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花紋
八月上旬的天氣很好,許韻之生辰後宮裡恢復平靜,她沒事就帶著二皇子在長樂宮玩鬧,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被打入冷宮的趙美人一直沒放棄掙扎,之前說是相見慕昭,現在整天鬧著說想見她。
許韻之本來不想理會的,後來趙美人的一句話引起了她注意。
趙美人的原話是:貴妃娘娘想知道為什麼生下二皇子後肚子沒動靜嗎?
這確實是她現在比較疑惑的事情,因為她讓代萱出去打聽了很多次,很多生下頭胎的女人,只要同房,很容易懷上二胎。她和慕昭相親相愛,一點都沒耽誤春光,不可能沒動靜。
趙美人的話透露出的意思,似乎她知道什麼原因,並且這後面有陰謀。
許韻之考慮再三,決定去冷宮會會這位趙美人。
趙美人似乎知道她回來,當她出現在冷宮中,看著神色憔悴,穿著寒酸的趙美人,挑了挑眉「趙美人在這兒過得似乎並不好。」
「多謝貴妃娘娘記掛,賤妾確實過得不好。」趙美人討好的行禮「能再看見貴妃娘娘,賤妾真是三生有幸。」
「趙美人說笑了,本宮可不是特地來看望你的,趙美人還不要自作多情,這樣的地方,若非必要,本宮絕不會踏足。」她傲嬌的說。
「貴妃娘娘說的是,賤妾再清楚不過。」趙美人卑微的說「因此賤妾只能想法子讓貴妃娘娘能特地來見賤妾。」
「好了,別說這些虛偽的話,你知道什麼?」許韻之挑眉,目光冷了幾分「或者說,你做了什麼?」
「娘娘何必如此上心,娘娘不是有了二皇子,又何必耿耿於懷?」趙美人笑道。
「別給本宮玩心眼,要知道你現在的命可沒一點利用價值。」許韻之諷刺。
「賤妾當然知曉,否則娘娘也不會設計讓賤妾落得現在這個地步。」趙美人不傻,她怎麼會不清楚皇上怎麼會突然對她下手,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站穩了腳跟,想掌握實權,才會拿自己開刀。
「別說得好像是本宮的錯,若不是你貪得無厭,又怎麼會淪落到現在的下場,本宮只是讓皇上看清你背著他做的那些骯髒事而已。」許韻之理所當然道「本宮並未設計陷害你,這點你該清楚,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掘墳墓怪不得別人。」
「是賤妾說錯了,貴妃娘娘教訓的是,確實是賤妾咎由自取。」趙美人跪在她面前道「只要貴妃娘娘能讓賤妾出了這冷宮,賤妾就告訴貴妃娘娘是怎麼回事。」
「你也說了本宮已經有了二皇子,你的秘密對本宮來說並無多大的用處。」許韻之滿不在乎道。
「有沒有用不是賤妾說了算,貴妃娘娘可以回去看看自己的腹部是不是多了一些東西,到時貴妃娘娘再考慮賤妾的話。」趙美人笑得意味深長,胸有成竹。
「很好,你竟敢威脅本宮!」許韻之嘲諷「信不信本宮讓你現在就去黃泉報導。」
話音一落,鋒利的匕首抵在趙美人纖細的脖頸上,她仰著頭,臉上帶笑,似乎並在乎生死「貴妃娘娘竟然有隨身攜帶匕首的習慣,是不是被那些女人嚇壞了?」
「賤人,竟敢威脅貴妃娘娘!」代萱一巴掌閃過去,氣惱「娘娘,她肯定有陰謀。」
「不管是陰謀陽謀,本宮都不會讓趙美人得逞的。」許韻之收回匕首,道「別讓本宮在把它拿出來,否則它就要吸血了。」
「貴妃娘娘慢走,貴妃娘娘下次再來。」趙美人有恃無恐,她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若是一輩子這樣在冷宮年華老去,孤獨終老,她寧願拼一把。
許韻之回到長樂宮,她顧不得抱二皇子,只是跟他笑了一下,便讓奶娘抱著去看錦鯉和烏龜哄著她,她走到屏風後面,解開身上的衣裙,看著腹部。
代萱跟著進來,看著她這副模樣,皺眉「娘娘別相信趙美人的話,她肯定是騙人的,她想嚇唬娘娘。」
「不是的,她不是想嚇唬本宮。」許韻之指著肚臍眼周圍若隱若現的紋絡,讓代萱拿著眉筆描繪出來。
代萱描著描著,心涼了半截「娘娘,這是什麼,以前你身上什麼都沒有。」
「是呀,自從生下二皇子之後,除了淡淡的妊娠紋,根本不存在其他的紋絡,可是現在你看,這朵妖冶的花,若不是趙美人提起,我們根本發現不了。」許韻之撫了撫,手指上沾染了黛色的痕跡,是眉筆的粉末。
「難道真如她說的,她對娘娘做了什麼手腳?」代萱大驚。
「皇上在哪?」許韻之平靜了一下心情,問。
代萱提醒「皇上這會兒應該和唐將軍他們在馬場打馬球,皇上不是說中秋節那天舉辦一場比賽嗎?」她問「奴婢這就去找皇上?」
「不用,等皇上午膳來之後我會親自跟他說,現在我想清靜清靜。」她拿著手絹擦掉描繪出來的花紋,面無表情的重新穿好衣裙。
代萱不敢打擾,默默的退了出去。
許韻之坐在梳妝檯前,手裡把玩著紅珊瑚珠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時間仿佛在她身上停留了一般,看起來那麼安靜祥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文公公來長樂宮傳話,說是皇上和唐將軍他們一起喝酒,午膳不過來了,讓她一個人用膳。
代萱聽了讓小文公公等一下,她進去稟告「娘娘,皇上午膳不過來,要不要奴婢去請?」
「不用!」許韻之搖頭「你去把以前侍候過趙美人的宮人都找來,本宮就話要問他們。」
「是!」代萱一聽就知道她的用意,連忙打發了小文公公,讓青禾去找人。
自從良妃被打入冷宮,她宮裡的人都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幹活,除了貼身的初夏之外,初夏現在還在德文宮裡當差。
初夏到了許韻之面前,心裡很忐忑,她跪在地上,道「奴婢初夏拜見貴妃娘娘!」
「你就是初夏,一直在趙美人身邊侍候的貼身宮女?」銳利的目光在初夏身上打量了一會,她說「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初夏顫抖著緩緩抬頭,臉色慘白,嚇得不輕「奴婢,奴婢正是。」
「很好!」許韻之笑問「你知道趙美人多少事情?」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什麼都沒做過。」初夏連連搖頭表明清白。
許韻之忍不住笑了,嘲諷道「本宮都還沒問是什麼事情你就如此激動的辯解,是心虛還是害怕?」
「連連饒命,奴婢做的一切都是按照趙美人的吩咐去做的,奴婢也不想,可是奴婢若是不答應,趙美人會殺了奴婢的。」初夏求饒「娘娘恕罪,奴婢確實知道一切事情。」
「說來聽聽。」許韻之端坐著,代萱給她泡了一杯茶,她抿了一口,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初夏拿不定注意,只能講些不是秘密的秘密,比如說趙美人如何利用手段剋扣宮人的月錢,以及如何把皇上的賞賜拿出去抵押私賣用來接濟娘家。
許韻之聽得不耐煩,一杯茶水砸了過去「本宮想聽的不是這些,初夏,你很不乖,你知道本宮想聽什麼,不要試圖隱瞞。」
初夏大驚,顧不得整理身上被她潑上的茶葉茶水,狼狽的磕頭「娘娘,奴婢知道的兒就這麼多,奴婢已經盡力了。」
「既然你這樣說,那本宮也就不為難你了,來人,把她的舌頭割了。」許韻之擺手。
初夏花容失色的看著進來的兩位太監,瞪大眼睛,掙扎著哀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說,奴婢全說。」
「你確定是最後一次機會?」許韻之撫了撫頭髮,目光輕蔑「別讓本宮失了耐心,本宮現在心情很不好。」
「是是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求娘娘再給奴婢最後一次機會。」初夏磕頭求饒保證。
「很好!」她擺擺手,太監鬆開初夏退了出去。
初夏暗暗鬆了口氣,道「有件事趙美人都不清楚,她肯定以為奴婢不知曉,其實奴婢都知道。」
「什麼事?」許韻之問。
「奴婢還記得,那是貴妃娘娘誕下二皇子不久,良妃娘娘聽說是位皇子很氣憤,後來不知怎麼的又很高興。」
許韻之不打斷初夏,眼神鼓勵她繼續說。
初夏繼續道「那時良妃娘娘代為打理後宮的事情,在後宮很多人都巴結良妃娘娘,娘娘撈了不少好處,並且對皇上的衣食住行格外上心,親自給皇上做了一個澡豆。」
「澡豆?」許韻之挑眉「有什麼不妥。」
「澡豆的時候她讓人都出去,只有她一個人,說是想親手做,連奴婢都不讓跟著,奴婢不放心,便悄悄的偷看。」
「你看到了什麼?」許韻之追問。
「奴婢看見良妃連連從袖子拿出一個密封的竹筒,她從裡面倒出一些東西,太遠奴婢沒看清,她把東西融入澡豆中,她一共做了兩塊,其中一塊是給皇上的,另一塊她自己用,現在還放在文德宮。」
「代萱,去拿來。」許韻之吩咐。
代萱點頭。
談話停在這兒,她讓代萌把初夏扶起來,拿了一串葡萄給她「吃了再說,只要你說的是真的,本宮不會為難你的。」
「謝娘娘開恩!」初夏顫抖著手捧著葡萄慢慢的吃著,這可是貴妃娘娘的賞賜,她不敢不吃。
代萱很快回來,手上拿著一塊用剩的澡豆,用瓷器盛著。許韻之聞了一下香味,和她在慕昭沐浴後身上聞到的一樣,她點點頭。
她疑惑的問「這兩塊澡豆有什麼秘密?」
初夏連忙跪在地上回話「娘娘,奴婢起先也不清楚,不敢多問當時的良妃娘娘,後來有次良妃娘娘喝醉了,說了很多話,奴婢便多嘴試探的問了幾句,才知道良妃娘娘的用意。」
「什麼用意?」許韻之追問。
「良妃娘娘跟在皇上身邊幾年,不是沒受寵,可是娘娘一直不能懷喜,後來才知道是她不能生育,良妃很傷心,就想著用澡豆里的東西來謀害貴妃娘娘,若是貴妃娘娘死後,她就把二皇子要過去養在名下。」
許韻之撫了撫腹部,隱隱有些不安「她準備怎麼謀害本宮?」
「這個奴婢不清楚,不過良妃提了一句,說是皇上越寵幸娘娘,娘娘就會越.....」初夏舌頭打結,不敢再說。
「越什麼?」
「越死得快。」初夏豁出去,磕頭「娘娘,這都是良妃酒後的胡話,她說娘娘肚臍眼周圍會出現印記,只要印記越來越明顯,直到變紅,娘娘就會在睡夢中死去,神不知鬼不覺。」
「竟敢詛咒貴妃娘娘,朕要你的的狗命!」
不知何時出現的慕昭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一腳踢翻跪在地上的初夏,臉色難看極了。
許韻之看著他,眼淚沒忍住,無聲的落下「皇上,臣妾恐怕不能陪你白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