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挑撥
事實也正如她所料,第二天他才叫人送了信去給現任翰林院編修的楊廷華家裡,想叫恭王妃的這個弟弟好好勸勸恭王妃,叫恭王妃安安分分的待完這三個月再做計較。可送信的人才出去,他打算去同恭王妃商量商量送今年往宮裡送的中秋節禮,就聽說恭王妃出門去了。
眼下這個時候,不說縮著尾巴閉門不出,竟還趕集似地往外跑,令長史右眼皮跳的厲害,捂了眼睛催促管事媳婦去郡主府請恭王妃回來:「就說家裡的小王孫不舒服,不敢作主請太醫,快請了王妃娘娘回來。」
端慧郡主原本不想見她,現在這樣情況,就算年少時尚且有幾分交情,可如今身處對立面,再大的交情也得服從家族利益,見了面反倒彼此尷尬。可本來正要出門的崔應書卻停住了腳,回頭狐疑的問了一聲:「誰來?」
端慧郡主瞥了一眼雙華,雙華忙弓著身子回:「是恭王妃娘娘,事先遞了帖子來的。」
只是帖子雖然送進來了,可端慧郡主卻並沒叫人回帖,沒想到人還是來了,端慧郡主替他理了理衣領:「我這就去叫人回了她。」
她昨天進宮一趟,就聽說前頭恭王妃已經來過了,本來恭王出了這麼大事,恭王妃進宮來求情也實屬正常,她也沒往別處想,直到清寧殿傳出消息來說盧皇后又病了,她才覺得有些不對,等進了殿見了皇后,盧皇后卻一反往常態度,待她跟榮成公主竟都有些冷淡,她們二人著實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私下召了謝司儀來問,謝司儀卻只支支吾吾不肯答。
榮成公主當場就哼了一聲:「都說我這位弟媳賢良淑德,依我看,也未必就名副其實啊。」
謝司儀嘆了聲氣,她是盧皇后的親信,對著榮成公主這個盧皇后的親女兒,也就半遮半掩的把今天恭王妃調唆的事兒說了,不過往輕裡頭說-----她一面擔心盧皇后會真的因為得罪宋家跟太孫起了嫌隙,一方面又覺得說的太明白叫恭王妃倒了霉會傷了盧皇后的心,著實左右為難。可饒是如此,也氣的端慧郡主和榮成公主夠戧,只是榮成公主再進去勸盧皇后,盧皇后卻絕口不承認有這事,只推說身體不適,才沒了精神。
昨天是調唆了盧皇后把矛頭指向宋楚宜,今天來自己這裡,也定然沒安什麼好心,端慧郡主壓根沒想見她的心思。
倒是崔應書瞪圓了眼睛:「見!為什麼不見?」見端慧郡主看過來,就道:「她要真是存著壞心,你擋了一次還能擋第二次?再說,她昨天不是在皇后娘娘跟前也挑撥過了嗎?你就瞧瞧她這次來為的什麼,咱們也好知己知彼不是?」
端慧郡主只好又叫把人請進來,楊氏還是記憶里的模樣,俏生生的,生了孩子也還是一副靦腆的模樣,看上去同未出嫁的閨閣少女一般,這副無害的模樣著實容易令人放下心防。端慧郡主說了聲請坐,又看著人上了茶,這才問:「一向少見,不知道王妃來我這裡所為何事?」
楊氏淺淺一笑,同端慧郡主提了些舊事,喝盡了手裡的一盞茶,這才抬頭瞧著她:「我是受了秦夫人的請託,來給華鸞送一樣東西的。」
端慧郡主沒料到她會提到秦夫人,遲疑了一回才發問:「秦夫人?她去了太原?」
「從晉中出來就先遊歷到了太原,我們見了一面。聽說我要跟著王爺趕回京城來,特意託了我帶份東西給華鸞。」她看著端慧郡主,往後接了奶嬤嬤手裡的一個小黑匣子:「正好我想著許久未見你了,就特意來拜會拜會,眼看著過兩天就是中秋了,我們那邊的事你也知道,鬧的不成個樣子,還有許多事要哩,雖然臉面已經丟盡了,可是該盡的孝道還是要盡......怕到時候就混忘了,今天想起來,就今天過來了。」
她說的這樣直截了當,端慧郡主倒是短暫的詫異了一會兒,只是心裡雖然疑慮重重,可是卻知道無論如何從楊氏嘴裡套不出話,略一思索便道:「那我把她叫出來......」
恭王妃忙搖了搖手笑:「不必了,秦夫人還有幾句話托我轉交給她,都是叮囑女孩子的私房話,怕是到時候華鸞聽了要不好意思,不若我自去瞧瞧她,還便宜一些。」
從前她來晉中做客的時候,倒也的確常常上崔家的門,只是那時候她還只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如今卻已經是恭王妃了。
端慧郡主點一點頭:「這丫頭近來刁著呢,成了大姑娘了,許多話不肯同我說。」說罷就叫雙華領著恭王妃去崔華鸞的院子。
她才吩咐了今天的菜單,定了請客的地方,就見雙華已經等在了門外,一併等著的,還有崔華鸞的奶娘小徐嬤嬤。
她往裡瞧一眼,崔應書正換了衣裳出來,見了這場面就問一聲:「怎的,她同華鸞說什麼了?」
小徐嬤嬤臉上並沒什麼表情,上前了兩步站定:「王妃娘娘同姑娘提起太孫殿下呢,還說六小姐的事......」
端慧郡主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偏頭去看了崔應書一眼,見他眉頭都皺起來,自己在心裡也忍不住罵了一聲楊氏陰損。
崔華鸞的心思他們當父母的哪裡會不知道,說起來這還是他們自己當初撩起來的事,可是現在經過陽泉這一路過來的事,崔華鸞和他們都已經很是想得開,現在宋楚宜更是已經跟太孫定了親事,就更沒什麼好肖想的了,楊氏這個時候還巴巴的提起這事兒來,實在是戳人的心肝。
崔應書冷笑了一聲,冷著臉點了點頭示意小徐嬤嬤繼續說:「說太孫殿下跟六小姐什麼?」
小徐嬤嬤並不遮著藏著:「說太孫殿下跟六小姐怕是不匹配,說六小姐做事太陰狠了,恐怕要傷了殿下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