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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的愛朕承受不起

    「皇上,難道臣妾都不能用自己的太醫了嗎?」水若離滿臉漲紅,她的眼底是強烈的心慌,那種心慌顯而易見。

    她愈是這樣愈是說明她的心虛。

    那太醫為難的在原地站著,這水若離不肯配合她,太醫也是毫無法子啊。

    離漾被她胡攪蠻纏的頭疼,他沉聲命令:「水若離,就讓這個太醫來把脈,這是命令。」

    她心裡一緊,緊張不安的縮著肩膀,聲音淒淒哀哀:「皇上……」

    離漾充耳不聞。

    太醫恭謹的來到她面前:「水昭儀,老臣替你把脈。」

    水若離再橫也橫不過離漾的威嚴,只好認慫的坐在木椅上讓太醫把脈。

    搭在她的脈搏上,太醫眉宇忽而皺起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水若離,水若離的心提到了喉嚨口,太醫拿下了手思忖了半晌。

    「太醫,怎麼了?」離漾看他奇怪的神情忍不住問。

    太醫搖搖頭,調整了下呼吸:「皇上,老臣再把上一把。」

    說著,他又重新替水若離把脈,他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似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跪在地上如實稟報:「回皇上,方才老臣替水昭儀把脈發現水昭儀的脈象根本就不能生育。」

    話落。

    離漾吃了一驚:「什麼?」

    水若離閉了閉眼,看無法隱瞞下去了,她只好將計就計的推到了念清歌的身上,一番苦情戲上演,水若離一副精神崩潰的模樣從木椅上摔落下來,她梨花帶雨的哭泣著:「你說什麼?我竟然......我竟然不能生育了?」

    未等太醫說清楚,水若離悲痛欲絕的爬到離漾腳下,抓著他的腳踝,聲音悽苦:「皇上,難道皇上還不打算治婉妃的罪麼?是她......就是她害的臣妾再也無法生育了啊。」

    胡攪蠻纏,強詞奪理。

    念清歌今兒個總算是見識到了。

    眯著清冷的水眸凝著哭天抹淚的水若離,她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演出什麼戲來。

    冬日的天本就很暗淡,水若離的吵鬧讓離漾糟心透頂,他聲音清冷沉凝:「閉嘴,若是再胡鬧,朕便走了。」

    這話果然很管用,水若離安分的閉了嘴,楚楚可憐的望著離漾。

    離漾揉了揉酸脹的側額,聲音淡漠:「太醫,方才的話清清楚楚的說一遍。」

    太醫一愣,顫抖的跪在地上,真誠地說:「回皇上,老臣的意思是水昭儀生育的脈象從頭至尾都沒有過,好像,好像是被破損了,而老臣也沒能查出她當時小產的跡象啊。」

    水若離激動的情緒無法控制:「皇上,這個太醫胡說八道!臣妾為皇上懷過孩子的。」

    太醫驚的急忙叩頭:「皇上啊,老臣在宮中行醫數十載,老臣可不敢胡說八道啊,老臣所言,句句屬實啊。」

    「皇上,皇上不要聽他的。」水若離急急的解釋著。

    睿智如他。

    離漾彎下身子,水若離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原以為他會拉起自己,抱起自己,但是讓她大失所望的是離漾竟然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了,直到她脫離離漾的腳踝。

    「皇上難道不相信臣妾麼?」水若離哭嚎著。

    離漾的視線落在幽遠的天際邊,淡淡道:「方才你說你有自己的*太醫。」

    水若離連連點頭:「是啊,皇上,那個太醫最清楚不過臣妾的身子了。」

    「好,甚好。」離漾的語氣參雜著複雜,他流轉眸光,望著周圍的人,德公公巴巴的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離漾似乎不是很信任德公公,他躍過了德公公,視線落在念清歌身旁的小軒子身上,淡淡道:「你去請那個張太醫前來。」

    小軒子一愣。

    念清歌拍拍他的肩:「去吧。」

    「是。」小軒子一拂身子,如一陣風朝外跑去。

    半晌。

    張太醫匆匆趕來,看到這陣仗也嚇了一跳,他急忙跪在地上:「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婉妃娘娘,參見......水昭儀。」

    當張太醫抬頭的那一瞬,水昭儀悄悄的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當初,水昭儀有孕是你把的脈?」離漾邁著龍步繞到張太醫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並沒有讓他起身,他沉凝的聲音如一塊兒烙鐵壓在他的心頭,讓他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是......是微臣。」張太醫說。

    「她當初小產也是你處理的?」離漾聲音稍嚴肅了些。

    「是微臣。」張太醫道。

    離漾的冷眸忽而瞪著他:「張太醫,你竟敢欺騙朕!你可否知道你犯了欺君之罪!」

    張太醫嚇的連連磕頭:「皇上,皇上,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不敢?」離漾不悅的挑眉,他倏而指向水若離:「好一個不敢,現在你當著朕的面去給水昭儀把脈,然後將她的脈象告訴朕!」

    張太醫一哆嗦只好硬著頭皮顫顫巍巍的來到水若離面前,他搭著脈搏,低著頭,頭皮麻麻的。

    一刻鐘過去了。

    離漾催促道:「張太醫,將結果告訴朕。」

    「這......這......」張太醫猶豫的開口。

    「講!」離漾忽而怒聲道。

    「回皇上,水昭儀就是有點體虛,脾胃不和,並無其他的大毛病。」說到最後,張太醫的聲音愈來愈小。

    怒火中燒的離漾一腳將他踢倒在地:「敢跟朕玩花樣兒,信不信朕滅的你九族啊。」

    「皇上饒命。」張太醫冷汗涔涔。

    「講!她的脈象,她的身孕,她的小產究竟是怎麼回事!」離漾龍顏大怒,他不再給張太醫機會,怒氣衝天的下了一道口諭:「查張太醫所有人口,將其滿門抄斬。」

    張太醫一下子懵了,哭喪著臉連連求饒,終於抵不住離漾的龍威,敗下陣來:「皇上,微臣......微臣說,微臣說,只希望皇上能夠繞過微臣的家人。」

    離漾眯起龍眸淡然不語。

    「水昭儀她......她壓根就是個石女啊。」張太醫最終將這話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震驚了眾人。

    水若離瘋了似的朝張太醫奔去:「張太醫,你在胡說些什麼?」

    離漾朝宮人們使了個眼色,那些宮人們齊齊拉住了水若離,並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只能嗚嗚咽咽的含在喉嚨里。

    張太醫看水若離被牽制住了只好繼續說:「皇上,水昭儀還是離妃的時候將微臣召到了宮中,她告訴微臣讓微臣替他想一個讓葵水暫且封閉的法子,而且還給了微臣一大筆銀子讓微臣告知皇上她有了身孕。」

    水若離瞪大了雙眸,萬萬沒想到當初的計劃被張太醫暴露了出來。

    離漾的眉頭緊皺,眉宇間染著刺骨的冰霜:「繼續。」

    「離妃娘娘的話微臣不敢不從啊,於是只好替離妃娘娘隱瞞了她是石女的事情,並給她下了一劑湯藥讓她的月信延遲,隨即......隨即又曝出了她有孕的消息。」

    水若離胡亂的踹著腳,想阻止張太醫的話。

    離漾淡淡的『恩』了一聲,深潭的龍眸醞著冷意:「那她小產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當時水昭儀知道了婉妃娘娘有身孕的消息後十分氣憤,他讓微臣和她演一齣戲,造成是婉妃娘娘害她小產的情景,這樣一來,水昭儀既能夠隱瞞她是石女的謊言,又能夠陷害婉妃娘娘。」

    當初水若離小產的真相徹底被揭開。

    離漾氣斷吞生,這一切都是一場謊言,虧他將當時有孕的水若離當個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

    他愈發的懊惱和自責了。

    念清歌腹中懷著的是真真的子嗣,可他卻為了水若離腹中的假孩子傷害了念清歌。

    每每想到這裡,離漾的心痛的難以復加。

    他的沉默足以讓眾人恐懼。

    張太醫整張臉都綠了:「皇上,皇上,微臣也是被逼的啊,水昭儀將微臣的女兒把在手中,說若微臣不按照她的規矩來辦事就會將微臣的女兒殺死啊。」

    這句話轟動了整片天空,空中的鳥兒嘶鳴。

    水若離掙脫開了那些宮人們的牽絆,緊緊抱著離漾的大腿:「皇上聽臣妾解釋。」

    『砰』的一聲悶響。

    離漾毫不留情的一腳將水若離踹開,她整個人癱軟在了石板上,磕的她生疼,她緊皺著臉,疼的她齜牙咧嘴的:「皇上。」

    「水若離!」離漾聲線忽而拔高,他一步步走向了她:「朕可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的手段這麼陰毒!竟然膽敢設計朕,設計婉兒,還敢拿著朕宮中太醫家人的命來以此要挾!」

    「臣妾也是沒法子啊。」水若離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住了,只好乖乖的認錯:「臣妾是因為太愛皇上了啊。」

    離漾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眼底是望著陌生人的冷淡,他聲音瀟冷,毫無感情:「你的愛,朕承受不起。」

    水若離完了。

    一輩子的愛,一輩子的設計全部毀於一旦。

    她的自作聰明,她的作繭自縛讓自己陷入了深淵。

    這只是其中一件,小小的一件,她不知道今後的路更加的難走。

    烏黑的雲捲兒緩緩的鑽出了太陽的光暈,恍若在慶祝著念清歌當時的案子沉冤得雪。

    念清歌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小手覆在了小腹上,孩子,你看到了麼?

    謊言,最終還是會被戳破的。

    那冬日的常青樹上染著一層白茫茫的雪花,微風一抖,雪花『簇簇』的掉落下來,念清歌的指尖接住,睫毛微抖。

    耳畔。

    離漾那沉凝若冰霜的聲音緩緩響起,恍若很熟悉,似曾相識,但是卻不屬於自己。

    「水昭儀品行敗壞,殘害子嗣,陷害妃嬪,要挾太醫,欺君犯上,即日起打入冷宮。」

    緊接著。

    空中劃開了一道淒涼的尖叫聲。

    那是水若離的聲音。

    念清歌第一次聽到水若離這樣悲嗆,絕望的聲音。

    回眸。

    她那雙憎恨的雙眸燃著熊熊的烈火,就那樣死死的瞪著念清歌。

    念清歌並不懼怕。

    她的裘狐大氅周邊的毛領染了些許的風霜,指尖輕輕一彈,念清歌邁著玉步朝她緩緩走去。

    水若離被御侍們拉住雙手動彈不得。

    「念清歌!你滿意了,是不是!」水若離無暇顧及她平日裡溫柔識大體的形象了。

    「水若離。」念清歌的聲音淡行淡遠:「本宮同你無冤無仇,你何必死死的抓著本宮不放,你假裝皇上的青梅竹馬我能容忍,你一次次的欺負我,我能容忍,但是!本宮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你傷害本宮的孩子!」

    「念清歌!」水若離仰起頭瞪著她,眼底是那毫不避諱的濃烈的仇恨:「我恨你,我就是恨你,我要搶走一切屬於你的東西,憑什麼你這麼幸福,憑什麼你從小就擁有了一切,憑什麼,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趁著機會占了你是皇上青梅竹馬的位置,可是你偏偏進宮跟我搶,我愛皇上,我只要皇上,你為什麼要進宮,你為什麼要進宮!」

    「水若離,你無可救藥了。」念清歌望著她不知悔改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

    搶了別人的東西竟然還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念清歌,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水若離嘶吼著,謾罵著:「你娘親是個不要臉的biao.子,你也一樣,你也一樣。」

    聽及。

    念清歌的耳朵恍若沖血了一般,她忽而頓住步子,抓住水若離的衣裳:「你說什麼,你說我娘親什麼?你憑什麼說我娘親,憑什麼說我娘親,你又不認識她,你沒有資格說她。」

    「呸。」水若離朝念清歌的臉上吐口水。

    「將她拉走。」見狀,離漾一把推開水若離,將念清歌拉起攬在自己懷裡:「有我在,誰也休想傷害她。」

    那些御侍們拖著她的胳膊硬生生的將她拉到了冷宮的那條青石板路上。

    荒涼,恐懼都在通通的等待著她。

    薄薄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她的痕跡清晰的印刻在上面。

    長長的......長長的......

    水離殿。

    過往的輝煌,過往的奢華在這一瞬衰敗了。

    宮人們全部被離漾打發到了大牢里去,現在離漾還不確保水若離背後的事,所以不敢輕易放過她們。

    念清歌怔怔的愣在原地,軟弱無力的窩在離漾的懷裡,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飄渺。

    她想不明白。

    水若離究竟為何這般憎恨自己,這般厭惡自己。

    然,還有自己的娘親。

    「離漾,我的頭好痛。」念清歌的手指撫著自己的眉眼,只要微微抬眼,那白雪的光耀就刺的她頭暈目眩。

    「婉兒,朕讓太醫給你看看。」離漾焦灼的聲線都變了音。

    念清歌捂著眼睛靠著他的胸膛:「不,我不想看太醫,我不想,離漾,帶我回去,我不想在這兒,一刻鐘也不想。」

    「好好好,我們回去,我們回去。」離漾順著她的性子說。

    抱著她如同抱著整座江山。

    面容凜然的離漾忘卻那身後的水離殿,忘卻那借自己之手傷害過念清歌的水若離。

    一些宮人們抬著轎攆顛顛的跟在離漾後面。

    但卻被離漾一一拒絕。

    他要抱著她,走過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一寸一步。

    也不知是陽光的刺目,還是白雪的刺目。

    他的眸光有些酸澀,有些脹痛,眼前的雪花恍若化掉了在他眼前變的模模糊糊的。

    將她抱到了玄鳴殿,離漾替她褪去了裘狐,沉重的裘狐壓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混身不舒服。

    她蔫蔫的躺在了龍榻上,離漾才想離開,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掌:「離漾,陪我說說話吧。」

    「朕要擬一道聖旨。」離漾聲音沉凝,大掌卻順勢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

    「先陪陪我吧。」念清歌水眸染染,聲音有些空洞。

    離漾褪去了龍靴,委身在龍榻上,將她冰涼的小腳丫夾在自己的腿.間:「婉兒,朕從前錯怪你了。」

    「方才有那麼一瞬間,臣妾覺得去冷宮的是自己,臣妾忽然覺得好害怕,好害怕。」念清歌蜷縮著身子:「皇上,老天看到會不會懲罰臣妾呢?」

    「瞎說。」離漾伸出手指覆在她的唇瓣兒上:「若是懲罰也是懲罰朕,朕做的錯事太多太多了。」

    念清歌睡著了,睡的不踏實,睡的很沉,嘴裡呢喃的喚著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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