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薑末:母后騙人
蘇貴妃眼睛微紅,被她身旁的余姑姑扶了起來:「長公主稍等片刻,奴婢先扶太后回坤寧宮洗漱一番!」
現在這一身是挺好的,很符合皇上死了太后哀悸,不修邊幅傷心欲絕的樣子。回坤寧宮梳洗打扮,文武百官和皇室宗親見狀還以為太后不傷心欲絕呢!
我拉著姜黎昕往殯殿外邊走邊道:「太后自己回宮吧,本宮是一個守時的人,不能讓文武百官久等,也不能讓恭王爺久等了!」
「站住!」蘇貴妃厲聲喝止。
我一個腳在門檻外,一個腳在門檻內,直接站著扭頭看向蘇貴妃:「太后娘娘好大的威儀,把本宮當成皇宮裡的阿貓阿狗了嗎?讓站著就站著?讓滾蛋就滾蛋?」
蘇貴妃一步一步走向我,「紫荊關呆了三年,長公主越發犀利了,不知道長公主去朝堂之上對木紫這個太子有什麼看法!」
我眼中瞬間閃過寒芒:「本宮能有什麼看法?本宮一無權,二無勢,依仗的只不過是父皇留下了一道聖旨,這種重大的決定,還是去朝堂之上慢慢跟文武百官以及姜氏宗親商量吧!」
蘇貴妃一下伸手拽著我的手,眼中陰沉:「長公主,大殿下現在不易去大殿之上,您拉著大殿下做什麼?」
害怕了嗎?
害怕了就好。
「薑末拉著我是出去玩的!」我沒開口回敬蘇貴妃,姜黎昕開口解釋道:「太后娘娘,您不知道大殿上有好多好玩的嗎?青宏曾經跟我說,任何人都可以去大殿的,太后娘娘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太后眸色陰鷙,扯出笑容:「那是皇上騙大殿下的,大殿之上不是大殿下這樣的人可以去得的,大殿下還是好好的守著皇上,給皇上送錢銀就好!」
我冷冷的一瞥,瞥見正在熟睡的姜木紫道:「給皇上送錢銀!不是有姜木紫這個小東西嗎?身為皇上的皇長子,雖然說現在才三歲,皇家可沒有三歲,該盡的職責他不盡,在那裡睡大覺,太后娘娘可真是縱容的很!」
蘇貴妃目光一掃,抱著姜木紫地姑姑,擰了一把姜木紫,姜木紫這個不怕疼的人,根本就沒醒,蘇貴妃臉上閃過一抹慍怒。
那個抱著姜木紫地姑姑便搖晃起來,姜木紫悠悠轉醒,那姑姑直接把姜木紫扔在蒲團之上讓他跪著。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哭得小臉煞白煞白的。
「來人那!」我甩開蘇貴妃拉住我的手,吩咐道:「好好守著殯殿,皇上喜歡熱鬧,無論生與死,他都喜歡熱鬧,大聲的哭起來吧,讓皇上好好熱鬧熱鬧!」
蘇貴妃臉蛋有些扭曲,我輕聲一笑,扭身就走,誰要跟她委蛇。
我得想盡辦法讓我的外祖家舅舅重新回到京城來,只要他們回到京城,姜國的江山才會能到姜黎昕手上。
真不知道我那花天酒地好色的父皇有什麼魅力,母后為他操心操力,臨死之前還要我守著姜國江山,行將腐朽的江山有什麼好守的?
朱漆紅牆,姜黎昕指著高高的紅牆道:「薑末喜歡邊關的生活,還是喜歡京城的生活?」
目光越過高牆,望著天空的白云:「母后喜歡姜國的江山,母后說守著你守著姜國的江山,我沒有什麼喜歡的,我只喜歡母后喜歡的一切!」
從小到大都被母后灌輸著守著姜國江山,她說:「好女兒比男兒強!你父皇心裡苦啊!」
他有什麼好苦的?榮華富貴,權傾天下,一國之君,他若心裡苦,旁人還要不要活了?
我問了母后:「南疆有女王,蠻荒也有女王,兒臣也可以當皇太女!」
母后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也是唯一一次打我,打完我之後,厲聲嚴詞道,「不可違背你父皇的意思,他希望姜國的江山是男兒做,那就男兒做!你要做什麼,等他死後,等他指定的人死後,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一巴掌,打碎了我做女王的夢,我當時就在想女兒不比男人弱,我坐上女王,可以保護母后和姜黎昕……
姜黎昕心智不全,母后面子上雖然不願意姜青宏當皇上,里子裡卻從來不會違背父皇,真不知道母后愛上父皇是什麼?
他就是一個混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混蛋。
姜黎昕低垂眼眸,斂去眸中所有的情緒:「我也會守著薑末,薑末要好好的,這姜國的江山還有的救!」
看吧,誰說他心智不全?
心智不全怎麼會知道姜國江山還有的救?
心中被莫大的悲哀所籠罩,沒有說話,直接走到教堂之上,文武百官,分成兩隊,文一側,武一側!就連久不上朝的鳳將軍也出現在朝堂之上站在武將之前。
恭王爺見到姜黎昕還沒有對我行禮就直接發難道:「長公主,朝廷之上如此肅穆的地方,您帶大殿下有沒有把先皇的聖旨放在心上?」
我微微側目望向姜黎昕:「你害不害怕他們?」
姜黎昕笑的如朝陽刺眼:「黎昕不想薑末孤軍奮戰,陪著薑末自然不怕他們的!」
我站在高高的高台上,居高臨下的冷冷地把視線落在恭王爺身上:「父皇下個什麼聖旨?大殿下在皇宮之中永遠不踏入出去,那麼請問恭親王,這大殿之上,這朝堂之中,是不是也屬於皇宮的一角呢?」
我為何要忍氣吞聲?
恭王爺那又怎樣?
一個外姓王爺而已,給他面子對他卑躬屈膝,不給他面子,不過是一個老東西而已。
在朝廷之中,有權有勢,他再有權力也有不過鳳將軍,鳳將軍既然上朝,對於新帝肯定就不會是那小啞巴姜木紫!
恭王爺老臉一僵,白花花的鬍子在顫抖,「大殿之上當然屬於皇宮的一角,大殿下心智不全,天下皆知,長公主這樣做,到底意欲何為?」
手上沒東西,有東西真的會砸在他頭上,老東西什麼個玩意兒?
我姜國的江山,跟他這個外姓王爺有何干係?在這裡指手畫腳。
「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恭王爺拱手繼續說道:「長公主回來,一來是商量皇上出殯之日,二來商議太子人選,現在長公主駕到,等到太后來可以繼續商議了!」
老東西是偏向太后的嘛,我嘴角緩緩勾起,「太后有聖旨可以參選立儲君之事嗎?既然如此,那本宮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你們自己商量吧,本宮乏了!」
說完我拉著姜黎昕走下台階,望大殿外走,鳳將軍見狀,對我行禮問安:「長公主離開,臣也先行回去了,家裡的花圃還沒人打理呢!」
「那就一起走吧!」我隨口說的,鳳將軍應了一聲,跟著我一起走,恭王爺一下慌了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喊道:「先皇啊,您留下的是江山,不可一日無主啊,皇上剛剛薨天,屍骨未寒,長公主便棄之不顧啊!」
叫的真好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老不死的東西,應該讓他家的人,跟著一起去陪葬姜青宏,讓他好生的哭泣著。
我又倒了回來,站在恭王爺面前:「是本宮棄之不顧,還是恭王爺倚老賣老?既然讓本宮回來主持大局,那就是本宮說了算!各位愛卿,有何異義嗎?」
文武百官想視一望,個個噤聲不語,蘇貴妃就在此時從外面走進來,見到鳳將軍在先是一愣,便是上前:「鳳將軍,怎麼得空來朝堂了?」
鳳將軍用手抱拳道:「皇上駕崩,臣身為臣子,理當盡臣子本分。」
「三日後怎麼樣?」我直接在鳳將軍話落,對著文武百官說道:「三日後下葬,皇兄在這裡停留太久,又是炎炎夏日,再久一點,壓了冰塊,也壓不住味道!」
「欽天監吉日是五日後!」恭王爺這個老東西對蘇貴妃道:「太后娘娘您說呢?」
完全已經不把我放在心裡,是在告訴我,這是我挑釁他的下場嗎?誰給他的勇氣?
蘇貴妃自然不會得罪恭王爺,便順著他的話說道:「欽天監已經選定了時日,那就按照欽天監選的日子來做!」
我哼笑一聲,拉著著姜黎昕就走,這一回走的頭也沒回,他們商量好了,那就按他們商量做好了,我就看看,沒有我的點頭,他們出棺出的掉。
都說心智不全的人,對待一件事情極其認真,往往會比心智全的人更加精進。
姜黎昕每回下棋的時候,我很難把他想像成一個心智不全的人,他滿目認真,恍若氣吞山河胸有成竹。我每回只是小勝他半子,猶如他在讓著我的錯覺!
一連三日,姜青禾來告訴我蘇貴妃鼓動文武百官,罷免我這個長公主,並說欽天監良送吉時,長公主不遵循,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姜青宏本來就不值得我放在眼中,我連殯殿都不願意去瞧上一眼,他們愛怎麼做,愛怎麼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到了第五日,蘇貴妃竟帶文武百官進了宮,跪在挽心宛門口,扇風鼓動,蘇貴妃真是好大的本事。
麥穗姑姑端了一杯參湯給我:「長公主,想怎麼做呢?」
麥穗姑姑的問話我不是不懂,她的意思是今日若是妥協了,明日太子之爭,蘇貴妃在鼓動朝臣,姜木紫變成真正的皇上,蘇貴妃就變成太皇太后垂簾聽政。
我的手慢慢地摩擦著參杯,「一沒權二沒勢,本宮倒想用武力鎮壓,可惜沒有這個能力!」
麥穗姑姑眸光閃了一下,垂下頭去:「長公主可以試著去找鳳將軍,鳳將軍是三朝元老,就算他在京城頤養天年,這京城的禁衛軍,也是在他手下!」
鳳將軍,鳳陵渡是我曾祖父姜翊生的大將軍,曾祖父死後,他和我的外祖父顧輕狂一起護衛著父皇,父皇大權在握和母后成親後,外祖父便藉故去了紫荊關。
直到成親兩年後父皇性情大變,外祖父回來規勸,父皇一氣之下,便把外祖父和舅舅一起貶到紫荊關,沒有聖旨不得入京。
鳳將軍對此無能為力,以生病為由,本想辭去禁衛軍統領一職,奈何父皇不願,他掌管的禁衛軍,卻是每日在家裡養花為樂。
我帶了一些猶疑地說道:「雖說鳳將軍和外祖父是世交,鳳將軍說過,他不參加黨爭,麥穗姑姑也知道,大殿下心智不全……」
麥穗姑姑低頭嘴角一勾:「長公主還是早做抉擇的好,和先皇有最嫡系關係的人只有長公主和大殿下了。」
我思量片刻,便道:「那就讓他們去鬧吧!有勞麥穗姑姑去跟他們說,本宮不同意今日!」
麥穗姑姑屈膝俯身應答而去。
姜黎昕走了過來就著我的手喝了一口:「薑末想要這姜國的江山嗎?」
聽到這句話,想到母后打過我的一巴掌,緩緩地問著姜黎昕:「你想要這姜國江山嗎?大權在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想和薑末在一起可以嗎?」姜黎昕目光沉靜的望著我,沒有任何茫然和天真,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望著我,問道。
麥穗姑姑去而復返,我回著姜黎昕地話:「你是我哥哥,我們自然會在一起的!」
姜黎昕沉默斂了一下神色,抬眼之間,又恢復了那一抹天真的樣子,外祖母是神醫門之後,姜黎昕地心智不全,也是外祖母診治出來的……
姜黎昕突然伸手攬住我的肩頭,把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那從此以後黎昕就是薑末的依靠,姜國的江山,黎昕會努力的把他給搶過來!」
我想笑……確卻是沒笑出來。
麥穗姑姑走過來,恭敬的說道:「長公主,外面的文武百官以及太后娘娘,說長公主若是不同意,他們就長跪不起!」
「那就讓他們跪著好了!」我冷冷的說道:「通知挽心宛所有的人該吃吃該喝喝,反正他們知道本宮脾氣不好!」
「是!」
我真是屬於大逆不道的那種人,視姜家祖制如糞土的那種人,他們讓姜青宏今日出殯,我在挽心宛和他們抗爭直接把飯菜炒的頂香,讓他們聞著飯香繼續跪著。
黃昏白日,直到第二天,我才慢悠悠的出了挽心宛,蘇貴妃對我咬牙切齒,身形搖搖欲墜的說道:「長公主真是好大的面子,可以不顧祖宗禮法。」
「祖宗禮法也是人定的!」我手中拿著父皇的聖旨,對著他們搖了搖:「先皇聖旨在此,到底是你們不顧先皇的聖旨,還是本宮不顧先皇的聖旨?要看聖旨嗎?」
恭王爺這個老東西,花白的鬍子直顫:「臣等不敢!」
「不敢就給本宮滾下去!」我不再忍氣吞聲直接道:「恭王爺挑釁本宮不把先皇放在眼裡,傳本宮話去紫荊關,宣顧子禹回來弔唁皇上!」
顧子禹我的舅舅,紫荊關守城將軍顧輕狂的兒子。
蘇貴妃一下慌了,「長公主這是何意?顧將軍在紫荊關是先皇的旨意,長公主要違背先皇嗎?」
「你們不也違背本宮嗎?」我直接反問過去:「本宮說三日是良道吉時,你們非得說五日,現在還都跪在這想讓本宮妥協,你們又何嘗把先皇的旨意放在心上了?」
「太后娘娘,你做初一,本宮做十五不過分吧!」
無權無勢那又怎樣?現在姜家沒有一個嫡系可以一下子坐上皇位的,姜木紫那個小啞巴,哼……我現在還沒空去收拾他,我要是收拾他,直接讓他死了。
蘇貴妃瞬間不顧太后的儀態,泣不成聲,言語措辭清楚無比的數落於我,「皇上,你怎麼就去了?你若不去哀家也不會受此欺凌啊!」
來來回回這句話,聽得耳朵都生繭了,最後我提高聲量,問著文武百官道:「到底今日出不出殯,出現在就走,不出,別在這耽誤本宮的時間,本宮沒空和你們在這裡哭天抹地!」
「出!」鳳將軍著一身盔甲而來:「啟稟長公主,臣帶了禁衛軍來護送皇上去皇陵!」
心中大驚,屈膝道:「有勞鳳將軍!」說完我直接往外走,蘇貴妃折騰了一天一夜,沒有撈到一點點好處,還讓我有了藉口讓我的舅舅回到京城來。
也許正如麥穗姑姑所說,鳳將軍到底和外祖家是世家,就算他和外祖父一樣遠離朝局,可是到底交情還是在的。
浩浩蕩蕩的禁衛軍護衛著姜青宏,蘇貴妃哭得讓人攙扶才沒摔倒在地,皇陵之中,葬於父皇身邊,斷龍石落下,蘇貴妃哭暈過去了。
姜木紫被人硬生生的按在地上磕頭。把小小的額頭都磕紅了,都磕破皮了。
回城時,鳳將軍與我一道,問我道:「長公主,想要這姜國江山嗎?」
我微微皺起眉頭,姜黎昕也是這樣問我,我昂頭望著沉穩慈祥的鳳將軍道:「本宮不想要姜國江山,本宮想要姜黎昕坐上這姜國的江山!」
鳳將軍望了我良久,方道:「南疆那邊,希望你做女王,你的父皇已經死了,你母后也仙逝了,放眼姜國里,只有你是最嫡系的!」
「姜黎昕才是最嫡系的嫡長子!」我略帶了一絲不悅,糾正著鳳將軍的話。
鳳將軍沉默思量片刻:「如果你想要大殿下當皇上,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我恭順的彎腰屈膝道:「還請鳳將軍指點一二!本宮感激不盡!」
「雖說可以武力鎮壓,但是你也知道姜國因為你父皇和你皇兄的關係,姜國動盪不安,突厥匈奴虎視眈眈。」
鳳將軍說的沒錯,因為父皇和姜青宏把姜國的根基給壓壞了,想要重新修繕根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輕勾起嘴角,不打算與他相瞞:「鳳將軍說的在理,本宮準備用武力鎮壓,文武百官若是不從,直接讓他們滾蛋,或者直接要他們的命。」
「留下歷史罵名嗎?」鳳將軍沖我露出一抹淺笑:「你是先皇的長公主,粉雕玉琢的孩子,留下歷史罵名就不好了!」
我半眯起眸子,把自己放得極低:「那還請鳳將軍直言不諱,如何能拿到帝位,還能在歷史上留下美名。」
「南疆!」鳳將軍沉聲道:「本將軍派人去南疆,懇請南疆和西涼解決匈奴和突厥的事情,南疆那邊如果順利的話,會有人過來,帶兵馬過來,直接幫你逼宮!」
我蹙眉,不解的問道:「實不相瞞鳳將軍,母后在世的時候,不希望本宮去求南疆,也不希望本宮去求西涼!」
我也一直不解,問過外祖父和舅舅,他們只是說我還小,不需要懂這麼多,母后也說,讓你不要去就不要去,你父皇不喜歡的事情,通通不要做。
南疆和西涼在父皇登基之前,一直在護佑姜國,沒有占有姜國的一分一毫土地,我想不明白父皇為什麼不喜歡他們,不能和他們友好往來。
鳳將軍突然神秘的一笑:「本將軍以為,長公主殿下心思縝密,不為目的不罷休才是,現在想來是本將軍想錯了,好了,臣繼續回家養花為樂,姜國的江山誰做誰不做與臣無關!」
我慢慢的將拳頭圈緊,「容本宮想一想!」
鳳將軍沒有應我的話,逕自而去……
本想回去好好想一想,沒想到回了宮,姜黎昕被人引誘扔到茅房之中,企圖要把他給溺死。
麥穗姑姑跪在地上向我請罪,並抓住了引誘他的人,矛頭指向蘇貴妃....
蘇貴妃在揣摩我的心思,她也知道我想要姜黎昕座上的帝位,正好姜青宏出殯時,她可以逃脫罪名,可以撇清關係。
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和太監,我悠悠開口道:「太后娘娘許諾了你們什麼?讓你們連大殿下都敢殺?」
宮女和太監俯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_,說話更是語無倫次:「啟稟長公主,奴才們是冤枉的,奴才們什麼都不知道,奴才們只是照常打掃茅房,大殿下不小心落入,奴才們奮力才把大殿下救上來?」
我掃過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姜青禾,「如此說來,本宮還要感謝你們了?」
太監口齒哆嗦的表明忠心:「奴才不敢!為大殿下和長公主效命是奴才們的榮幸!」
「原來是這樣!」我對著姜青禾招手,姜青禾過來剛要向我行禮問安,我便道:「勞煩妹妹,去請太后娘娘看一齣好戲!」
不管是不是她,我都會讓她看這齣好戲,姜青禾跟個菟絲花一樣,渾身一稟,應聲低頭而去。
蘇貴妃來時,我當著她的面,讓人把那宮女和太監投入了茅房之中,看他們在茅房裡掙扎,皇宮裡的茅房本來就是形同於擺設,怎麼就恰好姜黎昕掉下去的時候,茅房是滿的呢。
蘇貴妃還沒有脫下一身白服,看到茅房撲通的兩個人,「長公主真是好大的威儀,皇上剛剛落地埋葬,長公主就在皇宮裡到耍起威風來了,不知道長公主眼中還有沒有哀家?!」
我冷笑道:「太后娘娘眼中有本宮,本宮眼中自然有太后娘娘,那麼太后眼中有沒有本宮呢?」
蘇貴妃眼底閃過一抹難堪,冷嘲暗諷道:「哀家眼中自然有長公主,不然的話怎麼會讓長公主回來主持大局!」
「那本宮殺兩個人又怎麼了?」轉瞬間皮笑肉不笑地問著蘇貴妃:「本宮身為先皇嫡長女,難道在這後宮之中,殺兩個人讓太后娘娘過來瞧一瞧,眼中就沒有太后娘娘了嗎?」
蘇貴妃被我問的氣得胸口起伏,茅房糞便池裡,太監宮女也不撲騰了,蘇貴妃掩面道:「長公主高興就好,看也看了,沒什麼事情,哀家就回了!」
「太后慢走!」我頷首。
姜黎昕洗漱好,髮絲還在滴水就出來找我,和蘇貴妃擦肩而過,蘇貴妃更是嫌棄的直接捂住了鼻子。
我臉色發沉,一直目送著蘇貴妃,直到她遠去,姜黎昕站在我兩步之遙,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中還閃過害怕:「薑末,我身上臭臭的,你會嫌棄嗎?」
看他看我的目光,心裡沒由來的一疼,那種濃濃的不安,讓我的心裡泛起疼來,上前牽住他的手:「怎麼可能,黎昕是薑末的哥哥,薑末永遠不嫌棄自己的哥哥!」
姜黎昕彎腰用頭蹭了蹭我:「黎昕是黎昕,不是薑末的哥哥!」
我無奈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這是他第二次說了。
因為這次事件,我連夜寫了書信給邊關的外祖家,也寫了書信地道南疆那邊,言辭誠懇,正如鳳將軍所說,先解決突厥和匈奴,然後再解決姜國內部關係。
麥穗姑姑見到我的信封上寫著南疆王親啟,久久沒有回神,直到我把書信遞了出去,她才攔著我,從姜黎昕找出來的那一箱子寶貝里,拿出那個舊的珠玉鳳頭釵。
拿了一個漂亮的錦盒,錦盒裡鋪了南疆特有的白蠶絲,蓋上盒子,「長公主,把這個一道送到南疆去,長公主所求之事,南疆必然義不容辭!」
麥穗是伺候過我曾祖父姜翊生的老人,雖然只是挽心宛的一個掌事姑姑,在這後宮裡宮女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
那個舊舊的珠玉鳳頭釵可以讓我所求之事,變成現實?我伸手接過盒子,把信件放在盒子上,讓人送去南疆了。
蘇貴妃為了做太皇太后,不斷讓自己的母親遊說文武百官,讓他們上書立姜木紫為皇上。
我坐在朝堂之上,聽著文武百官相互爭論,一方所說,姜木紫太小,一方所說,明顯帝也是三歲登基為皇。
明顯帝是我的父皇,他有我外祖父和鳳將軍保駕護航,還有西涼和南疆一起守著,請的是最好的帝師,姜木紫他有什麼?蘇晴雪?她的母家父親只不過是一個四品官而己,拿什麼跟我父皇去比?
每日討論,每日裡我都不表態,我一天不表態,他們就無可奈何,朝廷中的各方運作因為有鳳將軍,沒有一個人敢懈怠。
鳳將軍讓我把姜青宏貶到各地的官員,重新招了回來,並讓我一點一點的接受政事。
堆積如山的奏摺,鳳將軍手撐著長劍,站在御案旁,我帶了半點猶豫的問道:「鳳將軍真的要把本宮培養成女王嗎?」
鳳將軍沉默了片刻,開口道:「臣說一句托大的話,長公主的父皇就是臣培養出來的,臣駕輕就熟!」
我撲哧一笑,「鳳將軍幫本宮,是因為本宮的外祖家跟鳳將軍是世交嗎?」
鳳將軍緩緩的搖頭,轉身,丟下一句話:「是因為長公主有你祖母的影子,你祖母是個了不起的人!」
我祖母?
祖父姜翊生的妻子,可是皇宮內院正史上從來沒有記載過我祖母的任何蛛絲馬跡!
我衝著風將軍背影問道:「您認識本宮的祖母?」
鳳將軍回答了我一聲嘆息!
觸及了國事,才知道姜國這個爛攤子到底有多大,三省六部,地方政績,沒有一塊讓人省心的。
每日裡忙到月上梢頭,也沒有歇息,姜黎昕每日裡都會陪我那麼晚,一次累極了趴在御案上睡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入目地卻是姜黎昕再給我處理奏摺。
消瘦俊逸的側臉,眼神堅定,比任何人都要正常,我心中咯噔一下,有個大膽的想法,這後宮裡的人善於扮豬吃老虎,他是不是不是心智不全?
可是他的心智不全是外祖母親自說的,外祖母身為神醫門高徒怎麼可能會診治錯了!
我緩緩的又把眼睛閉上,咕噥了一聲,從眼縫裡,我看見姜黎昕把奏摺迅速的放下,把頭扭向我,我頭一歪,換了一個胳膊繼續枕著睡。
姜黎昕小聲的叫了我一聲,我沒有理他……
聽著聲音,他就極輕的拿了一個奏摺……
我又趴著睡了一會,睜開眼睛的時候故意弄出很大聲來,我害怕我一直信任的哥哥,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甚至害怕,原來他不是心智不全,只是母后和外祖母故意讓他心智不全……
「薑末睡醒啦?」姜黎昕一雙眼睛亮閃閃的望著我,我揉了揉眼睛,點頭:「天色不早了,黎昕早點回去睡吧!我把這些弄完,就回去!」
姜黎昕咧著嘴白晃晃的牙齒,晃了我的眼:「不走,陪著你!」
眸色深了一分:「我現在肚子餓了,你能不能去御膳房拿你最喜歡吃的東西過來?」
姜黎昕歡呼的跳了起來:「當然可以了,我現在就去拿給薑末!」
從小到大母后這樣說,姜黎昕表現也不像成年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母后所說的任何一句話。
可是現在……我看到他批著奏摺,字跡跟我的字跡一模一樣,就連批語也模仿我的語氣。
心裡產生了巨大的懷疑與震撼,在想為什麼?
為什麼姜黎昕好好的一個人,要被當成心智不全?母后為什麼要這樣做?姜黎昕為什麼長大了也肯照母后的話做?
這些懷疑像一個種子一樣,在我心中生根發芽,變成了參天大樹。
有了這一層懷疑,我對姜黎昕帶了一分警惕,他心智正常,所以有些事情,比如上回落入茅坑之事其實是故意麻痹我的?
支開姜黎昕,我喚來麥穗姑姑問道:「大殿下在宮中這麼久,可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麥穗姑姑一愣:「奴婢不知長公主口中所說的反常舉動是什麼?」
我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本宮懷疑大殿下已經恢復了心智,因為江山未穩,故意韜光養晦!」
麥穗姑姑微微擰起了眉頭:「奴婢倒沒有發覺,不過這麼多年來,大殿下很少出挽心殿,所以太后很多時候找麻煩,就避免了!」
麥穗姑姑的話讓我想到三年前,我出後宮去紫荊關時,蘇貴妃派人追殺我,有兩股人馬……
想到這裡,我從隨身掛的香囊中,拿出一個極小的繡品:「麥穗姑姑可認得此?」
麥穗姑姑接過去一看,雙手又奉上:「啟稟長公主,這是京畿所暗衛的標誌!」
京畿所本來是以太監組成人員,後來經過變遷,變成了一隻暗衛,這隻暗衛我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真正的見過……
「麥穗姑姑可是看清楚了?」我再一次問道,只覺得手中的繡品有了千斤重。
麥穗姑姑肯定的說道:「啟稟長公主,先皇並不是像長公主心中所想的那樣,只知道風花雪月,先皇剛登基在位時,京畿所的變遷就是先皇所做,而這朵花是奴婢刺下的!所以奴婢不會弄錯的!」
「這是一朵什麼花?」心中震驚萬分,母后在世的時候,對宮中那幾個帶著父皇長大的老人,尊敬得很,並提醒我,千萬不可懈怠於他們。
麥穗姑姑眼中浮現一抹想念,慢慢的垂下眸子:「無盡的思念,天堂的來信,死亡的召喚。這是舍子花的一根須!」
無盡的思念……父皇他在思念誰?
他就那麼希望死亡來召喚他嗎?
聲音跟著冷了:「麥穗姑姑知不知道現在執掌京畿所的人是誰?」
麥穗姑姑搖了搖頭:「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京畿所最後一個執掌者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仙去之後,奴婢就不知道誰執掌著京畿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