記住今晚這恐怖的一幕。
溺水不成,就來刺殺。
呵——
念清歌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將她帶到柴房裡。」念清歌朝小軒子吩咐著:「看著點兒,別讓她自盡,我還要問話。」
那婢女的嘴裡咬著石頭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難受的被小軒子等人拖到了柴房,靜竹公主雖然在離辰逸的事情上與念清歌鬧過矛盾,但是自從上次她是為了尋找自己而溺水後,她的心裡更多的是感動,久而久之,她也發現了念清歌的好和獨特,和宮中的人根本就不一樣,這一次又抓到了有人要刺傷念清歌,她骨子裡隱藏的仗義的女子情懷顯露出來,一進柴房,她就揚起鞭子狠狠的抽到了那婢女身上:「濺.婢。」
念清歌的小手拍了拍靜竹公主的肩膀:「公主不必為這種人動氣,且在一旁看著就好。」
靜竹將鞭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手心上,黑暗中那股子悶悶的聲音也讓人毛骨悚然。
「小軒子。」念清歌淡淡的喚著。
「奴才在。」
「去拿一個火把來,我來看看她長得什麼鬼樣子。」念清歌唇齒間發抖,蘊著憤恨的冷意。
片刻的功夫。
一個燒的通紅的火把被小軒子拿了過來:「小主。」
他等待著念清歌的吩咐。
「她披頭散髮的只為遮住自己的容貌,那便把她的頭髮燒了吧。」念清歌望著她低垂的頭淡淡地說,那三千髮絲像一個女鬼似的擋住了她全部的容顏。
「是。」小軒子領命。
崔嬤嬤讚賞的點點頭,她的主子早就該心狠手辣一些了。
沛柔不可思議的望著念清歌,幸虧當時她早日悔改了,否則還不知道自己會落的什麼樣的下場呢。
那個婢女一聽驚嚇的四處逃竄,卻被其他的宮人們控制住,小軒子將火把湊近她的髮絲,那髮絲一遇到火苗便迅速的燃燒了起來。
「啊——」那個婢女嚇的不輕,來回的躺在地上打滾,還一邊求饒著:「小主饒命,小主饒命。」
「說!你是誰?」念清歌的音色瀟冷。
她長長的頭髮都快被燒沒了,空氣中泛著『刺啦刺啦』的聲音,還有一股子燒焦的糊味兒。
那婢女萬萬沒想到念清歌來真的,會如此毒辣,急忙跪地求饒:「小主,奴婢是菊子。」
聞言,念清歌遞給小軒子給一個眼神,小軒子將提前準備好的涼水一股腦全都澆在了她的身上。
那火終於被撲滅,髮絲燒成了一團團的狼狽的貼在她的身上,沒有了的頭髮的遮擋,菊子的面容呈現在大家面前。
菊子是當初一同賜給她的婢女,卻不想今日會如此對待她。
但,這背後一定是有人指使。
「你為何在門口鬼鬼祟祟?是誰派你來的?」念清歌冷著臉問:「你為何要刺殺我。」
那婢女吞吞吐吐的,看樣子是不想說實話:「沒誰派奴婢來,是......是奴婢平時做的活太多很討厭小主,再加上偷聽被抓害怕被發現所以才不得已拿出匕首保護自己的。」
徹頭徹尾的謊話。
她念清歌一個字也不信。
「搜!」念清歌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會與外面的人接應。
小軒子等人領命而動,可是卻怎麼也搜不出來,念清歌疑惑極了,喃喃自語:「不可能沒有的。」
忽然想起什麼,崔嬤嬤道:「小主,聽聞宮中的婢女若沒有飛鴿傳書的情況下,會將寫好的情報疊成一個紙條然後藏在自己的下.體。」
此話一出,震驚了所有人,念清歌自然是明白崔嬤嬤的意思,看著那婢女顫抖了一下,也知道她有些害怕了,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崔嬤嬤是提點我了,來人啊,把她扒了,找一找那個東西是不是被她藏到了那裡。」
小軒子面露尷尬,崔嬤嬤上前一步,在柴房裡尋了一個長長的木棍:「小主,奴婢親自來吧,雖然奴婢也怕髒了奴婢的手,所以只好由這個木棍代勞了。」
念清歌心中有些忐忑,她覺得這個法子太殘忍了,她在宮中也是第一次這樣做。
但是腳已經邁出了一大步,就不允許她收回來。
因為,一旦收回來,就有可能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
崔嬤嬤蹲在地上,將木棍在地上一下下的劃著名,威脅著她:「菊子,小主平日裡待大家都不錯,今ri你卻吃裡扒外,你不要跟我說那些掩人耳目的藉口,在宮中這麼久了,這些伎倆我早就看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這個棍子若是插.到你的下.面會是什麼滋味兒,你若是聰明的就自己乖乖的拿出來。」
那個菊子倔強的搖頭,佯裝無辜:「崔嬤嬤,奴婢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崔嬤嬤見她不識好歹,只好不與她多費口舌,直接撕碎了她的褲子,泛黃的肌膚暴露在外面,靜竹等人紛紛閉上眼睛羞於去看。
那木棍挑著她的大腿根兒,菊子嚇的快要尿了,只好妥協:「崔嬤嬤饒命,奴婢自己拿。」
說罷,崔嬤嬤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神色,朝念清歌微微一笑,念清歌滿意的點點頭,大家都不去看她自己用手指去挖自己的下.面。
十分噁心。
片刻的功夫,一張紙條果然被她握在手上,上面還有一些骯髒的液體。
崔嬤嬤眉頭一皺,自然是不能讓念清歌去拿,於是只好讓菊子把紙條展開,上面黑色的清晰的字體清楚明了印記著。
婉嬪與王爺有染。
瞧,果不其然,她和崔嬤嬤的話全被聽去了,而且這麼迫不及待的就記了下來,然後打算送出去呢。
念清歌猛然明白了什麼,她落水那日,與靜竹公主爭吵,包括之前的一些事情恐怕都是她偷偷傳信的吧。
殿中竟然養了這麼一個叛徒!
「是誰指使你的?」念清歌的面容上隱在半暗半明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她真實的情愫。
菊子死死的咬著唇,不吱聲,看起來壓根兒沒有要說的意思。
將紙條交出去是一回事,說出來背後的人又是一回事。
即使她不說,相信念清歌也調查不出來什麼。
逼問的愈發的緊了,那個菊子猛然抬頭狠狠的瞪著念清歌,而後就像下定了什麼勇氣似的,張開嘴巴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糟了!
她要咬舌自盡。
「快攔住她!」念清歌急忙說。
她的速度之快,牙齒之鋒利,待小軒子衝上去的時候,那菊子已經奄奄一息了,鮮血全部流了下來,雙指上前一探。
斷氣了!
「小主,奴才愚蠢。」小軒子跪下道。
念清歌搖搖頭,絲毫沒有責備他的意思:「起來吧,不怪你。」
崔嬤嬤上前看了一眼菊子,忽然想起了什麼,湊到念清歌耳畔,道:「小主,這菊子曾經是水離殿的人。」
她微微一愣:「那她怎會到這兒來?」
「當時這菊子擾了離妃和皇上,皇上一時震怒將她從水離殿逐了出去,但是因為人是皇上逐出去的,所以離妃也不好往回要,再後來這菊子就被賜到了小主這裡。」
念清歌頓時明白了,水離殿的人個個忠心耿耿,這是宮中之人人人皆知的,這樣一來,也就明白了這菊子為何如此忠心赤膽了。
看來離辰逸說的沒錯,全是離妃乾的!
她的冷眸粗粗的掃了一眼柴房的血腥,這離妃欺人太甚,是時候給她一點顏色看看了,她將小軒子叫到跟前兒,冷冷的說:「把她的舌頭割下來,放在食盒裡,明天我要用。」
夜,漫漫。
樹葉迎風吹起,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念清歌的身上,她的指尖緩緩揮去一片落葉,神情淡漠。
望著那月色,望著自己的雙手,方才的她,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這樣做,究竟對是不對?
翌日清晨。
陽光和煦,春風拂面。
恍若昨晚的事情只是一場噩夢,事實上,她一整晚都沒睡好,滿腦子都是柴房裡那血腥的一幕。
輕輕的嘆了口氣,讓沛柔多給上了些脂粉,好掩飾住她那憔悴的神色。
小軒子一早在琉璃殿門口守著,念清歌一襲天藍色雲錦長裙來到門口,小軒子一拂身子:「小主吉祥,奴才已經把食盒準備好了。」
「恩。」念清歌應著,接過食盒,小軒子猶豫了半分,而後道:「還是奴才拿著吧,奴才怕髒了小主的手。」
念清歌的視線落在精美的食盒上,誰知道食盒下面是那血淋淋的舌頭呢,她淡淡一笑:「無妨。」
若連小小的食盒都不敢拿,以後又怎能有勇氣來面對宮中的風風雨雨呢?
百里貴妃又崛起了,走在御花園的途中看到她打扮的艷麗華貴與宮人們賞花,她微微一皺眉頭,決定繞過她而走,在這個時候可不想惹上什麼麻煩。
輾轉而來,終於來到了水離殿。
一入殿內,一股子水仙花的馨香氣息便撲面而來,給人一種清新安定的感覺,念清歌在心底冷冷的笑了,恐怕是離妃做的虧心事太多所以才來給自己尋找這種安定的感覺吧。
「娘娘,婉嬪來了。」山梅朝離妃稟報。
「她來做什麼?」離妃秀眉一簇,將手中的鴛鴦刺繡放下,玉步款款朝正殿走去。
「臣妾參見離妃娘娘,娘娘吉祥。」念清歌禮貌可掬的朝離妃一拂身子。
離妃精緻的面容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不要這麼客氣,快請進。」
二人親昵的說著話兒來到了檀木椅上,中間隔著一個檀木桌,上面擺放著精緻的點心和茶水,離妃友善熱情的請她用點心,念清歌自打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以後看著她殿裡的點心都覺得噁心,微微一笑,婉轉拒絕。
「不知妹妹今日來找本宮有何要事?」離妃端起一盞茶,細細的湊到唇邊抿了一口,言談舉止都透著優雅和尊貴。
不得不承認,離妃長得很美,難怪皇上一直*愛著她。
念清歌望了一眼水離殿的宮人們,淺淺一笑:「離妃娘娘不如屏退宮人。」
聞言。
離妃的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覺的不悅之色,但卻沒有發作出來,她溫和一笑:「妹妹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屏退宮人呢。」
雖然話語溫和,那語氣卻是如此的刺耳。
念清歌將食盒放在檀木桌上,纖細的雙臂教纏放在上面,那雙明媚的美眸深深的望著離妃,嬌.嫩的唇瓣兒輕輕開啟,只用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菊子死了。」
聽及。
離妃微微一愣,面容上閃過一抹驚愕的神色,她的雙手纏在手帕下來回糾纏著,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美眸輕眨,並沒有將所有的情緒表現出來,淡淡一笑,似是無辜的模樣:「妹妹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懂,菊子是誰?」
念清歌早就料到她會這般耍賴,嘴角輕輕的一勾,將一塊兒折成四方形狀的絲質手帕拿出來遞給離妃,那是菊子的貼身東西。
離妃並沒有伸手來拿,眼睛瞟到那絲帕時,驚愕之色溢於言表,那是菊子曾經在水離殿當差的時候離妃送予她的。
美眸看向念清歌,秀眉一簇,將坦然淡定的一面露出來,對宮人們說:「你們退下吧。」
眾人魚貫而出。
「你想說什麼?」離妃的神色有了絲絲的不耐,依舊倔強如故:「不要跟本宮周旋繞彎子,你拿這個給本宮看做什麼,本宮壓根兒不認識。」
念清歌低垂著眉眼,慢慢摩挲著手心的紋路,而後淡淡一笑,將檀木桌上的食盒稍稍朝離妃那邊推了一下,溫和道:「那臣妾相信離妃娘娘一定認識這裡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