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兇殘的蘇珩
在眾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蘇珩在蘇櫟的手腕處一按。
隨後便收了手。
不過是輕輕地一碰，蘇櫟卻陡然間變了面色。
剛才那看似不起眼的一按，如利刃憑空劈下，四周一片寂靜，蘇櫟卻仿佛聽到了血肉撕裂的聲音，手腕如被劈裂一般疼痛。
那股疼痛從手腕傳到指尖，極致的痛感在指尖蔓延開來，宛如被鋼針反覆穿透，只留下血淋林的帶著肉渣破碎的手指頭。
驚駭之下，蘇櫟下意識地朝著自己的手看去，卻見自己的手依舊如常，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他既驚且懼，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疼痛感如火一般，瞬間蔓延到了身上的每一處。
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火燒，像被粗糲的碎石一遍又一遍的摩擦，直到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蘇櫟過去在羽國宮裡受了不少欺負，也被兄弟們揍過，他曾經覺得那些日子難以忍受，和現在的痛楚一比，他忽然覺得，從前所遇到的事都算是小事。
蘇櫟第一次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感受。
他大罵著跳開，蘇珩神色愈發的冰冷，上前幾步，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冷冷道：「這只是個警告，若再有下次，你可不會像今日一般完好無損。」
十四歲的少年還未長成，面上卻無少年的稚氣，被他這樣看著，像是頸間被擱上了一把劍，冰涼的劍氣縈繞，寒意直直的侵蝕到心底。
蘇櫟打了個寒戰。
蘇櫟身後的二十三皇子並未聽見蘇珩在講什麼，既納悶為何這個總被蘇櫟挖苦嘲諷卻從未表示出任何不滿的兄長為何忽然間變得這般的駭人，也恐懼於他忽如今的神情。
蘇淳瑟縮了一下，完全地縮到了蘇櫟身後，連頭都不敢露出來，弱弱地扯了扯蘇櫟的衣袖，聲音微弱：「九哥，我們走吧……」
蘇櫟罵著人跳開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了。
他平日裡欺凌別的兄弟姐妹，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皇子風度，如此不雅地罵人，還被其他的兄弟姐妹看見了。
今日本想罵蘇珩幾句就走，畢竟這一個月來，他每次嘲諷蘇珩，蘇珩都未曾有什麼反應。
羽國皇子眾多，羽皇雖然有意立他為太子，卻有不少兄弟不服，想抓他的把柄。
蘇珩雖然有個被廢了的母親，到底還是羽國的皇子，他縱然要整蘇珩，也不能在明面上做的太過。
蘇櫟向來是欺軟怕硬的人，被蘇珩這麼一嚇，頓時慫了不少。本準備就這樣算了，被蘇櫟一扯，火氣又上來了——蘇淳這沒膽識的東西憑什麼讓他走？認定他不如蘇珩？
蘇櫟作為羽皇兒子中最普通的一個，被無視被欺辱多年，心底鬱氣頗深，如今好不容易得志，更是急於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和權威。
縈繞在心底多年、強烈的不甘和鬱結於心已久怒氣衝上腦袋，讓他有些失去理智，一把甩開蘇淳，怒視眼前的蘇珩：「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威脅我？知道我是什麼身份嗎？」
蘇珩比他矮了一點，看著他的神情卻像是上位者在看微不足道的螻蟻，在蘇櫟地怒視下，他平靜地開口：「你若再罵我母親，莫怪我不留兄弟情面。」
蘇櫟此刻被怒氣支配，出於暴怒狀態，腦子缺了根弦，並不覺得蘇珩的話有什麼不對，當即冷笑出聲，聲音比剛才大了許多，就連周圍的兄弟姐妹都能聽的清楚：「憑你那下賤的母親，你也敢自稱是我的兄弟？」
旁觀了全程的嫡公主蘇瑤目瞪口呆。
七歲的蘇淳還不怎麼懂事，見蘇櫟來了氣勢，連忙揮舞著小胖手，為自家九哥打氣：「九哥說得對！」
蘇櫟心底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絲絲不對勁的感覺被蘇淳的打氣給抹去了，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威武無比，窩囊了十幾年，終於揚眉吐氣一回。
他餘光瞥見嫡姐蘇瑤驚詫的模樣，心底更是得意——就算這些兄弟姐妹過去再看不起他，如今也只能這樣仰視著他。
得意還沒得意完，他的衣領已經被人揪住，衣服勒的他有些喘息不上來，蘇櫟正要讓人將他鬆開，環繞在全身的窒息感已然消失。
他來不及鬆一口氣，身體卻騰空而起。
蘇淳揮舞的手僵在了空中，嘴巴微張，看著他家九哥低低的飛了起來，不高卻瘦的身體在他眼前划過一道弧線。
砰。
沉悶一聲，花圃中瞬間塌下一片人形的形狀。
四周寂靜一瞬。
蘇珩冷漠到瘮人的目光淡淡瞥來。
小胖子蘇淳嚇的嗷嗚一聲慘叫，好像剛才被扔出去的不是他家九哥而是他自己，一刻都不敢停留，飛一般地跑了。
蘇瑤攏了攏裙擺，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儘管她離蘇珩本就不近。
剛才評價說蘇珩不簡單的羽國二皇子蘇蒙依舊沒什麼表情，好像早已料到如今的場景。
蘇珩的目光淡淡掃過全場，周圍一片死寂。
沒人站出來為蘇櫟說話。
剛才他被蘇櫟侮辱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兄弟姐妹都是一副好看戲的態度，如今蘇櫟反而被他扔了出去，兄弟姐妹們雖然驚懼或是詫異，卻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現。
所謂血緣至親，也不過如此。
蘇珩本就不愛說話不喜交際，如今更是懶得再去看一眾虛偽醜惡的面孔，徑直地離開。
走進蘇瑤的時候，蘇瑤面色不太好看，心中的驚恐讓她潛意識地後退好幾步，給他讓出道路來。
其他的皇子公主見嫡公主都是如此，更是紛紛退開，不敢上前。
於是，將林皇后養子，即內定的太子蘇櫟光明正大地扔進花圃的蘇珩，在一眾兄弟姐妹沉默地注視下，光明正大地離開了。
待他走遠，才有人急急地沖至蘇櫟面前，滿臉關切焦急地想要扶他，卻因為年齡太小力氣不足沒有扶起來：「九哥，你沒事吧！」
小胖子蘇淳慢了一拍，他家九哥地身邊已經站滿了人，他毫不客氣地將湊到蘇櫟身邊的妹妹蘇冉擠開，一臉鄙夷：「蠢貨，九哥摔成這樣，怎麼可能沒事？」
說罷，他趕緊換上了一副難過的神情：「九哥，你沒事吧？」
被蘇淳罵了的蘇冉小公主：「……」
蘇瑤不急不緩地過來，弟弟妹妹們見尊貴的嫡姐過來，趕緊朝著旁邊讓了讓，讓她順利地走到蘇櫟的面前。
蘇瑤抽出帕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地蘇櫟，擦了擦那並不存在地淚，神情倨傲，嘴裡說著「關切」的話：「九弟，母后對你寄予厚望，你卻落到了這般悽慘的起步，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是啊，五姐真是菩薩心腸，」小胖子蘇淳點頭如搗蒜：「九哥，我也很心疼你，我難過的都要哭了！」
說罷，蘇淳狠狠地擰了一把自己地大腿，只可惜用力太過，不僅沒有哭出來，反而慘叫一聲。
蘇瑤皺了皺眉頭。
有識相的皇子趕緊把蘇淳拖開，戳著他的腦袋罵他：「你幹什麼，別驚擾了五姐！」
之前被蘇淳擠開的小公主不聲不響地又湊了回來，認真地表態：「九哥，我剛才好擔心你的，蘇珩也太壞了，把你害成這樣。」
此話一出，立即有人響應：「就是，蘇珩也太不像話了，竟敢這樣對九哥！」
蘇櫟：「……」
這一個個的說的好聽，剛剛在蘇珩面前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而且……
為、什、麼、不、把、他、扶、起、來！
他們關心了他多久，他就在被自己砸的亂糟糟的花圃當中躺了多久。
他覺得自己骨頭都要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