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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1刺傷:彼岸花開

    夜寂無聲,只有偶爾的蟲鳴叫,我除了瞪著眼睛,滿心惶恐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羌青摸著我臉上的手,輕柔似帶著無盡纏綿的憐惜,言語之間,卻把這無盡的纏綿化成刀子,片片凌遲著我的心。

    泉水般潺潺的聲音,如斯道:「殿下,這張臉毀了可惜,姜翊生倒是聰明,聰明的都令我詫異,聰明的都讓我忍不住的想毀了他!」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咬牙切齒的說道:「本宮的弟弟與你何干?你就是一個藏頭藏尾的小人連臉都不敢露的小人,你憑什麼要毀了別人的東西?」

    羌青呵呵地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如叮咚脆的泉水,可惜在我的耳中,卻是那麼的刺耳。

    「殿下說的是,我從來沒說我是一個君子!做小人有什麼不好,你看,光明正大,多吃虧,就如你一樣!所以說還不如做一個小人這般自由自在!」

    我厭惡他碰在我的臉上,我全身動彈不得,只能任他如此輕薄!

    「你是西涼什麼人?」我道:「跟本宮在一起到底是有何目的?本宮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姜國公主,你到底要從本宮身上得到什麼?」

    羌青撫摸著我的臉,把我的頭往邊上一偏,湊到我的臉邊,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不急不慢的說道,「殿下稍安勿躁,殿下,您也說了,你身上沒有什麼我想得到的東西。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我說過……我說過我繡花的本事一流,看你被別人一直醜女人醜女人的叫,我著實覺得不能浪費了我一手繡花的好本領!」

    繡花的好本領,心中驚詫,脫口道:「你要把我臉上的疤痕抹去,你要對我的臉做什麼?」

    羌青似在用手感受我臉上的疤痕的紋路,溫熱的氣息在我臉上遊走:「殿下,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會不知道我要對你的臉做什麼呢?好不容易等到你來到北齊,你說我怎麼能放過如此大好機會呢?」

    一根細小的東西取代了他的手,扎在我的臉上,他的另一隻手撫摸著我的額頭,被玉錐砸過的地方!

    我拼命的想動彈,相反抗,確實抵不過他的藥性,除了口能語,眼睛被巾帕蓋住之外我什麼也做不了。

    羌青似感受到我的抗拒之心,聲音微揚,他的心情似乎大好,低聲道:「你的這張臉真是多災,不過不要緊,有我在,就算你這張臉被火毀了,被蟲子啃了,我也會讓你完好如初!」

    他為什麼執意要與我過不去?

    他到底是什麼人?想破腦袋我也想不到他到底是何人?

    臉頰上的針扎感,越來越明顯,雖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疼痛,可是這種被針戳的感覺錯不了……

    他好像真的在我臉上繡起了花……

    我努力的壓制自己的驚懼,微喘道:「可否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此時此景,我為案板魚肉,任他宰割!

    羌青鼻尖已經碰觸到我的臉上,聲音是帶著無盡的誘惑:「我能有什麼目的?只不過我瞧見南疆王一直喊你醜女人,心生不快,想讓你更丑一些罷了!」

    他說他為了讓我更丑些,我可沒忘記在我臉毀掉的那個時間,姜翊生和他的對話,姜翊生不贊同他在我臉上繡什麼花!

    記得當時他極其不贊同姜翊生的話,高呼可惜,現在在我臉上動了手………我想像不出明日清晨,我能看到什麼……

    「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可以算得上毫無容顏可言,不勞您費心,本宮覺得這樣很好!不需要什麼更改!」

    羌青似沒有聽見我的話,溫柔的安撫,像哄一個孩子一樣:「好了……好了……不要再想那麼多,睡一覺便什麼事也沒有了,相信我,一覺醒來,你絕對會被你的容顏驚艷到的!」

    他話落間,我聞到一股清香,腦袋開始昏沉起來。

    在針尖遊走在臉上的感覺中,逐漸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深沉,翻身起來的時候,淺夏趴在地上睡的真香,我坐在床沿上,有些茫然的望著四周……

    伸出的手有些顫顫巍巍,觸碰到我的臉頰,又縮了回來……

    我會變成什麼樣子?驚艷還是驚嚇?又或者說,我已經變得不是我了!

    這個時候淺夏醒了,揉著眼睛,道:「殿下,昨晚好像是有人進來?奴才好像看到有個人影,看的不是很仔細!」

    我把臉一撇,微微顫抖閉了閉眼睛……

    掙開雙眼之際,滿眼清明:「本宮沒有發現,本宮昨夜睡得甚是昏沉,沒有任何感覺!」

    淺夏有些狐疑道:「奴才也覺得奴才這一覺睡得有些沉……許是太累了,守著殿下就睡著了!」

    我盯著淺夏,沉著聲道:「淺夏,你看我還是我嗎?」說完我把臉暴露在他的視線下……逃避不是辦法,不肯認清現實不是我的為人!不管怎麼樣,我得面對不是?

    淺夏撲通一聲跪在我的腳邊,不可置信的指著我的臉,震驚道:「殿下,你的臉……你的臉……昨日真的有人進來……你的臉……」

    他震驚的臉尊稱都忘了……看來羌青定然是在我臉上描繪了一朵好看的花……

    我扯出一絲笑容問道:「好看嗎?」

    淺夏咬著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好看,配上殿下的雙眼,配上殿下的膚色,配上殿下的淺笑,高貴…冷艷…瀲灩……」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彎腰扶起淺夏:「既然好看,就不要有這麼多震驚,從今天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喊你家殿下醜女人了,你該感到高興才是!」

    淺夏腿腳有些虛浮,似在震驚中未反應過來,怔怔地點頭:「殿下如此絕色貌美,大皇子見了,必然是歡喜的,大皇子一直覺得殿下的臉被毀,是自己無能為力所致!」

    我紅了眼眶,道:「那個孩子總是讓人心疼,我的臉被毀,跟他沒有絲毫關係,現在好了,連你都說比曾經好看了,等他來接我們的時候,也許會認不出本宮來的!」

    淺夏跟著紅了眼,拼命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無論殿下變成什麼樣子,大皇子都會一眼認出殿下來!」

    腳下踉蹌,我往梳妝檯旁走去,梳妝檯上放了一朵鮮紅色的舍子花……

    舍子花,又稱:曼珠沙華,彼岸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這種花經常長在野外的石縫裡、墳頭上,所以有人說它是「黃泉路上的花」。

    我的手都在抖,捻起梳妝檯上的彼岸花,望進銅鏡里的自己,右臉上……一朵鮮紅似血的彼岸花盛開著…正好覆蓋了臉上的疤痕……無葉無根,只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只有一朵恰到好處到眼睛下方些許的彼岸花……

    古籍記載,彼岸花的花語是,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死亡的召喚!

    無盡的愛情……地獄的召喚,無盡的思念……

    羌青紋了這麼一個花在我臉上,是在告訴我,愛情我不會有,我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爭和斗,有的只是對遠方的思念……有的只是姜翊生不會來接我,除了在心裡思念……什麼也不會有……到最後……最後我只會墜入地獄……我只會被死亡召喚去……

    就這樣站在銅鏡前,許久許久,久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淺夏低低的啜泣聲,把我喚醒,我驀然扭頭望著他,開口,嗓音嘶啞,問道:「淺夏,你在哭什麼?」

    他已經學會了心狠,學會了無情,學會了淡漠,還能有什麼讓他哭的?

    淺夏俯在我的腳邊,「殿下,奴才害怕,剛剛殿下的眼中,剛剛奴才在殿下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看到了殿下不想再活下去的絕望……奴才害怕……害怕殿下選擇死亡……等不到大皇子來接殿下……」

    我啞然失笑,手指摸在那朵盛開的彼岸花上,反問道:「本宮為什麼要去死呢?你看本宮現在多好好看……為什麼要去死呢?本宮不會去死,女子悅己者容,本宮這樣本宮很是歡喜,才不會選擇去死!」

    淺夏抬起眼帘,淚水划過臉頰,還是不太相信的說:「殿下,奴才真的害怕,奴才害怕家沒了,殿下是奴才的家,奴才什麼都不怕,不怕挨打,不怕挨餓,不怕死亡,就害怕家沒了!」

    「起來!」我往梳妝檯前的板凳上一坐,「給本宮梳妝打扮,不要浪費了這一張臉,女子悅己者容,美貌何嘗不是一種利器?」

    「本宮向你保證,本宮一定不會去死,本宮一定會等到大皇子來接本宮回去,我們一定會回到姜國,肆無忌憚的活著!」

    淺夏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拿起梳子,給我挽了發,簡單的髮髻,一縷青絲垂在臉頰旁,青絲鋪滿後背,眼妝也是紅色……我要如朝陽般鮮紅的活著………我要如臉上這朵彼岸花一樣,活得鮮紅似血,絕對不會讓它花開荼蘼……

    踏出房門的時候,一個紅色的巾帕敷在我的臉上,遮住了我的臉,淺夏把梳妝檯上那一朵彼岸花捌在我的髮絲間……既然羌青把這朵彼岸花送來,我就領他的好心,不能白白讓這麼好看的花枯萎了不是……

    左邊一朵鮮活的彼岸花,右邊臉一朵永不敗落的彼岸花……不管羌青是什麼用意,我絕對不會在絕望中……無盡的思念中活著。

    南霽雲說的沒錯,現在我除了我自己,我什麼也沒有……可是我自己就是最好的利器……

    話本上說,女子禍國殃民,紅顏禍水,我為什麼不可以呢?我有這張臉,就是最好的利器,為什麼不可以呢?

    大廳中,南霽雲用著早膳,瞥了我一眼道:「知道自己丑,終於把你那張臉給遮住了!」

    我坦然相對,淡漠的說道:「本宮讓王上這些日子看到本宮這張臉,本宮著實過意不去…所以拿了一個帕子遮擋起來,不想再讓王上的眼神受累。」

    南霽雲一聲嗤笑:「知道就好,知道自己就安分些,有些事情不用孤去額外提醒你,你只是孤的皇后,不能參與孤任何的決定!」

    我站在桌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不用你提醒本宮……本宮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本宮要提醒你的是,記住你自己是南疆王,本宮不管你喜歡誰,你愛誰。有本事把你愛的人帶回南疆,沒本事你就看著別人你儂我儂。本宮現在是南疆的皇后,哪怕是做一日的皇后,本宮也希望在本宮在位期間,請你不要做出任何讓彼此難堪的事情!」

    「砰!」南霽雲手掌重重地打在桌子上,眸光寒冽道:「你哪來的膽子在教訓孤?孤要做什麼?哪裡輪到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我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感情,望著南霽雲,冷冽道:「你不是希望得到姜頤和嗎?本宮在這裡說三道四,保不齊就把你心愛的姜頤和給弄到手了,只要你不在乎姜頤和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只要你不在乎她的心裡有沒有你,給本宮想要的,本宮保證把她完完本本的送到你的床上,如何?」

    南霽雲坐在凳子上,需要昂著頭望著我,我嘴角微勾,含笑又道:「不願意了?你不是對她情深意重嗎?你不是只要她好你什麼都可以不在乎?與其看著別人對她好,不如你自己對她好!她上了你的床,你要了她的身體,保不齊你們就日久也生情了!」

    南霽雲的眸光閃爍著,半響才道:「不知廉恥,一個姑娘家這樣的話怎可隨口說來?」

    我玩味的說道:「都是帝王家的人,都是出身高貴,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都是見過骯髒的人。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比皇宮更骯髒呢?本宮不知廉恥又如何?本宮這樣的話隨口說了又怎樣?本宮為何要在意別人的評價?你若不願,協議就此作罷,你若願,姜頤和本宮把她送到你的床上。」

    南霽雲眼中的精光溢滿,蠢蠢欲動,「你的條件是什麼?你想要孤這裡得到什麼?」

    南霽雲只要不碰到姜頤和,他都是精明的帝王,一但碰見姜頤和他就變得跟蠢兒一樣。現在還不忘問我想要什麼,沒有腦子進水一心只想著姜頤和嘛!

    我也不跟他客氣,直接言道:「本宮要南疆十五萬軍隊!」

    南霽雲眸光一凌,厲聲道:「你好大的口氣要南疆十五萬軍隊!孤怕十五萬人太多你養不起!」

    我直勾勾地望他,輕輕一笑:「十五萬軍隊,換你心中的執著,換你心中的白月光,你值得的。你要是覺得虧,本宮還可以送你一個人情,姜頤和肚子的孽種,本宮可以幫你除掉,省得留下你喜當爹咯應你!」

    剎那間,南霽雲殺意騰騰站起身來,伸手對著我的下巴就來,我心中一聲冷笑,在他的手快摸到我的下巴,從袖籠抽出精緻的匕首劃了過去……

    南霽雲的手掌頓時劃了一個血口,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流血的手,視線從手上移到我的臉上。

    我向他搖了搖匕首,「王上,這個匕首本宮從南疆帶過來,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用處,你說本宮帶得值不值?你要是覺得不值也沒關係,本宮覺得挺值的,好看又鋒利,流落街頭,還能當了換銀子?」

    南霽雲目光狠厲:「姜了,你竟然敢傷孤?」

    傷的就是他,只准他打我,不准我傷他,這是什麼道理?

    我雙眸一轉,染了笑意,溫柔低語道:「王上這是說得什麼話,本宮不過自保,本宮討厭別人動不動就鉗住本宮的下巴,討厭別人三言兩語不合就扼住本宮脖子……再說了,王上要是覺得本宮提儀你不喜歡,咱們可以做罷,您這樣動不動就打本宮的習慣可真是要不得!本宮好歹堂堂一國之母,堂堂一國公主,在你面前隨意打罵,本宮覺得不配本宮這個身份!」

    南霽雲手掌染紅了,狠厲地說道:「你竟然惡毒的想傷害頤和肚子裡的孩子,即是如此孤容不得你!」

    原來打我是氣急了,因為我要傷害姜頤和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他才打我……這個理由不錯,喜當爹這個份上,我佩服的很。

    「殺本宮嗎?」我手一攤,淺夏拿了一個干巾帕給我,巾帕落在刀口上,我慢不斯條地擦著刀上的鮮血,「王上,容本宮提醒您一聲,這裡是北齊,您要殺本宮?本宮死在北齊,北齊的皇上肯定會想這是你蓄意陷害,意為用南疆皇后的死陷北齊於不仁不義,北齊好待也算大國,算強國,他能受下此等氣?」

    「再說了,您別忘了,本宮吃下噬心蠱與您生死於共,您自己不想活了?殺了本宮,你可就再也不能和姜頤和在一起了,這樣一來,本宮會覺得您會死不瞑目的!」

    南霽雲眼中掠過一絲陰狠,想殺我的陰狠,「好,姜了,孤給你十五萬大軍,孤要姜頤和!」

    我淺笑開來,細緻的擦了再擦匕首上的刀口,「口說無憑,本宮從來相信有實際性的東西,不如兵符給本宮一半,一但本宮送上姜頤和,你給另一半兵符,咱們也算兩清了,如何?」

    南霽雲呵笑嘲弄道:「姜了,孤倒真是小看你了,一丁點都不肯吃虧!」

    「彼此彼此,這叫等值交換!」我一點都不把南霽雲的嘲弄當回事兒,姜頤和在他心中的分量可真是重,十五萬大軍說給我就給我了。

    「你心中的白月光你覺得值這個價,咱們就成交,你覺得不值這個價,本宮也沒逼你給我十五萬大軍!本宮這個人,從來講究的都是你情我願。本宮壞,本宮狠毒,沒錯,本宮就是這樣的人,但對待你這樣的人物,本宮希望你情我願!畢竟咱倆夫妻一場,生死與共呢!」

    南霽雲眯起雙眼,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成交!」

    我笑得眼睛也眯起來了,把匕首重新放進袖籠里,大方得體屈膝行禮道:「合作愉快!王上你且慢慢用膳,本宮出去領略一下北極風光,想盡辦法讓姜頤和醉倒在你的懷中,再也離開不了你的龍榻之上!」

    「姜了!」南霽雲在身後叫我道。

    我腳步停下,頭未回:「王上,還有何吩咐?臣妾一定唯君是從,唯君是天!」

    南霽雲一字一句,道:「孤只要姜頤和一個人,從始到終孤只要她一個人!」

    我揚起了嘴角,「本宮知道了,王上放心,只有姜頤一個人,其他人不會存在,本宮保證,不會有人打擾王上跟頤和妹妹歡好的!」

    說我惡毒,說我狠心……說我沒有人愛,說我不配得到愛……說我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女人……

    我一說想辦法弄掉姜頤和肚子裡的孩子,他還想過來打我……多虛偽……他不惡毒,他不很狠厲……他一副情深義重的樣子,為了姜頤和肚子裡的孩子欲打我。

    現在呢?還不是叮囑我只要姜頤和,不要姜頤和肚子裡的孩子……

    我還真當他心胸寬闊……愛深似海可以接納別人的孩子呢,原來,他也過不去這個坎啊………

    也是……皇家的人,當帝王的人,誰能容忍別人的孩子在自己眼皮下蹦達,這不是提醒他自己的無能嗎?

    就像我的父王一樣,一早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扔進冷宮不管不問,讓我給他親生女兒姜頤和當小馬駒……甚至看我的眼神都要把我當成另一個人想據為己有……

    北齊的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喚聲比姜國京城聲音大得多,許是這就是他們北極的特色,為人豪邁……不拘小節!

    我掂量著手中的半個兵符,坐在北齊最大的酒樓之上,淺夏說,聽說他家的貴妃雞做的是北齊一絕,就連肅沁王的義女齊幽兒郡主也是貴妃雞的忠實擁護者!

    艷笑坐在我旁邊有些坐立不安,淺夏道:「殿下,貴妃雞晌午的最好吃,上午的可能差強人意一些,晚上的也可以。聽說廚房的大師傅,上午做雞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剛剛睡醒,精神不佳,晌午的時候精神最佳,做出來的雞是最美味的!」

    我額首點了點頭,瞅了一眼艷笑道:「艷笑,剛剛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有賣狗肉的,你去買一些上來!」

    「是!」艷笑忙忙應聲退下!

    我望著她的背影,對淺夏道:「風陵渡給我留下的鐵騎,把這半個兵符拿到邊關去,順便找人驗證一下這半個兵符是不是真的!」

    淺夏拿過半個兵符踹入懷中,「是!」

    「還有,想盡辦法探聽姜國京城的一切動向!」我低聲吩咐道:「想辦法從大皇子口中得知風陵渡到底是不是鳳家人,如果是能不能為他所用?一旦驗證了風陵渡的身份,我會想辦法把南疆的十五萬大軍,過度給風陵渡,把兵符給翊生!」

    淺夏點頭,我微微皺起眉頭,又道:「還記得上回你從和親馬車上撿得半決玉佩嗎?」

    淺夏愕然:「殿下不是讓奴才不要提,不要問嗎?」

    我斜起了嘴角,隔著面紗摸著自己的右臉上,「如果可能,想盡辦法把另一半決找出來,另半決應該在挽心宛庫房裡,我有印象,應該在庫房的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盒子裡!」

    淺夏的目光閃了閃,「奴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把另一半找出來的,不過可能時間會有些久……」

    我直了身體,手搭在桌子上,淡淡的說道:「只要找的著,無所謂,時間久短!」

    南霽雲如果你知道你愛錯了人,如果你知道所謂的玉佩不過別人的一場陰謀,你會不會傷心欲絕呢?你會不會拼命的來彌補你犯的錯誤呢?

    我真是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姜頤和你會置她為何地呢?

    我倒是想看看你所謂的愛,情深似海,情比金堅恨不得掏心掏肺……才知道真相的那一瞬,你所有的信仰會不會土崩瓦解呢?

    吩咐好這一切,淺夏示意我望酒樓的門口,道:「殿下,殿下真是好福氣,隨便一來,還沒到晌午時分,貴妃雞就出現了!」

    隔得遠,我眯起眼打量著齊幽兒,額間瓔珞,一雙眸子,像含了一汪秋水,一身紫衣裙,長發飛揚……帶著兩個丫鬟倒也是不張揚…

    側耳聽見,她似乎不在酒樓內用膳,要帶走……

    我雙眸一轉,靜候片刻,起身的時正好店內的小二拎著食盒而來,幾個步子一走,腳下踩空,淺夏驚呼為了救我自己摔倒小二身上,小二手中食盒一下被翻了……

    我驚魂未定,食盒裡的貴妃雞和精緻的小菜,撒了淺夏一身……

    淺夏顧不了身上的狼狽,忙道:「殿下,您沒事吧?」說完又驚覺失口,改口又道:「小姐,您沒事吧?」

    我伸手縷了一下胸口,正色道:「無礙的,倒是你,染了一身的髒物,還把店家的東西打壞了,快快起來,給店家賠不是!」

    本來要發作的酒樓老闆,見我如斯說,悻悻然道:「客官,你打破的是郡主的東西,若是郡主不怪你,一切也就好說了!」

    淺夏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來到齊幽兒面前,躬身彎腰行了個大禮道:「小姐對不起,我這邊走路沒有看,把小姐的食盒打翻了,還請小姐見諒!」

    淺夏說完,我款款的跟上,柔聲道:「這位小姐,這位是我的家人,剛剛因為救我,不小心讓小姐的食盒翻倒在地。十分抱歉,不如小姐這頓飯我請,也聊表我的歉意,您看可好?」

    齊幽兒望了一眼身邊的丫鬟,身邊的丫鬟向前就道:「賠?請,你讓我們家郡主少這頓飯錢啊,今日我們家王爺回府,我們家郡主特地親自來買貴妃雞被你們攪和了,你要怎麼賠?」

    都說狐假虎威,主子授意丫鬟才會膽大妄為出口不遜……這個齊幽兒在探我的底呢!

    我倒是難得的好脾氣,「那你們說怎麼賠?錯在我們,你們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小姐你看可好?」

    丫鬟不自覺的向後看了一眼,齊幽兒仍然沒有說話,丫鬟指著我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好好的一頓飯讓你給攪了,你賠得起我們家郡主的東西嗎?裝模作樣蒙個面紗,丑的不能見人了嗎?」

    淺夏似像被惹怒了,上前道:「嘴巴放乾淨些,我家殿下豈能是你這種下三濫的丫鬟羞辱的?」

    皇室中人,誰不知道殿下兩個字,只有皇后,公主,太子,親王,王爺才能這樣稱呼。

    齊幽兒審視的目光一斂,丫鬟對著淺夏就來:「你是什麼東西?我家郡主還沒有找你算帳呢,你就自己跑出來了?你可知道我們家郡主一句話,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還推桑起來,要不是為了搞個假裝的遇見名正言順的進肅沁王府,就眼前這個丫鬟,我還真的不會看她一眼……

    這也推桑起來,我立馬沉著聲道:「淺夏,怎可如此無禮?是我們有錯在先,快點向小姐道歉,待回去之後,自己領板子去!」

    淺夏不動了,那丫鬟還要動手,我寒目掃過,聲冷如昔對齊幽兒道:「這位小姐,我與我的家人並不是有意的碰翻小姐與家人相聚菜食,小姐要是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沒有關係,待店家重新來一份,我親自把食盒送到府上,令尊令堂大人若是怪罪,我替小姐受著!」

    齊幽兒還在繼續審視著我,我猜想,她在猜我是什麼身份,是哪個國家的人……

    丫鬟沒有得到齊幽兒的言語,雖然底氣不足,還是叫囂道:「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還能進我們肅沁王府?我們肅沁王府是什麼地方,豈是你們這些尋常百姓進得的?」

    我嘴角一勾,這丫鬟的膽子倒不小,齊幽兒一直不開口說話,我都判斷不出來她跟姜頤和兩個人誰更厲害一些!

    不過照此情景看來,齊幽兒倒是像厚積薄發,等待時機,對自己不確定的事情,寧願等,都不願意暴露自己……

    淺夏惱急,挽了袖子就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就憑你說的這句話,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兩個人一急起來,就要開打,好在艷笑買狗肉回來,一見如此衝突自然要幫淺夏,到底是宮裡出來的人,氣勢十足,二話不說,上去就給丫鬟一巴掌,罵道:「北齊的人怎麼是這個德行?上來就打人?驚動我家娘娘你們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我忙道:「艷笑,不可無禮,是我們有錯在先,快點向人家道歉!」

    艷笑聞言,連忙退下,丫鬟完全被打懵了,淺夏退到我身邊,仍然氣惱不高興。

    艷笑不語,我立馬寒聲道:「你們兩個,竟如此膽大包天,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他們兩個立馬唯唯諾諾,心不甘情不願的對著齊幽兒道:「小姐,抱歉了,你的丫鬟,可真讓我們這些他國的人大開眼界!」

    丫鬟才反應過來,欲上前抱著一巴掌之仇,齊幽兒終是出聲制止道:「小婧不可無禮,我平時怎麼教你的?怎麼出來之後就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

    丫鬟小婧神色一緊,連忙退下,吱晤道:「郡主,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郡主降罪!」

    猜到我的身份了?我心中冷笑……

    齊幽兒不耐道:「趕緊向這位小姐道歉,下回再如此,我定然不饒你!」

    小婧眾人心不甘情不願,來到我面前福身身道:「小姐,我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我剛欲開口,淺夏十分傲然道:「今日算便宜你了,往常驚著我家小姐的人,墳頭草都長了一尺了!」

    我微微皺起眉頭:「淺夏不可無禮,是我們有錯在先!」

    責怪完淺夏,我對齊幽兒溫言道:「小姐,著實抱歉,初入北齊對一方的風土人情有些不理解,若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齊幽兒上前,與我親近不少:「相逢就是緣,小姐來自什麼地方?不知可否方便透露一下!」

    我喜歡這種睜眼說瞎話的人,因為我自己也真眼說瞎話,明明是算計,不要裝作一臉無辜的去算計……

    我笑道:「有什麼不可透露的,我的故國是姜國,這次能來北齊,是隨夫君來觀禮的,夫君的好友娶妻,我們就過來了!」

    齊幽兒眸光一驟:「這感情好,我也最近幾日要嫁人,夫君頂天立地的男兒,長得很是英俊!」

    我一臉驚喜道:「還有這麼巧的事情啊,剛剛小姐說了相逢即是緣,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送給你!這個送給你,就當賀禮了!也當賠罪了!」找遍全身,就看見手上的鐲子,這個鐲子,還是我從姜國帶出來的呢!

    齊幽兒推脫,「我怎麼好意思要小姐的東西呢,是我的丫鬟不可理喻,衝撞了你!」

    我也覺得我夠虛偽的,壓住心中的厭惡繼續委蛇:「是我不小心,你千萬不要客氣,難道小姐嫌棄我這個不值錢的東西嗎?」

    齊幽兒見我這樣一說,就把鐲子收下了,為了顯示她的誠心,她順手把腰間的玉佩摘給我,道:「回禮,在我北齊收了別人的禮物是要回禮的,這個是回禮,小姐莫要嫌棄!」

    我失聲笑來,拿著玉佩,嘆息道:「你以為我真是不打不相識,我叫姜頤和,今日遇小姐,倒是投機的很!」

    齊幽兒跟著呵呵的笑開:「我叫齊幽兒,今日遇見你,也實屬三生有幸!」

    我含笑道:「我今年十五,你呢?」

    齊幽兒道:「我年也是十五,不過我是冬月出生!」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問道:「我們是如此有緣,我是夏天出生,比你大一些,叫你一聲妹妹可好?」

    冬月出生,跟我一個月份。

    齊幽兒目若秋水的眼睛倒是好看的很,跟姜頤和各有各的美。就如此接觸看來,齊幽兒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齊幽兒欣喜若狂叫了我一聲:「小姐姐,我真是太幸運了,你只能遇見如此投機的姐姐!」

    我伸手撫在她手上,一個激盪:「小姐姐我也幸運,今日能碰見如此可愛善解人意的妹妹,看見妹妹如此好,讓我情不自禁的想到家鄉的一個姐妹,自小與她感情不好,雖然我們兩個人各自嫁人了,但是還是針尖對麥芒,這個姐妹,恨不得讓我去死!」

    說著說著,我的眼神黯然了,浮現了痛苦之色……

    齊幽兒忙安撫我道:「小姐姐莫要傷心,往後妹妹對你好就是!」

    聽到好聽話,我眼眶紅了,有些哽咽道:「小姐姐從小到大就想有個可心的妹妹,沒想到今日小姐姐真遇見了,小姐姐開心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淺夏忙掏出巾帕遞了過來,跟著有些憤憤不平道:「小姐,她別再提那個壞人了,她把小姐坑的還不夠多嗎?小姐差點都死在她的手上,您現在貴為一國之母………還提她做什麼呢?」

    淺夏憤憤不平的話,讓齊幽兒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似沒聽見淺夏出口而出的一國之母之詞,對我熱情高漲:「小姐姐,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從此以後妹妹對你好,走跟妹妹回家,今日你我要殺雞敬香做一個異姓的姐妹,正好我的父親和母親在家,也好做個見證!」

    面紗下的嘴角一翹,帶了一些羞澀道:「這個不太好,如此冒昧的去你家,小姐姐兩手空空,總覺得有一絲不好意思!」

    齊幽兒大手一揮,拉著我的手,吩咐小婧道:「重新買份貴妃雞,我與小姐姐先走!」

    急切的心情讓我的心情跟著莫名的好呢,真不枉費我跟她廢話這麼多……

    不過…倒有些意外驚喜,我沒想到齊幽兒會直接拉我去肅沁王府,按照我的預想,今日與她相逢,透露自己的身份,第一次與她相約,最遲後日便能進肅沁王府。

    進了肅沁王府,大後日我能以她姐妹的身份觀禮,看來現在計劃提前………

    她都要和我殺血為盟,殺雞敬天來結為異姓姐妹了呢,怪不得別人說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齊幽兒肯定想到我口中的姐妹是姜頤和,而我現在又是一國之後,她與我示好,與她都利大於弊……

    到了肅沁王府大門前,齊幽兒眼中閃過不安:「小姐姐,其實我是肅沁王郡主,妹妹不是有意騙你的,你千萬不要怪妹妹!」

    我偏頭看一眼巍峨的門臉,安撫齊幽兒道:「妹妹樣貌氣質出眾,尋常百姓家養不出這樣的女兒來。其實小姐姐也有事瞞你,不過現在不方便透露,還請妹妹見諒!」

    齊幽兒一掃而過不安,牽著我的手就往肅沁王府走……

    大家都是明眼人,大家心裡都有數,非得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也是可笑。

    踏進肅沁王府,齊幽兒邊走邊取笑我道:「小姐姐為什麼蒙個面紗?是不是太美了,害怕走在大街上我北齊大好男兒來搭訕送禮啊?」

    聞言,我一下子止住腳步,眼淚滾滾,落了下來,齊幽兒慌道:「小姐姐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妹妹說錯話了?惹小姐姐不快了?」

    我用手試淚道:「妹妹有所不知,小姐姐的臉毀了,還記得小姐姐跟你說的那個姐妹嗎?她毀了小姐姐的臉,小姐姐沒有辦法,為了討夫君的歡心,在臉上紋了一朵花,小姐姐心裡甚苦,苦的無處安放了!」

    齊幽兒立顯憤怒道:「小姐姐的姐妹太壞了,女子的臉最為要緊,在我北齊從來都有打人不打臉的說法。她此等做法,簡直是可惡,若是妹妹下次見到小姐姐的姐妹定然幫小姐姐報仇!」

    我哭著點頭:「小姐姐多謝妹妹仗義,實不相瞞,其實此次小姐姐來北齊,就是來觀禮這個姐妹的大婚……」說著我的目光痛苦的不能自己,「妹妹,你我一見如故,小姐姐心裡苦,找不到一個人可以說,那些奴才們,個個怕小姐姐,小姐姐連說個心裡話的人都沒有!

    齊幽兒聽我這樣一說,對我儘是柔聲溫言:「小姐姐不怕,從今以後小姐姐有什麼話跟妹妹說!」

    這一下,我的眼淚跟泉涌似的,委屈都不能自己,緊緊握著齊幽兒的手:「妹妹……小姐姐的心早就被這個姐妹片片凌遲了,這個姐妹馬上就要大婚了,小姐姐昨日來到這裡,才知道小姐姐這個姐妹原來一直惦念著小姐姐的夫君……」說完,我泣不成聲……哭得好不傷心!

    齊幽兒的眼中因為我的話,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輕輕拍著我的背,替我不平道:「這樣的蛇蠍女子,就應該浸豬籠,既然自己都要嫁人了,還惦念別人的夫君,太不要臉了!」

    「嗯!小姐姐心裡這些苦,沒有一個人可訴說啊!」我附合著,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淚能收放自如了。

    齊幽兒很是心疼的與我相擁,安撫著我……

    忽地一聲沉穩溫潤的聲音響起:「幽兒,你這是在做什麼?」

    齊幽兒忙忙地我鬆開,轉身往那個中年男人身邊跑去,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握著男人的手撒嬌道:「父王,幽兒沒有做什麼,幽兒今日在酒樓認識了一個小姐姐,把她帶到府里來了!」

    「胡鬧!」中年男人一聲溫潤的斥責:「都快大婚的人了,怎麼做事還如此莽撞?」

    齊幽兒委屈道:「幽兒才沒有胡鬧……幽兒跟這個小姐姐很是投緣!所以才把她帶回來,讓父王見一見!」齊幽兒說著跑過來,扶著我手臂……我隨著她的動作轉身……

    淚水還未來得及擦,掛著淚水眼角,抬眸望進中年男人眼中,中年男人與我四目相對,如雷劈身一般,立在當場……

    我緩緩勾勒出一絲冷笑……

    肅沁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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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1刺傷:彼岸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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