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信
努爾布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早就準備好答應你了,不然我也不會來到這裡。但是自玄瑛會之後,北明的人可都認識我這張臉了,若我跟在你身邊做護衛,其他人一眼就能認出我。」
「這你不必擔心,我會替她處理。」張正冷著一張臉。
許錦言聽出他話里的冷意,於是偏頭瞧他,這人又怎麼了?
他也太喜怒無常了,上一刻還擼著袖子沖她撒嬌,這一刻怎麼就突然又生了氣。
張正說完話後就轉過頭來對她道:「你跟他說完話了吧,說完就跟我出來,我有話問你。」
她當然知道他要問什麼,所以她才不想和他出去,她支支吾吾的拖延著時間「唔……還是有些事情需要和努爾布細說的。」
「行,你有什麼事,一次全說了,我一件一件給你解決。」張正扯了扯嘴角,似是極好說話的樣子,但眼眸深處卻閃爍著冷意。
「大人……」許錦言無奈的道,語氣卻夾雜了幾分哀求。
張正瞬間沒了脾氣,微閉了閉眼,隨後扯過她的胳膊將她外出帶:「就問你幾句,沒打算深究。」許錦言想了想,跟著他走了出去。
「你且說說看,你是怎麼中的那蝕骨散。」張正眉宇之間凝結著戾氣。
趙斐的事他可以不過問,她所藏的秘密他也可以不追問。但是這一件事不行,蝕骨散那是何等陰毒的東西,她曾經中過這樣的毒,也就意味著她身處過危及性命的險境。危險至此,他又怎能不查個清楚。
「你不是說你不深究的麼……」許錦言垂下了頭,你騙人,說話不算數。
張正冷哼一聲道:「我的確沒有深究,這只是簡單問幾句,深究的話,你以為我會問這麼容易回答的問題?」
哪兒容易回答了,根本就沒辦法回答。許錦言低著頭,頭腦飛速運轉,思考著應對之法。
「如果我說……是上輩子中的毒你信不信?」她抬頭看向他,琉璃眼眸里夾雜著真誠和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
張正皺了眉,一時沒有答話。
許錦言復又垂下了頭,看吧,我說了,可是你根本不相信我。也是,我說的話這世上任誰聽來都會覺得我是個瘋子,但說真的,我又不在乎旁人覺得我是瘋子。
只有你,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瘋子。
她平復了一些心情,想抬起頭裝出笑容對他說「開玩笑的!你上當了!」之類的話。但還沒等她說出來,張正便看著她,神色波瀾不驚的開口。
「信,只要你說沒有騙我我就信。」
她的心瞬間狂跳了一下,帶著幾分猶豫望著那雙漂亮至極的鳳眸,那雙鳳眸含著春意和堅定而篤信的光芒。
他身著銀錦衣衫,衣衫上繡著的錦葵花紋被寒風吹皺,雪花撲簌簌的落在他的髮絲之上,墨發白雪,那張天神般俊美的容顏,在這一刻冬雪漫天之時依然散發著足以讓人眩暈的光芒。許錦言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有些壓抑不住那顆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臟。
世上有千萬個謊言,也有千萬個真相。我說的是最真的真話,聽起來卻像是最假的假話。我以為不會有第二個人相信我,可這一世上天愛重,讓這個人明明白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我此刻不覺驚喜,只覺慶幸。
慶幸什麼呢,慶幸相信我的人是你,不是別人。
「大人……」她呢喃出口。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將他發上的雪花抖掉,嘆息般的開口道:「大人,這件事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之上,感受著那細膩手掌之上傳來的溫度:「好,我等你,但是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看完努爾布之後,許錦言沒有多留就上了馬車回府。
飛寒站在遇奇齋的門外眺望著遠去的馬車哼哼唧唧:「主子,你怎麼也不多留一會兒許小姐。」玉簫正給水仙花的花骨朵兒澆水,聽見飛寒的話冷笑一聲,你以為你跟你主子一樣,人家今兒收穫可大著呢,郎情妾意的站在雪地里又是摸臉又是摸手,還在乎多留這一刻兩刻的時間。
你呢,你瞧你那一臉被胖揍過的痕跡還想讓人多留一會兒,還嫌打挨的不夠麼?
張正沒理哼哼唧唧的飛寒,轉過身向後門走去,離開遇奇齋之前留下一句話:「玉簫,把地清理了,還有茅廁和馬廄。飛寒你盯好他。」
玉簫澆花的手一頓,這人怎麼這麼老奸巨猾,你都美人在懷了,你怎麼還能注意我在旁邊偷看。你不專心你,我下回就跟許小姐告狀!
一邊腹誹,一邊認命的把水壺放下,玉簫走到一邊去找掃把。當掃把剛拿到手上,遇奇齋破破爛爛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輕叩了一下。警覺的玉簫立刻從善如流的放下掃把,還衝飛寒友好的笑了笑。
這不沒辦法麼,生意上門了他怎麼還能繼續打掃。打掃和生意比起來當然是生意重要了。
玉簫眉開眼笑,用了來到北明以後最真摯的笑容打開門迎接這位來的恰到好處的客人。
客人,多麼幸運的客人,得到了我玉簫如此真誠的笑容。
但一打開門,玉簫真誠的笑容就僵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