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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君威

    若是這樣的女子是蠢貨千金,那這世上可能就沒有聰明的人了。所以這一次風寒一說有一位小姐曾進了英國公府,他毫不意外的猜出是她。如果說有人能提前得知消息,挽救英國公府的命運。

    那也就只能是她了。

    一次章慶王府,一次英國公府,這丫頭連著兩次毀了他的計劃,似乎還毫不費力,就像是提前知道一般。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居然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而他手下的探子,窮盡力量也查不出許錦言的秘密,他本來想或許是許錦言背後另有勢力支持,但探子查來的消息顯示,許錦言的背景清白的過分,完全沒有其他勢力支持的痕跡。

    況且誰沒事支持一個十四歲的女孩?這根本不合邏輯。

    但許錦言身上不合邏輯的事情太多了,十四歲以前聲名狼藉,京城裡的貴人圈子誰不知她蠢貨千金的美名,但這次點翠山之後,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禮數周全,行事妥帖,身上更是蕩漾著宮中公主都不能及的貴意。

    張正不是沒有想過是否有人將許錦言掉包,打算借著許錦言高門千金的身份興風作浪,如今的許錦言根本不是真正的許錦言。但那日清塵書院門口,張正的這個念頭就被徹底打消了。

    因為他清楚的看見了許錦言看許恪的眼神,那個眼神包含了對兄長鋪天蓋地的愧意和歉疚,絕不是一個陌生人能裝出的眼神。

    當時清塵書院門口的那個女子,一定是許恪的妹妹。

    探子查來的消息的確顯是許錦言對自己的哥哥許恪不太好,可許錦言當時的那個眼神,像是積攢了一輩子的愧意和歉疚。

    要有多深的歉疚才能有那樣的一個眼神?

    張正處事雖一向八面玲瓏,但待旁人總歸是冷漠至極,若是與他不相干的人,別說費一分心思,他連看都懶得看。可那日,他無意目睹了許錦言的那個眼神,夜晚卻睡的極不安穩,滿腦子都是那雙如琉璃般清透明亮的眼眸。

    張正不得不承認,許錦言的那個眼神帶給他的觸動遠比他想像的要多。玉簫看張正陷入了沉思,於是賊兮兮的湊了過來道:「您現在不會正在想女人吧?」

    張正被驀然打斷,有幾分不悅,他看著玉簫道:「沒有,十四歲的黃毛丫頭何談女人。」

    玉簫一聽張正的話登時驚道:「看來是真在想女人了。不得了不得了,您這是枯木逢春老樹發新芽呀,太不可思議了,你居然能瞧得上一個女人?」

    玉簫的驚訝是由里而外的,張正這個人自小的不近女色,從前大乾第一美人對他投懷送抱,他連理都不理人家一下。

    一度他和自家老爹都以為他要一輩子清心寡欲孤獨終老,愁的爹爹鬍子都白了好幾根。

    此番難道真在北明瞧上了個姑娘?「玉簫,如果你不想在北明繼續呆下去了,我不介意去信一封給你爹,讓你和周將軍家的那位小姐早日完婚。」張正將書桌上的一疊公文分成兩份,淡淡道。

    玉簫脖頸子瞬間一涼,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因為逃婚才不遠萬里來投奔張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玉簫連忙賠上笑臉道:「別啊別啊,我這正胡言亂語呢。您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可是有很多用的,您看您在北明孤軍奮戰,我這不是送上門來幫您了麼?」

    張正微微抬頭瞟了眼玉簫道:「那你就要清楚明白,在北明行走,什麼是該說的什麼是不該說的。」

    他說這句話時,周身的氣場登時改了,不再是那個紈絝探花郎張正,一種強大至極的君主之力瞬間籠罩了這間小小的書房,驚動世間的風華洶湧澎湃,他清艷絕美的輪廓在燈火交映下更是帶了致命危險的氣息。

    玉簫看了眼張正的神色,立時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正了色,規規矩矩的行了叩拜大禮朗聲道:「臣明白。」

    ——昨夜的暴雨果然將院子裡的桂花打的慘敗不堪,許錦言輕撫了一朵在枝頭綻放的還算完整的桂花笑道:「桂花差不多盡了,下月初一便做山楂糕給哥哥送去吧。」

    半夏在一旁樂道:「對,再下個月菊花一開,奴婢就幫小姐把最好的菊花花瓣攢下,到時候給公子做菊花酥。」

    半夏和忍冬都為許錦言的轉變欣喜不已,以前自家小姐對公子一向冷漠的過了分,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關係處的卻還不如陌生人。半夏和忍冬看著眼裡但都無能為力。而如今小姐不僅去書院探望公子,還時時計劃著為公子做糕點。

    雖然半夏和忍冬樂見此事,但這院中一定有人不喜此事發生。

    李嬤嬤在一旁聽了許錦言要為許恪做糕點,登時驚了一驚。又聯想到剛才的事,李嬤嬤心裡瞬間涼了半截。

    剛才半夏告訴她以後就把她從內室里調出去了,在外院做些灑掃活計。李嬤嬤當然不肯,她現在在內室里多輕鬆,外院那種苦活累活,李嬤嬤自到了桂念院就再沒幹過了。

    李嬤嬤跳著腳就要罵半夏,但誰知半夏那蹄子居然說是許錦言的授意。李嬤嬤這下才有些慌,許錦言從小對她言聽計從,在這桂念院裡,她李嬤嬤才是說一不二的主子。

    李嬤嬤不傻,她知道前些日子點翠山那件事她出來做了偽證,害的許錦言差點名聲俱損,許錦言再聽她的話肯定也會有所不滿。但李嬤嬤也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往心裡放,許錦言不滿又怎麼樣,從小許錦言都被她李嬤嬤拿捏著,這輩子也別想翻出天來。

    李嬤嬤想著再過幾日,她去稍稍安慰上幾句,這件事估計也就揭過去了。但誰知今日半夏突然來把她調了出去,李嬤嬤雖有些慌,但心裡還是穩的。畢竟許錦言一向極聽她的話,李嬤嬤想自己哭上幾句,依著許錦言的怯懦的性子,一定又會重新對她言聽計從。

    李嬤嬤本是打算來找許錦言哭訴的,但未曾想居然聽到了許錦言計劃著要去給許恪送糕點。許恪和許錦言的關係,李嬤嬤心知肚明,這些年許錦言就沒給過許恪半個好臉色。許錦言對許恪的這份厭惡,李嬤嬤也是出了不少力的,光許恪的壞話她就能說上一籮筐。

    可許錦言的態度怎麼突然就變了?看這意思以後每個月的初一十五許錦言都要去探望許恪?

    這怎麼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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