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痴愛痴恨之相思相見知何日
微醺的桃花眼染著瀲灩動人的弧度,那雙涼薄的唇瓣兒染著女兒紅的酒香之氣,淡淡的吐出一口氣冒著白哈哈的嚴寒,恍若塌在雲朵上的謫仙,一根玉簪隨意的挽在了髮髻上,墨黑的髮絲慵懶的垂在肩頭。
那一副放蕩不羈,雲淡風輕的模樣其實更讓人心疼。
靜坐那裡的念清歌被寒涼的冰窖襯的膚白勝雪,白希透明,眼如水杏,波光瀲灩。
「別這樣看著本王。」離辰逸灌了一口酒水,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響著玉杯的邊沿,他受不了念清歌那淒淒的水眸,只要看上一眼,離辰逸便會寸心大亂。
「辰逸......」念清歌喚著他,她的聲音淡雅的恍若清新的秋菊:「交出兵權吧。」
呵——
她的尾音餘音繚繞,絲絲扣在離辰逸那顆癱軟的如一汪春水的心窩上。
握著酒杯的手頓在空中,手指都在顫抖,離辰逸輕呵:「原來如此。」
「辰逸,交出來吧。」念清歌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迄今為止,唯有交出兵權這個法子才能夠保他的命。
「若是本王不呢。」離辰逸挑著狹長的眸子,眉眼淒涼的望著念清歌:「你是來當他的說客的對麼?」
「不,不是的。」念清歌知道他誤會了,語氣焦灼的急忙解釋:「我是為了你好,我是希望你能夠保住性命。」
無意間,念清歌的話透露的太多,太多。
那雙星目如天邊的弦月,染著朦朧的哀傷和淒涼,喝過酒的他聲音豪放:「人終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可是我不想讓你死。」念清歌灼灼的望著看淡一切的離辰逸,抬起手放在冰涼的冰台上,那刺骨的寒涼卻抵不過她的寒心:「一點也不想,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何要死在他的手下,辰逸,聽我一句勸,交出兵權吧,好麼?」
「給本王一個理由。」離辰逸寡淡的說。
「為了我。」念清歌抿著薄唇,明眸閃爍著寒冰的光:「這個理由......可以說服你麼?」
她卷長的睫毛上染著一層薄薄的冰霜,他的指腹描繪著她的眉眼,唇角上揚:「你的理由無懈可擊。」
她忽地鬆了一口氣:「即使沒有了兵權也沒關係,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好好活著就好。」
「然後呢。」離辰逸微嘆:「想來,他不止想讓本王交出兵權吧。」
她怔愣一下,睿智如狐狸的離辰逸早就料想到了,念清歌即使想隱瞞也找不到任何的由頭,輕輕的點點頭,聲音細弱如蚊:「他......他要你離開中原。」
果不其然。
離漾是一代君王。
他的眼睛怎會容得了一丁點沙子。
留著他的命到現在想來已然是極限了。
「哈哈哈......」離辰逸爽朗的大笑,頎長的身子起身,搖晃著酒杯:「清歌,來時,看沒看到本王為你鋪的大紅氈子。」
「看到了。」念清歌道,從上面下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腳下軟綿綿的,恍若踩在棉花上一般。
「方才你從上面下來的時候本王一直夢想著你穿著紅色的嫁衣朝本王走來,本王還特意在石牆上盞了紅燭,在宮外的時候,本王不止一次的幻想過這個場面,沒想到今日終於夢想成真了。」離辰逸有些微醉,他的眼神甚至都有些渙散。
「你喝醉了。」念清歌挺著肚子站起來上前想要扶著他。
離辰逸輕飄飄的晃著步子,搖著手指:「本王沒醉,本王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本王知道你是誰,你叫念清歌,是他的*妃,但卻是本王的心頭肉,現在,他要把本王的心頭肉挖走,本王還知道,也許,也許今日是你與本王最後一次相見了。」
「好好保重,答應我。」念清歌的腳不聽自己的使喚的湊前,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忽地將酒杯扔在地上,泛著清脆的響聲,離辰逸大掌握住念清歌軟弱無骨的小手放在臉頰上,他聲音淒寒的讓人剜心的難過:「本王只想問你,只想問你......」
他的聲音哽咽在喉嚨,最終還是將藏在心底的話吞了回去。
「辰逸,你打算去哪兒?」念清歌首要關心這個問題,若是離開了中原就意味著所有的一切要重新開始。
離辰逸鬆開她,深眸凝著她水潤的瞳仁,瞳仁里有一個小小的自己,他灑脫的勾唇:「本王孤家寡人一個,本王可以雲遊四海,本王可以四海為家,大不了......本王可以看破紅塵,剃度出家。」
「不要。」念清歌果斷拒絕:「不要出家。」
「為何?」離辰逸定定的凝著她。
「因為......因為......我希望你能夠尋一個相愛的女子,幸福的過完後半生。」念清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是低著頭的。
因為她能感覺到頭頂離辰逸那雙火辣辣的眸子一直盯著她。
「清歌,你覺得還有可能麼?」離辰逸的聲音忽而沉下來,如潮起潮落過後的寧靜。
「你是想讓我抱著對你的回憶和另一個人過完下半輩子還是想讓我抱著對你的回憶老去,死去,帶進墳墓?」離辰逸挑起她的髮絲,髮絲輕柔的順著他的指尖落下,一如他們兩個的緣分。
他的大掌悄悄的探到了袖袍里,暗忖了一番,最終還是垂下了手。
微嘆一聲,視線瞥向了她圓溜溜的小腹上:「快生了吧。」
念清歌摸著自己的小腹:「現在才五月有餘,還早著呢。」
「還想看看你的孩子呢,怕是看不到了。」離辰逸略有些傷感的說。
她張了張嘴,其實她想說以後還有機會,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辰逸,要不過了年再走吧,在宮中吃頓年夜飯。」念清歌有些不舍,腦袋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不用了,本王從沒過過年。」離辰逸語氣有些輕快,但他的孤寂誰人能懂呢。
「辰逸,你怪我麼?恨我麼?」她的眼角忽然落下了眼淚,滾燙了她冰涼的臉頰。
「為何要怪你?為何要怪你?」他負手而立,緣起緣滅,只是有緣無分罷了。
兩兩相望,四目相對。
離辰逸終是無法控制心底的情愫,飛快的轉過身子,一行隱忍的清淚掛在眼眶,怪你偷走了本王的心麼?還是怪你給了本王那一生一世的回憶?
「清歌。」離辰逸沙啞著嗓子喚她。
「誒。」念清歌應著。
「給本王一個念想,一個能夠活下去的念想。」他的聲音充滿了祈求和悲嗆。
一生的痛,只願你為我讀懂。
那些深夜的夢無形的破碎。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薄意。
清眸染著朦朧的黯淡,念清歌拖著如紅蓮的裙擺幽幽的行至到他面前,鼻息間儘是他清寡的沉香氣息,她的小手探向他寬厚的大掌,他的掌心紋理分明,握著他的大掌,柔軟的指腹在他的手心裡一筆一划的畫弄著,勾勒出了一個名字。
清歌。
「這是何意?」離辰逸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小豆的指甲。
她莞爾一笑:「清歌,我把自己畫在你的掌心裡。」
淚眼相凝,離辰逸緩緩的收緊了掌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不僅在掌心裡,還在心裡。」
將她擁入懷中,眼淚卻飛彈在她的身後:「清歌,若是有人欺負你了,若是想本王了,就在心裡默默的喚著本王,本王就定會出現在你面前。」
聲淚俱下。
念清歌只知道點頭,拼命的點頭,口中的哽咽如數吞了下去。
「清歌,若是有一日走到了生死邊緣,本王只希望是本王先死。」
「胡說,我不許你胡說,你活著,好好的活著,不管在哪兒,不管在做什麼,都要好好的活著。」
「好,我活著,好好活著。」
冰窖愈發的寒涼,離辰逸怕她的身子骨凍壞了,牽著她的小手一同上去,二人踏著那紅色的氈子,離辰逸淡笑:「同你走過這一段也不枉此生了。」
念清歌不語,石牆上那火紅的紅燭輕輕的搖曳,燭淚悄悄的落下。
瑟瑟瀟冷的天空上看不到一隻鳥兒。
「照顧好你家娘娘。」離辰逸的視線落在小軒子和崔嬤嬤身上。
「是,離親王。」
雪花簇簇的落下,離辰逸彈掉了她髮髻上的碎雪,長臂繞到她的腦後,將她裘狐大氅的帽子豎起來替她戴上。
「你回吧。」念清歌微抖著睫毛,眼神閃爍。
「本王看著你走了,本王再回。」離辰逸固執的說。
「好。」念清歌轉過身,頓了頓步子,回眸,暗忖了半晌,最終鑽進了轎攆里。
馬車掉轉過頭。
風,呼嘯而過。
念清歌撩開馬車的車簾,離辰逸孤寂單薄的身影漸行漸遠。
長街長,煙花繁,你挑簾回看。
短亭短,紅塵碾,我把你再看。
*
皇宮。
念清歌攏著裘狐大氅漫步在御花園內,迎面望著候她已久的離漾。
「回來了?」離漾首先開口問。
「恩。」念清歌蔫蔫的應著。
尷尬了些許。
念清歌唇角苦澀的一勾:「皇上不必擔心,臣妾已經說服離親王交出來兵權,他也答應了臣妾會離開中原。」
「婉兒,朕不是這個意思。」離漾有些侷促的說著。
「那是什麼意思?」念清歌咄咄逼人的問:「難道希望離親王白紙黑字寫給皇上看麼?」
「婉兒......」
「臣妾乏了。」念清歌氣若遊絲地說:「只希望皇上能夠龍言九鼎,遵守諾言。」
*
整整過去了一個多月了。
這段日子,念清歌再也沒有見過離辰逸,有時,聽一些人說離辰逸現在正在處理一些兵權的事情,許是兩月後離開。
「兩月後,恰時要過年的日子。」念清歌的肚子愈來愈大,像一個球一樣,她腹中的孩子經常折騰的她吃不好,睡不好,就連說話,走路也是氣喘吁吁的。
挑著薄薄的燈芯兒,念清歌在深夜用簪子挑起了那將要熄滅的燭火,忽而一閃,燭火重新燃亮,照亮了她有些水腫的小臉兒。
「娘娘又口渴了?」崔嬤嬤起身替她斟茶。
「恩,這幾日總是口渴,白天喝不下去,晚上渴的受不了。」念清歌咕嚕咕嚕喝了兩大杯。
「娘娘,皇上這幾日想來琉璃殿宿寢。」崔嬤嬤道。
念清歌秀眉一簇:「這幾日我總是折騰的睡不著,他若來了定是歇息不好,他近日還要忙朝政,待過些日子再說吧。」
「娘娘,奴婢看你的腳都腫了,奴婢打了些水給您泡泡腳吧,要不明日又穿不進去鞋了。」崔嬤嬤說。
「也好。」念清歌將茶杯撂下,坐到香塌上,她揉著酸脹的側額閉目養神。
雙腳泡在了溫熱的水中,她混身的難過和酸脹全部驅散了,她靠在軟墊上,後知後覺的她忽然覺得力道,手掌都有些不對,她忽地睜開眼睛,有些吃驚的捂住了嘴巴。
「怎麼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念清歌蝶翼的睫毛微抖,腳丫忽地從水裡彈了出來,濕噠噠的水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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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畢,共一萬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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