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給臉
夜深人靜時，御書房的燭光還在燃燒，平時在這兒處理政務的燕國皇帝此時已經在龍陽宮休息。
一抹黑影如鬼魅般，趁著當值的宮人打瞌睡時，悄聲從窗戶翻了進去，在寬大亮堂的御書房行走，腳步輕輕，若不仔細，根本聽不出有人闖入。
黑影停在書桌旁的畫缸中，裡面插著不少卷好的字畫。
黑影拿起一副畫卷打開一看，只是一副山水畫，並未引起他的興趣，悄悄的放下後又拿起另一幅，直到裡面的畫卷都看完了，還未找到想要看的畫卷，黑影動了動，目光落在整齊的書架上，開始尋找。
黑影翻了一會兒，便聽見身後傳來冷肅的聲音「閣下再找什麼？」
黑影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一位穿著侍衛服飾的男子，端正的臉上一抹令人回味的笑「不如說給在下聽聽好幫忙呀！」
黑影知道被發現了，立即就逃。
肖寅及時追上去，兩人在御書房交手了，對方身手不錯，肖寅費了些力氣才把人抓住，只是沒想到對方更狠，在肖寅還未反應過來，服毒自盡了。
事情驚動了慕昭，他一早上醒來便聽說了，皺眉「是誰的人！」
「小的查了，是皇后從岑國帶來的人中少了一位宮人。」肖戊道。
「哼，她可真是囂張，竟然插手朕的事情！」慕昭動怒。
「來人像是在尋找畫像，恐怕皇上放在御書房的畫像被皇后知曉了！」肖戊道。
「朕知道了！」慕昭揉了揉眉心，梳洗了一番去上朝，下朝後，他讓人去鳳儀宮傳話，說是要去鳳儀宮用早膳，讓皇后準備一下。
皇后歡喜極了，連忙讓綺羅下去打理，務必把飯菜弄得讓皇上滿意。
慕昭去鳳儀宮前去了御書房一趟，在一個樑柱凸起的地方按了一下，書架後面出現一個暗門，慕昭舉著蠟燭進去，裡面還算寬敞，放著一些重要的書籍書信，還有字畫物品。
他走到一個長條票木盒前，小心翼翼的打開暗扣，取出裡面包裹好的畫卷，緩緩打開，許韻之清麗絕倫，眉目如畫的容顏出現在眼前，一男一女，男裝秀麗活潑，女裝清麗可人。
看著畫中人，腦海中便浮現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冷然的面容舒緩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淡淡的微笑躍然臉上。
慕昭在暗室呆了好一會兒，確認他的畫像並未丟失，這才離開。
宮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輕聲道「皇上，時辰不早了，該用早膳了！」
慕昭走了出去，身後跟著一大群人，皇帝的御駕出行，排場自然不少，一路招搖過市的走到鳳儀宮。
皇后聽說人來了，連忙理了理衣裙，撫了撫髮髻，詢問綺羅看起來如何，綺羅舌燦蓮花的誇讚，把皇后說得心裡舒坦，端莊溫婉的守在鳳儀宮前。
「臣妾恭迎皇上！」慕昭走近時，皇后行禮道。
慕昭點點頭，瞥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嫌棄，走了進去，坐在凳子上，面無表情的模樣，嚇得侍候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皇后瞄了他一眼，對於他的神色，她已經見怪不怪了，笑著道「聽說皇上要過來用膳，臣妾特地讓御書房準備了些皇上愛吃的。」
「皇后有心了！」慕昭掃了一眼桌上擺放的可口美食，並無食慾。
早膳慕昭吃了兩個水晶蝦餃，喝了一小碗清粥，便不多吃。
皇后近來食慾也不是很好，他沒動筷子她也不敢多動，擺擺手讓宮人撤了碗筷上茶。皇后撫了撫隆起的肚子道「皇上似乎吃的不多，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
「朕今日心情有些煩躁，因此食欲不振。」慕昭看著一臉含笑討好的皇后，說道。
「皇上為何心情煩躁，不知可否說給臣妾聽聽，若是能為皇上排憂解難，臣妾樂意之至！」皇后殷切道。
「皇后賢惠！」慕昭似夸似貶的說了一句。
「皇上繆贊了！」皇后只聽得出他在誇讚自己，臉上浮起一抹嬌羞之色，一雙丹鳳眼流光溢彩，使得皇后一張臉看起來美麗動人極了。
「昨晚朕的御書房有不速之客進入，幸而守衛之人盡責，抓住了那人。」
皇后聽得臉色一變，神情閃過幾抹慌張「那人現在如何了？」見他盯著自己，皇后心虛不已「真是膽大包天，連皇上的御書房都敢闖。」
「皇后說的是呢！」皇上似笑非笑道。
皇后暗暗捏了捏拳頭，手心冒汗，心慌意亂，卻又不敢在他面前顯露半分，生怕被識破「皇上可抓住那人了？」
「侍衛自然是抓住了！」慕昭不緊不慢道「那人還供出了主使之人。」
「皇上恕罪，臣妾知道錯了！」皇后嚇得失了三魂六魄。
「皇后為何如此？」慕昭一雙深邃的目光寒冷的盯著她，讓她在四月中旬就感覺寒冬的刺骨，不等她反應過來，慕昭道「人是皇后派去的？」
「這。這。」皇后支吾不語。
「人已經死了，自然是未能問出主使之人，只是皇后還算誠懇，竟然自己承認了。」說完，他一手拍在桌上「皇后好大的膽子，竟敢派人跟蹤朕，還夜探御書房，皇后有什麼想知道，大可問朕，何必如此麻煩呢！」
「皇上，臣妾知錯了！」皇后嚇得心驚，跪在地上一臉懺悔的模樣，一手扶著隆起的腹部，一手拉著龍袍不松，一雙丹鳳眼盛滿淚水，可憐兮兮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憐惜幾分。
慕昭哼了一聲「你以為幾句知錯就能原諒麼？」
「臣妾知錯，皇上責罰！」皇后此時六神無主，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不會改變，太后也不會讓他欺負自己，再說了，她現在腹中還有一張免死金牌呢。
「朕向來不喜有心計，有野心的女人，皇后若是還敢幹涉朕的事情，朕決不輕饒，今日念在你懷有身孕，便饒了這一次，希望皇后謹記，下不為例！」慕昭說完，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人，拂袖離去。
他算是給皇后留了面子，一沒責罰，二沒驚動其他人。
因此兩人的隔閡，知曉的人不多。
只是聽說派出去的人屍體被發現了，按上了刺殺皇帝的罪名，被丟入亂葬崗餵野狗去了。
皇后知曉這次皇上肯定更加討厭她了，心情鬱鬱寡歡，當晚做了一個噩夢，嚇得肚子生疼，褲子上沾染了一些血跡，又是一陣膽戰心悸，御醫連夜診治，給她開安胎養神的藥。
太后守在床邊寬慰她，說是皇上早膳剛過來，她應該高興才是，晚上怎麼就噩夢了，還弄得出血，真真是嚇死幾個人。
皇后有苦難言，勉強敷衍幾句，說是累了躺著休息，選妃的事情交由下面的人去處理，她現在養身體要緊。
至於那個噩夢，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她夢見皇上親手摔死她的孩子，她聽見嬰兒嗚嗚的哭泣聲，眼前鮮血覆蓋，嚇得半死，才會情緒大動，動了胎氣。
早知皇上如此精明，她就不該好奇讓人跟蹤打聽，沒想到連最後一點好感都沒了，皇后很傷心。
讓她更傷心的是，她身體不舒服這幾日，皇上一步都未曾踏入鳳儀宮，連太后的說教他也用政務繁忙推託了，只讓人送些補品過來走走場面。
卻有時間去錦和宮看望尚在襁褓的小公主，去其他宮殿夜宿，這分明是生生的打她的臉呀。
皇后氣得身體一天一天差，再次見紅讓她擔心不已，為了孩子，她不再聽外面的事情，拿了基本修身養性的書看看，按時吃藥喝湯。
太后察覺了些什麼，從她這兒問不出什麼，就把慕昭叫去壽寧宮，慕昭神情淡淡，她說什麼都聽，就是不發表意見，也不給承諾，讓太后有些生氣，道「皇上別忘了，皇后可是你誠心誠意求娶而來的，她現在懷孕身體不適，心情抑鬱，皇上應該去鳳儀宮看望一下，寬慰一下皇后！」
「朕知道了，朕會派人去看望的！」慕昭敷衍道。
「哀家希望皇上能親自去一趟！」太后道。
「這事朕恐怕做不到，朕這段時間不想看見皇后那張臉，太后不想朕和皇后嫌隙，還是讓朕清靜一下吧！」
「皇上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太后吃驚不已，不敢置信她聽說了什麼。
「太后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去問皇后吧，她應該很樂意高興太后的，朕正是給她存了臉面，才不把事情鬧大，她該知足了！」慕昭說完，不理會太后茫然不解的神情，起身告辭。
太后去了鳳儀宮，問及皇后和慕昭的矛盾，皇后聽了懊悔不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事情說給太后聽。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沒分寸，你竟然讓人跟蹤皇上，還去御書房找東西，你的行為真是讓哀家心痛，珠華，你不是沒腦子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太后一臉氣憤的說。
「太后，兒臣知道錯了，皇上似乎討厭兒臣了，這麼多日都不來看望兒臣。。」皇后傷心委屈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這事情已經發生了，以後長點腦子，做事情該利落點，你也是傻，居然留下把柄。」太后呵斥幾句，皇后哭得更傷心。
太后畢竟是為了皇后好的，說道「其實皇上也沒討厭你，只是在氣頭上而已，若是真的不顧及你，早就明面上責罰了，等皇上過幾日心情好了，你再去賠不是，現在養好身體要緊。」
皇后點點頭，眼淚汪汪的模樣，看起來狼狽極了，只是幾日，原本氣色不錯的人，現在都憔悴得像被霜打的花兒，奄奄的毫無生氣。
「你說御書房真的有女子的畫像？」太后好奇。
皇后抹著眼淚點點頭。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從你嫁來時，哀家就勸說過你，皇上以後會後宮佳麗無數，作為皇后要大度，要賢惠，要端著身份，皇后是獨一無二的，至於那些受寵不受寵的妃嬪，不過是你腳下螻蟻，何必跟螻蟻爭風吃醋呢？」
「兒臣知錯了！」皇后可憐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哀家希望你能賢惠大度，看開一點，否則皇后這個位置，你會坐得不舒服的，有些事情睜一睜眼閉一隻眼也不是壞事。」
皇后緩緩的點頭。
「現在你要養好身體，能為皇上誕下皇子，你便能母憑子貴，也能成為真正的皇后，這些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皇子重要！」
「兒臣明白了！」皇后鄭重的點點頭，雙手覆蓋在隆起的腹部上，暗暗發誓養好身體誕下健康聰慧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