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潑酒
許老夫人去世，許老爺得知後立馬想上面提交了摺子，皇帝知道後，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處理許老夫人的喪事。
許韻之他們早就到了許家老宅，頭上帶著素白的絹花，披麻戴孝的哭著進了許家老宅，一群人一照面，又是一頓好哭。
她跟在林氏身旁抹淚，想著許老夫人慈愛的模樣，拉著她的手的音容笑貌，傷心極了。
許老夫人是壽終正寢，也算的上是白喜事，沾親帶故的都來弔唁，許韻之她們哭得眼淚汪汪，作為兒孫輩，她們是要在靈堂侯著的。
老夫人下葬是在三日後，站在許家的墳地，和許老太爺挨著。這幾日她們都很沉默，神情奄奄的。就算老夫人下葬了，籠罩在許家的沉重之氣還是未能消除。
許韻之她們住在許家老宅，之前幾位堂姐妹聚在一起就能說說笑笑，現在一見面都是苦相，若是嘻嘻哈哈便是對老者的不敬重。
她唯一擔心的是那日沒能去清風茶樓，也沒叫人去傳一句話，不知道慕昭是怎麼想的。
許老爺有一個月的假，他一直住在老宅，有時也會去老夫人居住的院子坐坐，神情憔悴，兄弟幾個互相勸說，喝了酒抱在一起痛苦流涕，聽說挺狼狽的。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許韻之又住在老宅出門的機會都沒有，想著和唐肅的約定就要過去，她有些心焦。
老宅都是人，她不管是從大門光明正大的出去還是走後門，都會被人說道，因此她索性不出門了，等以後回去後見了唐肅再道歉。
她不知道的是，唐肅在清江邊上等了一天，無聊的時候用枯萎的蘆葦草扎了一個草人練習拳法，只是草人的腦門上恐怕寫著紀雲兩個字，這便是她失約唐肅的報復。
眼瞧著快天黑了，他的人還未來，唐肅一腳踢倒草人，翻身上馬離去。暗想下次遇見她，一定好好的教訓一頓，開年第一次會面，她竟然敢失約。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慢，許韻之他們搬東西回禮部尚書府時，她心情很不錯，在馬車上和許蓉之她們說說笑笑，許老夫人剛去世那會兒，何惠玲她們那些玩得還可以的人寫了安慰信給她，她一一回了書信，何惠玲甚至邀請她去看櫻花。
如今快三月了，櫻花杏花開放，她們在老宅的那段日子，外面已經春光燦爛了。
好幾次許蓉之私下裡抱怨說是沒能出去遊玩，在其他人面前是不敢說的，畢竟許老夫人去世不久，她就想著玩，別人知道了肯定說她不孝順。
許蓉之知道許韻之不會多嘴，才敢在她面前放肆的說。
這不，她們回了禮部尚書沒兩天，許蓉之收到不少和她玩得來的女伴的書信，邀請她去踏青遊玩，並且建議帶著許韻之去。
許蓉之沒跟許韻之說，她大姐太出眾了，若是帶著她去，那些人肯定只顧著巴結她，自己算什麼東西，許蓉肯定不願意讓許韻之在自己的朋友圈子裡出風頭的。
不過，就算許蓉之說了，許韻之也不會去的，她這兩日可是要出門的，許老爺上朝去了，林氏剛回來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這會兒沒時間管她們。
況且許韻之已經不用再學習琴棋書畫了，她可以支配的自由時間越來越多。
早膳後，她床上衣袍，意外的發現短了一些，要不是府上沒合適，否則她不會穿舊衣袍出門的，看來她今日要去成衣店買幾件衣袍了。不能老是那麼幾件衣袍穿來穿去。
她不確定今日在清風茶樓能不能遇見慕昭，畢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要成親迎娶太子妃，作為新郎官的人來說，肯定沒那麼多時間在宮外溜達。
她年後就沒來清風茶樓，小二還是那麼幾位，認出她之後熱情的招待她坐在盆栽後面的桌子上，之前的梅花盆栽換了一株水仙，養得挺好了，看起來生機勃勃。
她點了一壺龍井和點心，笑著詢問小二「這段時間趙公子有來茶樓喝茶麼？」
小二笑著道「年後來過幾次，有次很晚才走，在茶樓坐了一天呢，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紀公子，後來又來了兩次，有次是和朋友一起過來的，還問起公子來了，紀公子最近很忙麼，都沒來茶樓喝茶。」
許韻之笑道「府上出了一些事情耽擱了，若是下次趙公子來喝茶，告訴她這個月十五我會來茶樓喝茶。」
「好的，只要趙公子來茶樓，小的一定帶到。」小二笑著和她寒暄幾句，瞧著有其他客人進來，笑著招呼去了。
她喝了一口熱茶，看著茶樓中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收回目光看著水裡養得水仙花出神，暗暗祈禱他竟然能來，這樣就不用等到十五出門了。
在茶樓坐了一上午，她瞧著時間不早便去醉仙樓吃了一頓飯，一個人占一張桌子，一個人在這兒用膳實在是有些令人側目。
這時一個人從樓下上來，一片頭就看見獨自坐在窗邊的身影，眉梢挑了挑，不等小二帶著他去雅間，他大步流星的走到許韻之的桌邊，目光如劍的盯著她。
許韻之察覺了身旁的人，偏頭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中浮著茫然，她沒認出來人，收回目光時頓了一下，又偏頭看了一眼，泛散的視線聚攏，她瞧著似笑非笑的俊朗公子，很想鑽進桌子底下躲起來。
唐肅冷笑兩聲「你是不是想裝作不認識本公子？」
「唐肅大哥開玩笑了，怎麼會不認識您了，我方才在發呆，一時沒看清楚。」許韻之討好的笑道。
唐肅才不吃她這一套，一出手就揪著她的衣襟把人拎了出來，抵在樑柱上，一臉生氣的說「你知道那****有多生氣麼？」
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在這兒會遇見他，許韻之就該去吃一碗牛肉麵的！
小二被他們嚇住，卻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勸說「兩位公子息怒，醉仙樓有規矩，不管是誰都不能在醉仙樓鬧事的，兩位公子不要為難小的！」
唐肅皺眉「滾一邊去，我們像是鬧事的麼，我們是來敘舊的！」
許韻之附和的點點頭「對對對，我們是來敘舊的！」
「閉嘴！」唐肅覺得她聒噪，呵斥。
許韻之掂著腳尖，被他狼狽的抵在樑柱上的慫樣被不少人圍觀了，羞得她無地自容「唐肅大哥，那日不是我要失約的，小弟家裡出事了，小弟的祖母去世了！」
聞言，唐肅挑眉，將信將疑「真的？」
「這種事情小弟會用來開玩笑麼？」她做出一臉苦相。
唐肅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相信了，鬆開手道「諒你也不敢撒謊。」
許韻之理了理衣袍，撇撇嘴，若不是忌憚他的伸手，真想把人教訓一頓，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眾目癸癸之下這樣粗魯的對待她這個小姑娘！
「既然府上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不能去也該派人跟我說一聲，你可知曉那日本公子在江邊傻傻的等了你一天，喝了一天的江風，都是因為你！」唐肅抱怨。
她愧疚的低下頭「抱歉，讓唐肅大哥受罪了。」
說著她給唐肅倒了一杯茶親自賠罪，小模樣誠懇極了，唐肅哼了一聲接過茶杯，道「你以為一杯茶就能賠罪麼？」
「既然如此，不知道唐肅大哥肯不肯賞臉讓小弟請你用膳呢？」她笑道。
「本公子要吃醉仙樓的招牌菜醉蝦！」唐肅笑睨了她一眼，豪氣道。
許韻之連忙叫來小二點了醉蝦，還點了其他招牌菜餚，有點了一個湯就準備讓小二下去。唐肅涼涼的說「請人吃飯怎麼能沒酒？」
許韻之道「那個唐肅大哥，我年紀小，家裡不讓喝酒的！」
「我叫的酒又不是讓你喝的，擔心什麼！」唐肅瞪了她一眼，她沒辦法只得點了一壺酒上來。
飯菜很快上桌，他要的酒也端了上來，許韻之親自給唐肅倒了一杯酒賠罪「唐肅大哥，那日真的不是故意，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介意。」
唐肅沒說什麼接過酒杯一口喝光，隨即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大哥我不是小氣的人，好了原諒你了，坐下用膳吧！」
她點點頭，兩人吃了一會兒，她起身去茅房，走到後院時有些糾結的不知道是去左邊還是右邊。
醉仙樓為了照顧女眷，在後院不同的方向建了茅廁，她站在路口糾結了半天，在女眷們怪異的目光下，走到女眷的茅廁中，紅著臉像一驚一乍的女眷們解釋「其實我是女子，我是女扮男裝的，你們不用驚慌！」
女眷們驚訝的打量了她好一會兒，許韻之做出女子的嬌態來，她們才相信她是女子，皺眉說道「你既然是女子為何女扮男裝，這也太有傷風化了，難道你家人沒教導你女子的規矩麼？」
「是呀是呀，真是太沒規矩了！」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這麼沒教養！」
許韻之嘴角抽了抽，聽著她們自以為是的批判，她吸了口氣「你們再說一句試試，小心小爺今日非禮你們，看你們還敢不敢唧唧歪歪的，我沒教養是不是，你們在這口無遮攔難道就有教養？」
「先管好自己的臭嘴再來批評別人吧，多舌婦！」
幾位女眷被她的話氣得滿臉通紅，一臉受驚的擠在一起，用眼神譴責她。
許韻之哼了一聲，打開門進去，出來時見他們竊竊私語的模樣，也不理會，大搖大擺的回去了，她們是誰，竟然批評她的行為，搞笑！
「怎麼去了那麼久？」唐肅見她神色不悅，問。
「沒事！」許韻之搖搖頭，端著茶杯一飲而盡，剛要咽下去察覺不對正要吐出來，嘴上被人捂住。
唐肅奸計得逞的笑道「不許吐，喝下去，這可是給你特地準備的！」
「唔唔.。」許韻之想吐吐不了，一激動喝了一大半，剩下的都噴在他手上，嘴巴上，身上都弄髒了。
唐肅嫌棄的收回手，拿出手絹擦拭手上的酒漬「不就是一杯酒麼，男子漢大丈夫，喝點酒才有男人味呀！」
「你喜歡男人味你自己喝好了！」許韻之憤怒的拿著酒壺，在他還未反應過來，全都潑在他身上。
然後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丟下一錠銀子就溜了。
她怕唐肅抓住她會把她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