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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0翻案:弒君殺父

    弒君殺父之名,皇上想讓姜翊生背負著千古的罵名,我偏不讓他得逞。沒有人知道他利用自己重傷昏迷期間做過什麼,他現在對我們來說,就是躲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伺機而動想做些什麼……

    不得不想,他如此恨,恨所有人,就像他口中所說,他要姜翊生讓他自己走過的老路……

    這把匕首的尺寸姜翊生早就說過,對著心房的位置,狠狠的紮下去,足以斃命的,皇上的心房和他人長得不同,我也沒有打算讓他就這樣死……

    所以扎不是他心房的位置,而是他拉著肅沁王手扎向自己心房的位置。

    皇上吃痛,雙眼中的不甘快要溢出眼眶:「姜了,你知朕的心房和他人長得不同,你還捅不進去位置,難道你心軟了嗎?」

    姜翊生立在一旁,鳳目微垂,重傷未愈的他,臉色比紙還白,靜而不動,一股若無若有的哀傷的氣息,在他身側環繞……

    「我怎麼會心軟呢?」我嘴角的那抹淺笑揚著,問著皇上:「就許你折磨別人,不許別人折磨你嗎?姜致遠,本宮恨你,恨不得喰你的肉,喝你的血,所以本宮不會輕易讓你死掉,做成人彘怎麼樣?」最後一句仿佛在與他商量般問著……

    皇上聞言,嘿嘿的笑了,青一塊紫一塊紫的臉,說不出的爛漫和詭異,「好啊,尋一個大罈子,把朕擺在你的房裡,朕要每天看著你,然後每天提醒著朕自己,受人欺騙,然後再提醒你,你辜負了朕的兒子!」

    辜負?他不是恨透要拆散姜翊生與我,現在這句話,又是何意呢?

    匕首攪在他肉里,刺鼻的血腥味激起了我心中的興奮,「你是受誰欺騙了呢?這麼多年來不是你一直運籌帷幄嗎?愛你的,你愛的,所有人都死了,不對,還有太后沒死……沒關係,本宮會讓她好好活在這世界上,殺了她身邊所有在意的人,她不是想要本宮死嗎?本宮就成全她在這世界上孤苦伶仃!」

    我說起太后也經不起皇上心中任何波瀾,他好像陷入被人欺騙的怪圈裡出不來一樣……

    「騙子,都是騙子……所有的人都該死!」皇上嘴角仍然掛著笑容,詭異無比扭曲的笑:「姜了,就連你,你是被人騙了,所有人,都被他們玩弄在鼓掌之中,他們說拆散你們,讓你肆無忌憚的活著,朕就會得到一切,就會重新得到你的母妃,鳳飛飛!」,

    「你不配提到我母妃的名字!」姜翊生睫毛輕顫,聲音沉悶無情:「姜致遠……你不配提到我母妃的名字,你該死,你自負聰明,怎麼可能被別人玩弄於鼓掌?」

    「呵呵!」皇上眼眸紅了,「翊生啊!天……你算不過,有人能算計得過天,翊生啊,所有的帝王都是一樣冷酷無情的,你也是一樣,姜了不愛你,殺了她你就沒有任何軟肋了!你就會成為一個真正合格的帝王!」

    姜翊生沒有抬頭,只是嘴角一勾,孤寒般自嘲:「不愛我又怎樣?不願意與我同生共死又怎樣?親手讓我娶別人又怎樣?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得不到了。兒臣不會讓她死,兒臣把她囚禁起來,只能看見兒臣一個人,就好!」姜翊生此時像墮落人間的魔鬼,對著皇上說著自己的打算……

    皇上冷笑一聲:「得不到終究會瘋的,翊生啊,你會瘋掉的……」

    「那你也會看不到的!」姜翊生道:「你等不到那一天看不到我瘋了的那一天!」

    我慢慢的抽出匕首,無比殘忍的划過皇上的手腕,手腕上有人的動脈,鋒利的匕首,劃開他的肉,切斷他的經絡,我淺笑如昔:「姜致遠,身在皇宮裡的人,每個人手上都染滿了鮮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懲罰別人,做成人彘便宜你了,我要讓你流血而亡!」

    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只不過偶爾會心軟,我只不過是偶爾矯情的想落淚而已,我不承認我是好人,我也不承認別人說我心軟似水,劃開皇上的手腕,鋪滿床的鮮血,刺激著我的雙眼,讓我心中的興奮更加亦然……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魔鬼,只不過這個魔鬼久居心裡深處,對自己善的一面壓制,可是一旦有了引誘魔鬼的籌碼出現,心中的魔鬼就會撕裂自己所有的偽裝,破蛹而出,毀天滅地……

    我慢慢的離開了床沿,皇上坐在床上,胸前的鮮血往外涌,手腕上的鮮血,已經滴答到地面上!

    我去外面拉了一個貴妃椅,悄然的坐下,嘴角帶著玩味的笑容看著皇上,殘忍無比……

    濃稠的鮮血,順著床沿落下,浸透著地上的毯子,姜翊生站著一動不動,仿佛就這麼一個站姿到天荒地老般堅決。

    皇上微微抬起手腕,血已經流了好大一會兒,唇色煞白,問我道:「姜了,你說你的心如此硬,是像誰呢?你的生父和你的母妃他們的心腸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朕怎麼發現你像朕呢?」

    我不知道一個人流血多久才能死亡,我只知道我故意讓他痛苦,並沒有把他的大血脈給割通,我要好好地,靜靜的看著他流血而亡……

    我望著他說道:「你覺得像誰就像誰,少說一點話,我還多想看一眼你活著的時候,死了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皇上也不在意他受在心房的傷,他陰鬱地目光盯著我,「姜了,朕的兒子,朕了解,你不愛他,就等著受折磨吧!」

    手中的匕首旋轉,這倒真是一個好東西,捅得他血肉模糊,既然不沾鮮血,似金非金,是銀非銀,看著倒像一個簪子,我確確實實是一把匕首:「你看不到了,這是本宮的事情,跟你沒關!」

    「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啊!」皇上一下子仿佛陷入久遠的深思,在流淌的鮮血中,追憶著:「第一次見你,猶如小兔子般一雙眼睛紅紅的,可憐巴巴地哀求朕,那個時候的你,才真正意義的像個孩子一樣!」

    我抬起手掌撐起下巴,眨著眼,「接著說,好好的把你這一生回顧一下,本宮聽聽,你有沒有值得別人同情的地方!」

    整個養心殿瀰漫著血腥味,空氣沉悶帶著一抹壓迫和窒息感,仿佛被一層黑色的霧氣所籠罩,仿佛被死亡氣息所覆蓋一樣……

    皇上眸光一閃兇狠,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說話的聲音漸深漸小,本來坐於床上,到最後歪歪扭扭搖搖晃晃……

    姜翊生始終沒有動一下,站在床畔之間,尤如地獄來使,等著他死,帶著他的靈魂下地獄一樣……

    他面色蒼白,呼吸越來越困難,全身散發著冰冷死亡的氣息,我坐在貴妃椅上,目光落在他的眼中,平靜的不起任何波瀾……

    驀然,皇上一聲暴喝,「修命改運,原來是真的……修命改運原來都是騙子……朕恨……朕恨……」

    他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養心殿中,說完之後,整個人抽搐著,似看到了魔鬼一般,抽搐,抑不住的顫慄著……

    「砰的一聲!」皇上重重地摔在龍床之上,手腕上的血口子,仍然滴答的往外流血,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半個時辰還是一個時辰……我只知道他現在全身無力,離死亡越來越近……

    姜翊生終於動了,伸出手,拎起皇上的衣襟,如山冷峻的臉像覆蓋著萬年冰層,聲冷如冰:「誰修改的誰的名?在京城街道上劫殺我的人不是你,是誰?」

    皇上泛散的雙眼,一下子就聚了光:「你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是誰,姜翊生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這輩子就註定寂寥一生,我是你的父親,我得不到的,你也一樣得不到……」

    姜翊生嘴角升起一抹殘冷,伸手掐著皇上的脖子上:「既然父皇這樣說,兒臣成全您,父與子,我身上終究流了一半你的血!」

    我見他的手在用力,忙喊道,「翊生,不要!」人已經撲上去,握著他的手,對他搖頭:「你是姜國的皇,這種事情不用你動手,姐姐給你做好!」

    「滾開!」

    從未對我說過重話的姜翊生,現在竭力的壓制自己的怒火,聲音低沉的對我吼道:「朕的事不需要你過問,給朕滾開!」

    我一瞬凝住了………

    姜翊生把臉一擰,對著皇上的脖子,狠狠的用力,戾氣十足道:「你不說沒關係,朕可以好好的查出來,朕坐擁了姜國的江山,就不信翻不出你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皇上已經出氣甚少,腿腳蹬著,似像掙扎,似又像快些求死的模樣……

    姜翊生周身瀰漫著生人勿近的氣息,我的心漸漸的下沉,腳下的步子,慢慢的後退……他不再需要我……他已做姜國的皇,我讓他娶妻,讓他心痛,所以……他要遠離我,他要與我劃清界限……

    「娘娘……」艷笑急忙過來扶住我,小聲的叫了我一聲。

    我沖她搖了搖頭,掩蓋住眼底的不舍……

    皇上驀然想伸手去撫摸姜翊生的臉,目光霎那間清醒,張了張嘴,沒發出一絲聲音來……姜翊生壓根不讓他碰……

    「姜致遠,下地獄吧!!」姜翊生冷峻的臉,沒有絲毫波動,單手掐著皇上的脖子,似像掐死一隻雞一般,激不起他任何的波瀾……

    皇上手重重地摔在床沿上,閉上雙眼,竟從臉頰上滑下了兩行清淚,姜翊生雙眼微紅,緩緩的把手鬆開……

    血染養心殿,姜翊生面色沉寂如水,伸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

    我緩緩的垂下眼眸,他走到我的面前,如寒星般的眸子,生寒著:「姜了,你就那麼巴不得我娶別人?在朝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江山與我,要江山,必須要娶別人?你到底對我是殘忍了,因為你跟別人相約冬月十八嗎?」

    粘稠刺鼻的血腥味,姜翊生仿佛置身在一片黑暗中,我被他悲痛的氣息,入侵著……

    「與旁人無關,本宮說過,本宮待你只是姐弟之情,旁得不存在任何超出姐弟之外的感情!」

    姜翊生因為我的話,那悲愴的氣息又濃烈幾分,目光凜冽,眼神堅定:「你想逃離我,除非我死了,姜了!」姜翊生執起我的手,匕首在我手中,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微微一用力,他的胸前渲染了一片血紅,「我不會像父王一樣,傷害於你,這麼多年了,我也想得到的是你,你不讓我得到你,那你就把我殺了!」

    冷峻如山的臉,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帶著視死如歸地神色,逼我來做一個抉擇。

    我冷漠的把手一抽,漠然道:「那道聖旨是我寫的,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寫那道聖旨讓你陷入兩難之地。姜翊生,我對你說過,姐姐始終是姐姐,不會成為另外的人!」

    「呵!」

    姜翊生悲愴地一笑,孤寂生寒,我仿佛置身在滿天飛雪之中,冰冷的喘息不了,他的眼神,一下變得漠然無情:「都說,我心智近妖,只要我想要,我都能算計的來,我拼命不相信那是你所寫,我拼命的不相信,我最愛的人,告訴我這一切只是我一廂情願!」

    我的眼掃過他,傲然的開口道:「姜翊生,姐姐不想和你撕破臉,你算計了所有,包括算計我在內,你明知道我不喜算計,齊驚慕,齊幽兒的柿子蒂,這些不用我提醒你!」

    我的心絞著痛,這些事情本應該爛在歷史的長河之中,現在翻出來說,無疑在提醒他,我和他之間早就被算計所覆蓋。

    姜翊生目光沉寂,低沉的聲音帶了一抹受傷,「說到底,是你不要我了,你若要我,這所有的事情,都不會成為你我的芥蒂!」

    我扶著艷笑地手有些發抖,眼中寒光乍現,擲地有聲道:「是,我不要你了,姜翊生,我不要你了,我會親手給你穿上喜服,我會親自幫你迎去別人,我不要你了!」

    姜翊生嘴角勾勒,硬擠出來的笑容,怎麼也變不回我認識的那個孩子,仿佛被人拋棄之感,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

    養心殿內,充斥著濃重的絕望和無助,就如秋天散落落葉一樣,明明不舍離開,風一吹,還是要飄落。

    「姜了,我的心好痛!」

    他的強硬中帶著軟弱帶著乞求,對我說道:「姜了,我的心好痛,你的一句話,比千刀萬剮來的還讓我心痛!」

    我的手摳在艷笑地手臂之中,把頭一擰,不願意看他的神色,絕情道:「這與我何干?」

    我的話一落,氣氛凝重肅殺,姜翊生慢慢的圈握手掌,指尖泛白,「好,本來就與你無關!」

    說完他甩手離去,一身黑袍讓他在黑暗中怎麼也出不來似的。

    「噗!」一口鮮血猝不及防吐出來。

    艷笑失聲尖叫道:「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我緊緊的抓住她的手臂,顫抖個不停:「艷笑,帶哀家出宮,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哀家吐血了,快!」

    艷笑急忙擦拭著我嘴角的鮮血,伸出手臂圈著我的胳膊,帶著我往外走,血腥味越來越淡……

    出了養心殿,碰見刀豆,刀豆見到我的神色,攔住了我的去路,「得罪了殿下!」說著他執起了我的手腕,給我把起了脈。

    我本欲掙扎,瞧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我便選擇沉默了。

    過了半響,刀豆瞧了瞧我的神色,默不作聲的從自己的醫箱中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瓶子,「殿下,每日服一粒,我家主子快來了,殿下一定要等到我家主子來!」

    羌青快來了嗎?

    我頷首,艷笑接過藥瓶,餘光之間,看見蘇時方正在小心翼翼的往養心殿中張望……

    我虛弱地笑了笑:「蘇公公,太上皇已駕崩,可以去敲喪鐘了!」

    蘇時方錯愕了一下,對我行了個大禮:「奴才知道該怎麼做,殿下保重,新皇登基,還有許多事宜未做,一切都要仰仗殿下!」

    我道:「把這一應事情稟報給皇上吧,皇上是一個有主見的人,本宮相信無論後宮還是前朝,他都能處理得妥妥噹噹。倒是蘇公公,今後有什麼打算,告訴本宮,本宮能做到的,定然替你做了!」

    蘇時方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俯身叩首:「啟稟殿下,太上皇之事結束,奴才想在宮中尋找找個僻靜的院落,了殘此生,還請殿下成全!」

    我微微閉目,因為剛剛吐了一口血,全身乏力的很,「好,本宮答應你!你看中了什麼地方,跟本宮說一聲便是!」

    「奴才謝過殿下恩典,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秋意已濃,地上的枯葉越來越多,宮中好像一下子陷入無人可掃落葉的境地,宮道上兩邊的落葉隨著風滾落越發蕭條……

    我坐上鳳輦之上重新咳了起來,似心中鬱結加上濃重的情緒波動,讓我咳血不斷……

    鳳輦走的飛快,我的一方帕子和衣袖染滿了血,終於回到行宮,行宮之中,巡邏把守的人員,多了幾個……

    我連吞了刀豆給的藥丸兩粒,才把這咳意壓了下去……

    回到行宮,剛坐下,宮中方向,傳來了鐘聲,大喪之音,太上皇駕崩!

    我慢慢的撐著桌沿走,在窗戶下,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自言自語道:「姜致遠,到底是誰許諾你什麼?你臨死前,所說的修命改運,又是什麼?」

    「姜致遠,你真是該死,死了還要在別人心中留下疑問!」

    他留下來的疑問,這個疑問姜翊生似乎好像也知道,修命改運,這個詞,頻繁的出現在西涼楚家那一邊。

    楚瓏果,羌青不斷的說他們楚家欠我的,終亂也大罵他們修命改運,恨恨的恨不得把他們都殺了,所以他們在姜國修改了誰的命,修改了誰的運……

    心中疑問升起,便在心中落了根,艷笑悄然的在我身後問道:「娘娘身體不適,巫醫說早日回南疆,現下大皇子也登基為皇,不如比寫信快馬加鞭回南疆讓王上來接娘娘!」

    我微微抬手:「哀家與王上約好了,冬月十八他過來接哀家回南疆,還有不到兩個月,很快了!」

    還有不到兩個月……我還能不能撐到兩個月,我不是怕死,我怕我死了之後,我的翊生還沒有找到一個他愛的,我不想他孤孤單單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可是我又找不到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陪在他左右。

    太上皇登基,舉國哀傷,大赦天下,我在行宮之中,禁衛軍把守著行宮,只要我一出門,浩浩蕩蕩的禁衛軍跟在我的身後,仿佛害怕我跑了似的。

    只要我進皇宮,禁衛軍便在宮外等著,倒也一點都不阻攔我,仿佛行宮,進宮,這兩個地方,他們不會阻攔我……

    不用想,這也是姜翊生的手筆,連日來的吐血,讓我的臉色難看起來,我用厚厚的胭脂打了一層,還打了腮紅,似讓自己的面色看起來跟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白色的旗幡迎風飄蕩,宮中的宮女,太監每個人神情凝重,生怕不小心衝撞了哪個宮的主子,變成了殉葬的那個人。

    我用南疆太后的身份進宮,穿的是南疆太后的鳳袍,暗紅色的鳳袍,在他們穿了一身白色孝衣中,顯得格外鶴立雞群,惹人注目。

    按照禮節,我這一國太后,對他國的太上皇,彎腰行禮就行,我也沒打算對他行跪拜禮,他死有餘辜不是嗎?

    皇上一死,守靈至少七七四十九日,姜翊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說,「先皇駕崩,朕傷心欲絕,應守孝三年,嫁娶之事,三年之後在辦!」

    我心中一驚,謝文靖舉步上前,道:「皇上孝心感天動地,可是先皇有遺詔,皇上接旨!」

    皇上還有遺詔,心慢慢的發沉,被苦澀蔓延著,姜翊生如寒星般的眸子,視線慢慢的移了過來,看向我……

    傳國玉璽今日我才帶進宮,還沒有給他,這封遺詔自然而然在他心中又是出自我的手筆……

    靈堂之內變得沉靜而又壓抑,我面如常色任任他直直地把目光射向我,一件誤會也是誤會,兩件誤會也是誤會,誤會深了,也就變成真的了!

    文武百官小心翼翼,抬頭相互對望,謝文靖拿出聖旨,「先皇遺詔在此,皇上接旨!」

    姜翊生冷峻如山的臉,跟他身上穿的孝衣一樣白,眼帘輕顫,緩緩的移了腳步,慢慢的跪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深感時日不多,若是不幸駕鶴西去,吾兒翊生不用替朕守孝三年,如約舉行登基大典以及封后大典,正在天之靈,也是欣慰,欽此!」

    謝文靖宣讀完聖旨,雙手捧著聖旨,淺夏急忙上前接下聖旨,姜翊生沉默不語……

    這道聖旨又把他逼到絕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再一次把他逼入兩難之境,皇上心思,為了姜翊生能娶妃,真是想盡了所有招數。

    自古以來大喪之音,中原之國,儒家文化,百事孝為先,若是沒有這一道遺詔,姜翊生可以當著天下人的面說,為了給先皇守孝不願娶妃,只會被世人歌頌,絕對不會被世人所說不孝!

    現在一封遺詔,成全了皇上的美名,他死了,還親自留下的遺詔,告訴世人,他是多麼體諒姜翊生,連守孝之事,都可以不用去做,為的只是姜翊生能安穩娶後,能安穩的坐上皇位。

    文武百官面面相視,對望了一眼,開始爭先恐後的抹著眼淚,開始小聲的啜泣著!

    皇上登基在位,不算大奸大惡之徒,也算酒池肉林荒淫無道,不過朝廷之事有太后的把執,沒有出現任何大的亂子,所以這些臣子們一個兩個哭得好不傷心,似有萬般不舍一樣…

    我環顧了一周,看了一眼姜頤錦,小小年紀,雙眼哭得紅腫,也是宣貴妃前腳死了,才剛剛入棺,皇上又死了,她這個做女兒的,當然得比別人哭得更大聲,當然要比別人哭得更傷心……

    似察覺了我的視線,她抬頭,兔子般的眼睛,掩飾不住的恨意在滋生蔓延,似再告訴我,這個仇她早晚得報,這個仇,她已經牢牢的記在心裡……

    我微微側目,心中開始思量,怎麼樣才能斬草除根,要對自己有隱患的人和事情,全部斬殺在隱患之中,不然就像皇上,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猝不及防從背後捅你一刀,讓你無力招架,只能硬生生的挨下這一刀,還要笑著捅刀子的人說:「謝謝!」

    一道凌厲的視線,從我的臉上掃過,我微微皺一下眉頭,快速的看了下面跪著的文武百官。

    卻看見顧輕狂穿著一身棉麻孝衣,跪在不遠處,我心中微微思量,他進城跪在這裡,說明他已經接受了姜翊生是皇上的事實,就算他知道是逼宮造反,也會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

    姜翊生慢慢的起身,面若沉寂的臉,閃過一抹殘虐,「既然先皇有遺詔,朕自當遵從先皇遺詔,如期舉行登基大典以及封后大典!」

    鳳目的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滿目的痛心,讓我的心狠狠的揪著,因為他知道傳國玉璽在我手上,我既然說不要他了,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娶妃……

    我示意了一眼艷笑,艷笑把裝有傳國玉璽的錦盒,上前奉在姜翊生的面前。

    我雙眼含笑道:「皇上,姜國先皇如此大度,哀家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的,就把這件東西物歸原主!」

    艷笑緩緩的把錦盒打開,傳國玉璽盡躺其中,姜翊生鳳目沉沉:「長公主既然喜歡這件禮物,那就拿著好,不用給朕了。」

    身為帝王沒有傳國玉璽,該如何信服於天下,我聲音略沉:「皇上初登大寶,許多事情都要小心行事,這件物件,可以佑皇上千秋萬代……」

    「千秋萬代?」姜翊生冷冷的截斷我的話,「得不到自己所愛,長生不死又怎樣?」

    艷笑捧著傳國玉璽,站著左右不是,我抬手讓她退下,艷笑把錦盒緩緩地蓋上,退到我身後站定……

    我便沉默不語,低眉垂目,不去看姜翊生的神色………

    過了許久,姜翊生跪在棺槨前,捻著金泊扔進火盆里焚燒,我抬腳悄然離開,剛踏出靈堂,太后頭髮凌亂的沖了進來,我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她一把推過,雙眼發紅,瘋了似的對我就來:「姜了,哀家要殺了你,哀家要殺了你……」

    嗵的一聲,我摔倒在地,艷笑還沒來得及攔著,太后鋒利的指甲就像我的臉抓來……

    我伸手去擋,太后的手被姜翊生一把抓住,他擋在我的面前,背對著我,聲冷如冰:「人都死了,皇祖母是希望被挫骨揚灰嗎?如果皇祖母願意,孫兒可以親手砸碎了!」

    太后手指著姜翊生破口大罵道,「你這個逆子啊,親手殺了你的父王,現在還有臉在這裡跟哀家說話!」

    四周文武大臣,聽言一陣唏噓,姜翊生抓住太后的手,慢慢的鬆開,低沉淡淡的說道:「孫兒知道父王的死皇祖母傷心欲絕,甚至出現了癔症,孫兒理解皇祖母,皇祖母怎麼說,孫兒都不會去辯解,血濃與水,皇祖母捨不得父王,就像孫兒捨不得母妃一樣!」

    太后瞬間變得猙獰起來,「一個弒君殺父的亂臣賊子,你這個篡改詔書的亂臣賊子,哀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你殺了來祭奠你的父王!」

    艷笑把我扶起來,姜翊生步伐略微上前,與我錯開了一步,漫不經心的說道:「皇祖母認為孫兒殺了父王,皇祖母可知道這聖旨是是父王讓謝太傅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宣讀的,皇祖母要是覺得有假,可以去問謝文靖謝太傅,也可以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好好的查一查這聖旨到底是真還是假?」

    太后略微一愣,猙獰目光看向謝文靖,謝文靖執手抱拳道:「啟稟太后,聖旨是先皇重傷昏迷期間,一時的清醒,讓人給老臣送來的,聖旨召書上寫著,太子殿下登基為皇,封后大典和登基大典同時舉行。就連先皇也算準了他時日不多,還擬了第二封詔書!」

    淺夏恰逢適當的把這封詔書,奉在太后的面前,太后抓過來攤開一看,雙目欲裂,伸手就要去撕扯這封詔書,「騙子,姜翊生你既然做的如此滴水不漏,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弒君殺父,你就不怕千古罵名嗎?」

    嘶地一聲,詔書是錦帛材質,太后把這封詔書撕裂,狠狠的摔在地上,摔在我的腳邊,憤懣道:「哀家絕對不會承認,姜翊生你是姜國的皇!」

    姜翊生嘴角噙著冷笑,「來人,先皇過世,太皇太后太過傷心,就不用看靈了,把太皇太后扶下去好生休息,若有一點差池,提頭來見!」

    淺夏對著一旁的宮女使了眼色,一旁的宮女連忙上前去請太后,太后惱羞成怒,一人甩了一巴掌:「大膽姜翊生,這姜國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誰給你的膽子,敢和哀家叫板?」

    宮女被打不敢上前,姜翊生眸光沉了下來:「御前宮女不聽朕的叫喚,那就下去陪先皇好了,來人,把太皇太后給朕請下去…」

    先前的宮女聞言撲通一下,全身癱軟在地,她們被打不敢上前,現在姜翊生殺雞儆猴,她們要去殉葬。

    姜翊生話落,這次來的不是宮女,也不是太監,而是風陵渡,風陵渡一身盔甲,腰間繫著白布,神色肅穆,對著姜翊生跪了下來,沉聲道:「臣鳳陵渡懇請皇上徹查鳳家謀反舊案,還鳳家一個公道!」

    太后赤紅的雙眼滿目震驚,從外面而來要請她的宮女,剛碰到她的身上,姜翊生低沉帶著殘忍的聲音,好聽的像魔音穿耳,阻止著宮女請走太后:「等等,太皇太后是鳳家舊案最直系的親人,朕不知太皇太后對鳳家舊案是如何評價,又或者說太皇太后要不要朕重新翻鳳家舊案?」

    「什麼鳳家舊案,都是亂臣賊子!」太后手指著風陵渡:「你是鳳家人,鳳家被誅三族,三族之內一個不留,你算哪門子鳳家人,有憑的是什麼在這裡替鳳家喊冤?」

    風陵渡全身殺伐之氣,毫不掩飾,轉身對太后抱拳道:「啟稟太皇太后,臣斗膽,太皇太后此言差矣,要說鳳家人怎麼可能死絕了?就算臣死了,太皇太后是鳳家最嫡系的嫡系小姐,這一點在場的文武百官心裡心知肚明,太后更是心知肚明不是嗎?」

    太后聞言搖搖欲墜,雙眸有一瞬間的呆滯,更多的是被憤怒被恨意所取代,「哀家是鳳家人又怎樣?鳳家舉兵謀反,哀家大義滅親,難道做錯了嗎?」

    「大義滅親?」風陵渡聲沉似水,質問道:「太皇太后若真的大義滅親,三族之內,太后是最嫡系的,太皇太后怎麼不把自己給滅了?太皇太后當時怎麼不把先皇上給滅了,太皇太后把自己給滅了,才算得上真正的大義滅親,不是嗎?」

    「啪!」太后揮手掌摑上去,紅著眼,「亂臣賊子,你也配質問哀家,誰給你的膽子?是這個亂臣賊子嗎?」太后手指著姜翊生,「是這個留著鳳家骯髒血液的亂臣賊子給你的膽子嗎?」

    太后的巴掌用了全力,就算孔武有力的風陵渡臉上也瞬間浮現了手掌印。

    風陵渡一雙眼睛,飽含的恨意,問太后道:「鳳家幾百年的大族血液骯髒,身為鳳家最嫡系的嫡小姐,太皇太后你是在說您自己嗎?」

    「大膽風將軍!」謝文靖一身斥責:「太皇太后何等尊貴,豈能容忍你如此目無……」

    「謝太傅……」

    謝文靖話還沒有說完,姜翊生鳳目淡淡的一瞥,「謝太傅可以代表朕了嗎?」

    謝文靖一個驚蟄,垂頭請罪道:「啟稟皇上,太皇太后何等尊貴,鳳家舉兵謀反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翻案的!」

    謝文靖如此阻止鳳家翻案,讓我想到,鳳家倒台之後,謝家才迅速的崛起……

    謝文靖又如此的阻止,是不是當年鳳家舉兵謀反和他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姜翊生一身白衣孝服,毫不影響冷冽氣勢如虹氣場,揚起嘴角,淡淡的問道:「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翻案的?謝太傅這是在替朕抉擇這一切嗎?還是說,謝太傅害怕翻案,翻出什麼冤案出來,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上前阻止?」

    謝太傅眼中的精光一閃,泛白的鬍子顫了顫,頗有些悻悻然的說道:「皇上誤會了,老臣只不過害怕一些亂臣賊子見皇上年幼蠱惑聖心!」

    姜翊生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朕年幼,姜國的江山,要不要給謝太傅封一個攝政王垂簾聽政呢?」

    謝文靖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跪在地上惶恐道:「老臣惶恐,皇上息怒!」

    姜翊生居高臨下睥睨的望著他,「既然感覺到惶恐,沒事就躲遠一點,好不容易快變成了皇親國戚,謝太傅不要沒有享受就魂歸西去,會不划算的!」

    姜翊生再生氣,他對謝文靖動了殺意……他想謝文靖去死……

    謝文靖立馬伏地請罪:「老臣惶恐……老臣惶恐……」

    姜翊生鳳目微抬,看向太后,又掃了一眼風陵渡,太后胸前起伏,著實氣的不輕,姜翊生悠然道:「太皇太后何必生氣,到底是不是冤假錯案,還是證據確鑿舉兵謀反。查一查,真相大白詔告天下便是,若是太皇太后害怕有損先皇的威名,如若真是冤假錯案,朕替先皇下罪己詔,絕對不會辱沒先皇的威名就是!」

    姜翊生說的於情於理,下面的文武百官早已沸騰,大抵他們沒有想到鳳家還有人活著,幾十年的案子還有人翻開去重審。

    太后恨恨的看著姜翊生,風陵渡膝行向前一步,對著姜翊生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孤注一鄭的說道:「啟稟皇上,臣是鳳家人,臣懇請皇上重審鳳家舊案,若是冤假錯案,臣懇請皇上還鳳家一個公道,若是證據確鑿舉兵謀反,臣理當以死謝天下!」

    太后踉蹌後退一步,風陵渡如此言辭鑿鑿,想來手上肯定有證據,一旦鳳家舊案被翻出來,認定是冤假錯案,太后這麼多年來雷厲風行可就變成了,蛇蠍心腸滅父殺兄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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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0翻案:弒君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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