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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07解藥:做你的王

    來得真的夠快,想來羌青派人通知我,姜翊生那邊就派人快馬加鞭來了,這才導致我從宮外回來沒兩天,他們就進宮了。

    又讓我不得不懷疑,許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姜翊生的視線,他一直都有派人跟著我,我的所有動向,他都知曉。

    月光姣潔,望著床頂,輾轉反側無眠,該如何面對他?該如何面對那個孩子?那是我的孩子………無論我怎麼狠心,他總是無辜的。

    還有關於修命改運之事,雙星必有一星隕落,我與他分開兩個人都好,我現在若與再次相逢………誰要隕落?

    楚瓏果在謀劃姜翊生又豈會讓他隕落?所以我回去是應該讓他徹底斷了念想………楚瓏果也是想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天還未亮………風陵渡已經遞了帖子進宮,南行之似一夜未睡,我醒來出內殿門,就看見他坐在主殿內,似等了我一夜……五爪趴在他的腳邊,閉著雙眼,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

    見我出來,琉璃色的眸子閃動了一下,問著:「你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回去?」

    我接過艷笑遞過來的漱口水,洗漱了一番,回道:「就以現在的身份回去,難道還能以南疆太后的身份回去不成?」

    南行之靜默片刻,「你可以以南疆皇后的身份出使姜國,這樣可以省了不少麻煩!」

    南疆皇后?

    心中發緊一沉,「王上真是說笑的,以南疆皇后的身份出使姜國,不但於情於理不合,出使前後準備至少得一個月,來不及了!」最重要的,姜翊生好不容易詔告天下我已經死了,現在我在以南疆皇后的身份出現,他非瘋了不可。

    「如果沒有任何身份,你回到姜國後宮,恐怕難以生存!」南行之微蹙眉道:「姜國後宮之中,就算皇后被貶,還有其他妃子在,楚瓏果應該也在姜國後宮之中!」

    我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你別忘了,羌青也在姜國,至少他現在不會讓我死,我要查清楚,怎麼跟他有這個淵源,我怎麼就會變成他的未婚妻,這其中有多少勾當,讓他這個紅塵之外的人,一下落入紅塵之中!」

    「楚瓏果並非善茬!」南行之將目光落在我身上,再一次說道:「進入南疆後宮無人之地,她又是西涼的大長公主,還是無量閣的掌柜子,似乎還跟西涼楚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單憑這任何一個身份,她都不簡單!」

    我暗暗思忖,道:「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基本上是在說些什麼?這樣的一個女子,做什麼事情不會無緣無故!」

    南行之點了點頭,「孤曾經以為這些事情都是巧合,可是不是的,口脂是她故意給孤的……她在南疆的後宮裡,多數是有意無意的讓孤去姜國把你帶回來!」

    果然是這樣沒錯,楚瓏果故意徘徊在南行之身邊,故意讓南行之這個不懂情愛的人,變成一個懂情愛的人……

    在她看來,南行之一旦懂得情愛,對我必然不會放手,即而她謀得姜翊生又多了一份勝算。

    「我一個人回去!」我冷笑的說道:「龍潭虎穴,更何況姜翊生斷然不會要了我的性命,我一個人回去……反正從出生開始就一無所有,現在就一無所有的回去,不管前面是崎嶇不堪,還荊棘叢生,我都要查清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已經決定好了嗎?」

    「嗯!」

    南行之望了我久久,緩緩的起身走了過來,琉璃色的眸子,注視著我,「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把心中所有的疑問,把心中所有的一切都解答清楚,孤希望你回來的時候,笑容如山花爛漫!」

    嗓音有些哽咽:「謝謝!」說著轉身便走……

    「姜了!」南行之伸手一拉,拉住我的手腕,從我身後環繞過來,把頭埋在我的頸間:「姜了,孤不舍……」

    「沒有什麼不捨得!」我垂下眼眸輕聲說道:「就像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原有一句話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王上,行之……好好在南疆做你的南疆王……在這世界上,你已經沒了任何軟肋,這樣很好!」

    南行之淡淡的開口:「孤有軟肋,孤的軟肋就是你,記得好好活著,若有一天,你死了,孤也許會像大皇子一樣,要這天下里所有人為你陪葬。」

    剎那間,我感受到從他身上蔓延開來的戾氣霸道嗜血,屬於天狼星殘暴的個性,一下子凸顯出來。

    我慢慢的脫離他,眼中閃過一抹傷痛,「南行之……不要為任何人活著,要為自己活著,不要讓任何人成為你的軟肋,好好當你的王上!」

    南行之平靜的望著我,戾氣和霸道轉眼即逝,平添染了一抹苦澀:「縱然孤再不舍,但……姜了要做的事情,孤決計不會橫加阻攔,此去小心!」

    「好!」我應道。

    南行之卻牽著我的手,把我帶出東殿閣,淺夏早已在外面候著,見南行之牽著我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

    風陵渡在宮外等我,南行之一直把我送到馬車前,風陵渡見到我有一瞬間的愕然,「殿下,您的臉?」

    我沖他微微一笑,催促著南行之:「回去吧,事情辦完,我就回來!」

    南行之嘴角彎了彎:「你說的,會回到南疆?」

    我微閉了一下雙眼,點了點頭:「我說的,事情辦完,無地可去,就會回來!」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跟著亮了起來,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孤若是想你,可以去看你嗎?」

    我機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王上可以出使姜國,不過朝廷中事不可荒廢,南疆現在國富民強,我希望王上能讓他變成一個盛世,也希望以後的歷史評說中,王上是南疆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王。」

    南行之凝視著我,俯身在我耳邊,聲音淡淡,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孤不想成為南疆最厲害的王,孤只想成為你的王!你一個人的王!」

    我錯開了他,頭也不回的轉身上了馬車……成為我的王?

    現在我的命運我要自己主宰……

    姜翊生從不曾苛待於我,馬車裡的一切,都是按最舒適的來布置……

    風陵渡在我看著不勞累的情況下,儘可能的多趕路,只要我說一聲累了,他就連忙停下來………

    幾次欲言又止,都被我打斷了,直到快到京城五百里,我便讓他繞了一個彎,去邕城……

    他才恭敬的與我說道:「殿下,皇上在等殿下,殿下若是有什麼事情去邕城,臣去幫殿下做來!」

    我的眸光一閃,道:「鳳家舊案已經完結了嗎?」

    風陵渡略微愣了一下:「基本已結案陳詞,皇上下了罪己詔,鳳家已經正名是先皇的錯……但此番錯誤不能召告天下,臣也已經恢復了鳳姓………不過,重新回到鳳府,物是人非,風姓似乎也不錯!」

    「鳳家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我望著遠方:「好好找一個女子,成親生子吧!」

    「皇上已經賜婚了!」風陵渡低頭垂眸恭敬道:「賜得是幽雲候的女兒,說等到殿下回京城,臣便可以完婚!」

    我轉頭看向身側的人風陵渡:「你愛她嗎?」

    風陵渡一怔,苦笑道。「與其愛,不如不愛,相敬如賓至少不會傷心,臣在軍中呆久了,不知道女兒家的心思是什麼樣子的,也不願意去猜測女兒家的心思,更不願意像皇上一樣,愛的求不得,輾轉反側,心像每日在烈火中焚燒一樣!情愛這東西,就像那罌粟花的毒,一旦沾染了,想戒掉,不死也脫層皮!」

    「所以殿下不要問臣愛不愛她,在臣看來,只要她能打點好一切,我所能擁有的殊榮,都會與她共享,其他的……臣不想去碰觸,也不願意去碰觸!」

    沉默了許久,我問道:「鳳家大仇得報,你快樂嗎?」

    這一下子,輪到風陵渡沉默許久,沉默的我以為他不再說話,他卻轉了話題,「殿下,皇上帶回來一個孩子,說等殿下回去,冊封為太子,這個孩子殿下可知道他生母是誰?」

    「是我!」我沉聲說道:「那個孩子是我的!」

    風陵渡領兵打仗在行,可是對於心思的猜測,心機的謀劃他就弱了很多。

    見我這樣承認,他眼裡浮現震驚,張了張嘴:「皇上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子,是殿下?」

    是啊,他愛了那麼多年的女子是我,現在讓他痛不欲生的那個女子也是我………

    我沒有否認,只是沉默了………

    去了邕城,直奔冬葵子的小院,好在幽雲十六州戰事早已停止,顧輕狂也已經回到邕城……

    冬葵子見到我很吃驚:「殿下,能看見你平安無事,真的太好了,由此可見,二師弟的醫術的確高明!」

    從她此番言語中,似很久沒有跟羌青有聯繫了。

    我把神醫門的令牌拿了出來,遞到她的面前:「不知冬葵子說話可還算話?」

    冬葵子神色一緊,直接從我身上移到令牌上:「殿下所言何事?」

    「實不相瞞,我體內的情蠱需要解決,就算不解決的話,有什麼藥可以壓制,就算毒藥也沒有關係!」我把令牌放在冬葵子的手上:「我並不需要你口中所說的只要拿這塊令牌讓神醫門做很多事情,我只要做這一件事情!」

    令牌在冬葵子的手上,讓她感覺像一塊燙手山芋一般,直接又把令牌塞給我,「你先拿著,我先替你把脈,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壓制!」

    「謝謝!」我說的真誠無比。

    冬葵子把脈把了許久,最後得出來的結論,無藥可醫,但是…她一臉正色的說道:「是藥三分毒,雖然有以毒攻毒之法,但是會破壞身體的根基。你生過孩子,被二師弟調養的除了情蠱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若是你在用毒物壓體內的情蠱的話,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生就是死,到最後可能……」

    我嘴角噙著一抹薄涼的笑意:「就算是死,也不要被一隻蟲子控制,這樣挺好!」

    「好!」冬葵子擲地有聲道:「三日之內,我把藥給你制出來,只能在情蠱發作的時候,鎮壓你的疼痛!」

    我頷首:「這個給你,你不是一直想研究巫族聖物嗎?這是它身上長的鱗片,金色的……」

    冬葵子攤開手掌,我把那片五爪從脖子上摳下來的鱗片輕輕地放在她的手心之中,金色的鱗片,閃著金光……

    冬葵子用手捻起來,對著陽光,神色肅穆:「這是金的……就像中原神話體系中,金龍的鱗片………」

    我舒展眉頭說道:「是的!如果你看到巫族聖物,它跟中原神話體系中的龍,蛇化龍沒有任何區別,它頭上還有角。活了近千年的生物,本來它身上是黑色的鱗片,它現在正在蛻變,我猜測假以時日,它黑色的鱗片會被金色的鱗片所覆蓋。可能那才是它最終極的蛻變。」

    冬葵子雙眼一轉,眼眸死死地盯著我:「殿下,南疆帝後吃下的情蠱,養情蠱的母體就是巫族聖物?」

    我嘴角微微勾勒,「南疆帝後吃下的情蠱,就是巫族聖物養的……這一個鱗片,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作用……」

    點到為止的停止停頓讓,冬葵子雙眼出現如痴如狂,似見到一個讓她瘋狂的東西:「所謂藥材,不管是根還是葉還是花還是種子,不要在同一個根系上的,都能找出他同樣的原理出來,我先去研究…你等我的好消息!」

    我還沒來得及應聲,冬葵子已經跑了出去,直接跑回她的房間開始搗鼓她的瓶瓶罐罐。

    傲白不是說情蠱的解藥就在五爪身上,與其被動的等她來找解藥,還不如主動出擊找冬葵子……

    至少冬葵子的可信程度比傲白大……至少現在主動權在我手上,不會被動的等待……

    去拜訪了宋微漠,晨依依,短短的幾個月,晨依依就懷了身孕,晨依依見到我自責的哭了起來,我拍了拍她的手:「不關你的事情,命中該有此一劫,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宋微漠攬著晨依依道:「姑娘吉人天相,必然會沒事的……」

    晨依依這才把眼角的淚水抹乾淨,宋夫人似極不喜歡這個出身青樓的女子,晨依依對她倒是忍讓………

    對於我這給晨依依贖身的人,宋夫人雖然看著很熱情,但熱情中總有一股冷嘲熱諷……她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冷嘲熱諷起來,夾槍帶棒,倒讓我覺得宋夫人倒真是勢利得很。

    宋微漠夾在她們兩個之間關係很微妙,我隨手招來風陵渡對宋夫人道:「不知宋夫人可聽說,鳳家?」

    宋夫人出身大家,雖然家族敗落,鳳家她想必一定聽說,更何況鳳家舊案重新審理,天下人皆知。

    宋夫人笑眯眯的說道:「那可是百年的大族,可惜……現在沒了,就算被翻案,也沒了!」

    我抿著茶水,「宋夫人有所不知,我眼前這位就是鳳家當家,鳳陵渡……而晨依依是他的妹妹……好不容易找到了妹妹,鳳將軍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妹妹受任何委屈,依依和宋大人木已成舟,沒有辦法,但是該有的嫁妝,不日就會送來!」

    宋夫人瞳孔一緊,晨依依好不容易擦乾的眼淚又湧現出來了,風陵渡雖然不知道我的用心,但是他順著我的台階就上:「舍妹承蒙老夫人照顧,老夫人要是覺得有什麼不滿,鳳家還能養得起一個孩子,也能養得起一個妹妹!」

    宋夫人臉上立馬堆起笑容:「這都是說的什麼話,都是一家人,依依現在還懷了我們宋家的孩子,就是我們宋家的稀世珍寶,豈有回娘家之說!」

    有的時候明知道是假的,可還是要順杆子上爬,宋夫人大家出身的人,知道身份決定一切。

    「有勞宋夫人了!」風陵渡口氣生硬,鐵血般的說道:「鳳家依依就老宋夫人照顧了!」

    「應該的,應該的……」風陵渡一股屬於軍人的殺伐凌厲,讓宋夫人止不住的點頭……

    顧輕狂在她面前,她可以對他嬉笑怒罵,但風陵渡板著一張臉不說話,就仿佛猶如一桿標槍……隨時隨地都能出鞘。

    顧輕狂又蓄起了鬍子,鬍子不像從前那樣滿臉都是,下巴上額蓄起來的鬍子,讓他多了一股輕狂與滄桑。

    那熟悉的眼眸,無論見了多少次,總是會讓我微微失神,許是南行之若是見到他,也定然以為是南霽雲復活了。

    明明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個性卻相差十萬八千里……

    「殿下,別來無恙!」顧輕吟問候,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微微一笑:「顧將軍別來無恙!」

    顧輕狂連忙擺手:「殿下真是說笑了,顧某現在哪裡是將軍,顧某現在是邕城守城將,官拜八品!不用上戰場廝殺,每日開個城門,找個陰涼地就成。」

    我微眯起雙眼,「皇上把你的官職撤下來了?這是何時的事情?」

    「沒有什麼撤不撤下來!」顧輕狂輕鬆的說道:「沒了將軍之位更好,冬葵子採藥的時候,我就有時間陪她去採藥。有將軍之位的時候,要顧慮軍中,就顧不上她了!魚和熊掌焉能兼得,有一利必有一害,所以我覺得現在日子過得就很不錯,至少我還守在邕城!」

    如此將相之才,姜翊生簡直是在胡鬧,他手上有多少人可以用?就算他坐上了帝位,又加上前一段時間打仗,根基根本就不穩………

    我悠悠長長一嘆:「到底是我連累了你,你是張狂不可一世的將軍,被我連累的成了一個守城卒!」

    顧輕狂絲毫不在乎,手臂揮舞:「將軍坐久了,換個活法也一樣,殿下不用自責,顧某當初答應你帶你出京城,就把這個高官厚祿拋於腦後了!」

    他如此豁達,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怎麼開口,顧輕吟可以看出我眼中的愧疚,爽朗的笑了:「因禍得福不是嗎?因為殿下,顧某得到了冬葵子,禍福相依,是福是禍終是躲不過的,倒是殿下,此番回京城,要做東宮嗎?」

    我苦苦的一笑:「姜國皇宮裡有中宮,在者說,什麼都不可能了,哪怕名義上我已經死了,我也不會以另一種身份入住姜國中宮……」

    顧輕狂也跟著一嘆:「血濃於水,縱然相愛,也是跨不去的鴻溝,殿下……千萬讓皇上不要背負千古罵名!」

    是啊,對他們來說我和姜翊生是血溶於水的姐弟,姐弟就是跨越不過去……

    背脊挺得筆直,收斂了一下心神:「不會的,他好不容易坐上這個帝王之位,我又怎會讓他輕易的背上千古罵名。」

    顧輕狂猶豫了一下,拱手道:「殿下,顧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有什麼話直接說來就是!」

    顧輕狂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沉聲道:「殿下既知道血緣是跨越不過去的鴻溝,殿下已經離開了皇上,那就不要回去了,永遠的離開,對皇上,對殿下,對皇上抱回去的孩子都好!」

    又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苦澀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也不想回去,可是有些事情,不回去了,不親自去解決,是解決不了的!」

    顧輕狂一愣,脫口而道:「皇上拿那個孩子威脅你了?」

    我看到他片刻,沒有開口回答,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下著逐客令:「顧將軍,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顧輕狂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沒有把話說出口,而是拱了拱手:「殿下早點休息,顧某告辭!」

    看著他離去的背景,到底不忍心把他牽扯進來。翊生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好好的做一個皇帝,努力的活下去。

    我逗留在邕城著急的是風陵渡,他幾度要催促我,可見眼神淡漠,都把話語咽下口中。

    宋夫人對晨依依態度完全變了一個樣,讓晨依依受寵若驚,宋微漠幾次表達了謝意……我都含笑相對,惹得晨依依眼淚沒有一刻沒停止的。

    到了第三日中午,廢寢忘食的冬葵子,一下子踢門而入,雙眼通紅,「姜了,姜了!毒藥解藥都有,快點過來!」

    嚇得正與我閒聊的晨依依差點跳了起來,冬葵子一見晨依依也在急忙道:「依依,孕婦不可以多坐,你要多走動走動,快快,我手邊有毒藥,你離我遠一些!」

    冬葵子的一雙手,烏黑烏黑地,晨依依眼中浮現擔憂:「冬葵子,你要不要緊?要不要我給你找大夫?」

    冬葵子手一揮:「找什麼大夫啊,這天底下誰還有我醫術高明不成,快些快些,你離我遠一點,你現在有了身孕,別沾染了毒藥!」

    我站起身來,攙扶了一把晨依依把她扶到門口:「冬葵子沒事的,我身體不好,她在給我找治療的方法,你現在懷有身孕,一切要小心,快回去休息吧!」

    晨依依點了點頭,叮囑我道:「毒藥是何等霸道,切記一定要小心,我還欠你恩情,不要讓我連這個恩情都還不了!」

    我頷首,晨依依三步一回頭,望過來,我揮手讓她走,見她還在回望,退進屋裡,把門一關隔斷了她的視線。

    冬葵子一臉興奮,咕嚕咕嚕灌了兩口水,掏出兩個瓶子,一個黑色一個紅色的瓶子。

    走過去坐了下來,冬葵子把的黑色的瓶子遞給我:「這可以壓制你體內情蠱的毒藥!」說著就把紅色的瓶子往我面前一推:「這是解你體內情蠱的解藥!不過……因為我沒有見過你體內的蟲子是什麼樣子,不太確定解藥是不是真的管用,按道理來說,至少管一點用!你要吃哪個?」

    冬葵子眼中興奮的晶亮光芒,帶著期翼的瞅著我,我拿起解藥,她又說道:「你要想清楚,我不太確定這個解藥的藥性,一片金色的鱗片,太少了,如果能弄來巫族聖物的鮮血,我應該就有六成的把握,能制出解藥來!」

    我沒有絲毫猶豫,打開紅瓶子的蓋子,把紅瓶里的藥直接倒入嘴中,冬葵子目瞪口呆,口齒吞吐:「你就這樣吃掉了?」

    把紅瓶子重新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反問道:「信得過你,你既然開口說它是解藥,哪怕藥性不確定,說明你也有兩層的把握,無礙的!」

    「你簡直太好了。」冬葵子花出一聲感嘆:「要是每個人吃藥都像你這麼幹脆利落,我早就名聞天下了,不過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怎麼樣?」

    「沒有任何感覺!」我搖了搖頭,盯著她道:「想不想要巫族聖物的血?」

    冬葵子雙眼瞪得滾圓,有些不可置信的問我:「你有巫族聖物的血?」

    「沒有!」我直言不諱的說道:「你可以去南疆,弄來巫族聖物的血!」

    冬葵子眸光閃爍,似有些心動,但是猶疑地說道:「二師弟說了,老妖怪活了千年,全身都是毒,一尾巴甩過來,我還能活命啊?更何況,巫族聖物,還不得看得跟寶貝似的,近身都難,怎麼去取血?」

    我一雙眼睛鎖住她的目光問道:「我是誰?」

    冬葵子不解道:「姜了!」

    「在南疆我是什麼身份?」

    冬葵子一下恍然大悟,一下子抓住我的雙手:「姜了,你真的能幫我取到那怪物的血?」

    我頷首把手抽了回來,聲音也跟著沉了下來:「這件事情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羌青,還有我有交換條件!」

    冬葵子猛然點頭,「什麼樣的交換條件,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會告訴你!」

    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羌青說的沒錯,她一碰到疑難雜症,別人攻克不下來的東西,她就廢寢忘食痴迷非常。

    「關於楚家你知道多少?」我緊緊地盯著她,生怕錯過什麼。

    冬葵子愕然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回答:「楚家其實我不了解,他們家挺神秘的,你別看我是神醫門的大徒弟,又是楚羌青大師姐,楚家我只認識羌青和楚瓏果……別的都不認識,也沒有去過他們家主宅!」

    「楚瓏果其實我見的也不多屈指可數!」冬葵子用手指頭比了一下給我看:「楚瓏果早些年前不知道做了什麼壞事兒,不敢找羌青拿藥,就盡找我拿藥,還叮囑我不要跟羌青說!你也知道,楚瓏果是無量閣的掌柜子,對賺銀子很有一手,神醫門縱然名滿天下,也得吃喝拉撒!」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騙人的,我慢慢的垂下眼帘,思忖著:「楚瓏果都找你拿什麼藥?」

    冬葵子也不隱瞞:「還能是什麼藥,刀槍劍戟全是皮外傷的藥,然後就是固本培元休養生息的藥。我也很奇怪,她根本就沒有受傷過,不知道她要這些藥做什麼!」

    「你就沒有問問?」

    「有什麼好問的?」冬葵子呵呵的笑了起來:「那只是一些尋常藥,只不過比外面的藥讓傷口好的快而已,並沒有達到千金不賣的地步!」

    冬葵子的話再次力證了楚瓏果謀的是姜翊生,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暗暗的跟著他,姜翊生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姜翊生在皇宮之中,姜致遠對他的傷害,就是刀槍劍戟的皮外傷,流血,但不致命………

    冬葵子見我不語,又樂呵呵的說道:「其實我和她是童叟無欺,各自所需罷了,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二師弟,我要遵守諾言才行!」

    我微微微頷,拿了個南疆後宮的令牌,擱在桌子上,推給冬葵子:「把這次令牌出入南疆後宮無人敢攔,告訴王上你要五爪的鮮血他定然會給你尋來……」

    冬葵子一把把令牌拿在手上,生怕我反悔:「南疆王看到這個令牌,真的可以把巫族聖物鮮血拿來?」

    「反正之前你要去南疆,現在不是更好的機會嗎?」我淡淡的說道:「顧輕狂現在也沒事,正好你可以和他遊山玩水去南疆,順便去拿五爪的鮮血!」

    冬葵子把令牌往懷裡一踹:「誰願意帶他去,我一個人快馬加鞭去去就來,有你這麼好的一個食藥人,我可不想就這樣錯過!」

    我嘴角浮現一絲笑容:「那我就去京城等你,希望你能制出解藥來!」

    「定然不負厚望!」冬葵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和冬葵子一起離開的邕城,冬葵子真的沒有帶顧輕狂,看到那似曾相識的眸子,心中有一絲慶幸,幸虧她沒有帶去,若是讓南行之見到之後,還以為是南霽雲活著呢……

    邕城離姜國京城三百里……這三百里卻走了整整五天,越近越膽怯……越膽怯越害怕……

    終是害怕,也來到了姜國的京城,迎我的是羌青,一身白衣,依然出塵猶如嫡仙……

    伸手牽我下了馬車,手中揚起一道聖旨:「邕城父母官宋大人娶得是依依郡主,你弟弟封了晨依依為郡主!」

    餘光瞥了一眼風陵渡,羌青直視著前方開口道:「不管他的事情,你逗留邕城他早就知曉,你想幫晨依依,他不過做個順水人情!」

    羌青的手帶著一股涼意,在這快要入夏的日子,讓人感覺很舒適,望著他的側臉,專注的問道:「楚瓏果愛上了姜翊生,所以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告訴我姜翊生非良人,因為你們楚家要謀的人,不惜修命改運也要謀到手,對嗎?」

    羌青視線一直在遠方,流水般的聲音,煞是好聽:「楚家人對情愛很執著,可能是因為公子長洵的情愛故事,像家訓一般從小聽到大,便深入了骨髓,進入了血液,每個人都嚮往著有他們那樣的愛情。可是……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剛好你愛他,他剛好愛你,哪有那麼多你未婚,我未娶。所以只能靠謀了!」

    「楚瓏果為什麼會喜歡上姜翊生,我也想知道原因,至於姜翊生並非良人,在此之前,他的心智近妖……這樣的一個人只要你稍有差錯,他愛的有多深,恨起來就有多深,毀滅起來,不亞於七國之亂,蠻荒十六國牛鬼蛇神!」

    我神色無波,跟他恍如閒話家常:「那我和你有何淵源?我怎麼就成了你的未婚妻?蠻荒女王那樣的一個女子,你愛了,為什麼就不願意呆在她的身邊!」

    羌青幽幽地長嘆,睫毛輕顫,眼帘微垂:「殿下,你剛剛已經說過了,楚家人,為了得到人,有的時候會不惜修命改運。修命改運是在跟天作對,既然跟天作對了,就會有天譴。我更趨向於把這種天譴,說成因果報應………因為種下的因,那麼就會結果,而這個果實會怎樣,有的時候會牽動歷史!」

    「而我,現在的使命,說來肯定你也不相信,我就是楚家用來填補修補歷史的那個人。因為修命改運之法,近千年來,這是第二次用了……每用一次,都需要一個人去修補!」

    修補歷史的人?

    我跟隨他的視線望向遠方,口氣淡漠道:「我就是修命改運後的變數對嗎?」

    羌青慢慢的把頭轉向我,我也收回視線看向他,四目相對,我在他眼中看到一片廣袤的荒涼……寂寥,似活了千年般的滄桑。

    溫潤如玉的臉上,綻放出虛無縹緲的笑意:「只要你幸福了,就不是所謂的變數!」

    我不是所謂的變數,那他極力修補什麼歷史,我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幸福是什麼………

    我很想開口問他,可是話到嘴邊,我沒有說出口,他一路牽著我,一直把我牽到姜國的皇宮之中,牽到姜翊生的面前……

    楚瓏果拿著撥浪鼓,在逗弄著雲朗,雲朗正在搬著腳丫子,往嘴裡送……

    我側目看著羌青道:「楚瓏果之事,你該如何?」

    羌青帶我上前走了走,姜翊生還沒有看見我,「是她的跑不了,不是她的,也謀不來!」

    聞言,我心中冷笑一聲,「羌兄,姜致臻早就死了,為何楚玲瓏還把他謀來了?楚瓏果在等什麼?還是說……姜致臻原本就沒死,所謂修命改運,是要修姜翊生的命?」

    羌青目光掃過四周,不急不慢道:「誰知道一群瘋子在等什麼,你現在要做的,要麼回到姜翊生身邊,要麼讓他捨棄你,好好做一個皇上。這樣,姜國的事情才會變得圓滿!」

    「是嗎?」我話音未落,嘭嗵一聲,碗落地聲響……聲音驚起姜翊生,也驚了雲朗哇哇大哭……楚瓏果現在很是熟練的把雲朗抱在懷裡輕拍哄著……

    「公主,你沒死?」關桑白一身華貴的貴妃衣袍,滿眼震驚地手指著我,腳邊是剛剛打碎了的奶碗……

    姜翊生來的最快,一身黑色的衣袍,感覺他又消瘦了很多,低沉的嗓音,對著關桑白狠戾道:「她不是公主,她是太子的生母!」

    關桑白臉都白了,好在她身後有宮女扶著,才讓她趔趄後退一步站穩腳跟……

    我平靜的望著他,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裡帶著欣喜若狂,欣喜若狂裡面蘊藏著狠厲戾氣!

    我和他誰也沒開口說第一句話,羌青拉著我向後退了一步:「皇上,她是不是太子的生母現在還兩說,她現在與我在一起,沒有人能強迫得了她!」

    羌青的話讓姜翊生瞬間氣息一變:「就算你是西涼的大司徒,管的也未免太寬了一些!」

    羌青拉著我的手沒有鬆開,「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既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不要反悔,羌某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願意當小人!她願意與你單獨相處,我無話可說,她若不願意,自然也勉強不了她!」

    姜翊生目光一直望著我,對我扯出微笑,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不言不語,就這樣望著我。

    我和他相望,忘記了怎麼開口與他說話…我知道他在等我,等我把手伸過去,等我伸過去,就代表要和他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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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07解藥:做你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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