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3皇后:情蠱之王
手一縮……
羌青早有防備一樣,伸手搭在我的手背之上,壓住了我要縮回的手:「殿下,南疆的文武百官都看著呢,您踏入這個宮門,就是南疆的皇后,您確定要退縮嗎?要知道您一旦退縮,您的恨可就真的無處安放了!」
這是第幾次,我沒有看見他的樣子……
到底是巧合還是怎樣?
既然不讓我鬆手,那我就不鬆手,讓自己慢慢的放鬆,輕聲說道:「羌太醫這是縱橫四國呢?本宮就覺得納悶了,你怎麼沒有涉足蠻荒十六國?要知道蠻荒十六國,就像一盤散沙一樣,隨便可以讓人拿捏在手中!」
羌青潺潺泉水般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綿長:「你也說了是蠻荒十六國,十六個國家加在一起還沒有一個姜國大,我去那裡做什麼呢?倒是殿下您著實讓我覺得比蠻荒十六國來的更有意思,北齊的齊驚慕為了你,生生的從一文不值的人,變成了北齊太子。這南疆王更是為了你……十里紅妝迎娶……嘖嘖嘖,殿下,我到現在真的沒有發現除了你除了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搖曳生姿的姿態外,其他的任何優點!」
我忍不住自嘲呵呵低笑起來,緩緩的說道:「本宮的優點,其實你能看清楚的?你是誰?本宮連你的面都沒見著,你憑什麼發現本宮的優點?」
羌青似贊同我的話:「說的也是,我又不是你的誰,需要知道你優點做什麼呢?」說完羌青又自說道:「剛剛已經踏入南疆皇宮正門,從今以後您就是南疆的皇后,南疆有多少人擠破了頭,想紅了眼,想進這南疆的皇宮,想做這南疆的皇后都沒做成!您看看您,南疆王明知道您是姜了殿下的情況下,還要迎娶您做皇后,這種殊榮,怕天下只有您才能得到呢!」
「你是西涼人!」我的嗓子有些啞,聲音有些涼:「你是西涼皇族人,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羌青悠然自得,猖狂的本事令我刮目相看,他的笑聲很是爽朗,在這肅穆的場合,既然無人上前制止他。
「殿下真是說笑了,我的目的就是送殿下來南疆坐上這皇后之位!我一心為了殿下,殿下怎麼能懷疑我這一顆赤誠的心呢!正所謂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此寫照,就是我此處的心情!」
被他這樣一說,我一點都不想與他委蛇,這個人太深藏不露了,每次都恰到好處的不讓我看見他是什麼樣子……
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樣子,就我不知道他的樣子,這種被他人玩弄於鼓掌中的無力感,我很厭惡……
已經走了兩個時辰……嫁衣裙擺又長,羌青提醒我道:「殿下,前面有一百零八個台階,踏過那一百零八個台階,您就是南疆的皇后了!」
「是麼?」事情順利的讓我難以想像,為什麼南霽雲他不親自來接我?
好想掀開蓋頭……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掀開蓋頭……
這是該有的規矩,本質上不能破壞的規矩,我不能冒大不韙……去挑戰一個南疆……
「是的!」羌青應得義正言辭:「坐上南疆皇后之位,這是殿下夢寐以求的事情,我……當然會讓殿下夢想成真!」
聽到他這話,我不再言語……這個人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我只聽見他的聲音見不到他的人……
一百零八台階,南疆沒事搞這麼多台階幹嘛?
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我聽見南霽雲的聲音,他從羌青手中把我的手牽了過去,對羌青道:「羌兄,麻煩了!」
羌青淺笑回答:「客氣……殿下我在北齊等你!」
羌青說完,我再也忍不住的掀開了蓋頭一角……向台階下望去,只見他白衣獵獵飛揚,玉冠束髮……負手款款而去……
南霽雲把我的蓋頭撫下,口氣有些沖:「怎麼?見到舊識捨不得了嗎?孤可以讓你跟他走,你跑下去追他便是……」
「你怎麼還沒死啊?」我沒好生氣地反擊過去:「你可真聽話,本宮說過本宮未當上南疆皇后之前你不能去死,你果真沒有去死啊!」
果然與我分道揚鑣而走,他是安全的……安全的都進了皇宮準備好這一切……還和羌青稱兄道弟的令我刮目相看……不是說沒有見過他嗎,現在又怎樣解釋?
南霽雲抓我的手一松,譏笑道:「孤不能讓你當寡婦,孤胸懷天下,對普通的百姓都不忍傷害,更何況是你,難道你不知道南疆的風俗,若是孤死了,你就得過來給孤陪葬嗎?」
我輕輕一笑:「對不起,本宮還真沒聽過,本宮只知道,凡是皇室宗人,生不下孩子,在皇上死後,要去陪葬殉情。不過......一個孩子對本宮來說,很簡單!」
「是嗎?」南霽雲一把扯掉我的蓋頭。
我吃驚地望著他,「你要做什麼?」
南霽雲拿著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口氣生硬道:「孤的皇后,你認為孤會對你做什麼,當然是進行成婚儀式了!」
從未與人十指相扣……從未與人如此親密的十指相扣……
南霽雲現在的姿態,帶了一些急躁,我環顧一周…發現我和他站在一個高台上……
高台一側燃著熊熊烈火……
南霽雲一身黑色蟠龍袍,頭帶帽冠……寬大的衣袖把我跟他的手遮擋住……
我在往台下望去……文武百官列在高台之下……風陵渡也站在上面一臉希翼的望上望……風陵渡說鳳貴妃從來沒有告訴他姜翊生的存在,大抵不希望他扶持姜翊生坐上皇位……不想姜翊生和鳳家舊部與皇上撕破臉皮....
南霽雲帶著我慢慢的向那熊熊烈火中走去……
我忍不住的問道:「成婚儀式不是拜天地嗎?」烈火越燒越旺,仿佛因為我們的到來,它才會燒的這麼旺盛。
南霽雲臉上越發不耐:「南疆……跟姜國的中原地域不同,自然有些文化差異,我們這舉行的成婚儀式,跟你們這大庭相差,在南疆,要的是忠誠!」
忠誠?
誰對誰的忠誠?
我努力的回想著我看過的話本,南疆成婚的儀式並沒有關於火的傳說……
顯然我面前大鼎中的烈火,是為我準備的……
南霽雲拉著我很不情願………很不情願的立在大鼎前…..
那麼大的烈火……倒是沒有感覺很熱?
對……大鼎之中的烈火燒的很旺盛……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到很熱……
站定後……
驀然間,烈火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我嚇得一個心驚……不自覺的倒退……南霽雲拽著我的手,又把我拽了回來……
與他並排站著,他緊抿的嘴唇,面若沉水,凝視著那熊熊烈火……
烈火隨著裡面的人影,逐漸形成簇擁火焰……我心中狂跳不止,大口的喘著氣……這種怪異的事件,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雖然火焰感覺不到熱……但是下面真的是燒的是木炭……
烈火不熱,不知是大鼎散發出來的熱氣……還是我被嚇著了,額頭上有了薄薄一層汗……
正當我氣還沒喘勻的時候……突兀火焰向南霽雲竄來,直撲南霽雲的腦門……
南霽雲像被定住了一樣,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仿佛看不見火焰向他竄來……
我右手被他鉗住,著急的沒有法子,直接用左手去擋……
火焰直接竄在我的手上,驚醒了南霽雲……南霽雲把他的衣袍往我手一裹,裹滅了火焰,罵我道:「你這個醜女人在做什麼?」
要不是高台底下有無數雙眼睛看著,我真的能把他給拉下去……火焰都快把他給燒了,他還問我做什麼!
我冷言道:「你看不見大火嗎,你差點被火燒死了,剛剛那個火焰,都竄了你的腦門子了,要死死遠一點....別死在我面前!」
罵我?我還不想跟他摻合……
南霽雲聞言,兇狠狠的望著我,手一松,把我拉到他面前,伸手蓋住了我的眼睛……人在我身後,沉聲道:「這是南疆皇室特有的文化,忠誠,就是看能不能為對方去死!雖然孤不喜歡你剛剛的行為,可是在聖火面前不得不說你合格了!」
聖火?
眼前這個大鼎之中燒的火焰,是南疆聖火?
南疆的聖火是檢驗彼此忠誠的?
話本上可不是這麼說,話本上說南疆的聖火是傳承的火種,因為歷經了無數個朝代從未熄滅……其本身的神秘色彩讓南疆人認為它神留下來的火種,照耀世人的!
我當時看的話本上這麼一說,還嗤之以鼻的笑了,這世界上要是有神的話,每天祈禱就不會有這麼痛苦了!
眼睛忽然灼痛一下……就像被什麼叮了一下,一閃而過的灼痛,等我反應過來南霽雲已經鬆了手!
然後……他竟然伸手去了大鼎之中……不顧大鼎中燒紅的木炭,在大鼎之中翻找起來……
我疑惑的皺起眉頭,有些著急問道:「你在做什麼?」我好像都聞見他手被燒焦的味道……
南霽雲偏頭與我對視,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要做南疆的皇后嗎?你以為南疆的皇后是那麼輕而易舉坐上的?什麼都要付出代價的!」
他的話語讓我越來越不解,做南疆的皇后,與他的手下了火碳有什麼關係?
我渾身一僵,急忙去拉南霽云:「你的手不要了?」
南霽雲額上冷汗連連,玩味的點了點頭:「醜女人,你應該感到高興,孤在成全你的野心,不顧自己的生死讓你當上南疆的皇后!」
我沉吟不語,完全不知道現在是為了什麼,我當南疆的皇后,他就一定要把手放在木炭上燒嗎?
我當南疆的皇后,他的手一定要在木炭里翻找什麼嗎?
正當我萬般不解時,南霽雲把手從火炭中拿了出來,手心裡躺著兩顆燒得火紅的……蟲子!
絕對不是火星……那兩顆細細的東西是活的……它們在動……它們在南霽雲手心中蠕動著身體……
我何止是震驚,簡直就是恐懼,什麼東西能在這麼高溫下……能在熊熊烈火下活著……
南霽雲舉起他那血肉模糊的手……對著台階下面……
台階下面的文武百官,俯身跪地高呼道:「天佑吾王,天佑南疆,恭祝吾王尋的火種,恭喜吾後入駐後宮!」
此即彼伏的聲音,從下面傳到高台之上,震耳欲聾……
南霽雲手上的兩個蟲子,火紅色的身體,紅得更加耀眼,正在啃食他血肉,小小的身體在肉眼之下迅速的在長大………
我的心跳的馬上都能跳出嗓門,一陣陣心驚,驚得心都疼了……難受……非常難受……
南霽雲用左手拿起那火紅的蟲子,遞到我的嘴邊,眯著眼,目光閃爍著跟之前一樣,我看不懂的情緒:「吃下去……」
我搖頭,往後退,質問道:「這是什麼?一個蟲子,一個在大火之下死不了的蟲子?你讓我吃下去?」
南霽雲似早已算定了我不吃,似笑非笑盯著我問道:「你不是說要做南疆的皇后嗎?吃下去,你就是南疆的皇后,誰也不會忤逆你,哪怕孤死了,也沒人敢忤逆你!!」
我仍然在後退,顧不得身後是那個燒得旺盛的大鼎,心中驚懼:「南霽雲,你是怕我占了姜頤和的位置,怕將來她來到你的身邊,我不讓位是嗎?你放心,我得到我想得到的,我會毫不留戀的把位子讓給她!」
「你在找死嗎?」南霽雲急忙伸出長臂摟過我的腰,把我帶離了大鼎……
他的手被火燒傷了,因為用力,扯掉好大一塊皮肉,痛的他咬牙齒悶哼了幾聲。
我的嫁衣,都燒出了糊味兒……幸然沒有起火……
台下的人,仍然高聲呼喊,似發自內心帶著癲狂的在呼喊……
捻在他手上的那個蟲子,不知什麼時候又爬到他那個燒焦的手心中……
哧……哧……哧…不斷的啃食南霽雲血肉的聲音,特別刺耳……
我狠狠的擰著眉,全身顫粟……
南疆盛行蠱術……難道這兩個蟲子,是蠱蟲?
到底是什麼蠱蟲能在大火里生存?
南霽雲見我抗拒,陰測測地笑了:「醜女人,你不是要做南疆的皇后嗎?如果你不吃下這個噬心蠱,你是當不了南疆的皇后的!」
我緊迫的盯著南霽雲,生怕他一不小心把那蟲子扔到我的嘴裡,寒言道:「南霽雲,我當你的皇后,我們倆是利益關係,你就讓我吃這個東西,如果換成姜頤和呢?你會心疼的不動她一根寒毛啊!」
我到底不是別人心愛的人,所以別人傷害我起來就毫不手軟。
因為我的話,南霽雲臉色越來越陰沉,垂目端詳起那火紅的蟲子。
那蟲子在啃食他的血肉,他好像沒有一丁點疼。
「醜女人!你怕什麼,孤陪你一起吃,要死孤陪你一起死,一個帝王,你一個公主,不虧的!」
我憤怒道:「本宮不想陪你死,你是南疆的王,南疆所有的一切包括解蠱的方法,都盡掌在你手裡,你讓我吃下去,到時候,你讓我死,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南霽雲眼中的暗涌,越來越讓我看不清,不知名的情愫,越來越讓我心裡惶恐,對未知的事情惶恐……一種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惶恐………
「不吃?」南霽雲低吼一聲:「你不吃,在南疆皇后的位置就不會是你的,醜女人,你以為南疆皇后的位置是那麼好做的?尤其還是你這個異國人?」
「你不是喜歡看話本嗎?你不是懂得各國地域特點分布嗎?不要告訴孤,你沒有聽過噬心蠱!」
我喘著氣,除了憤怒,就是滿滿的恨……
南疆盛產蠱毒……南疆盛產蠱蟲,更盛產蠱術……
噬心蠱,傳說中的情蠱之王,沒有人見過……書上記載根本就沒人見過……
我聽到南霽雲說,這是噬心蠱的時候,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因為噬心蠱……無藥可解……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共生,就是共死,把兩個不相愛,不相關的人綁在一起....我不要和南霽雲把生命綁在一起……
不知何時淚水爬滿了臉,南霽雲緩和了一下語調:「醜女人,沒關係的,孤不會讓你死……你看……噬心蠱它只啃食了我的血肉,沒有食你的,所以……就算孤死了,你依然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共生,只要它沒有吃下你的血肉,它不共死!」
「若是孤死了,這南疆就是你的了……你吃不吃?」
他手上的噬心蠱,啃食著他的血肉,已經見到他的手骨了……
噬心蠱的身體不斷的膨大……一個細小的蟲子,都已經看到有殼了,我甚至錯覺的以為它殼子裡藏著一個翅膀……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扇動翅膀飛走………
我狠狠的咬著嘴唇,噬心蠱共生,共死……根本就不是南霽雲口中所說的不吃另一方的血肉,就不可以共死了……
南霽雲緩緩向我走來,在我的注視下,張嘴吞掉那個紅色比較大的公蟲……
血肉模糊的手,拿著另一個噬心蠱,吁出長嘆,「醜女人,孤看見你眼中的恨了,想當孤的皇后,你必須吃下它!不然的話,所有的事情都不作數!」
我顫顫巍巍的伸手……我別無選擇……
就像他說的……我要做南疆的皇后……就必須按照他所說的來做……我沒得選擇……
跟無數次無能為力沒得選擇一樣……我別無選擇……我想藉助南疆的兵力,來讓姜翊生無後顧之憂,我就沒有選擇……
南霽雲並沒有把蟲子給我,而是摟住我的腰,在高台之上,南疆的文武百官吶喊聲中……狠狠地擒住我的嘴角……
撬開我的唇瓣……把噬心蠱從他的嘴裡渡到我的嘴裡……
眼淚滑過臉頰,落在嘴裡,苦苦的……除了苦再也沒有別的味道了……
過了許久……他才放開我……
他那些肉模糊的手,與我十指相扣……他不知疼痛似的……牽著我緩緩的往台階下走去……
說出的話,一如從前一樣冷嘲熱諷:「孤為了你這南疆皇后的位置,可是犧牲了一隻手,你這樣淚流滿面的樣子,會讓孤的大臣以為孤死了呢!」
我用衣袖擦著眼淚,呵笑一聲,漠然道:「本宮現在可不就當你是死人了。南霽雲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讓我打從心底里佩服你。為了姜頤和你可真是算用盡了手段,不過你放心,本宮對你南姜皇后的位置沒有興趣,咱們兩個之間只是利益關係,吃了噬心蠱又怎樣?」
南霽雲邪魅的笑了笑:「不怎麼樣啊!孤現在跟你是綁定的關係,只有這樣,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以為噬心蠱只是單方面的?那是孤騙你的……經過烈火的錘鍊,經過百蟲的撕咬,隱藏在火炭高溫之下的噬心蠱,一雄一雌,他們共生……他們共死……」
「你這麼聰明……放你在孤的身邊,就像放一隻狼在孤的身邊一樣,孤不小心點,說不準哪天就像孤所說的,在南疆就是你的了!」
南霽雲說著偏頭望我,眼中光惡趣味的光芒大盛:「醜女人,剛剛有沒有被孤感動?在孤說這南疆的江山是你的時候,你有沒有被感動?」
我手上用勁,不管他那已經見了骨頭的手掌,狠狠的用勁卡著他的手上,嫣然笑道:「感動……你看本宮感動的眼淚都控制不住的流下來,你說感不感動?」
南霽雲痛得齜牙咧嘴,但……人家是南疆王,一國的帝王,肯定不會齜牙咧嘴在表面。
「孤打算娶頤和的時候,也這樣搞,你這樣鐵石心腸的女人都感動,孤的頤和肯定因為孤的舉動,對孤心動不止…你說是不是,醜女人……」
我點了點頭,真是替他感到可悲……
落下最後一個台階,南霽雲把我的手高高舉起來,與他的手相握,血淋淋的……好在我穿了紅裙,不然這血跡粘在我身上得多明顯……
風陵渡看我的眼神變成了擔憂……我沖他笑了笑……有什麼好擔憂的……他都不怕死……我怕什麼呢?
南疆的文武百官,呼喊聲,比剛剛更大聲了……
「天佑我南疆!」
「天佑我王!」
「天佑我後!」
南霽雲在呼喊中,帶著我離開……
回了後宮……
我是正宮……我是皇后,正一品皇后……
不知道南疆的規矩,原來正一品皇后是要跟皇上一起住的……
果然異族跟我中原人不一樣……中原歷朝歷代的皇后有誰跟帝王住在一起?真是笑話……
瞅著南疆的巫醫給南霽雲上藥,我蹙眉思量,噬心蠱吃下去,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努力回想關於噬心蠱一切,除了共生,共死,並沒有其它別得額外反應……
巫醫上完,包紮好,對南霽雲和我行了大禮,退了出去……
留下我和南霽雲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我打破了沉靜:「南疆王,在你面前,咱們睜眼就不要說瞎話,本宮想知道您跟羌青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憑的是什麼來替你把我送到祭台上!」
南霽雲看著他被包成粽子的手,淡淡的說道:「說來話長,這個人救了孤一命,孤的攝政王準備改朝換代,設置了不少關卡,要不是這個人,孤會把命留著回四地的路上!」
我眉頭一擰:「救命恩人?所以他會出現在你我大婚的典禮上?」
南霽雲點了點頭,隨手解著衣袍:「他救了孤一命,要求牽著你上祭台,把你親手送到孤的手邊,救命恩人這樣的一個小小要求……孤沒有任何辦法,只得答應,答應過後與他兩不相欠!」
「當然你也可以說翻臉無情,但是孤是當帝王者,翻臉無情的事情是做不出來,誰對孤有恩,孤記著!」
看他單手解衣袍,我並不打算上前幫忙……
他也看出來我沒有幫他的打算……單手甩著衣袖,滑稽之極。
「他是西涼人嗎?」我冷冷的問道:「他把我瞳孔的顏色改變了,你應該正面看到他了,他瞳孔的顏色是什麼?是不是西涼皇族?」
南霽雲外袍一脫,白色裡衣胸前全然血跡……
「醜女人還不過來幫忙?」南霽雲痛得齜牙咧嘴對我吼道:「孤死了,你就活不了!」
氣不打一處來……我把鳳頭摘下來,狠狠的撓了自己一把頭,然後嘴角扯著一絲微笑,上前接過南霽雲掛在手臂上的外袍……
怪不得這個人,穿黑色的蟠龍服……流血流的這麼厲害……不穿紅色,只能黑色壓得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羌青是不是西涼皇族?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南霽雲手臂張開,這副架勢就等著我來伺候他,行,我是他的皇后……我伺候他,誰讓我的命跟他的命共存呢!
把他的龍袍隨手一扔,動手開始脫他的裡衣,他說道:「就瞳孔顏色而言,他的瞳孔是黑色。」
「你的意思他不是西涼皇族人?」
南霽雲搖了搖頭,帶著不確定道:「他有本事改變你瞳孔的顏色,能改變自己瞳孔的顏色不足為奇,更何況他與生俱來的貴氣,就算不是西涼皇族人。也是一個世家公子,還是一個大的世家經過幾輩子薰陶過的世家公子,那份氣度,從容不迫的氣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的視線落在南霽雲胸口的刀傷,「你們交談言語之間,就沒有什麼證明他身份的東西?」
南霽雲咬著牙,往床上走去,「這個人看似漫不經心,氣度從容,可是防禦心極重,還特別容易引導別人順著他的話題說話!」
南霽雲往床上一躺,我本想發作,看他跟我好說話的樣子,便壓下了怒火……
順著南霽雲手指的方向,拿著創傷藥,翻來覆去看了下!再望他的傷口,血珠往外冒,沒有好好包紮過……
把洗漱的水端了過來,把羌青給我藥拿了出來……擰著帕子擦著血,道:「這道傷口……在你受這道傷口時,他救了你?」
南霽雲腦袋枕著手臂,望著床頂:「你猜得沒錯,千鈞一髮之際,孤受傷……就在刺客要取孤首級時,他救了孤,並一路護送孤回了四地,進了宮!」
這個羌青醫術高明……還有療傷聖藥在身,卻放任南霽雲的刀傷到現在還流血……說明什麼?說明他很享受這種把別人玩弄著鼓掌之中的快感!
擦完血跡,我從藥盒中摳出藥,不經意的問道:「你剛剛口中所說的攝政王,改朝換代是什麼意思?」
本來躺著好好的南霽雲,眼神一個凌厲,抓住我的手腕,不顧自身的傷口,翻身把我壓在身下……眼眸中閃過饒有興味道:「醜女人,你不會真把自己當南疆的皇后了吧!」
人家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他的傷疤還沒好呢,就開始居高臨下的自作多情……
當然他這種自作多情,帶了更多的是試探,我不禁長嘆:「本宮以為,咱們倆已經是夫妻了,你是南疆王,我是南疆的皇后,噬心蠱都吃了,誰還能比我跟你關係更親密呢?」
剎那間,南霽雲眼神銳利無比:「醜女人,把你在姜國那一套不知廉恥給孤收起來。孤希望你做好一個皇后的本質,不要給孤到處勾三搭四!」
我迎上南霽雲的目光,身體微微抬起:「南疆王,你說這話,本宮會誤會你對本宮是特別的!」
南霽雲噗嗤一聲,恥笑,「孤倒是小瞧了你,雲城三州的城主,親自把你護送到南疆四地,孤沒有誣陷你吧?」
我笑得起來:「南霽雲,瞧你現在這樣子,倒像話本上抓姦的丈夫,怎麼只許你想著姜頤和,不許本宮打一點小九九?你可別忘了,咱倆只是利益關係,沒了這層關係,你我連陌生人都不是!」
南霽雲深沉的望著我,我以為我的話會讓他鬆開我,沒想到他對我俯身就來,在我毫無防備之下擒住我的嘴角……
輾轉廝磨……
我一震,剛抬手準備推開他……
「砰!」一聲。
房門被打開,一時間衝進來幾個人……
南霽雲不急不慢的離開我的嘴角,下了床,撈過被我丟在一旁的龍袍,穿在身上……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
嫁衣不知何時腰封已被南霽雲解開……
學著南霽雲的樣子,不急不慢的重新把腰封繫上。
南霽雲沉聲道:「王叔,這麼晚了,您來做什麼?看侄兒洞房花燭夜嗎?」
被南霽雲稱為王叔的男人,四十左右,著一身四爪金龍衣袍,目光堅定,有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威嚴以及陰沉!
局時,我才知道這個男人叫南域錦,人不如其名,名字好聽,人卻陰沉,對權力極其渴望。
南域錦微微彎腰行禮,目光掠過我,道:「今日王上成婚典禮,祭台之上,臣有事未能觀禮,好不容易快馬加鞭趕著回來,帶了巫醫前來。看看皇上不顧朝廷重臣,要立一個異國的女子為皇后,到底有沒有吃下噬心蠱!」
南霽雲對南域錦毫不掩飾他有傷在身,往軟榻上一坐,把手舉了起來,「王叔,文武大臣那麼多,您都不相信,那孤得手經過聖火的烘烤,白烤了?」
南域錦盯著南霽雲的傷口,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的傷口重新扒開,在捅上兩刀,「傳言姜國公主,容貌傾城,王上....此女真是姜國的公主嗎?本王怎麼瞧著連個宮女都不如!還是說,王上隨便找了一個女子冒充姜國公主?」
南霽雲瞅了我一眼,我便知道,南霽雲想讓我自己應付南域錦,應付這南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