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添妝
大紅的錦布裝飾了整個院子,團團圍繞,看著的確是一派喜氣洋洋之意,難為李知書了,三天的時間一邊看顧許茗玉還要分出心力操辦此事。想來李知書這幾天合眼的機率都不大。
這書香院布置的的確有了喜氣,只可惜卻毫無人氣,整個院子除了下人也就許茗玉和李知書兩個人,院子裡連個聲響都沒有,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能聽個清楚。
許錦言嘆了口氣,許朗曾經那樣寵愛許茗玉,現在許茗玉出了事,他就能狠下心再也不管,這個人真是薄情寡義到了極點。
許錦言慢慢步入偏房,李知書已經在裡面等候她了。李知書沒有讓許錦言進許茗玉正在梳妝打扮的正房,怕許茗玉看見許錦言再受刺激,許錦言自然能夠理解,欣然步入了偏房。李知書看著款款而來的許錦言,那曾經被她牢牢捏在手心裡的女子,行為愚鈍而不堪,被全京城的人嘲諷。如今卻儀態萬千,衣著華貴,慢慢走來的步伐都透著難以遮掩的貴意。
「沒想到,這許家最後居然只有你來給玉兒送嫁,但是你也是來看笑話的吧。別去打擾玉兒了,你想說什麼都同我一個人說吧。」李知書的眉宇之間有著濃濃的倦意。
許錦言卻搖了搖頭道:「這一回,我只是來給妹妹添妝的。」
半夏立刻上前一步,將手裡的錦盒打了開來,一對羊脂玉的鐲子,泛著溫潤而澄澈的光,上面沒有刻任何的裝飾物,雖然至簡,但卻別有一番風韻。
這鐲子是許錦言前世做了端王妃之後早早就為許茗玉準備好的添妝,只等她成婚那日,以長姐的名義將這對鐲子相贈於許茗玉。只是誰能想到,許錦言最後並沒有參加許茗玉的婚禮,而許茗玉嫁的人卻是許錦言前世愛重愛極的夫君。
今生自許茗玉和趙斐的事情定下之後,她就時時想起前世想送給許茗玉的那對鐲子,昨日裡便去了前世買下這對鐲子的八寶閣碰碰運氣,沒成想卻真的遇上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買了回來。不是為了許茗玉,只是為全了她自己前世的那份心。
許錦言將那鐲子自半夏手裡接過放在了李知書面前的桌子上,但還未等許錦言說話,那對鐲子就被李知書狠狠的砸到了地上,上好的羊脂玉鐲子碎在地上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碎片,那些溫潤的光芒隨著破碎的鐲子徹底湮滅,鐲子的碎片在地上閃爍著凌厲的光芒,仿佛一觸碰,就會劃的皮膚鮮血直流。
許錦言並不驚訝,她帶著笑意瞧了一眼那鐲子,她本來就沒覺得李知書會留下那鐲子。
李知書摔了許錦言送來的鐲子,覺得心裡爽快了一些,冷笑道:「許錦言,玉兒就是再慘也不需要你的憐憫。而且許錦言你自己要清楚,人做了太多壞事都是會有報應的,玉兒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做了這樣多的壞事,你且考慮考慮你以後的下場吧!」
許錦言點頭笑道:「母親的話,錦言會牢牢記在心間,人做了太多的壞事都會有報應,這句話當真是金玉良言。」
她當然知道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可她前世已經受盡了苦難,她還怕什麼報應,今生所作所為若是日後真有報應在等,她也沒什麼可後悔的。打發走了許錦言,李知書看著被自己摔碎了的那個鐲子,忽然就攥了攥手,踩著那些鐲子碎片走了過去。
推開正房的門,許茗玉已經梳好妝了,喜娘站在一側不時偷瞄一兩眼的許茗玉,暗自驚艷的同時也對這位新娘子眼裡流露出的絕望疑惑不已。
李知書將喜娘遣了出去,自己走到許茗玉的身邊,將耳朵上的一對紅寶石耳環卸下,戴在了許茗玉的耳垂上。
「玉兒,你看看鏡子裡的你,你這樣的容顏世上能有幾個人擁有,你是北明第一美人,你什麼都不要怕,你現在不過是受了賤人的陷害,一時跌入谷底而已。但是你相信娘,你一定會翻身的,到時候許錦言的那一條賤命就會牢牢的被你攥在手心,我們必定讓她求生無路求死不能。」
許茗玉的神情有了些鬆動,她慢慢伸出手摸著李知書剛才給她戴上的那對紅寶石耳環道:「娘,我真的還有翻身的可能麼?」
許茗玉的聲音已然沙啞的不成樣子,一聽便知這些日子是日日夜夜的哭。許茗玉其實知道剛才是許錦言來了,但她只能裝作不知道,她若是看到許錦言的臉,肯定會再一次崩潰發瘋。
許茗玉已經累了,自那日以後,她只要一想到當時的場景,那些無恥男子淫邪的眼神肆意的滑過她的身體,只要一想到那些如泥鰍般噁心的眼神曾看過她寶貴的身子,許茗玉就會瞬間跳起來大吵大鬧,瘋狂的砸東西。
雖然時間沒有幾日,但是許茗玉這時不時的發一次瘋,次數累計下來,許茗玉當真是已經累的不行了,這些事情已經嚴重的消耗了她的體力和精神。許茗玉甚至累到都不願意再說話,方才那喜娘自李知書出去後曾嘗試和許茗玉搭話,但是許茗玉甚至連口都懶得張,不願意浪費說話的力氣。
如若不是李知書忽然提了翻身,或許許茗玉會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直到進入五皇子府。許茗玉從來沒有想到,她這樣的出身,她這樣的樣貌,最後卻做了一個人的侍妾,即使這個人是皇子,許茗玉也是千萬個不願意。
許茗玉一直覺得自己最終會登上那個所有女人都羨艷的位置,享盡這世上的尊榮。可事實卻是她只能受盡世人白眼之後淪落為皇子侍妾。
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只能穿著這樣難看的偏紅色,等一會兒踏上那頂簡陋至極的轎子便是完成了她所有的婚禮。
許茗玉怎麼能甘心。
李知書見許茗玉有所鬆動,連忙上前安撫的拍了拍許茗玉的肩膀道:「不管怎麼說,五皇子也都是皇子,只要是皇子,就有翻身的可能。而且五皇子現在並無娶正妃,連側妃也都沒有。玉兒,你只需要趕快抓住五皇子的心,你想要的一切都會重新回到你的手裡。以你的身份,過一些年等這件事的風波平靜一些,只要五皇子願意,將你升為妃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以你的美貌,抓住五皇子的心也並不是難事。」
許茗玉長長的靜了一會兒,雖然她沒有說話,但是的確是將李知書的話聽了進去,她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天姿國色的容顏,緩緩的勾了一個陰寒的笑容。
李知書過去拿了蓋頭過來給許茗玉蓋上,她看了女兒的眼神就知道,她的話已經在女兒心裡起作用了。其他都無需多說,玉兒會好好的活下去的,會好好的將所有的恩怨一次性和許錦言全部清算。
所謂的吉時一到,許茗玉才在李知書的授意下被喜娘扶了出去,喜娘看了外面等著接許茗玉的轎子更是乍舌,官家小姐成婚怎麼會用這樣的轎子,轎子簡單不說,連一點的紅顏色都沒有,一看便知道這轎子根本就不是喜轎。
轎夫是趙斐府里來的人,早就在門口等的不耐煩了,這一看許茗玉的盛裝打扮,倒是先在心裡淬了一口,一個侍妾也敢打扮成這副模樣,真是把自己當回事了。
這轎夫雖然是為皇子府供職,但是在他入皇子府以前也就是街上幹著下三濫營生的市井潑皮,早就從街上聽說了這許府二小姐有多不知廉恥,又是寫淫詞艷曲又是同五皇子當街苟且。
轎夫自然不敢對皇子有多無禮,但是這許二小姐入了皇子府也不過是一個侍妾,侍妾的地位也就比他們這些轎夫稍微高一些而已。轎夫自然不會對許茗玉有多尊重。
他用視線肆意的打量著許茗玉的腰身,暗暗猜測著那日眾人圍觀的玉體到底是何模樣。
許茗玉蒙著蓋頭,自然是沒有察覺轎夫的視線,但是李知書卻看的一清二楚,她差點就衝著那轎夫破口大罵,這樣的鼠輩宵小,也敢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嬌慣著長大的女兒。
但是李知書還是忍耐了一下,這轎夫是五皇子府的人,趙斐能派他來,想必也是在府里待了多年的人。玉兒還沒入皇子府,此時絕不能得罪任何一個皇子府的人。若是這些皇子府的下人隨意編排玉兒,玉兒取得趙斐心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李知書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逼著自己帶著笑去對那轎夫道:「二小姐一直都有些暈轎,煩勞一會兒抬慢一些。」
那轎夫看了錢,眼睛瞬間放了大,他現在可沒空看許茗玉了,金子當前,轎夫再分不出一隻眼睛去看別人。
李知書將金子在轎夫面前晃了晃,轎夫剛想去接,李知書就微微收了手道:「那轎子的事情?」
「夫人你放心,那轎子奴才一定好好抬,不讓二小姐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