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秘密
鵝毛大雪紛飛而下，今年的初雪演變成了一場大雪，壓彎了清江邊上的蘆葦盪。
萬籟俱靜，幾隻野鴨撲騰著翅膀飛過，修建的蘆葦亭靜靜的承載著大雪或輕或重的覆蓋。
亭中的兩人聚精會神的看著棋盤中的黑白棋子，許韻之下了步，覺得需要透透氣，兩人越來越劍拔弩張了，她可以預見的，只要慕昭走到那步棋她就全盤皆輸了。
她端著快冷卻的茶水喝了一口，手邊剝了兩個橘子，她又拿著一個香甜可愛的橘子剝起來，濃烈的味道刺激人的精神，她清醒了不少。
橘子剛剝好，慕昭走了一步棋，許韻之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的橘子被他拿走了一般，笑著掰了一瓣放在嘴裡，英俊的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紀雲小弟，今日想贏恐怕有些困難了！」
「趙牧大哥棋藝又精進了不少！」她看著被堵死的後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半響，棋局已定，許韻之拱手道「趙牧大哥賜教了！」
「紀雲小弟承讓了承讓了！」贏了她一盤，慕昭心情不錯，瞧著時辰不早了，道「雪越下越大了，我們快回去吧，到時就不好走了，今日風景也看夠了，這會兒就該去醉仙樓喝一杯！」
她還未反應過來，慕昭就吩咐侍衛收拾東西了，他對許韻之大方的說「今日大哥請客，去醉仙樓吃，紀雲小弟不會缺席吧！」
「不會不會，讓趙牧大哥破費了！」她早就想去醉仙樓吃一頓了，難得今日好機會，自然不會推辭的。
她幸好披著慕昭的披風，雖然有點長，披在身上還是很暖和的，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她手裡舉著雨傘，見他光著腦袋走著，雪花落在他烏黑的頭髮上，看起來有些美。
頭上遮了一把雨傘，慕昭偏頭看著走在他身旁，舉高雨傘的人，笑了一下接過雨傘「還是我來吧，你小心點看著地上，別又摔了！」
他如此光明正大的取笑自己，她臉沒由來得紅了紅，幸好太冷，臉上有些凍紅，才不至於看起來特別明顯。
兩人並肩一步一步的走到河岸上，上坡時慕昭先上去，再扭身朝她伸出手，把她拉上去，他帶著皮手套，拉著她暖和的小手微微用力，兩人都上了岸。
馬車上積了一層的雪，駿馬似乎很冷，噴出的氣體像一陣白霧，他們上了馬車，裡面燒著炭火，暖和極了。
兩人坐穩後，他拉了拉鈴鐺，車夫趕著馬車離開，路上積雪已經很深了，馬車行走得不快，車輪上也做了防滑措施，不至於在雪地里翻車。
半響，馬車在醉仙樓停下，大雪天出門的人不少，醉仙樓的位子卻很緊張，包間都已經客滿了，只有一樓大堂還有兩個桌子，他全要了，和許韻之一張桌子，另一張是給侍衛們準備的。
她是第一次來，好奇的打量著醉仙樓的格局，不得不說布置得雅致極了，一桌一椅都透著精心打造，也難怪會那麼多有錢人喜歡來這兒用膳。
慕昭顯然也是經常來，他詢問了她有沒有什麼忌口，她搖頭，他便點了店裡的幾個菜，又點了一個羊肉鍋子，說是下雪天吃點羊肉保暖。
她沒介意，看著他給自己倒了杯酒，有些緊張的瞪著杯子，那模樣把他逗樂了「怎麼？不喜歡喝酒？」
「不是！」她搖搖頭。
他說「這個是醉仙樓的特釀，是米酒，很甜，酒味不是很重，你應該會喜歡，喝點去去寒也好！」
他都這樣說了，許韻之不好拒絕，小口的喝了一點，喝完覺得確實不錯「是挺好喝的！」
「是吧！」慕昭得意的挑了挑眉，整個人的臉上泛著光彩。
她看得小心臟亂撞，掩飾的又喝了一口酒，小酒杯一下子見底了，他見她真的喜歡，又給她倒了一杯。
他們的菜餚很快端上來了，四個菜餚精緻可口，甜辣都有，羊肉鍋子屬於清湯，放了不少好東西，還加了青菜，她喝了一點羊肉湯，味道鮮美，其他菜餚也不錯，不得不說醉仙樓的菜餚確實可口。
兩人吃了不少，小二撤下碗筷後，慕昭建議去清風茶樓坐坐，反正現在還早，他們可以去喝喝茶，烤烤火。
她非常贊同，兩人便移步清風茶樓，侍衛結帳時她偷了一朵，就這麼幾個菜用了快四兩銀子，對於現在她這個貧窮的人來說，確實有點貴。
不過他是太子，倒是不缺這點銀錢，她吃得很放心，消化得也不錯。
清風茶樓的小二見他們一起進來，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他們坐在老位置上，上了一壺龍井，幾個小點心，聽著其他人高鵬論作的說著這幾日京城的趣事。
「..太子爺要娶親了，不少文武大臣都動了心思，只可惜都是白忙活一場，咱們燕國的皇后呀，不出意外恐怕又是岑國的公主，這麼多年來，岑國可是騎在燕國的脖子上威武了不少年了，我們的燕皇陛下什麼時候能.。。」
「魏兄魏兄，你喝醉了，少說幾句，這兒可是清風茶樓，若是說錯了什麼傳到官老爺耳朵你，可是要吃牢飯的！」
「魏兄說得不錯，我們燕國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直起腰杆，年年給岑國送了不少好東西，也沒見岑國對我們燕國如何。」
「就是就是！」
「別說了，岑國那位珠華公主不是剛及笄不久麼，聽說太子爺派人送去了不少珍寶，這恐怕是有意珠華公主呀！」
「噓，沒影的的事情先不要多嘴，喝茶喝茶，話說今年的初雪下得很大，真是瑞雪兆豐年呀，看來明年收成一定不錯。」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把話題扯開了，許韻之還想多聽一些小道消息，暗暗留意對面的人，察覺別人說起岑國他眉目間的那麼嫌棄掩飾都掩飾不了。
她之前是不關心朝廷大事的，只一心生活在後宮，想著侍奉皇上，養好皇兒，安安分分的做一位後宮妃嬪，以至於後來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
這次重生之後，她腦子也清明了不少，皇后當初在後宮耀武揚武，其實還不出倚仗著有個強大的娘家岑國。
今日聽他們談論珠華公主，也就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他嘴角的嫌棄就連她都看得明白，難道他不想娶這位珠華公主麼？
「紀雲盯著我作甚？」大約是她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胆，慕昭察覺了，好奇的問。
她愣了一下，慌張的收回目光，掩飾的喝了一口茶水，耳朵紅紅的說「我.我.我只是覺得趙牧大哥長得太出眾了！」
「噗嗤！」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慕昭有些慌張的看了她一眼，難得鎮定的臉上浮著幾抹紅暈，神情不自在的說「紀雲以後別瞎說，大哥本來長得英俊瀟灑。」
聞言，許韻之吃驚的看著他，模樣有些呆萌。
慕昭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笑道「逗你玩的，紀雲真有趣！」
她有趣麼？
許韻之歪著腦袋想，其實他笑起來更好看，俊朗中透著幾抹陽光，她進宮後很少看見他笑，就算他笑了也不敢多看，生怕被說失禮，不懂禮數，怕惹惱了他。
其實慢慢接觸，她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愛笑，心思不壞，人也很好接觸的人，她不明白為什麼以前會那麼忌憚他，被他瞄一眼心裡發毛。
現在想想，其實是她太膽小了吧！
「趙牧大哥，他們說的珠華公主真的會成為太子妃麼？」她假裝不知道他的身份，試探性的問。其實她不希望那個珠華公主嫁來，不過轉念一想，她若是不嫁過來，她又怎麼給皇兒和自己報仇呢。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不會發生的，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大的力量，能影響珠華公主成為慕昭的太子妃。
就算是她暗中改變了自己的一些小事情，比如說二公子迷上周美璇，也要等兩家人交換了庚帖才作數呀！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珠華公主成為太子妃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什麼太子也準備了不少奇珍異寶去討好珠華公主，那些東西都是他的好母后準備的，他不過點頭而已。
「珠華公主可真是好福氣，聽說我們的太子爺長得英俊不凡，人中龍鳳，睿智清明，很得寵了！」她恭維得不著痕跡，瞧著慕昭暗暗挺直的要辦，眼角眉梢的愉悅，知道自己這番話說道他心坎里去了。
「太子爺確實非常出眾！」他也這麼覺得！
「是呢，能娶到珠華公主，太子爺恐怕很高興吧！」她笑道。
「珠華公主又如何，說不定人家太子也其實不稀罕呢！」慕昭帶著幾分不屑的說道。
許韻之把他的情緒收藏眼底，笑問「若是趙牧大哥是太子爺，會不會娶這位珠華公主？」
她說的聲音不大，兩人剛好能聽見，免得被人傳了出去，說她口不遮攔會惹上麻煩的，畢竟皇家的人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能議論比喻的。
「不會！」他乾脆的說道。
「所以趙牧大哥是沒這樣的的福氣的！」許韻之取笑他，心裡卻有一個大大的認知，原來皇后在他心裡，一點分量都沒有。
若不是她是岑國的公主的話，若不是顧忌岑國的話，在後宮，她是分分鐘打入冷宮的人呀！
慕昭笑笑，沒和她認真，知道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會不會後悔今日這樣問他呢？
其實，她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曉而已。
就像他知道她是女子，而她不知曉而已。
這兩個奇怪的人，各自藏著不說出口的秘密互相靠近，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