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毀滅
「你怎麼在這兒？」
羽國皇宮宮中，林皇后對著突然冒出來的女兒提出了疑問。
蘇瑤還是平日裡那副傲然卻單純的模樣，她像是沒有注意到母親的面色，興沖沖地拉著林皇后的手開口：「母后！我這些日子一直都有按照您的吩咐好好練劍！今日在練習的時候突破了第五層，您說我是不是......」
蘇瑤說了一半之後，似乎才注意到周圍古怪又凌亂的像是被人熊孩子糟蹋過的屋子，不由得一驚：「這屋裡怎麼這麼亂？」
她擔心地拉住林皇后的胳膊，眉宇間關切滿滿：「不會是父皇來砸場子了吧？您沒事吧？」
林皇后看著二十出頭了還有點兒傻白甜的女兒，內心憂愁。
之前羽皇一幅要當場劈死她的模樣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一路上撞壞了許多裝飾，後來她好不容易才穩住羽皇並把他送走，還未來得及讓人收拾，蘇瑤就進來了。
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林皇后原本想訓女兒幾句，讓她不要沒大沒小地亂闖宮殿，即便這個宮殿就是自己的。
然後她的注意力就被蘇瑤的話轉移了。
林皇后看著這個自己忽視了多年的女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真的？怎麼這麼快？」
當初她自己三個月練成了次劍法已算是非常難得了，蘇瑤這才練習了沒多久，竟然就一舉突破第五層了？
林皇后惋惜地搖了搖頭。
早知道那幾個兒子都是短命鬼，只有這個女兒活得最長最有天賦，還不如在蘇瑤懂事的時候就開始栽培她，說不定蘇瑤現在已經步入高手的行列了。
蘇瑤乖巧點頭：「自然是這樣。母親您放心，我這些天已經想清楚了，父皇兒女眾多，並不十分關心我，那些個兄弟姐妹又向來是薄情寡義的，這世上唯有您才是待我最好的，我如今也只能按照您的意思行事了。」
林皇后霍然抬頭，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兒。
她這般多年來始終醉心於謀劃，還從來沒有認真地端詳過女兒的面容。
如今這般一看，依舊是記憶里的眉眼，記憶中乖巧單純的模樣，林皇后卻隱隱的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可究竟是哪兒不一樣了呢？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的心底卻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
蘇瑤仿佛不知母親心底的盤算，她眼神看著清澈，似冰山融化流出的潺潺溪水，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神情驟然嚴肅了許多，自顧自地說起話來：「對了母后，今日發生了一件事，我覺得非常重要，需要向您稟報。」
林皇后見蘇瑤神情嚴肅緊張，本就因為康王府陣法破了的事情而緊繃的思緒又被拉緊了幾分。
蘇瑤並不是個喜歡大驚小怪的人，相反有時候看起來還有些佛，能讓她如此認真對待的事情，絕非小事。
「何事？」林皇后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又加重了幾分。
「是......是這樣的，」蘇瑤面上因為晉級飛快的產生的歡喜笑意和消失的一乾二淨，展露出幾分不安來：「今日我去練習劍法的路上，發現有人跟蹤我，甩也甩不掉，我怎麼也察覺不出來對方是誰，只好快速溜進了保護我的陣法。」
「然後呢？」林皇后的面色逐漸變差。
單單這一件事算不得有多可怕，羽國的皇子公主們在這樣一個破環境中生存，別說是被人跟蹤，就算是被人刺殺被人暗害都算是常有的事情。
「就是......」蘇瑤似乎十分為難，墨跡了半天才在林皇后嚴厲的目光威逼下弱弱地道出了真相：「有了陣法保護，我察覺到危險消失，便開始練劍直到晚上，中間只短短地歇息了幾次，誰知後來......」
「說重點！」一天到晚被一大堆破事給折騰得不行的林皇后忍無可忍。
「您派給我的那一名高手消失了，」蘇瑤抿了抿唇：「我尋不到他也感覺不到他的氣息，我懷疑......」
在母親愈發可怕的面色前，蘇瑤還是說出了最後幾個字：「那高手已經被殺了。」
林皇后唰一下掀翻了面前的桌案。
桌上亂七八糟例如還裝著水的水杯灑落一地，蘇瑤嚇得往旁邊一跳，才勉強避開了被桌子砸重的命運。
林皇后雖然陰毒了些，性子還是挺好的的，不然也不可能在暴虐的羽皇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如今先是因為當年她幫助羽皇設置陣法出錯被羽皇咆哮質問，現在就連她派出的高手也莫名其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內心積攢的鬱悶和煩躁終於爆發了。
蘇瑤站定後往後面縮了縮，一幅好怕怕的模樣。
蘇瑤糾結地看了暴躁的母親一眼，最終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林皇后雖然氣急卻沒有失了理智，她找來了自己身邊一個宮女，對她耳語了幾句，那宮女低聲應了一聲是，便低眉順眼地下去辦事了。
林皇后吩咐完宮女，剛才眼底升起的一些對蘇瑤的滿意此刻又消散了，她皺了皺眉：「你這孩子雖然有天賦，卻也不可驕傲，據你父皇打聽的消息，魏國皇族中人身負異能的人可不少，你既然沒有異能，理應在其它方面多加強才是。」
「自然。」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皇后隱隱看到了蘇瑤嘴角一絲不符合她平日裡在皇宮裡所設立的人設的平靜笑意。
待林皇后再看過去的時候，那股笑意已不在，似乎剛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
「你先回去吧。」林皇后壓下心底詭異的感覺，只當是自己因為尹貴妃的事情太過于敏感了，擺了擺手示意蘇瑤下去。
蘇瑤依言退下，慢步走回自己的宮殿。
她一路上走的平穩，卻在某個拐角處忽然一閃身，沒了蹤跡。
蘇瑤身後有人影微微也跟著晃了晃，也晃進了那拐角處。
蘇瑤閃進的地方較為狹小，且三面環繞著高大堅硬的牆面，黑漆漆的並看不清外面的光。
在這樣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地方，尾隨的人影躲在離出口最近的地方，儘量地避開外面的燈光照到自己，同時壓低了自己的呼吸聲。
蘇瑤的聲音很低，顯然是在對著什麼人說話：「東西拿出來了。」
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接過蘇瑤手中的東西翻了翻，隨即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為難：「五殿下，這似乎少了些......」
蘇瑤的聲音近乎於冷漠：「從皇后宮中拿東西談何容易，讓你做便去做，廢話什麼。」
對面陷入一片沉寂，半響之後才輕聲道：「奴婢會把這些傳達給陛下的。」
回話的宮女一個閃身便離開了這陰暗之地，蘇瑤在黑暗中呆了一會兒之後，也跟著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尾隨而來的人影往裡靠了靠，本打算等蘇瑤離開之後再跟上，卻不料黑暗之中忽然伸出了一隻冰涼的手，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窒息的感覺一瞬間浸滿了全身，那人還來不及反擊甚至是掙扎呼救，一團黑色的霧從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上釋放而出，轉瞬吞噬了他的全身。
黑色的霧氣所飄過的每一寸肌膚都似乎被腐蝕了一般，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快速的軟化坍塌，露出鮮紅的內臟森白的骨，然而那些紅的白的內臟和骨架也很快被黑霧所侵蝕。
不過短短一瞬，剛才還活生生的人消失了。
徒留一小片黑漆漆的泥狀物質，從他身軀原來的地方掉落至地，徹底的被隱沒在黑暗之中。
蘇瑤冷漠地朝著爛泥掉落地方向瞥了一眼，優雅地邁著步子往外走，似乎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本宮的異能竟然要用在這種境地，倒真是便宜你了。」這處角落所環繞的牆壁所勾畫出的逼仄上空，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月色黯淡，也無星光，唯有青年女子的話語，在森涼的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