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主動吻他
子時的夜。
如雲霧的月光隱蔽在雲捲兒後。
沸騰的夜陡然冷卻。
空氣中,那股子血腥的味道緩緩的飄散。
閣房內。
瀰漫著緊張的氣氛,堆層的紗幔落下,染了一室的殷紅。
軟榻上,離漾青灰色的長袍早已紅色的鮮血染透,離漾趴在軟榻上,大掌耷拉在塌沿兒上,念清歌的小手緊緊的握著他的大掌,混身顫抖的如輕飄的蒲公英,她把持不住自己悲嗆的聲音,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在離漾的手背上:「離漾,離漾,你堅持住,你一定要堅持住。」
離漾凝著她哭的濕乎乎的小臉兒,心裡是甜的,即使傷口再痛,流的血再多,他也是幸福的。
「婉兒......」離漾蹙著眉頭,大掌吃力的反握住念清歌的小手,他每吐出一個字都喘著粗氣:「婉兒,別離開朕,陪著朕,好不好?」
那聲音染著悲涼和祈求。
念清歌已經難受的無法言喻,眼淚止不住的掉,她拼命的點頭,應著他的一切要求:「好,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不走,我在這陪著你。」
離漾的唇角裂開了一抹滿足的弧度,大掌死死的抓著她,生怕她跑掉,他的眼底是滿滿的期望:「別騙朕,別離開朕。」
他喃喃的一直在重複這些話。
「不離開你,我會一直陪著你,守著你。」念清歌目光灼灼地向他保證著。
「真好。」離漾泛著如孩子氣的笑意:「只要你陪著朕,朕死也知足了。」
『死』這個字太過恐懼。
念清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的小手下意識的捂住了他涼薄的唇瓣兒,聲音急促而又擔憂:「休得胡說,不許說那個字,不許,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請來的郎中早已準備好:「現在要將皇上後背的匕首拔出來,處理下傷口。」
聞言。
念清歌急忙抹了把眼淚,打算給郎中騰地方,離漾的情緒忽而激動起來,他拽著念清歌的小手,難耐的側過頭目光沉重的凝著她:「婉兒,原諒朕好不好?」
突如其來的話讓念清歌怔愣一下。
離漾那灼灼的眸底蘊滿了期待:「婉兒,原諒朕,你若是不原諒朕,朕寧願不拔了。」
他的孩子氣讓念清歌無可奈何。
手心裡蘊滿了一層汗,郎中催促著,念清歌咬著唇瓣兒,凝著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離漾忽地咧嘴笑了,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如陽光下的白楊樹。
「不許耽擱了,你要快把匕首拔出來才能好。」念清歌的聲音細弱如蚊。
「親朕一下。」離漾忽而提出這個要求。
念清歌一愣,別過頭,視線陡然落在了佇立在旁邊的離辰逸身上,他那雙眸子染著複雜的情愫,她的心一緊,急忙回過頭,有些侷促的說:「你......你若在這樣我便離開了。」
離漾的面容愈發的憔悴,嘴唇開始青紫了,臉蒼白的如宣紙,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滾著汗珠,他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費力。
郎中撥開念清歌,來到離漾的軟榻前,離漾側過頭趴在了玉枕上,眼神恍惚的望著蹲在他面前,緊握著他的念清歌:「只要看著你,朕就不會疼。」
念清歌那顆柔軟的心緩緩的融化,融化,融化......
染滿鮮血的衣裳被郎中狠狠的撕開,匕首深深的插在了他紋理分明的後背上,看上去觸目驚心。
念清歌的心如被掏空了,小手捂住嘴巴,眉宇間凝著滿滿的憂心。
「無妨。」離漾淡然一笑,安撫著她。
他這樣輕快的語氣讓念清歌愈發的揪心。
郎中握著匕首:「我要拔匕首了,皇上忍著點,會有些痛。」
宮外不比宮中,名貴的藥材自然也是極少的。
離漾唇角一勾:「拔吧。」
念清歌顫抖的咬著唇瓣兒,凝著那泛著銀光和血光的匕首。
好怕,從未這樣怕過。
忽地。
郎中迅速的將匕首從離漾的後背拔了出來,血,濺到了四周。
離漾痛的整張臉皺在了一起,汗珠涔涔,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那種鐵片從肌膚里剜出來的感覺該有多麼的痛。
念清歌凝著他隱忍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腦子一熱,忽而想起了他方才所提出的要求,她的唇瓣兒湊上了他的涼唇,細細的吻著他以此來緩解著他的疼痛。
離漾大驚。
緊皺的眉頭緩緩鬆開,不可思議的凝著微閉著水眸的念清歌。
後背那股子疼痛神奇的消失了。
離漾心中喜不勝收,回應著念清歌的香吻。
紗幔外。
離辰逸一瞬不瞬的凝著念清歌的舉動,她那娟秀的身影與離漾的身影融合。
那一刻。
他的心*了冰冷的海底。
離雲鶴拍了拍他的肩,離辰逸的視線緩緩抽回,默默的退了出去。
郎中將離漾的傷口處理好後也識趣的退了下去。
溫暖的燭光在跳躍著,照亮了他們那彼此凝望的眸子。
離開他的唇瓣兒,念清歌有些嬌羞的垂著頭,離漾倒抽了一口冷氣,念清歌緊張的連忙抬眸:「是不是弄疼你了?」
「還真有些疼。」離漾皺皺眉頭。
「那怎麼辦?我要不要喚郎中進來?」念清歌焦灼的起身。
離漾扯住了她的小手:「不需要。」
「恩?」
離漾指了指自己的唇瓣兒:「方才......一點也不疼。」
她的小臉兒滾燙滾燙的,紅到了耳朵根兒。
「婉兒......」離漾輕柔的喚著。
「在。」念清歌認真的看著他,他的後背纏著厚厚的白色布條,血在慢慢的透出來,她緊張極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還是去喚郎中吧。」
「痛。」離漾忽而鬆開念清歌,難過的閉著眼睛。
念清歌的手腕一空,心裡一緊,急忙轉過身來,離漾眼疾手快的將她扯過來,一把叩住了她的後腦勺,帶著龍涎香氣息的唇瓣兒再一次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兒。
「吻朕,這樣就不痛了。」離漾貪婪的允吸著她的甘甜:「你是朕的,是朕的,是朕的。」
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的呼吸讓她沉醉和*。
一刻鐘的吻讓念清歌的唇瓣兒酥麻,紅腫,最後,離漾依依不捨的鬆開了她,忍著後背的難受撐起了手臂凝著忙忙乎乎的念清歌:「婉兒,你在做什麼?」
念清歌將玻璃罩罩在了『刺啦啦』燃燒的蠟燭上,來到閣窗前將窗咎前的紗幔落下,尋了一個薄被捧著來到了長長的美人榻上,她回眸,朝離漾一笑:「你後背有傷,我怕碰到你,所以今夜在這睡。」
話落。
離漾的反應激烈極了,差點從軟榻上跳起來:「不行。」
念清歌一哆嗦:「怎麼了?」
「朕......朕想跟你睡。」離漾輕咳了一聲,有些窘的說。
她鼻尖兒一紅:「不要,你自己睡。」
「喔。」離漾乖乖的說,而後自言自語道:「那我不睡了。」
「你怎麼這麼任性。」念清歌玉步款款朝離漾快步走去,她腰封上的絲帶飄揚在身後,因焦灼那鼻尖兒上都有可愛的小汗珠兒。
轉眼間,她已然佇立在離漾跟前兒:「乖乖睡覺。」
「朕想抱著你睡。」離漾修長的手臂忘記何時悄悄的伸了出去,扯住了她的腰封。
「你都受傷了,還......還怎麼抱。」說到後面,她有些害羞。
離漾緩緩挪動了下身子,匕首拔出後,離漾逐漸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模樣,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一勾,念清歌的腰封隨即落在了地上,念清歌輕飄飄的綢紗衣裳隨即裂開。
露出了若隱若現的銀色勾邊xiong.衣。
一陣涼絲拂來,念清歌急忙用小手捂住了xiong前的chun.光,嗔怪道:「受傷了還這樣不正經。」
「婉兒,過來,看在朕受傷的份上陪陪朕。」離漾眸底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祈求的眼神。
念清歌實在受不住如此脆弱的離漾,暗忖了半晌,褪去了繡鞋坐在離漾邊兒上,小手撫著他被汗水浸濕的髮絲上:「方才為何要那樣做?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危險。」
「我只知道,若是失去了你,那種滋味兒會讓我生不如死。」離漾灼灼的眸子凝著念清歌,認真地說著。
此時此刻。
無需過多的言語。
念清歌凝著他許久,柔軟的身子窩在了他的懷裡,小心翼翼的貼在了他健碩的胸膛上:「離漾,我該怎麼辦?」
「跟著自己的心走。」離漾淡淡的說。
他知道,念清歌定是不知所措。
心。
忘記多久,念清歌將要把自己的心給遺忘了。
「婉兒......」離漾沉凝的聲音響起,聲音濯冽的問她:「你愛朕麼?」
他的話如捲起的海浪砰打著她的心。
念清歌抿著唇瓣兒思忖了許久,離漾看她如此為難的模樣,微嘆一口氣:「無妨,睡吧,睡吧。」
她的小手撫在了他滾燙結實的胸膛,柔軟的指尖在他的肌膚上輕輕的劃著名一筆一划的字。
離漾細細的感受著。
最後一筆落下,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愛。
*
日曬三竿。
秋風瑟瑟的天氣捲起了一陣涼爽的風。
離漾的確是乏了,睡到現在還未起,念清歌輕手輕腳的套上了衣裳,穿上了繡鞋打算打一盆溫水替他淨面。
小手拉開木門。
離辰逸佇立在她面前。
「辰逸......」念清歌怔愣一下,喚道。
「可以和你聊聊麼?」離辰逸的聲音粗噶低沉,眼圈下是烏黑的一片,想來昨夜沒有歇息好。
念清歌下意識的回眸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離漾,微微點頭,闔上了門,隨著離辰逸而去。
幽徑的小路長長的不知會延伸到何處。
秋菊中的花蕊泛著淡淡的香味兒。
「你要帶我去哪裡呢?」念清歌忽而佇立在原地,陽光高高的掛在空中,光線折射在念清歌的水眸上,她抬起小手擋在自己眼前。
離辰逸應聲而轉,二人的距離有些遠,離辰逸朝她挪動了半步,想了想又退了回來,他開門見山:「你後悔了,是不是?你答應和他回宮了,是不是?」
雖然念清歌早有預料離辰逸會這般問她,但是她卻依然驚慌的不知所措。
「辰逸,我......」念清歌欲言又止。
「回答我。」離辰逸的情緒有些激動:「是,或不是?」
她的手指攪弄著絲帕:「辰逸,他受傷了。」
「所以呢?」離辰逸凝著她。
「他需要我來照顧。」念清歌抿著唇。
「那他的傷好了以後呢?」離辰逸繼續問她。
念清歌有些啞然:「我......我......」
凝著她吞吞吐吐的模樣,離辰逸大步朝她走來,深眸染著悲嗆:「不知如何回答本王了麼?那麼好,本王來替你回答,你要和他回宮了,你要原諒他了,你要繼續當他的chong妃,你要......」
說到這兒,離辰逸頓了頓,大掌死死的攥成了拳頭,一字一句從齒縫中擠出來:「你要離開本王了。」
「辰逸。」念清歌湊近他,離辰逸躲開她的碰觸:「清歌,你真的原諒他了?他如此待你,你竟然原諒了他?你想沒想過你的孩子?想沒想過?」
「他......他知錯了。」念清歌的聲音細弱如蚊。
離辰逸冷哼一聲:「好,好,好,本王明白了,歸根到底,你還是要回到他身邊。」
「他離不開我。」念清歌漲紅著小臉兒,小手垂在兩側。
聞言。
離辰逸的性子愈發的激動,他的眼眶蒙上了一層酸澀,聲音低吼:「那本王呢?本王能離開你麼?」
「辰逸,對不起。」念清歌語氣里夾雜著歉意:「我......我不能跟你去仙雲山了。」
離辰逸的步子踉蹌著,頎長的身子在陽光下顯得那麼的脆弱,他的胸口如被尖銳的針刺痛:「清歌,你真的甘願回去過那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日子?你敢保證他能護你周全?」
小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念清歌的眼底划過了一絲恨意:「辰逸,昨夜我細細的想過了,此次回去,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
離辰逸的眼底蘊著抹薄怒,他大步流星的上前捉住念清歌削弱的香肩:「清歌,你這是把自己往火坑裡送。」
「我不怕!」念清歌定定的說:「我不怕。」
「流過的血,受過的屈辱,我都要通通討回來。」念清歌的水眸染著那淬冷的寒意。
離辰逸被她眼底的恨意震懾住了,緩緩的鬆開了她的肩膀。
倏而。
一個丫鬟來到她面前,恭謹的拂了拂身子:「婉貴嬪,皇上醒來了,四處尋你呢。」
「好,我馬上過去。」念清歌收了自己的情緒,聲音柔和的對那個丫鬟說。
府邸的常青松幾乎沒有,金黃的落葉隨著風兒一片一片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指尖輕輕的彈去了那些落葉,凝著落寞的離辰逸,除了『對不起』三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走吧。」離辰逸的聲音枯竭的如石井:「我說過不會勉強你。」
她的視線始終不敢落在他那雙憂傷如深潭的眸底。
卷長的睫毛垂在了眼瞼下,念清歌盯著自己的繡鞋,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謝謝。」
但,離辰逸卻聽見了。
那條幽徑的小路上。
兩個人一同走過。
但,念清歌卻自己回去,回去尋找她的心。
他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
攥緊的拳頭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悶痛,『砰』的一下子狠狠的捶在了身後粗壯的樹上。
大片大片的落葉染在了他墨黑的髮絲上。
掩蓋不住他的絕望和孤落。
凝著拳頭上冒出的血絲,離辰逸痴痴的妄想,若是自己替她擋了那個匕首,那麼,是不是也可以將她的心奪走。
*
閣房內。
清香的秋菊氣息和龍涎香氣息染在了一起。
離漾魂不守舍的趴在軟榻上,動彈不得的他十分難過,念清歌輕著步子來到他面前,聲音柔和蘊著一絲黯啞:「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我來餵你。」
「你去哪兒了?方才朕醒來看不見你,心裡發慌。」不善於表達的離漾緩緩吐露著自己的真實情愫。
「辰逸方才來過。」念清歌實話實說。
離漾陡然警惕起來,凝著她的水眸,試探性的問:「昨夜的話,你是不是反悔了?」
二人對視了半晌。
直到離漾的深眸染著一絲黯淡,念清歌才緩緩的說:「沒有反悔。」
離漾呼了一口氣:「那就好,婉兒,朕會好好待你的。」
「恩。」念清歌點頭。
未來的路很漫長。
她不知該如何走下去。
布滿了愛和恨的荊棘上,她只能咬著牙一步步朝前走,不回頭。
侍候離漾服下湯藥,念清歌坐在妝奩前,當面容映照在銅鏡里時,她忽而想起了什麼。
她急忙起身,小手摸著自己衣裳的袖袍。
銅鏡呢?
那個從冷宮裡帶出來的銅鏡怎的不見了?
心,咯噔一下子。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她尋了所有的角落都沒有尋到那個銅鏡。
為不引起離漾的懷疑,念清歌佯裝淡定的在屋子內呆了許久。
晌午。
離漾熟睡後,如坐針氈的念清歌起身從門口延伸到外面細細的尋找著。
倏而。
眼前一雙熟悉的緞靴映入她的眼底。
是離辰逸。
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念清歌直起身子,面容雖從容,眼底的那份焦灼卻依然被離辰逸捕捉到。
「你在找什麼?」離辰逸沉啞而問。
念清歌望了一眼四周,道:「辰逸,你還記得我隨身攜帶的那個泛舊的銅鏡麼?」
離辰逸暗忖:「記得。」
「它丟了,我找不到了。」念清歌急急的說。
「一個銅鏡而已,丟了再給你買一個。」離辰逸不以為然。
她搖搖頭,固執的說:「我只想找到那個銅鏡,會不會落在了你的房內?你陪我去看看。」
「好。」離辰逸順著她。
兩個人翻遍了離辰逸的廂房也沒有尋到那銅鏡。
念清歌垂頭喪氣的坐在木椅上,小手撫著額頭拼命的回想著,水眸無意間落在了閣窗外。
冬菊正舉著一個東西一蹦一跳的從他們閣窗前走過。
銅鏡。
念清歌的心一緊,急忙追了出去,攔在了冬菊的面前,眼睛盯著她手中的東西:「冬菊,你的銅鏡可不可以給我看一看?」
冬菊以為念清歌要搶她的東西,雙手將銅鏡護在懷裡,撥浪鼓似的猛搖頭。
離辰逸隨著走出來,見念清歌焦灼的模樣上前解圍,他指著閣窗內一個精緻的妝奩盒說:「冬菊,那裡面有很多東西,你想不想看?」
冬菊歪著頭望過去,好奇心十足的她連連點頭。
離辰逸唇角一勾:「那我們進去看一看好不好?」
冬菊小雞啄米的點頭。
畢竟是在府邸,若是被一些家丁們看到他們二人圍著冬菊,傳到蘇大人耳朵里可就不好了,所以離辰逸才決定先將她弄到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