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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夫君所贈

    淳于碧輕輕搖頭,「許錦言,你無須費功夫想我的身份,即便我告訴了你,這件事對你來說,一會兒就沒有意義了。」

    一個死人,根本不需要知道其他活人的名字。許錦言安會不知淳于碧的意思,她想了想道:「那對我來說有意義的是什麼?」

    「對你現在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淳于碧冷聲道。

    「許錦言,你不要給我打岔。你現在的命牢牢的捏在我的手心,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除非你不想活了再違背我的命令。」許錦言無奈的點了點頭道:「那你想讓我幹什麼?」

    淳于碧冷笑了一下道:「你知道你方才看到的那花叫什麼嗎?」

    「幻意花?」許錦言從前在書里看過,但是一次也沒有見過真實的,只聽說此花奇紅無比,花的香氣有使人迷幻的功效,配以大乾幻術,可致人身陷幻覺,不可自拔。方才許錦言剛看到此花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花,但是現在既然上了當,中了幻術,自然不會還想不到那神秘的幻意花。

    許錦言其實很清楚自己方才看到的佩玉是一場幻境,即便是當時深陷幻術之中,她心裡的最深處也非常清晰的明白,這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佩玉永永遠遠都留在了前世,今生今世,她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那個小小的女孩。

    可即便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惡,一刀就可以兩斷。世上大多數的事情都糾纏而糊塗,即使仔細去理,也絕難以理清。

    比如她心裡清楚眼中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場虛影,但是她還是會賭命進入危險重重的花田,只為再看一眼寶貴的女兒。

    但有一件事讓許錦言想不明白,佩玉是前世才有的人,那面前這女子為什麼能將佩玉幻化出來。

    許錦言神色晦澀的看著淳于碧。

    淳于碧倒沒發覺許錦言的神情有異,她面對許錦言說出花的名字也沒有太過驚訝,她笑道:「你知道幻意花,我並不覺得奇怪。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另一件事。」

    淳于碧滿是笑意,「這幻意花的確有致人幻覺的功效,可幻意花所構成的幻覺只是會讓人將兩三朵幻意花看作一片花田。但是幻意花與幻術一起同用就大不一樣了,它們會讓你看到你心裡最深最深的執念。而且只有執念極深的人才能看到從自己心裡投射出來的執念倒映,若是心無執念之人,則什麼都看不到。」「許錦言,你方才是看到東西了對吧。是什麼呢?」淳于碧靠近許錦言微笑道。

    許錦言挑眉,琉璃眼眸露出幾分明白來。原來是這樣…。是因為幻意花將她心裡的執念投射了出來,所以她才看到了佩玉。至於她看到的究竟是什麼,那是只有她一個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執念……。許錦言心中的執念自然極重,重到讓她死去又重新歸來,重到讓她再活一世光陰。這樣重的執念,可能全天下也再找不出來第二份了。

    只是許錦言沒有想到,她從前以為自己最深的執念應該是復仇,自這幻術投射,她這才瞧清了自己真正的執念。

    原來是佩玉……

    淳于碧見許錦言陷入沉思,連忙抓住了許錦言的肩膀,極用力的將指甲嵌入許錦言的肌膚之中,「你在想什麼?你的執念到底是什麼?」

    許錦言被淳于碧抓的有些痛,她微微側目,看著淳于碧激動的神色,心裡默默想了想道:「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我的執念是什麼?你若想殺我,殺便是了。我的執念對你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這女子同她說意義,那她便跟她扯意義。大家誰也別落單。

    淳于碧的臉色變了一變,她被許錦言的問話逼得有些應接不暇。的確,她想知道許錦言的執念是什麼,這對於她來說非常重要。可如何從許錦言嘴中將這個執念套出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張正趕到那片血海般的花田之時,兩個丫鬟還有一些暗衛都在四周喊著許錦言,但是周圍空空蕩蕩,根本就沒有人回應,只有他們呼喊的聲音傳出的回音,一波一波的飄在空中。

    飛寒看了看這裡的人,眉宇露出幾分疑惑,努爾布怎麼沒在?

    努爾布不是早就趕過來了麼?怎麼現在卻不見蹤影?

    飛寒本想問一句,但是等他看見眼睛通紅的忍冬之後就什麼也無暇想了,他立刻跑過去向忍冬問道:「忍冬,你沒事吧?」

    忍冬一看見是飛寒,便壓抑著哭腔道:「怎麼辦啊飛寒,小姐不見了。」飛寒頭回看到忍冬這般六神無主的樣子,一時也有些慌張,忙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主子來了。主子一定會把許小姐找回來的。」張正上前一步,瞧了眼這一片霧氣茫茫的血海花田道:「飛寒,放火。」

    飛寒一時沒聽明白,放火?

    張正指了指這一片花田道:「燒了。」

    飛寒這才如夢初醒,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子,但是現在沒有任何的催化火焰的東西,僅僅這一些火苗將這整片花田都燒乾淨似乎不太可能。

    「主子,全燒了得燒到什麼時候去啊?」他們可以等火燒完,但是許小姐肯定等不了。

    張正沒有回答飛寒的話,自飛寒手裡拿過火折,仔細的看了看面前的這幾朵花,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火摺子砸在了其中一片上。火焰瘋狂的蠶食著這些嬌嫩的花朵上,那雙漂亮至極的鳳眸緊緊的盯著這些被灼燒的花骨朵兒,火光照耀在那張俊美如天神般的臉上,忽明忽暗。「天哪!」半夏驚叫出了聲。

    除了張正以外的所有人都震驚至極的看著眼前的那一幕。

    一整片的花田,流血般可怕的色彩在火苗將那一小片花朵燃燒殆盡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土地。方才還濃厚的白霧也已經悉數散盡,清明的世界瞬間展現端倪。

    幻術散去,幻影消失。

    搖曳生姿的花朵,血海般的花田,濃厚的白霧,看不清的世界。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只是由幾株小花幻化出來的虛影。而入眼之處的真實卻是光禿禿的土地和乾乾淨淨的天空。

    「這種劣等的幻術也敢丟人現眼。」張正唇角噙著冷笑。

    他抬頭將四周掃視了一遍,這一片光禿禿的土地綿延向外,一眼望不到邊,周圍依然沒有人煙,根本難以尋到任何蹤跡。

    「主子,接下來怎麼辦?」飛寒焦急的問道。

    雖然幻術是破了,可是線索卻也斷了。許小姐最後一次現身的地方就是在這裡,但是這裡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

    怎麼找?

    張正攥緊了手,看著遠處,一言不發。

    ——

    淳于碧氣的來回的踱步,不時狠狠的看一眼一旁坐著的許錦言。相反,許錦言的表情倒是很坦然,一副要殺便殺的灑脫之感。

    但是淳于碧現在還不能殺許錦言,她如果不能搞清許錦言的執念是什麼,她費力將許錦言騙到這裡來,這一切的心思可就都打了水漂。

    許錦言也看出來了,這淳于碧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知道她心裡的執念。雖然不清楚原因,但好在有了這一點依仗,她應該暫時不會死了。

    淳于碧看著許錦言冷笑,「你別以為我沒有辦法治你,大乾三大酷刑你聽過沒有?想不想試一試?」

    這個北明女人能知道才怪了。大乾三大酷刑是大乾一位酷吏發明折磨囚犯的刑法,其一是生剝臉皮,活生生撕扯下人皮。其二是銀針入腦,將數百銀針扎入腦中。其三是黑熊撕咬,將餓極了的黑熊同犯人關在一起,黑熊會瞬間將人撕扯的血肉模糊。淳于碧剛想開口給她解釋一番,讓她好好了解一下三大酷刑有多可怕,以此來嚇許錦言說出她所看到的執念。

    但沒曾想還沒等她解釋,許錦言就輕笑著打斷了她道:「大乾三大酷刑?姑娘,你這就沒什麼創意了。不過都是些皮肉之苦,真正是無甚意思。你就說這其一吧,生剝臉皮,疼是疼,但是不好看。你不如試試火燒,用火將皮膚烤至三分熟,然後在皮膚上切一個小口,一寸寸的仔細撕下來,就這麼一路撕下去,到時候內臟的跳躍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陽光那麼一照,那可漂亮極了。」

    不顧淳于碧變了的臉色,許錦言繼續輕笑道:「其二吧,銀針入腦……嘖嘖針灸也是入腦,怎麼,你要給我治病?但是我沒什麼病,不過養養生倒也不錯。」

    「至於第三麼,更是無聊。黑熊咬人有什麼意思,不如找上一口鍋,然後把一窩老鼠放進去,倒扣在肚皮之上,然後用火將那口鍋燒燙。你也知道老鼠那樣的東西,最喜歡挖刨。鍋一燙,老鼠肯定被燙的要逃生,然後就會在肚皮上亂刨亂咬,啃到肚爛,五臟俱殘。」

    「姑娘,你瞧瞧我這一改,是不是更顯創意與匠心。」琉璃眼眸滿是笑意,想用這些技倆嚇住她,她還有什麼刑罰沒見過。

    大乾三大酷刑?小兒遊戲罷了。

    淳于碧被許錦言的話嚇得臉色發青,她沒有想到許錦言是這樣的一個人,那些刑罰只聽就能讓人毛骨悚然,而她居然能一臉平靜的將這些刑法講出來。

    淳于碧平靜了一下心神,逼近了許錦言道:「你既然說的這麼清楚,那我也不能辜負了你不是,不如就全用在你身上吧。」

    許錦言倏爾笑了,她看著淳于碧的眼睛道:「這些法子用是可以用,不過……肯定不是在我身上。」

    淳于碧皺眉,「你什麼意思?」

    許錦言的笑容更大,她向後一靠,頗有些閒適的意思道:「努爾布,可以出來了。戲看了這麼久,你也該現身出來幹活了。」

    淳于碧立刻睜大了眼睛,什麼?什麼努爾布。

    門口立刻傳來廝殺之聲,痛苦的哀嚎之聲瞬間傳進了房內,其間似乎還夾雜著憤怒的狗吠之聲。

    淳于碧的臉色陡然大變,她轉頭看向窗外。只見窗外有一強壯男子,鋼鐵之手,所向披靡,自己那些平素厲害至極的高手在這個男子的手下變得脆弱不堪,武功更是如幼兒一般可笑。

    那強壯男子以一擋十,力大無窮,黑衣人聯合在一起都根本毫無還手的能力,那根本不叫對打,而是強壯男子的單方面碾壓。

    「你該不會以為你和許宗的把戲我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吧?」許錦言手微微一用力,綁住她手的繩索便滑了下來。方才她趁著和淳于碧介紹刑罰的空當,早就拿袖子裡的短刀割斷了緊緊捆住她的繩索。

    「你不該找許宗幫忙,他那點腦子能瞞過誰。」許錦言在淳于碧震驚的注視下慢慢起了身。

    許宗想盡辦法給桂念院裡安插人手的時候,她便察覺了。之後許宗的行動就一直在她的掌握之中,許宗偷偷摸摸蹲在桂念院外點香料的時候,她便猜到許宗應該是快要動手了。

    她一直按兵不動就是想看看許宗是和誰聯了手,許宗這個人太過蠢笨,肯定想不出這些害人之法,而且他當時燃燒的香料也是極難得之物,不是許宗能拿到的東西。

    許錦言雖然當時沒有想到那香料是用了施展幻術的東西,但她想順藤摸瓜,看一看到底是誰在背後作祟,所以也就沒有當場戳穿許宗。

    她本來猜想和許宗聯手的人是孫白娘,但抓出來的人卻超出了她的想像,不是孫白娘,是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女子。淳于碧咽了口唾沫,看著站起身來的許錦言道:「這不可能!」

    努爾布已經處理完外面的高手,一個飛躍跳了進來,但詭異的是,努爾布極威猛的跳了進來,但是身後卻跟著一條大黃狗,狗跳不進來,只能被堵在窗外「汪汪汪」的瞎叫,還不時露個狗頭。

    看起來的確是有幾分奇異。

    努爾布卻渾然不覺道:「小姐,你這一路的香料撒的還真不錯。我和狗子循著味兒一路就找了過來。」許錦言沖淳于碧笑了笑,「你會用香料,我也會。」

    她就怕今日會橫生變故,所以悄悄在衣袖裡藏了一整兜的紫藤香,雖然剛才因中幻術沒了知覺,但是她在意識清醒前的最後一刻打開了封住香料的口袋。

    她陷入了昏迷,但是那些紫藤香料卻順著她走過的路一路灑了過去,留下了記號。

    紫藤香這種香料對於人來說沒什麼味道,但是對於犬類卻有著極強烈的刺激之感。所以軍中經常用這種香料訓練軍中用犬尋人尋物。

    昨日她告知努爾布,若是發生意外,她和外界斷了聯繫,便讓他去尋老師家的大黃,給大黃嗅一嗅紫藤香,大黃就可以帶他找到她。

    因為老師家的大黃並不止是一條普通的黃狗,實際上,那是曾經受過訓練的軍中用犬。前世之時,大黃就曾經靠會聞紫藤香給她幫過一個大忙。許錦言輕輕笑了笑,抬起手整理了一些亂了的髮絲,但是就是因為她這麼一抬手,手腕上戴著的白玉鐲子便露了出來。

    白玉鐲子熠熠生輝,在她的手腕上散發著逼人的光芒。淳于碧看見鐲子的那一刻,瞬間臉色發了青,白玉鳳鐲…。那是大乾皇室秘傳給歷代太子妃的鐲子。

    他居然連這樣珍貴的東西都給了她。淳于碧急怒攻心,對與淳于碧來說,最讓她生氣不是許錦言沒上當,而是蕭衡昭居然把那麼珍貴的東西給了許錦言。

    「你怎麼配戴那個鐲子!」淳于碧看著許錦言大罵出口。琉璃眼眸一緊,她冷笑道:「這鐲子是我夫君所贈,我憑什麼不能戴。」

    努爾布一頓,眯著眼看著許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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