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6威脅:鳳貴妃薨
我所有的希望就像太后狠絕的話一樣,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在漆黑的深淵找不到任何可以攀爬上來的東西。
鳳貴妃曾經告訴我,後宮中情愛………不過都是手段………制衡人心的手段,太后的狠絕也是因為情愛的得不到……
太后的憤怒和狠絕,皇上倒是平靜很多:「母后,您不是說和親公主被換,姜了遠嫁他國,您是找不到她的,您殺不了她。又或者說,您要是能殺得了她,您現在就不會在挽心宛殺朕的兒子了!」
太后冷哼中滲著陰毒:「誰說哀家殺不了?她已經在京城了,等哀家殺了飛飛這丫頭,把哀家的好孫兒翊生扔在京城,哀家相信,她不會不出現的!更何況京城各地李瑾鋪把持著,她插翅難逃!」
皇上似帶了無限的惆悵,對太后道:「母后,他們都死了,就真的沒人記得您曾經是鳳家的人了!也對,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鳳家的冤屈不會得以昭雪,您不會背上千古罵名,朕會在史書上千古留名,這就是您想要的結果,這就是您一步一步規划過來的結局!」
太后不屑一顧道:「哀家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你好,從小到大哀家叫你做的什麼事情………你沒有一件做的好。哀家不替你布局,哀家不幫你鋪路,你現在就是白骨一堆,所以……哀家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你是哀家得兒子,自然要成為這天下的至尊,兩者並沒有任何矛盾,這就是哀家想要的!」
呵呵!
皇上低低笑開:「母后,朕一直不明白,既然您那麼恨,為什麼滅鳳家,臨家不滅?北齊您不去滅?」
太后被人戳穿的囧態,仿佛極力掩飾道:「哀家不去滅,哀家讓他們活著,讓他們看看哀家在這至尊的位置上活得恣意逍遙。」
「所以您的恣意逍遙,就是拿跟您有血緣關係的人開刀!」皇上恍然大悟道:「朕就不該奢望朕的母后是一個溫婉親厚的人,真正讓您變的人,您讓他活著,母后,您讓朕又學會了恨一個人,恨透一個人,不要讓他死了,讓他活著,讓他好好活著!」
「既然知道!那就下去吧!」太后下著逐客令道:「該回御書房看奏摺了,鳳飛飛和翊生在院子裡等太久了,哀家已經看見鐵裙被拿來了!」
屋裡一下靜了起來,我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人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樣,我的嘴唇早已被我咬爛…我哭的無聲無息……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我必須得活著……我得活著………我一定得活著……
「母后!」皇上的聲音像抽盡了全身的力氣,徒轉變得哀求起來:「母后,您看看朕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朕求母后,放過飛飛和翊生………」
「放過他們?」太后似瘋癲的說道:「哀家憑什麼放過他們?你也說了姜了不是你的女兒,那麼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鳳飛飛她知道,姜了在姜家文牒玉冊的生母是鳳飛飛,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是鳳飛飛一個人完成的。哀家必須殺雞儆猴讓在後面的人都知道,鳳家沒有人了,讓所謂鳳家的舊部也看著,他們指望的皇子是一個死人!」
「所以……姜翊生完美的繼承了鳳家的傲骨,既然如此完美,他必須就得死,他不死……不出十年,這姜國就得改姓鳳。皇上,你不知道你的好兒子,這七歲的孩童……他的心思簡直讓哀家吃驚啊,而且沒有想到一個孩子,七歲的孩子……既然手段如此了得,你說,這將來……留著他……哀家還有將來嗎?」
「還有……」太后言語之間充滿嗜血:「皇上,既然你不回御書房批奏摺,那就在院子裡,看看愛你的女子,是如何跳鐵裙舞的!」
如何跳鐵裙舞……就在挽心宛內………
太后歹毒的心腸,全是黑的,沒有一絲親情可言……
「當然還有你的兒子!」太后像得到一個好玩的物件:「哀家會讓翊生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母親是怎麼活生生的被哀家給賜死的,想想畫面,哀家就興奮的不行!」
皇上徹底沒了聲響,屋內逐漸平靜……
暗格之中瀰漫著血腥味,瀰漫著眼淚的味道,瀰漫著我的絕望,瀰漫著我的無助………
我救不了他們……就連皇上要救……也救不了他們……
我只是一個和親被調換的公主……不對,我不是公主……我的父王是先太子,先太子是什麼樣的人我都不知道……
一直以來皇上對我是無情的……從我的冷宮裡懂事開始,我就恨皇上和母妃,在心裡深處……我隱藏著無數的恨意……
我一直在想,我是公主……過得還不如一個宮女……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是亂臣賊子的孩子……無論我的生母是誰……我都是亂臣賊子的孩子!
江山更迭,能者勝,誰家皇帝不是踏著兄弟血上去的……可是……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母妃為什麼把我取名叫姜了,她為什麼不期待我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個亂臣賊子的孩子,一個身為皇后生一下別人的孩子……我就該去死,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我才叫姜了……
我的身份……我的出生……我的人生……從我出生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爾虞我詐,陰謀詭計,現在更是不死不休……更是該如何逃離這皇宮……該如何的活下去……該如何把這些仇人都手刃了。
我……姜了……沒有愛了……
皇上,太后……齊驚慕……姜頤和……李瑾鋪……他們這些人…只要我活著,誰也別想跑掉!
「啊!」一聲尖叫。
是鳳貴妃的。
我的指甲盡斷,我的淚水決堤,我的手指腹血肉模糊……我狠狠的摳著門板上,摳在牆上……我卻不能發一丁點聲音……
燒紅了的鐵片,人站在鐵片上烘烤,光著腳,站在鐵片上烘烤,肉會滋滋作響……腳上的肉會慢慢的熟……身上穿的鐵片……會因為腳下鐵片的熱氣,變得炙熱……
然後胸前背後的肉也會滋滋作響……人體的油……會隨著鐵板流到地下……滿地的人油,召示著,受刑的人不會那麼輕易的死去,會慢慢的受著火刑,在尖叫中,在慘絕人寰中嘶鳴死去。
連續不斷的尖叫……連續不斷的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嘶吼,連續不斷的鳳貴妃她在哀求太后,放過翊生!
太后的卻道:「你的兒子,已經眼睜睜的看到你這樣的結局,哀家放過他,哀家這輩子就是等於放虎歸山!」
「鳳丫頭,是你太讓哀家失望了!哀家給你十五年的時間,你既然沒有恨起來,家族都被滅了。哀家以為你會恨意滔天,跟哀家一比高下,誰知道你沒有,你竟然這麼悄無聲息的在冷宮呆了八年,不聯繫鳳家的舊部,出了冷宮的七年,你以為你生下一個兒子,就可以鞏固你的地位了嗎?你錯了……你從頭到尾都錯了……鳳家的人就該絕情,鳳家的人就該沒有愛,你看看你,愛哀家的兒子,你這麼愛皇上……你的愛凌駕在恨之上,你這樣的愛哀家是不允許的!」
「哀家的哥哥,你的父親,還有哀家的父親,他們曾經是多麼的寵愛哀家,哀家如你一樣一襲紅衣,張揚肆意,無憂無慮,跳最美的舞,偷偷的看世家的公子哥!」
「到最後呢!這些寵愛抵不過權勢,抵不過利益,抵不過他們死死不放手的世家尊貴。」
「鳳丫頭啊!誰讓你不恨呢?你要是恨哀家,想盡辦法把哀家殺了,現在你跟你的兒子也就真正的能立足這後宮了。鳳家的冷血無情外面包裹著一層蜜糖,撥開這蜜糖,就是狠絕,就是冷血,你不要怪哀家,你要怪只怪你生錯了地方!」
「太后…鳳丫頭都可以死,只求您放過翊生啊!」鳳貴妃皮肉吱吱作響,仿佛透著這牆傳到我耳邊來。
我的翊生……他要親眼所見他的母妃,被這樣折磨……無能為力……我這個姐姐……不能在他身邊……不能守著他……不能陪他去死……
這天底下還有誰比我這個當人家姐姐的人沒用……我是這天底下最沒用的人……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還引狼入室……親手把他們送上絕路……什麼都做不了………唯一做的還是把他們往絕路上推………
「皇上……皇上……」鳳貴妃大喊著皇上:「皇上,臣妾可以死,臣妾可以不恨,滅族之恨,臣妾都可以不恨,臣妾只求皇上救救翊生,他是您的孩子,他身上流著你的血啊,皇上!」
鳳貴妃聲音中全是絕望,她在用鮮血,在用生命去吶喊,可是她的鮮血……她的生命……她的吶喊……換不回太后和皇上一絲心軟………
皇上不會忤逆太后,太后一心想讓鳳貴妃死………
「不要白費力氣了!」太后無比殘忍的說道:「看看你的兒子,一句都不吭,眼睛瞪那麼大的望著你。你看看他的心腸多硬啊!他才算真正的鳳家人,跟哀家無情的哥哥,跟哀家無情的父親一模一樣。這樣的他,這樣七歲的孩童,真正的讓哀家從心裡發悚,所以使勁的吶喊吧,叫的越大,就證明絕望越大,就能體會到哀家曾經的絕望!」
我捂著耳朵,不想聽到這些……無比清楚的傳到我的耳中,什麼也阻擋不了,阻擋不了太后的話語,阻擋不了鳳貴妃的尖叫,更是阻擋不了我能感受到翊生內心的無助和絕望……
我的翊生,他才七歲……人生還沒有開始……便要結束……大人的恩恩怨怨跟他有什麼關係?太后的恨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那麼倔強……他那麼聰明……他不會去哀求……他不會去屈辱……他只會瞪大眼睛……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是我帶大的孩子……是我親手帶大的孩子……我馬上就會失去他……
除了哭,除了狠狠的咬著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嘴唇,我還能做什麼呢?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什麼也做不了……
鳳貴妃的聲音弱了許多,似奄奄一息對著皇上凝噎道:「致遠哥哥……翊生是你的孩子啊,你可以不愛我,你可以利用我,我知道我的價值是給你制衡後宮。這些都沒有關係!誰讓我愛你呢,誰讓我的愛凌駕在恨之上呢,可是翊生他是你的親骨肉啊,他不要皇位,他什麼都可以不要的……」
「致遠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對你說過,就算這世界上沒有人愛你,就算你的世界充滿陰謀詭計,就算你被所有人拋棄,我也是愛你的。什麼恨,什麼滅族,你有多少個女人,哪怕你不愛我,我可以不在乎,這些我通通都可以不在乎。就算在冷宮裡的八年,你對我不聞不問,也是沒關係,就算出了冷宮的七年,你沒有在我這裡過夜,也沒有關係,只要能守在你身邊,只要能隨時隨地看到你,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致遠哥哥啊,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寵愛,哪怕我嫁給你的時候,肆意張揚,哪怕我從你眼中看到對我的厭惡,我也選擇視而不見。從小到大我跟在你身後,我知道你沒有看過我一眼,沒有關係,我不在乎啊。現在……我求你了,翊生是你的兒子啊,血濃於水,我求求你放過他,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才七歲,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可以把他放逐,你可以把他驅逐出姜國,只要留他一條性命……致遠哥哥,我求你了………」
鳳貴妃哀求聲一遍一遍的傳到我的耳朵中,可是她的哀求卻傳不到皇上的心中……
皇上跟太后心若磐石,鐵石心腸……
他們的心中根本沒親情……根本就沒有愛……根本也看不見愛他們的人………
鳳貴妃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隔著板子,我都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這個味道……讓我銘記在心……讓我的恨無限的蔓延……蔓延到我的血液,蔓延到我的骨髓,最後沉澱在我的心裡……在我的心裡安了家………
你說……它會開出什麼樣的花呢?
你說……這樣的恨……隨我死了呢……還是會開出一朵黑色艷絕的曼陀羅呢!
「致遠哥哥………」
鳳貴妃跳著鐵裙舞赴死,最後一句話叫得是她不恨的致遠哥哥……是我喊了十五年的不是我父王的父王……
帝王家的無情……皇宮……美人的埋骨地………只要進來,除非埋骨,不然別想出去………
鳳貴妃的聲音沒有了,姜翊生高聲道:「父王,皇祖母,在這世界上,有誰比你們心狠呢?翊生死了……你們……要好好的活下去,聽到沒有,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的翊生啊,他最後一句話是跟我說的……他要我好好的活下去……他說他死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情……無論將來我有什麼樣的際遇,只要能活著……我就會好好的活下去……帶著他的希望,活下去……拼命的比他們這些人活得更久,拼命的要比他們更有權勢身份……
活下去……
太后恥笑著皇上:「看吧,這就是鳳家的傲骨,這就是鳳家的心狠,鳳家人永遠對自己是最狠的。因為對自己狠了,再對對待別人就會不留任何情面,不會有一絲的心慈手軟!」
我不知道姜翊生現在有沒有穿上所謂的鐵皮裙,我聽不到他一丁點聲音,仿佛他不要把他痛苦的聲音傳給我一樣……
他怕我傷心……
他怕我難過……
怕我會感同身受他的痛苦,所以他便咬著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我的翊生……
姐姐心中唯一的軟肋……
「母后!」久久沒有聲音的皇上,冷聲道:「您可以適可而止了!鳳家人沒有了,翊生是朕的兒子……不是什麼鳳家人!」
「皇上你要做什麼?阻止哀家嗎?」太后質問道:「你看那孩子,自己脫光了衣服,自己去穿上鐵裙,一言不發就要踏入鐵板之上,你來阻止哀家,是何意?」
心跳如雷……希望……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我看到了一絲希望……
皇上在阻止太后……我見到了希望……
我努力壓制自己狂跳的心,忍不住的大口喘氣……驚懼萬狀……希望……希望……皇上要救姜翊生……
我的翊生有救了嗎?
皇上道:「朕的意思很明顯不是嗎?母后要殺了是鳳家人,翊生他姓姜,不姓鳳,就像母后姓臨………不姓鳳………不是鳳家的人一樣。既然不是鳳家的人,母后在跟誰置氣呢?」
太后冉冉笑著道:「難道皇上不知道不管他姓什麼,他今天都得死了嗎?」
「朕看你們誰敢?」皇上聲音肅殺:「姜翊生是朕的大皇子,你們這些狗奴才,連碰他的資格都沒有,只能俯地仰望他!拿開你們的髒手!」
皇上的話落,響起此即彼伏的求饒聲……
我又害怕了,我害怕希望變成失望……就像我希望皇上能救鳳貴妃一樣……然後變成了絕望……
現在亦然……我害怕皇上是救翊生,但終是抵不過太后的狠勁……太后終究是他的生母,他的江山都是太后謀來的,他不會違背太后……
太后說比皇上更狠的話,「李瑾鋪,他們誰把手拿開了,就把他們的手給哀家剁下來,然後讓他們看著自己的手,來緬懷他們聽錯了話!」
「是!太后!」李瑾鋪獻媚的聲音響起:「太后,對大皇子的懲罰,火還繼續燒嗎?」
太后怒道:「什麼大皇子?就是一個亂臣賊子,哪來的大皇子,燒,把鳳飛飛的屍體給哀家燒焦烤糊了,哀家要讓這宮裡所有的人都能聞到這股讓人心曠神怡的香味!」
「是,太后!」李瑾鋪說著,開始陰陽怪氣的人繼續加柴火。
太后語氣中參雜著些許的不屑:「皇上,鳳丫頭的一聲致遠哥哥,怎麼?讓你心疼了?讓你不顧一切的去救她的兒子了?哀家的好兒子,你的心軟了呀!這多少年了,你的心不是已經像就哀家一樣了嗎?怎麼現在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你就心軟的一塌糊塗了?」
「致遠啊!需要哀家拿個銅鏡給你看看嗎?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一丁點帝王的樣子,頹廢,不修邊幅,一身龍袍被你穿得皺皺巴巴。你這個樣子在懲罰誰?懲罰哀家嗎?」
皇上口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強硬:「母后,朕不敢,您要喜歡聞人肉烤焦的味,朕得宮中宮有的是人給您聞,鳳飛飛已經死了,在這世間唯一愛朕的人已經死了,那麼她的兒子,兒臣懇請母后不要動他!」
「你腦袋壞掉了嗎?」太后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分析著:「他是誰?他是鳳飛飛的兒子。一個七歲孩童心思媲美大人,哀家在他的面前殺了他的母妃,哀家現在不殺了他,你以為他以後就會這樣甘心下去?告訴你不會的,只要一旦他踏出這皇宮,哀家相信鳳家舊部絕對會找他。鳳家……是姜國開國以來的世家……甚至跟前朝都有淵源,其中錯綜複雜盤中枝節的關係,沒有人能理的清楚。」
「所以……他今天必須死!哀家不想去賭這些莫須有的東西,哀家現在不會冒一丁點風險讓哀家所擁有的一切不復存在。皇上,你就死了這條救他的心吧,致遠哥哥已經死了,你現在是皇上,姜國的至尊,天下人景仰的神,你是無情無義的,你是不能有七情六慾的……致遠哥哥早就在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刻開始……隨著先太子一起死掉,知道嗎?哀家的好兒子!」
從未見過皇上發怒,從不知道皇上發怒是什麼樣子的,話本上說,天子盛怒,朝廷會動盪不安,人心惶惶如履薄冰……
本欲不信……皇上的聲音就如刀子一樣充滿殺氣:「母后,如果您要執意殺了翊生,那就連朕一起殺了好了!」
太后瞬間怒不可竭道:「姜致遠,你在說什麼?你再給哀家說一遍?」
皇上慢悠悠的說道:「兒臣說,如果母后想翊生死,把兒臣先殺了吧,反正母后心中的太子人選已經有了。那個人會比朕好操控,母后還可以玩一把名正言順的大權在握垂簾聽政!」
「啪!」
似一聲響亮的耳光!
緊接著太后問責道:「姜致遠,一個亂臣賊子的孩子需要你這樣一國之君來護嗎?他身上流著什麼血液?亂臣賊子的血液?鳳家逼宮造反,現在不殺他,他早晚會走這條路!」
皇上不在乎的哼了哼,嘲諷太后道:您以為知情的人都被您殺了嗎?您以為殺了鳳飛飛姜翊生,就沒有人知道鳳家逼宮造反的真正原因了?母后您錯了……漏網之魚總是會存在的,總有一天,事情會真相大白,鳳家冤屈得以昭雪,您……會背上千古罵名?情愛使你喪失了理性,您這樣瘋狂的嫉妒,瘋狂的殺戮,換了您真心笑一場嗎?」
「沒有……您從來沒有笑過,您從踏入這皇宮開始您就沒有笑過,先皇為了愛您,對您設計現先皇后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到頭來您呢?對權力達到了瘋狂的渴望,就連先皇的死也和您脫不了關係,兒臣從來不說。因為您是兒臣的母后。」
太后慌亂的吼道:「你在胡說什麼?是誰告訴你的?哀家一直在笑,先皇的死跟哀家沒有任何關係!」
「有沒有關係都不重要了!」皇上無所謂的說道:「反正朕也不喜歡他,他對母后的愛太過陰沉。朕不喜歡,甚至有一段時間巴不得他去死,母后殺了他,朕很雀躍!」
「閉嘴!你給哀家閉嘴!」太后瘋狂的制止道:「你懂什麼,他根本對哀家沒有愛,占有欲,他對哀家只是可怕的占有欲,毒藥是他自己下的,跟哀家有何關係?」
皇上悲笑道:「跟母后沒有沒有關係,朕不關心,朕現在只要求朕的兒子活命!」
太后斷然拒絕道:「你休想,他必須得死!」太后話落知距尖叫道:「姜致遠,你在做什麼?」
皇上的聲音似壓抑,似強忍著痛苦:「朕說了,除非今天朕死了,不然你們誰也別想動朕的兒子!他是朕的兒子,朕的大皇子!擁有著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母后你讓他受著鐵裙之刑,他能受的,朕自然也能受的……他死,朕陪著!」
太后慌道:「還不快點把皇上拉開,皇上要有什麼三長兩短,哀家讓你們去陪葬,哀家要誅你們三族!」
皇上為了救姜翊生難道踏上了滾燙的鐵板上嗎?
我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如果是這樣子,姜翊生絕對有救了,皇上是太后的親兒子,也許太后還會有一絲的溫情,有一絲對皇上的溫情在……只要有這麼一絲絲溫情,姜翊生就不用死了……
皇上的掙扎聲響起:「都給朕放開,母后,您到底應不應朕,您不應,朕不會下這鐵板之下,一條命而已,朕還給您就是,您的冷酷無情,狠心霸道,朕在骨肉親情下學不會。」
「你在威脅哀家?」太后的聲音充滿了悲悽:「皇上……致遠,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威脅哀家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學會威脅哀家的?哀家只有你這一個親人,連你也要背叛哀家嗎?啊……是不是連你也要背叛哀家?」
皇上言語之間全是無情決絕,「不是朕要背叛母后,而是母后不要朕,這樣很好,母后喜歡臨家的孩子,姜翊琰足以可以讓母后隨便操縱,母后從太后,變成太皇太后,權力仍然可以凌駕在任何人之上,母后依然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母后依然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子,這是母后想要的,朕成全母后!」
「不要……不要……你給哀家停下!哀家命令你,給哀家停下!」太后不但悲悽,還慌亂,甚至變成了哀求:「姜致遠,你不要再走了,給哀家停下來,哀家求你了,哀家不讓你去死,哀家不准你去死!」
皇上不急不慢的問道:「母后不准朕去死,那朕的兒子呢?」
太后好似做了強烈的鬥爭,擲地有聲道:「放……哀家放了他,哀家不殺他就是……」
聽到太后這句話……我又哭又笑……還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但是,我真的笑了……真的真的笑了,笑容跟淚水融合在一起,我真的笑了……
姜翊生……他不用死了……
鳳貴妃用她的死保住姜翊生……姜翊生不是什麼亂臣賊子,身上更沒有流鳳家的血,他是皇上的孩子,他是皇上的長子,姜國的大皇子……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只要活著……就能有機會把他們打入深淵……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可是我高興得太早,太后雖然說不殺他……
太后隨即下令道:「罪婦鳳飛飛,陷姜國與不利,已被哀家正處,其子姜翊生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罰去皇陵,永世不得回京,違令曰,格殺勿論!」
侍衛齊刷刷的應道:「是!」
姜翊生隨即高聲道:「孫兒謝過皇祖母恩德,孫兒不能在皇祖母膝下承歡,孫兒在皇陵,會日夜抄寫經文,保佑皇祖母壽與天齊。」
「你們都站著幹嘛?趕緊把他給哀家拉走,永世不得進京!」太后氣急敗壞道:「他若進京,你們通通的滅三族!」
隔著門板,我都能感受到太后的憤怒恨意,以及想置姜翊生為死地的心。
姜翊生似一點都不害怕,又向皇上道:「父王,一別過後,不知何時兒臣才能與父王相見,兒臣只想跟父王,所謂和親公主調換,純屬子虛烏有。該去北齊的一定會去了北齊,該去南疆的一定會去了南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調換。這一切只不過是奸人所為故意陷害,其目的挑動兩國的戰爭,父王聖裁。千萬不要被小人蒙蔽了雙眼,姜國地大物博,南疆北齊西涼,以及邊遠蠻荒十六國,誰不想瓜分姜國!」
太后頓時殺意騰騰道:「大膽姜翊生,哀家饒你不死,你竟然在這裡妖言惑眾?」
姜翊生仍然不怕死的回敬道:「皇祖母,孫兒妖不妖言惑眾,您心裡最清楚。蠻荒十六國,只要聯合起來合縱,加上南疆北齊西涼,姜國頂不了一年。小人讒言,故意挑撥南疆和姜國的關係,其目的早就不言而喻了。孫兒死不足惜,不過孫兒在去皇陵之前,還是要提醒皇祖母一聲,姜國若是被顛覆,皇祖母什麼都不是了,皇祖母只會是孫兒的奶奶!」
「拉下去……」太后連聲爆喝:「拉下去,日夜兼程,快馬加鞭把他給哀家送到皇陵去,看著他,不准踏出皇陵一步!」
「你們放開他!」皇上命令道:「母后,讓他把話說完!」
姜翊生卻道:「稟父王,兒臣已經說完了,兒臣以後的時光里,守得是姜氏皇陵,其他跟兒臣沒有任何干係。父王,兒臣謝過父王養育之恩,謝過父王求情之恩,父王保重!翊生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會好好的活下來的……我的翊生一天之內失去了母妃,失去了姜國大皇子的名頭,失去了繼承皇位的資格!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能活著,一切都不重要……這一切都會重新擁有的,甚至擁有的會比這一切更好……
匆匆的腳步離開聲,我知道,姜翊生會被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帶到皇陵……皇陵……無論皇陵如何清苦,如何與死屍相伴,只要能活著……就是希望!
腳步聲消失,太后質問皇上:「你滿意了嗎?」
「母后在說什麼呢!朕怎麼聽不懂呢?」皇上一下子變得猶如紈絝子弟,流里流氣的說道:「李大人給朕宮中宮又尋來了新鮮的玩意兒,朕還沒來得及玩遍呢。母后,南疆壓境,此等小事不用跟朕說,玉璽在御書房,朝廷官員的任命,您蓋個印章,一切都隨您,朕繼續享受這大好河山萬里榮華美人三千,朕告退!」
「姜致遠!」太后憤怒到極致:「若真的是南疆壓境,和親公主被調換,你也要置身事外嗎?」
皇上玩味道:「母后,你千萬不要承認……朕不想親耳聽見您為達目的不惜拿姜國去報復!您依然是朕的好母后,姜了仍然是和親到北齊的公主,今日的話,你我母子二人,誰都不知道……」
「皇上,你在自欺欺人?」
「母后,姜了是朕的女兒!鳳飛飛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皇上說話似要走,隨即又提醒道:「母后,挽心宛記得留著,說不準哪天姜了在北齊,成了皇后回來了,就告訴她鳳飛飛暴病而亡,她的弟弟,思念他的母妃,自願去守皇陵的!您千萬不要昭告天下,鳳飛飛和姜翊生聯合它國構陷姜國,好嗎?」
太后沒有說話,蘇時方的聲音適才響起:「皇上起駕,去宮中宮!」
就算皇上離開,我心中的一氣仍然沒有松下。
還有李瑾鋪,李瑾鋪知道我進宮,他若跟太后說了我在宮中,太后只要一下旨,命把守宮門大肆搜捕,我是跑不掉的……
李瑾鋪獻媚道:「太后,這挽心宛的一干人等,留還是不留?」
太后聲音帶著無盡的尊貴,似譏諷:「李大人,您真把自己當九千歲了?插手已經插到宮裡來了啊!」
李瑾鋪忙道:「奴才惶恐,奴才是太后的奴才,這一輩子都是太后的奴才!京畿所也是太后的,奴才的一切都是太后的!」
太后幽幽道:「你不說,別以為哀家不知道你曾經受過臨則柔的恩德,她救了你一命,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哀家提醒你,你現在效忠的是哀家,你所擁有的一切是哀家給你的!」
只聽撲通一聲,李瑾鋪尖銳的聲,如歌如泣表著忠心:「太后,臨則柔不過是一個罪婦,奴才一天是太后的狗,終身是太后的狗,至死不渝!」
太后呵呵笑道:「就你嘴甜,哀家問你,到底和親公主到底有沒有被調換了?南疆壓境有沒有此事?」
李瑾鋪急忙稟道:「當然沒有此事,奴才照太后所說,故意落下北齊和親使團一段距離,暗中讓人給姜了公主下藥,加之太后與北齊太子有約定,奴才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李瑾鋪此言一出,我不由一怔,李瑾鋪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是太后的人嗎?
他是鳳貴妃死的罪魁禍首,明明可以把我交出去領功的,怎麼現在跟太后說我去了北齊……
他明明知道和親公主真正的錯了……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隻字不提我重新回到姜國皇宮的事?
「所以說……」太后總結道:「這一切都是子虛烏有,是你借刀殺人想替臨則柔報仇是不是?」
「太后明鑑!」李瑾鋪高聲道:「奴才一心效忠太后,奴才一心為太后分憂,只要太后高興了,奴才也就高興了!」
太后似不相信:「可以哀家聽說李大人酒醉的時候,嘴巴里嚷嚷著報仇,哀家就不明白了,李大人是孤兒才會進宮,這都坐到九千歲,還有什麼仇報不了的呢?」
李瑾鋪誠惶誠恐:「太后,奴才冤枉,根本沒有此事,奴才滴酒不沾,怎麼會酒後吐話?」
太后默了默道:「哀家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既然姜了已經遠嫁,你又下了藥讓她終生不孕,加之哀家北齊太子一臂之力登上皇位。一旦北齊太子登上皇位,姜了不能生子,最終的結果,只會在宮裡寂寂老死,這樣的結局,哀家覺得真是不錯,她生於冷宮,死於冷宮,多麼大團圓的結局!你說是不是啊,李大人?」
李瑾鋪附合討好道:「太后英明運籌帷幄,連北齊太子都為太后所用,奴才能跟著太后三生之幸,萬世之福!」
太后受用悠然道:「行了,既然如此,找人把這鳳貴妃的屍體給送到皇陵去吧,皇上都說了鳳貴妃暴病而亡,那就皇陵就該有她的一個位置!」
「是!」李瑾鋪道:「奴才恭送太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了任何聲響,我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我不知道李瑾鋪又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詭計……
還是說他在外面等我自投落網,他陰險狡詐,又是太后的心腹,他絕對不會放過如此表明忠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