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太心軟了
蘇珩走後,秦瑾瑜的晚飯也來了。
她默默地扒完了飯,在屋子裡隨意地轉了幾圈之後便洗漱睡下了。
這一夜秦瑾瑜都睡的不太好,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時不時的還會驚醒,睡得一點都不安穩,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才因為太累而沉沉睡去。
不到一個時辰,她忽然抖了抖,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抱著被子的一角呆呆地看著前方。
夏日的天亮的早,亮眼的陽光從窗戶紙裡面透出來,打在她披散著的髮絲上,秦瑾瑜揉了揉眼睛,好半天才慢慢地下床,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睡眠不夠有些疲憊。
她拿起桌子上的一面銅鏡,裡面的人面色略微有些慘白,黑眼圈明晃晃的有點嚇人,因為在床上滾了一夜而導致髮絲蓬鬆凌亂,遠不如往日裡有氣色有神采。
秦瑾瑜覺得以自己現在這個形象,再披一個白床單就可以假扮女鬼了。
梳妝完畢吃完早飯,她慢慢地朝寺廟裡最偏的地方走去。
前幾日就是在這兒,自帶被算命體質的秦瑾瑜被一個疑似高僧的人算了一卦,當時對方說的神乎其神讓人不太能聽得懂的樣子,秦瑾瑜通過自己的一番理解覺得對方應當是在誇她命格好。
雖然對這方面不太信,但誰不喜歡聽好話,於是秦瑾瑜今日又來了這兒,看看能不能再碰見那日的高僧。
外面陽光正盛,沒走幾步的秦瑾瑜便已滿頭是汗,一踏入這殿宇,進入了無太陽直射地區,周身便立即涼了下來。
隨著熱度下降的,還有光線。
之前秦瑾瑜和蘇珩是晚上來的,這裡面也就點了幾盞昏暗的油燈,如今是早上,裡面便沒有點燈,只能憑著外面散入的一點兒光線慢慢地往裡走。
秦瑾瑜特意地四處環顧了幾圈,沒有看到之前的「高僧」,便去拜佛了。
秦瑾瑜用儘自己最大的虔誠幫昨日那人許了願,正待離去,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正確的拜佛姿勢應該是怎樣的???
無論是在魏國還是羽國佛教都不盛行,她去寺廟的次數也極少,幾乎沒見過幾個人拜佛,而且之前那些人好像也沒一個標準的姿勢,各不相同。
嗯......要不要找個人來問問?
但是只要心夠誠應該也夠了吧?
秦近乎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找個人來問問。
畢竟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嘛。
得知正確姿勢之後的秦瑾瑜感覺自己都多了幾分嚴肅的氣息,她幫人許玩願之後,為自己也許了一個願。
或許是身處寺廟的緣故,此刻秦瑾瑜的心底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此地靜謐而昏暗,她這一閉眼,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沌當中,心裡感到無比的安寧。
「我希望......」她的聲音極輕,像一縷隨時會飄散的清風,她也只為自己許了一個願望,神情無比的虔誠:「我所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一生平安順遂。」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希望。
這不僅僅是她的願望,幾乎全天下的人,都希望親近之人能夠平安喜樂。
這是最平凡的願望,卻也是最難以企及的願望。
黑暗當中,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秦瑾瑜剛剛起身,還沒有從狀態中緩過神來,猛的被這一聲嘆息嚇到,好在她向來定力過人,即便是被嚇到,也只是心底暗驚,面上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整個人也未曾動一下。
她順著嘆息聲看了過去。
果然,又是之前的那位疑似高僧的人。
高僧依舊坐在暗黑中,端端正正地打坐,他並沒有睜眼,只有嘴巴一張一合,整個人幾乎隱沒在了黑暗當中:「女施主,你太心軟了。」
秦瑾瑜依舊摸不透眼前這位到底在打什麼謎語。
自己真的很心軟嗎?
秦瑾瑜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眥睚必報的人,比如說魏蒹葭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她,她就把人家給弄去偏遠地區和親去了。
再比如魏清婉老懟她,她也常常私底下懟回去。
怎麼也算不上心軟吧?
秦瑾瑜本想問問高僧是什麼意思,但那高僧只說了這一句話便閉上了嘴,一副入定了的模樣,秦瑾瑜也不敢打擾他,道了聲謝之後便退出去了。
秦瑾瑜辦完了事情,喊上了蘇珩叫來保護她的人,坐上馬車回去了。
她原本是想騎馬回去的,但昨日睡的不好,實在是精神不濟,現在也沒有到沒法睡覺必須騎馬的危機時期,所以還是選擇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裡睡覺。
一路非常顛簸,好在蘇珩事先讓人在裡面鋪了許多軟墊,秦瑾瑜抱著一個抱枕還靠著一個軟墊,整體還算舒服。
載著秦瑾瑜的馬車這回走的比較慢,遠不如來的時候快速,雖然抄了近路,等到了康王府時已經都晚上了。
秦瑾瑜伸展著懶腰從馬車裡走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活動一下僵硬的身子,便看到了遠處一身白衣的蘇珩。
秦瑾瑜原本眯起的眼睛瞬間瞪大,盯著蘇珩看了幾秒之後,眼神飛快地往四周一掃,原本就不佳的面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蘇珩身上的,是孝衣啊。
一陣風吹過,在這般炎熱的天氣里,一股寒意自心底而生,秦瑾瑜打了個寒戰。
此刻她的餘光里,即她剛剛瞟過的地方,有白色的影子微微漂浮。
康王府內,零零散散的白色喪幡在沉沉夜色中被風揚起,宛如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