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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污泥

    章天鶴下獄的消息不過半天的時間就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斷有百姓湧向街道,就指望著朝他身上趁亂踹個幾腳扔幾個臭雞蛋。

    凶神惡煞的錦衣衛居然也破天荒的任由這些義憤填膺的百姓下黑手,一路視而不見的不緊不慢的押著囚車到了刑部衙門。

    韓止坐在聚義樓臨窗的位子上朝下看,只能看見章天鶴狼狽的左右閃躲,他臉上被糊了一臉的雞蛋,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因為宋楚宜的事情的緣故,他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和向來敬愛的姨母親近了,連姨母幾次三番派來尋他的人都拒之門外,可是聽見出了這樣的事,他已經不能再袖手旁觀-----他的父親韓正清鎮守大同這麼多年,要說身上完全乾淨,那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章天鶴當了西北總督也入股了之後,更是做起了之前不敢染指的很多生意,西北那邊的地下錢莊,有一多半都是他父親的產業。

    這些事情要是都被翻出來,韓家要倒霉,姨母和東平郡王也要受牽連------誰不知道韓家是范良娣和東平郡王手裡的一把刀,要是韓家有什麼行不正坐不端的地方,肯定和范良娣母子脫不了關係。

    他不能叫韓家完蛋,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姨母和表弟倒霉,而此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堵住頂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嘴巴,同時也堵住章天鶴的。

    他看著囚車咿咿呀呀的駛過石板鋪就的街道,伸手喚過關山來,輕聲交代他:「去疏通疏通關係,想法子把章大人的孫子孫女弄出來。」

    十五歲以上的成年男子都要被斬首,十五歲以下的卻能保一條性命,不過是流放三千里或者沖沒入官而已,有錢能使鬼推磨,總能保下幾個來。有時候看似最簡單的法子卻最有效,當一個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一定就會想起列祖列宗來,尤其是這種恐怕要滅族的大罪,更是想留下一點血脈,關鍵時候,這點血脈就是最好的叫章天鶴閉嘴的良藥。

    關山絲毫不敢耽誤,彎腰應了一聲是,立即轉身出門下樓。

    韓止又看著一直杵在一旁的韋言希,沉聲吩咐他:「和你那錦衣衛朋友去喝個花酒,叫他知道知道該怎麼和章天鶴說。」

    西北那條線是一定會被挖出來的,就算刑部和大理寺都被收買了,可是崔紹庭和宋家卻不會善罷甘休,章天鶴這回擺明了要把他們往死里整,於公於私他們都不可能會放過這個天大的把柄。

    可是這也不是無法可解的事,至少如果有個夠大夠肥的替罪羊完完全全把責任攬下來的話,崔氏一族和宋家再能耐,也不能紅口白牙的就給人定罪。

    他玩味的低頭看著自己茶盞里沉浮的茶葉,嘴角掛上了一抹饒有深意的笑-----要不說宋家難對付呢,有宋楚宜這個寶貝疙瘩在,果然無往而不利。陳家這個布局也算得上天衣無縫了,可就算這樣也能被宋楚宜找到縫隙,並且憑著這條縫隙絕境逢生且倒打一耙,這樣的本事.......

    或許姨母和表弟的考慮的確有道理,宋楚宜若是只給自己做個媳婦,做個侯府宗婦,的確是大材小用了。若是在東平郡王身邊,她能發揮的作用恐怕要大的多。

    此刻他的那位向來以溫和面目示人、生母備受寵愛,自己也實在算得上龍章鳳姿的東平郡王表弟卻正饒有趣味的和自己的母妃低頭笑問了一聲:「事發了?」

    范良娣玉白無暇的纖纖玉手執了一把灑金牡丹雙面繡的扇子,額頭上的花佃順著她點頭的動作搖曳生輝:「陳老太太昨天遞了帖子進來要見我,今日上午我見了她一回。」

    周唯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陳老太太是來幹什麼的,無非是為陳閣老探探路的,雖然陳閣老老謀深算,早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可是這退路穩還是不穩,卻還是需要自己的幫忙。

    孟繼明和馮應龍以陳閣老的本事自然是搞得定------這兩個人和他當年都交情匪淺,不知道有多少把柄落在陳閣老手裡。可都察院的那個左都御史,起監察作用的陶鼎湖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到時候孟繼明和馮應龍動作一多,被陶鼎湖一鬧開,往上一捅,那可真是破了天了。

    范良娣蹙眉看了兒子一眼,輕聲問他:「你說說,咱們該不該伸這個手?」

    她不笑的時候,精緻異常的眉眼無端會染上一點戾氣和刻薄,因此在太子跟前,她向來是笑的多的,雖然笑的多了也不費什麼力氣,可她原本不是愛笑的人,脫離了太子的視線,向來就是冷冷淡淡面無表情的模樣,此刻她看著兒子,也照樣是這副不冷不熱的表情。

    周唯琪也習以為常,他坐在圓桌旁邊伸手拿了茶喝了一口,透過霧氣去看自己的母親:「母親不是已經都答應陳家了嗎?怎麼現在還來問我這話?」

    他們有不幫的資本嗎?陳閣老手裡有多少和韓正清往來的證據,又替他們做過多少事?遠的不說,揚州弊案就全是經過了陳閣老的手,若是這些事一旦捅破了,他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建章帝可不是太子,不會把他們的話當金科玉律。

    他和范良娣不同,天生就是一副笑模樣,不管生氣還是難過,嘴角慣常都噙著笑意,叫人摸不清他究竟是個什麼心情。也叫人容易心生好感和親近。

    范良娣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既是這樣,你使你表哥去同陶御史喝杯茶。」

    韓止鬧脾氣也該適可而止了,他小時候要是沒有自己,早就已經死了。一個連命都是別人救回來的人,有什麼資格鬧脾氣呢?

    周唯琪拍了拍手站起來:「我自己去罷!表哥的氣可能還沒消呢,等我處理好了這事兒,再去找他說說話。他向來尊敬母親,也疼我,會想明白的。」

    多謝十月的菱和堯要的平安符~~~今天的第二更啦。求訂閱求訂閱~~~如果大家喜歡這本書,請支持正版訂閱,作為作者君的我感激不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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