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1去死:戰亂將起
什麼樣的人,連羌青和楚瓏果都阻止不了?楚家還真的像仙人一樣,俯瞰眾生,站在高處指指點點別人的命運嗎?
羌青眼皮微抬,目光越發幽暗,閃爍黑色褐色光芒交織:「就算齒輪已經開始轉動,阻止不了……就拿命去填,用命去鎮壓,效果百倍!現在,你就應該用命去,阻止不了,你就用命去阻止!」
越是溫柔如玉的人,狠起來,這樣不留餘力的置人於死地,楚瓏果眼神跟著兇狠起來:「好,我用我的命去阻止,我死了,你接著來,我看等你死了,事情還沒有解決,你又該如何是好!」
羌青赫然輕笑一聲:「我死了,就看不見了,這些事還是我能管得著的嗎?」
楚瓏果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石桌子都顛簸了兩下:「我害怕你到時候生不如死,修命改運……不會讓你死的,會讓你成為人不人鬼不……」
「楚瓏果你話太多了!」羌青截斷了她的話,帶著從未有過的凌厲:「從現在開始,你再多說一句,我能拔掉你的舌頭!」
楚瓏果一下子眼底蘊藏的驚懼全部鋪散開來,「好,我回西涼,我去阻止,阻止不了我拿命去阻止。我倒要看看,西涼那麼大攤子,到最後誰來阻止!」
羌青不再說話,就靜靜的盯著她,臉色冷的能刮出一層層寒冰來,楚瓏果噌的一下起身,憤恨的瞪了我一眼,好像那一眼在說,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作怪作出來的一樣。
本以為她要離開,誰知道她手一伸,對著羌青道:「把續命之法給我,沒有趁手的武器,他要發起瘋來誰能攔得住他?」
「續命之法還沒有到我手!」羌青一嘆,冷冽之意漸漸消散:「待....只要到了我手,我就派人把續命之法給你送過去。楚家人已經知道鑰匙出現了……你趕緊趕回去,希望他不知道!」
楚瓏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已經知道……趕緊找出續命之法,我立馬就走!」
楚瓏果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知道續命之法就在我身上一樣……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抬眼掃過,這一桌子上所有的人,就他一個人淡然冷漠,若無其事地給我布置起小菜來了。
羌青對我這個所謂的未婚妻,倒是沒有那麼詞厲儼然,語氣倒多了一些商榷的意味:「殿下,若是可能,續命之法可否先行給我?殿下放心,這人情,欠下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南行之,幽幽開口道:「老師說話一言九鼎,倒是可信,但是不知道老師口中所說的「他」是誰,要來姜國呢?」
羌青視線上調,言辭灼灼地說道:「南疆王有興趣知道楚家的事情?改日,為師約你來楚家,大肆觀光一番,就不用感興趣了!」
羌青不願意讓人知道,他口中的「他」是何人是何種身份?
「一言為定!」南行之似沒有聽出他言語中的拒絕之意,「孤一直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出了老師這樣的人中龍鳳,孤身為老師的學生,一直想去舒揚一下敬仰之情!」
「這個自然是好!」羌青笑著望我:「殿下,續命之法不知可否提前給我?」
他再一次詢問我,我對他勾了勾手指,羌青嘴角含笑湊了過來,我在他耳邊低語幾聲,羌青道了一聲:「多謝,殿下的大恩大德,羌某記下來!」
我告訴他續命之法被我藏在什麼地方,他轉身起身,一聲口哨聲響起,院子裡便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他走了過去對著黑衣人低語了幾次,黑衣人便閃身而去快如閃電。
楚瓏果見黑衣人離開,也迅速的跟著一起走,不過她臨行前,仍然不忘瞪我一眼,我甚至感覺到她也許不會輕易離開,至少離開之前,不會讓我那麼好過……
南行之嘴角微揚。「恭喜老師如願以償,再不用膳,馬上就可以趕到中膳了!」
羌青舒心的一笑:「可以連晚膳一起吃,反正今日,別想出這個門,外面的禁衛軍,左三層,右三層,除非像蒼蠅一樣,不然就別想出去!」
我嗤笑一聲道:「羌兄手下可不就是一隻蒼蠅,瓏果姑娘也變成了一隻蒼蠅?至少他們出去到現在,沒有被打下來!」
羌青完全沒有被我戳穿的緊迫感,只是呵笑一聲,端起碗筷開始吃了起來……
楚玲琅用湯匙攪著碗裡的稀粥:「你們就不打算出去了?開始逃避了?」
「食不語,寢不語!吃飯!」羌青淡淡的說道,止住了楚玲琅的話……
楚玲琅倒是真的噤聲不語,嘴角掛著淡淡溫和的笑意,如春風般令人心情蕩漾。
南行之把筷子塞到我的手中,示意我趕快吃東西,一時之間,只聽見細小的咀嚼聲,再無其他……
茶寮被禁衛軍包圍,羌青說的沒錯,左三層,右三層,姜翊生說了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讓我回到他的身邊,果不其然,已經開始行動……他用風陵渡和淺夏讓我妥協……
至少是他們兩個帶著禁衛軍堅守著茶寮,對於我的出現,風陵渡眼神閃過複雜,「殿下,皇上有旨,殿下可以在姜國京城隨意走動,只要不出姜國京城,殿下便是自由隨意出入的!」
「正值新婚,他可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你留,你應該現在回家陪著嬌妻!」我淡淡的開口道,姜翊生可真是把風陵渡用到了極致,昨日剛成婚,今日就讓他帶兵他圍著我來跟著我。
「殿下說笑了!」風陵渡拱手抱拳恭敬道:「皇上是君,臣是臣,君讓臣做什麼,臣一條命給皇上,又能如何呢?」
甚至覺得無奈,淺夏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殿下,皇上也是為殿下的安危著想,似昨日殿下陷入了危險之中,皇上很是自責,故而派了禁衛軍,來護著殿下的安危!」
名副其實的軟禁,只不過比別人,多了一些自由而已,羌青和南行之踏出房門,兩個人一時之間,竟然眉頭同時一挑,羌青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想來並無道理的,殿下,姜國皇上並非良人,但一顆對你的心,倒是令人敬佩的很!」
我半眯眼眸:「羌兄,真是說笑了,淺夏回去告訴他,我不需要什麼禁衛軍來護著我的安危,我要走沒人能攔得住!」
淺夏偷偷的瞄了一眼南行之,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羌青也看出來了淺夏的眼神,手擺了擺……
我略微上前走了幾步,淺夏眼中滲有濃濃的害怕:「殿下,皇上現在的情緒極其不穩,昨夜裡……皇上受了傷,也不曾宣太醫過來看。清晨天還未大亮,他就派了禁衛軍和奴才說來守著殿下,順便……在朝堂之上,應該要打仗了!」
睫毛輕顫,眼帘微垂,我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問道:「淺夏,你害怕嗎?」
淺夏霎那間紅了眼,強壓著害怕說道:「奴才不害怕,只要能和殿下,皇上在一起,奴才就不害怕!」
他其實是害怕的,害怕地全身都在發抖,他害怕姜翊生和我到最後反目成仇,形成陌路,他害怕到最後,我和姜翊生兩個人有一個人死了,他更是害怕……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一下子又變成了孤苦伶仃的那個人!
心中五味雜全:「終是回不去了,淺夏若是皇宮呆著太壓抑,就出宮,找一所院子,過完餘生吧!」
淺夏搖著頭:「不!奴才答應過殿下,要好好的守著皇上和太子,奴才哪裡也不去,皇上讓奴才做什麼,奴才便做什麼!」
想盡一切辦法,讓我回到他身邊,淺夏是跟在我身邊最久的一個人,打頭陣的是他,姜翊生要一點一滴讓我的心土崩瓦解,然後回到他身邊。
我皺起眉頭,「不用跟著我,回去吧,皇宮之中……就算現在沒有其他妃嬪,太子還小,需要有人照顧。他既然讓禁衛軍跟著我,一個風陵渡足以!」
淺夏躊躇不安,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去吧,他身邊沒有多少人,不會為難於你!」
現在的姜國,竟讓我想趕快逃離……他迫切的氣息籠罩在整個京城之中,似我每走一步,每做一件事情,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都是他逼我回到他身邊的籌碼。
一個人行走,身後跟著一群人……惱怒的我,自然不會再出去,又退回茶寮………
楚玲琅見我回來,佯裝驚訝道:「殿下,該不會回來給銀子了吧?這裡三層外三層,我可是沒辦法打開門做生意了!」
南行之唇角輕啟,「你想什麼時候離開,不用顧慮孤,在姜國他不敢輕易殺了孤的!」
我默了默,搖頭:「現在不是我想離開就能離開,羌兄,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帶我去楚家。你現在回南疆,不多日……可能就會有戰亂紛爭!」
「戰亂紛爭?」楚玲琅突然接話道:「你的意思是說,姜國又要和南疆打起來?紅顏禍水啊,之前姜國和南疆打起來,因為南疆太后之死,現在又要打起來,是什麼名頭?」
「玲琅!」羌青看了她一眼:「無量閣有許多事情要做,楚玲瓏那邊也出了岔子,你有必要去提醒她一下,不要被情愛迷失了眼。別人跟在她身後,收拾爛攤子一次就夠了,若是有第二次,沒有什麼親情可言,你說是嗎?」
楚玲琅好看俏麗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言語卻是溫和:「無量閣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能出得了這個門才行,這麼大的陣仗,嚇都嚇死了,怎麼能出得了門?」
羌青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殘的笑意:「那就死了出門,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任何人來解決,也不需要你們任何人在我的面前,指手畫腳。她現在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而我,現在是楚家家主,該怎麼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楚玲琅緩緩的屈膝,對羌青行了個禮,斂目垂頭道:「玲琅明白了,玲琅現在就去提醒楚玲瓏,不會讓她把兒女私情夾雜楚家事物之上!」
一黑一褐色的眼眸,羌青是這樣的眼睛,那麼公子長洵的眼睛就是謠傳之中的一黑一褐色……
柔然的第二任皇上,楚家的最富有盛名的掌權人,所以羌青擁有一黑一褐色的眼眸,在楚家絕對是說一不二的……
如此這樣的一個人物他找尋的人……身份更加尊貴,那會是什麼樣的人?是一個女子,就不是公子長洵……什麼樣的女子能尊貴過他這個一黑一褐色眼眸的人?
剛剛離去的黑衣人,又返了回來,他的面容,在黑布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恭敬的雙手把密碼筒奉給羌青……
羌青手指在抖動,南行之偏頭側身小聲道:「老師眼神很懷念,這個密碼筒的主人,應該是一個讓他尊敬的人,或者說……是一個讓他視如命的人!」
視如命的人……我蹙起眉頭,看著羌青……
時間仿佛要陷入靜止,羌青小心的接過那個密碼筒,嘴角泛起一抹溫柔笑意……
楚瓏果跟著跳牆而入,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瞧著羌青……羌青指尖泛白小心翼翼地帶著眷戀摩擦著密碼筒……
似通過那個密碼筒,在撫摸著一個人一樣,我對南行之壓低了聲音道:「我想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把他在乎的人弄丟了?」
「有的時候不是弄丟了!」南行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可能是成全,因為在乎了,便不想強加什麼給她……所以去成全……因為成全了,一不小心弄丟了!」
我怔了一下,側目望向南行之:「你在乎……就算得不到,你也會去這樣做?」
南行之凝視著我的雙眼,沉默的點了點頭……
楚瓏果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續命之法既然已經現身,那把鑰匙,應該也快現身了。把續命之法給我,我連夜趕回西涼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徒然之間,我看見一滴眼淚順著羌青的臉慢慢的滑落下來,落在地上,瞬間乾枯與地相融。
「我感覺不到她的氣息!」羌青有些悲悸的說道:「這個密碼筒上她的氣息,幾乎沒有……那說明這個密碼筒離開她很多年了,沒有一直呆在她的身邊!」
到底是如何怪異的東西,他能感覺到另一個人存在的氣息?
我心中納悶起來,眉頭跟著緊鎖起來,南行之見到我這樣,卻道:「情蠱可以隔千山萬水找到一個人,至少大的方位不會錯。同理,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帶有記憶,誰人觸摸,誰人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裡,多少都會沾染一個人的氣息。每個人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熟悉了,自然而然就會知道!」
「你知道有這種東西?又是南疆秘文里所記載的?」見到羌青落下眼淚,哪怕就那麼一滴,也足以讓我震撼。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很靜……靜如一潭死水一般:「是的,南疆皇室沒有,南疆巫族有,柔然國的第二任皇后與惠少帝交好,有些事情,南疆要比其他人想像的知道的多!」
看來南疆有很多東西,只有當王上才能看見,至少我在南疆當太后的時候,我想看這些東西,回答我的都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楚瓏果眼中也閃過無奈之色,帶著一絲安慰道:「還有一絲,就說明她沒有走遠,快點找到那把鑰匙,就能找到她了!她吉人天像,不會出現任何事情的!」
羌青呵嘆了一聲,把密碼筒遞給楚瓏果:「人老了,便容易多愁善感了,拿去吧,路上小心!」
楚瓏果接過密碼筒小心翼翼的裹在懷裡:「你確定這就是它,我便拼了死,也不會讓他來到姜國,西涼有一大攤子事要做!」
羌青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楚瓏果這一下子利索的轉身而去……
楚家人,說是情愛至上……愛上他們,想要他們的愛,其實是很難的,越是深情的人越是薄涼………
越是薄涼的人,最容易傷害的就是自己在乎的人,因為愛了,相愛了,便覺得無論自己做什麼,對方都不會離開自己……
羌青的祈九翎就是這麼一位女子,羌青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他故意逃避,一切源於他覺得自己的事情未做完,便什麼事也不告訴她來做自己的事情。以為到最後回去的時候,她仍在原地等他……
「瓏果姑娘走了,下一步你要做什麼?」南行之視線沒有離開我,輕聲問我道:「姜國京城,你想離開不易!」
「離開不易,那就正式去談判!」羌青豪言壯志,氣發衝冠,轉瞬之間剛剛那個充滿悲悸的人不是他,雙眼含笑,問我:「殿下你覺得怎麼樣?讓姜國皇上徹底死了這份心。反正你也不愛他,既然不愛,他對你的所作所為,那就不要去容忍!」
談判……撕破臉皮……
我已經和他談判過了……我不想見到他那滿目痛心的眸子,也不想見他猶如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的神色。
「老師!」南行之負手而立,神色無波的對著羌青道:「不如孤與老師一到進姜國後宮,談判……姜了受傷在際,需要養傷!」
羌青手臂一揚,南行之和他同時圈上我的肩頭,羌青眨著眼說道:「我又不對她做什麼,你緊張什麼?」
肩頭的重力,讓我仿佛成了一個夾心棉糖,向下一低,錯開他們倆,南行之慢慢的把手臂放下來,聲音淡漠無情:「動手動腳,非君子所為,老師一廂情願,說她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那麼孤就要問問老師,這麼多年老師都做了些什麼?既然什麼都沒做,未過門妻子這句話,還是不要說了!說多了,別人反而覺得老師不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至少孤覺得老師……不如從前在孤心中的位置了!」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岸邊上!」羌青也不在乎,聲音好聽悅耳,說道:「你是我迄今為止教過最好的學生,既絕情又絕義……可是又是有情有義!」
「孤是天狼星!孤喜歡老師的絕情又絕義的論!後面一句,孤只在乎一個人,其他的人,包括老師在內,若是傷害了,孤都可六親不認!」
羌青看了他半響,「我已經找到弧矢星,你的絕情絕義,有人能壓得住你了!」
我的眉頭瞬間打了死結一樣,羌青這樣的話,只會讓南行之見到那個人,把他給殺了……他削下手指也不願意和宣貴妃相認,扯上一丁點關係……這個所謂的弧矢星他更不會在乎……
果不其然,南行之嘴角略揚反問道:「這與孤何干?孤不在乎的都可以去死!」
羌青忽然之間變得神秘兮兮,指著我說道:「南疆王,為師,我現在有話與她說,借一步了!」
南行之望我,我沖他微頷,南行之退了一步,以作退讓……
羌青笑的紈絝,笑的輕浮:「殿下,與我走兩步相聊可好?」
該來的躲不過,不該來的不會來,他撇開南行之單獨與我相聊,不是大事就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與他走在院子裡的院廊上,我在等羌青開口自己便沒有開口,他在等我開口……南行之在院落之中,透過牆,望著天空,似陷入了沉寂一般……
羌青突然駐足,不再走了,一下子望在無際的天空之上,問我,「知道為什麼找不到弧矢星嗎?」
「我以為你要告訴我,如何逃離姜國京城又不需要與南疆刀劍相向!」
羌青意味深長的一笑:「我現在說的就是如何逃離姜國,看來我們倆不謀而合!」
「有話就說不要兜圈子!」我發現我現在對他耐心極差,極不喜歡他拐彎抹角兜兜轉轉若有所指的樣子。
羌青陡然聲音正了,人也變得一本正經了,盯著正在望天的南行之沉聲道:「想要離開姜國,你只有死……死了之後就離開姜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屬於天狼星的命格,終有一仗要打,四國鼎立,北齊正在蠢蠢欲動,北齊皇上依然不肯放過你,依然不肯放過他自己!」
「姜國的皇上,現在而言……你拒絕於他,他的怒火只有戰爭能平息,甚至西涼,也會捲入戰爭之中,因為那把鑰匙的主人在姜國一天不出現,西涼就會大肆的在姜國搜尋!」
心裡一下怒火起,「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嗎?你們口口聲聲說給別人擦屁股,而我呢?楚羌青你想讓我告訴你那把鑰匙在哪裡,可以名正言順的來質問我,不用這麼用天下大亂,戰爭百姓疾苦來旁敲側擊讓我告訴你的那把鑰匙在哪裡!」
「名正言順我還覺得你是一個君子,現在我發現,真正的小人就是你,自己心中隱藏了那麼多秘密,高高在上地還真的以為自己是神嗎?」
他在說什麼?說四國將會大亂,屬於天狼星的命格主侵略殺伐要遵循他的命格一樣,變得殘忍無比,麻木不仁嗎?
對於我的急躁和怒火,羌青平靜的說道:「殿下莫要著急,我所說的死,是假死……紛亂即將開始……他們自己不肯放過自己,本身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天下大勢本就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四國鼎立挺久了,需要好好動一動了!恰好如此機緣,羌某覺得是最好的時機!」
如果有一面鏡子,一定能照出我憤怒,想殺人的樣子來:「你一直都不贊成有戰爭,現在忽然又樂此不疲,對戰爭有興趣。羌青是不是因為那把鑰匙出現,你們口中所說的齒輪,命運又重新規劃了?」
「你們楚家懂命理,懂得天下大勢分合,就可以攪亂天下?楚羌青你以為你是誰?七國之亂公子長洵嗎?」
心裡的憤怒,就像一把無名之火在燃燒,說南行之天狼星的命格也是他,不希望天下戰爭的也是他。現在又來了一聲,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人是鬼都他做了,別人做什麼?跟在他楚家身後像狗一樣喘息嗎?
羌青微嘆,「還記得楚瓏果跟你說的雙星有一星要隕落嗎?」
如果有可能,現在我就想殺了他,殺了這個看似與世無爭,卻給我帶來無盡變數的男人。
「知道我為什麼找不到弧矢星嗎?」羌青又再一次問道,我依然未語,只是直勾勾的望著他,帶著滿目的憤怒和殺意盯著他!
「曾經你在北齊已經死了一回,姜了命格除去了。然後你在姜國,你在南疆用的是姜頤和的名字。你落入護城河中,姜翊生向天下宣布你死了,姜頤錦的命格也沒有了,那麼現在你會是誰?想過沒有?因為你的存在,因為你活著,就會有一個新的命格出現!」
「我一直找不到弧矢星,因為你沒死,你沒有以另一個命格出現。然後你又死了,我便找到了弧矢星……這就是命數,這就是措不及防的天意!」
使勁的扯動嘴角,才擠出那麼一絲笑容來,一絲譏諷的笑意:「我就是那顆星,壓制天狼的星?楚羌青!」一下子提高聲調叫道:「你為了我的幸福可真費盡心思,姜翊生並非良人,就讓我遠離他。好,我遠離她吧……他傷害我,我遠離他。現在你又跟我說我是弧矢星壓制天狼,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該說,南行之是良人,我和他在一起會很幸福,你就拼命的把我往他身邊去湊!」
「然後這個幸福的前提,是我現在重新去死……讓天下紛爭一下,看看到最後,他們誰生誰死,是不是?」
假死……用我的假死,讓天下紛亂提前發生……他只是動動嘴皮子,然後別人生靈塗炭……
怪不得終亂說,楚家最好連根拔起,省得他們像高高在上的神對別人指指點點……
我的低吼質問,讓羌青眼中浮現無奈,「你是我的責任……你的命運幾番三次再更改,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天下大勢,本該跟你這個小女子無關,可是無關之中,卻帶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至少目前四國鼎立,有三國的皇帝都對你情有獨鍾!」
「所以我不得……不得不得已推算你的命運……可……你的命運也只能看到眼前的,似每個階段,你都有不同的命運軌跡。也許你說得對,我急於求成,想找到那把鑰匙,可是比起那一把鑰匙,我更想找到鑰匙的主人,若是她……這天下的局勢,也許又是另一番格局!」
依照他所言,現在要出姜國,只有一條路,那就去死……然後我遠離他們,看著四國紛亂……看著鹿死誰手……
「我死了你帶我去楚家?」我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用我的目光把他給殺死………我不懂命運,曾經只想活著,現在只想弄明白活著是為什麼……可是事態總是脫離我的掌控,變得遙不可及觸摸不到。
羌青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溫潤的眸子裡映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按照現在天下格局,四國戰亂需要發生,而我只不過讓四國戰亂提前發生。我帶你遠離,這天底下最固若金湯的地方就是楚家。殿下說得沒錯,我是一個極其自私的人,其實我是想借四國之亂逼那把鑰匙主人現身,因為天下大亂了!無論她沉睡在哪裡,一定會出現!」
他說的倒是有些像話本上玄幻故事一般,一個人沉睡。一個人在沉睡,不吃不喝不會死嗎?
羌青是羌青自然有本事讓我妥協,自然給的誘惑,讓我這個恨不得殺了他的人,去跟他合作。
他變得語重心長道:「殿下,你也希望姜國皇上姜翊生有一個新的開始,你也希望北齊皇上,放下你,放過他自己。南疆王他在乎的人就是你……這天下所有的人對他來說猶如糞土……天下若不紛爭四起,又怎麼會有新的格局?又怎麼會有新的變數?」
「你需要一個重新的身份……你需要時間來看看你的心,能不能愛上任何一個人,或者說……讓他們重新劃分新的格局,你誰也不選擇!你說過你要為你自己活著……那你就不應該被他們牽著走,那你應該就狠下心來。」
他的規勸在我心中盪起了漣漪,可是……天下紛爭四起,生靈塗炭,帝王也是可能會死的……
我的擔憂,一下子羌青能看到我心裡最深處一樣,他盯著我的眼,聲沉如水:「新的格局不會讓帝王死,只不過讓帝王之間重新劃分土地,把自己心中的怨氣,一吐為快!你不用擔心姜翊生會死,更不用擔心南行之會死!」
這天下最無情……最狠戾的人就在我眼前站著,以天下做賭注,以百姓做棋子廝殺………只要國不滅,帝王不會死……可是死的是天下百姓………
我冷哼一聲:「憑什麼相信你?你現在可以直接不要那一把鑰匙,以利用天下紛爭逼出鑰匙的主人,對你來說,除了那把鑰匙的主人,你誰也不在乎!包括我這個未過門的妻子,是不是,羌青?」
我胸前這把鑰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換言之……所謂的假死,他如果讓我真死了,那這所有的一切……這就再也說不清道不明了………
現在對他,對他的手段和心計,我有一萬個不願意去相信……不用他我也可以去西涼楚家,拿著那一把鑰匙,我照樣可以去西涼楚家……
姜翊生不讓我走出姜國的京城,匕首架在我脖子上……以死相逼……我一定能走出姜國的京城……
質問,憤怒,不甘,在他眼中什麼都算不上,他是一個如嫡仙般的人……
仙人啊……其實不是普度眾生,而是絕情寡義,清欲無度……因為堪破紅塵了……才成仙得道,才會冷眼旁觀地看著別人掙扎,高興的時候就出手,不高興的時候再增加一道枷鎖,讓別人繼續掙扎著。
「一樣重要!那把鑰匙可以打開一道門!」羌青猶如空曠寂靜的聲音響徹在我的耳邊:「你曾經說過……有一道門,黑色的……門上有一把雙頭鎖,鎖孔一大一小,想打開那道門,就必須找到那把鑰匙!」
「人和鑰匙不在一起!」我沒有任何斟酌,直接對他說道:「四國紛亂戰起,西涼跑不掉對嗎?不如這樣……南疆王天狼星,主侵略的命格……西涼是你們楚家的讓姜國和南疆一起對付西涼!這樣比較公平!羌兄你說對不對?」
西涼想置身於世外,門都沒有……
羌青撫過眉間,臉色蒼白了些許。似背後的傷被牽動了:「西涼不會置身於世外,楚瓏果壓不住他……用死都壓不住他。因為這個變數,四國鼎立才會有一場硬仗要打。殿下……放下一切,你我做一個下棋人,擺好棋盤……如何?」
做一個下棋人,擺好棋盤,縱觀全局,看天下紛爭,等待那把鑰匙的主人現身……羌青真不愧是公子無雙長洵的後人!
「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羌青從懷裡掏出一粒紅的耀眼的藥,擱在我的手中:「你母妃,曾經也是吃下這個藥,離開姜國後宮的,這是神醫門老東西配置的……假死藥………」
「江太醫也是神醫門的?」他突如其來的話語,似讓我抓到什麼關鍵……江太醫也說過我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那一箱子醫書是他給我的……姜翊生又從那一箱子醫書里找到續命之法……如此說來,江太醫是一個關鍵人物,就算他死了,他也鋪好了一切。
羌青笑了笑,笑容落寞極了,真的像活了千年的落寞:「好好想想,我和南疆王去姜國的皇宮,與姜國皇上把酒言歡。想清楚了,你就會有一個新的命格……你就會是一個全新的人,我會把你帶在身邊……做一個執棋人,而不是棋盤上的棋子!」
生與死……不過是一個界限……跨過是生,跨不過去是死。
羌青告訴我這些事情,真的是因為四國戰亂紛起?還是因為楚瓏果壓不住他口中的那個「他」?因為是「他」所以會戰亂紛起?
西涼……有誰可以主戰亂?
終亂?他只想遊戲人間,連皇帝都不想做……羌青口中的「他」應該不會是終亂……
不是終亂,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讓西涼這個看似毫無紛爭的國,來主動侵略在姜國大肆的搜尋一個女子?
還有江太醫……假死藥,跟母妃吃的一模一樣,如果江太醫是神醫門的人……此番事情又複雜,讓我想起羌青說我的眼眸被換過,如果是神醫門的人……醫術天下無雙……似我的出生就是江太醫一手操作………
我現在該信任誰?
羌青已經向南行之那裡走去,握緊手中的紅色藥丸,把藥丸別在腰間,提起裙擺,也走了過去………搶在羌青前面開口叫道:「行之,我有話與你說!」
羌青的話瞬間卡在喉嚨,我衝著羌青笑了一下,笑容意味深長,告訴他,我有同歸於盡的打算呢。
南行之還沒點頭,我直接拉著他的手,就走……
南行之對於我的親近,有些木訥愕然的跟著我走……來到屋子裡,我直接把門一關,對他說道:「想要離開姜國,除了死沒有別的辦法。羌青說,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南行之淡漠的琉璃色眸子,一下子冷了:「孤不會讓你死的,你什麼都不用顧慮,交給孤就好!」
四處瞅了一下,看見床幔上繫著一個薰香荷包,我走了過去,把荷包拿下來,把裡面的東西倒乾淨……背著南行之去拿脖子上的那把鑰匙。
那把鑰匙卻像長在我胸前一樣,我狠狠的用力才把它拿了下來,肌膚有一種撕裂感,鑰匙在手中,黑色透著紅光……
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花了,再看去的時候,紅光消失不見,依然黑得透亮,把要是連繩子一起塞進那個荷包內。
把繩子打了一個死結,返回南行之面前,遞到他的手邊:「如果我哪一天消失了,拿著這個東西,去西涼楚家……找不到楚家,你就找西涼王終亂!要是他們交不出來我,滅了西涼!」
羌青沒有坐以待斃,主動出擊,我為什麼要坐以待斃?不給自己找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