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00161緋離:讓他死好

    去哪裡都可以,我的腦子一片紛擾,理不清一點頭緒,把自己抬得太高,其實他們每個人都不需要我……

    我所在乎的人,其實他們想的比我更遠,算計的比我更深,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棋盤上比較好用的棋子。

    身份……地位…權利,誰有我尊貴,誰有我好用?

    雲城三州,手沒有廢掉,說明他們來的已經很及時了,我還在奢求什麼呢,我還在奢望什麼?

    不知道我會被帶到哪裡,只知道很疲倦,疲倦得恨不得長睡不起……

    是啊,長睡不醒,才是最好的歸宿。

    秋風瑟瑟,九月葉子都開始泛黃了……

    收割的季節,豐收的季節……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雙手被裹住,十個指頭白布纏繞,翻來覆去,倒也感覺不到疼。

    「娘親!手還疼嗎?」

    一聲小大人般的問候,驚起我心中的駭浪,我偏頭望去,一個齒白唇紅,眉清目秀少兒郎趴在床頭,雙手支著下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著我。

    見我偏頭望他,伸出小手搭在我的額頭上,又問了一句:「娘親,手還疼嗎?」

    小兒郎,小手暖暖地,眼睛一片純淨,大約七八歲左右,卻是少年老成的模樣,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疼,你是誰?」

    「我是了了,終緋離,娘親的兒子,娘親也可以叫我終了了!」

    「了了?」我慢慢的咀嚼這個名字,仿佛在哪裡聽過,不知不覺我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似從著一雙眼睛中,看見自己的可笑……

    終了了見到我哭,連忙用小手擦著我的眼角,著急道:「娘親,你是不願意看見了了嗎?若是不願意……了了不出現在你面前就是,你別哭啊!」

    用手胡亂的擦著眼角,用手肘撐著坐了起來,「沒有的事情,不過是想到你父王了,你父王呢?」

    了了,終緋離,我終於想起了這個熟悉的名字,終亂的兒子,羌青說過終亂喜得一子,卻沒想到這個孩子都已經七八歲了。

    「終亂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終了了直言不諱的說道:「娘親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娘親的手都傷成這樣了,終亂也不替娘親報仇,這樣的父王要他有什麼用?」

    我把眼淚擦乾,伸手摸了摸終了了,「你如此聰慧,定然知道我不是你的娘親,為何要叫我娘親?」

    終了了表情有些失落,慢慢的低下頭,炯炯有神的眼睛黯然下來:「我娘親不要我了,她有大事要做,說我是她的軟肋,說我跟在她身邊是她的拖累。便派人把我送到西涼。我就找到了終亂,給他看了一下他給我娘的信物,他便詔告天下我是他兒子,沒來姜國之前,還說冊封我為太子!」

    「我沒有娘親了,我娘親不要我了,昨夜你來的時候,那個不負責任的終亂,說你是我的娘親,我的名字,就是按照你的名字取的!」

    「你不是叫緋離嗎?這是你娘親取的嗎?」這麼一個小糰子,懂事的小糰子,他的娘親得下多大的決心才把他給送到西涼來。

    終了了緩緩的抬頭,點了點頭:「我娘親不希望與我爹分離,便把我取名叫緋離!可是我娘親現在身份變了,我回不到她的身邊了。」

    「那你為什麼要喜歡我?」眼前這個孩子,心智並不弱,喜歡於我,總覺得按照他的心智而言,我並沒有多大吸引他的地方。

    終了了眼睛紅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大抵看見你在睡覺的時候不安分,睡夢裡還流著眼淚。仿佛在夢裡被人拼命的追趕一樣,我娘親也是這樣,摟著我睡覺的時候哭的淚流滿面。仿佛捨不得送我走,卻又不得不送我走,我知道娘親心裡的苦,所以我不給她添亂,不能給她添亂!」

    我張開了手,對終了了道:「讓我能抱抱你嗎?」睡夢中哭得淚流滿面,哭自己的軟弱無能,在哭自己越來越心軟。

    終了了一怔,一頭扎在我的懷裡,緊緊的抱著我的腰,大聲哭了起來,哭喊著:「娘親,緋離聽話,你不要送我走……娘親……」

    終了了哭的撕心裂肺,似要把他娘親拋棄他的全部哭出來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孩子守了我一夜,哭著哭著在我的懷裡睡著了。

    吱一聲…房門被打開,終亂嘴角噙著紈絝地笑容,畏手畏腳的進來,示意我,「臭小子睡著啦?」

    我點了點頭……

    終亂慢慢的向前,想把終了了抱離我的懷裡,誰知道終了了緊緊的拉著我的衣襟……

    「臭小子!真是會捷足先登呢!」終亂惱地掐腰說道:「太過分了,我還沒有睡過了了呢,他就搶先一步了!」

    聞言,我寒眉一掃,「終亂,你在找死是不是?」

    終亂立馬悻悻然,用手把嘴巴一捂,立在一旁靜默不語,我強忍著手中的痛,把終了了抱在床里側,斜靠著身體,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娘親不走,娘親陪著你!」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上。

    他好像有意識一樣,靠近我,慢慢的把手鬆開了。

    終亂眼力勁倒是有的,伸手把終了了的腳鞋子給脫下……

    見終了了睡安穩了,深情款款地執起我的手,單膝跪在床邊,亂竄的桃花眼,一臉認真道:「了了,嫁給我吧!嫁給我,給我兒子當後娘吧!我保證,你讓我上東,我不上西,你讓我上西,我不上東!」

    我手一收:「有病吧你,我現在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

    終亂眼睛一翻,直接坐在我的床沿下,長吁哀嘆:「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好歹要顏值有顏值,要權勢,有權勢,要深情可以娶你,不碰其他女人,這一條肯定是不行的…這一條划過啊……後宮皇后之位還空懸著,你看不上我,天理難容啊?」

    寂默片刻,我正聲道:「你來姜國做什麼?了了的娘親你把她娶回來就是!」

    終亂狠狠的揪了他一把頭髮,「第一,我來姜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看你過得好不好,誰知道你過得不好,一雙手差點廢了,讓我著實心疼的不行!」

    「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我哪敢娶他的娘親,我嫌命不夠長啊,你不知道他娘親是什麼身份,我就是倒霉蛋,在給別人擦屁股,不擦還不行!姜了!」終亂一下子一轉身,像一個伸舌頭的哈巴狗,桃花眼灼灼生光地望著我:「要不這樣,其實做皇帝也怪沒意思的,了了這孩子心智了得,西涼又有一大群恨不得我早點退位的亂臣賊子們,不如我合了他們的意,退位給了了,叫上幾個美人,咱們遊山玩水去唄,蠻荒我還沒去過呢,正好去看看了了親娘到底是怎樣的國色天香!」

    蠻荒他沒去過,終了了親娘在蠻荒,我蹙眉道:「他不是你的兒子?」

    終亂不在意的搖了搖手:「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用懷疑他的血統,西涼皇族的血統,他純著呢!」

    別國的隱私,我也不方便打聽,又停頓了片刻,方道:「我睡了幾日,姜國的秋獵開始了嗎?」

    「沒呢!」終亂聲音提高,「九月開拔,明天姜國皇上和太后才帶著文武百官,後宮嬪妃去百里山圍場,我來湊個熱鬧,明天跟他一道走!」

    「對了!」終亂目光落在我的雙手上,「你這雙手可真值錢,聽說南疆王無端得了雲城三州,大抵是姜國太后囚禁你被抓個正著,姜國皇上沒轍了,把雲城三州劃分出去了。」

    看著包的跟粽子一樣的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也覺得挺值錢的,雲城三州本來在十幾年前就是南霽雲來姜國借兵的時候,劃分給姜國的,現下不過是物歸原主。我這手又沒廢,皮外之傷,就能換回雲城三州挺划算的!」

    終亂慢慢的從床沿下扒在床沿上,坐上來,伸出手臂,摟過我的脖子,把我的頭壓在他的肩上:「你一個死心眼的姑娘,跟終亂哥哥走,終亂哥哥定然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我的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之上,心靜如水涼,「這是我欠他的,欠下的總要還的!」

    終亂長舒一氣:「那把心狠下來,要狠狠地不留餘地的去做,你總有要過的日子,不能為了別人,把自己過沒了!」

    本以為他的安慰,我會哭,誰知道沒有哭,笑了,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終亂撫了撫了我的頭髮,「好好休息,終亂哥哥給你報仇去,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終亂哥哥捧在手心含在嘴裡害怕化了的人,豈能讓他們這樣傷害!」

    我撲哧一笑,從他的肩膀上離開,望著他灼灼生光的雙眸:「好,你去給我報仇,我定然不會心疼一下!」

    「乖!」終亂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眼中儘是縱容,仿佛縱容一個孩子一樣的縱容。

    「等著,就衝著你叫了一聲哥哥,終亂哥哥把把欺負你的人,打的滿地找牙!」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心中猶疑確是沒有問出口,終亂來到姜國很明顯是受到羌青的叮囑……

    我到底似羌青哪個故人,讓他不遠萬里,自己不來,還讓別人過來照看我。

    第二日早膳過後,浩浩蕩蕩的隊伍從京城出發,去百里山圍場,未見到姜翊生,卻見南行之……

    南行之身為他國的上賓,帶的人雖少,氣勢倒是凶涌,太后見我出現在西涼地隊伍里,瞳孔一暗,視線慢慢地移下我牽著的終了了身上。

    看了許久,才上了鳳輦而走,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揣著一絲不安,上前來,「太后,與孤一道……」

    「我娘親為什麼要與你一道?」終了了小小的身體擋在我的面前,昂著小臉一本正經道:「我父王說,你也是傷害我娘親的罪魁禍首之一,娘親現在有我們照顧,跟你無關!」

    南行之低頭望著這麼個小小人兒……滿目儘是不解,大抵想著一夜之間我怎麼有這麼大個兒子了。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南行之,聲音冷然道:「王上,哀家已知道該怎麼做,就如曾經一樣,你不需要親近於哀家,哀家也不需要你,若是你覺得南疆太后的身份,令你受辱的話,哀家可以連南疆太后的身份都不要。」

    「太后,孤並不是這個意思,孤想對太后說,一切並非……」

    「了了,我們走……」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拉著終了了離開,踏上了西涼的天子馬車。

    終亂吊兒郎當橫七豎八的躺馬車裡,見我們進來,直接對終了了道:「兒子,有仇不報非君子,有時候咱們寧願做小人,也不要做君子,必須要學會睚眥必報知道嗎?兒子!」

    終了了白了一眼終亂,「不知道,您若是這樣的個性,怎麼還會讓娘親被人欺負,保護不了娘親,是您無用,多說也是證明您是無用的!終亂!」

    終了了把終亂氣得直跳腳,狠狠的指著他:「要叫父王,你個臭小子,再喊一句我的名字,我能直接把你扔了!」

    終了了緊緊的靠在我的手臂,挑釁的望著終亂:「終亂!」

    終亂氣得咬牙切齒,拿他沒轍。

    百里的路程,早膳過後,浩浩蕩蕩的人群,到了黃昏時刻,到了百里山圍場外。

    關將軍早已等候多時,見到太后與皇上行禮,關桑白也是隨行而來,謝輕吟和謝塵染也是湊足了熱鬧。

    姜國皇上此次帶了妃嬪大臣以及家眷,就有三萬餘人,禁衛軍有兩萬餘人。加之此次關將軍早已把百里山圍場清理完畢。

    各自為營,帝王間營房不過相差三里之外,秋風微瑟,我剛一轉身,就落進一個溫暖的懷裡,待我回神之際,那人已經輕輕的摟著我,低頭在我唇瓣之上啃了起來。

    溫熱的鼻息撒在我的臉上,我感受到他的急切與害怕,我站著一動也不動,任他拼命的索取。

    他越來越急切,親吻得越來越粗魯,似要把我吞下肚,才能證明我和他一體的。

    我的無動於衷,不動不反抗,讓他慢慢地鬆開了唇,我的嘴裡蔓延著的血腥味。

    唇角本來就沒好,被他如此啃食,唇瓣上的結痂,脫落,鮮血流出!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開口道。

    姜翊生浮現一抹苦澀,「我想得到你的心!」

    我勾起唇角:「得到我的心?大皇子得到了姜國的皇位嗎?沒有,你現在一無所有,憑什麼得到我的心?」

    姜翊生眼中閃過悲痛,緊緊的把我禁錮在懷裡,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乞求:「姜了,我從頭到尾只想要你一個而已,我會替你報仇,你信我好不好?」

    報仇?

    多美好的事,本來這件事可以不發生的。

    他身上的龍涎香瀰漫在空氣中,我開始從心裡慢慢的抗拒,冷聲道:「我一直都信你!」

    姜翊生身體一僵,眼中閃過一抹驚喜,我卻選擇打碎了他眼中的一抹欣喜:「可惜你不信我,你從來都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姜翊生你說不會留下我一個人,無論生死,你我總是會一道的,我已經信了你,你讓我失望了,我再也不要和任何人說著生死相依的話了!」

    姜翊生如雷傷身,慢慢的鬆開我,眼中閃過一陣傷痛……

    我眼中無波,面目表情的望著他,他凝視著我,仿佛千難萬險開不了口,最後啞著嗓音,問我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姜了!」

    我笑著望他:「是你先不要我的!」

    一瞬間,姜翊生踉蹌後退,我舉步向前,目光落進他的鳳目之中,鳳目中風雲攪動,我嘴角揚起,再一次說道:「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選擇的,不是我選擇的!從頭到尾選擇權都在你,你想怎樣便怎樣,我一直在縱容你!然後你親手選擇不要我,不是我不要你。」

    「姜了!」姜翊生雙眼紅了,赤紅赤紅的望著我,喚我一聲,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氣。

    我掀開營房的簾門,紅唇勾起:「姜國大好河山,正等著大皇子去謀劃呢,大皇子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哀家這裡,大皇子請吧!」

    姜翊生攥緊拳頭,飽含情深的眼睛望著我,帶著戾氣像宣誓一般,說道:「姜了,我死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心中酸澀到極點,落不下一滴眼淚,所有的情緒堵住心中,最終化了一句:「給我滾出去!」

    姜翊生頭也不回的離開,圍場內,火把通亮,把漆黑的夜都染亮了。

    艷笑伺候我越發小心翼翼,對於那天晚上之事,她自責萬分,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泣道:「娘娘。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時刻守著娘娘!」

    看她通紅的臉頰,我把她扶了起來:「不關你的事情,該發生的事情,無論你怎麼了去阻撓,它都會發生!」

    艷笑哭得好不傷心,雙眼紅紅地自責著……

    剛用溫水卸了口脂,艷笑地聲音從外響起:「娘娘,姜國頤錦公主求見!」

    「不見,告訴她哀家已經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宣貴妃到現在應該不知道南行之就是她的那個兒子,那麼姜頤錦現在來找我,為了什麼事呢?

    「是!娘娘!」艷笑應聲而下。

    到底是羌青的得意門生,醫術都跟他不相上下了,我這雙手才一天的時間,紅腫消退過半,入水倒也無妨。

    我是南疆的太后,雖然出行與西涼王一道,但駐紮的營蓬還是在南行之的王帳旁邊!

    洗漱剛好,終了了一下子衝進來,外袍半褪,姜了了炯炯有神的雙眼,滿是興奮,「娘親,快點走,終亂正在給你報仇!」

    終亂正在給我報仇,這才剛到圍場,圍獵還沒正式開始,終亂就開始行動了,倒真符合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

    我慢慢的把衣裳又穿了起來,隨口道:「都有些什麼人?」

    「挺多人的!」終了了掰著手指說道:「南疆王,北齊皇上,姜國大皇子,姜國二皇子,還有姜國皇上和太后,以及幾個大臣的孩子,正在比試箭呢!」

    終了了在我面前表現的天真無邪,其實他內心是敏感多疑的,他在害怕同他的娘親一樣,會遠離他,會不要他!

    「你覺得娘親要不要去看?」我彎下腰比他平視問道。

    「自然要去看的!」終了了小心翼翼的牽著我的手,「不看怎麼知道終亂為娘親報仇,藉此機會,終亂也可以向所有人宣布,娘親身後是有後盾的,下回誰再傷害娘親的時候,就該掂量掂量!」

    我點了點頭,隨手挽了一個髮髻,就跟著終了了出了營帳。

    踩在草地上,仿佛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樣,宮人害怕我不平的草地上會跌倒,在前面執掌著燈。

    「小姐姐!」姜頤錦抱著一個兔子布偶,身後跟著兩個宮女,叫住了我。

    火光下的她,純潔無害,我頷首,「聽說前方有比箭,妹妹要去看?」

    姜頤錦慢慢的走過,仿佛害怕我一樣,伸手拽住我的一根手指,微微用力:「頤錦就是過來請小姐姐去看比射箭的!」

    我點了點頭就準備走,終了了卻是一把打開姜頤錦的手,「你弄疼我娘親了!」

    這孩子心細如塵,姜頤錦受到驚嚇一般,眼眶立馬紅了,「小姐姐,頤錦不知道你受傷了!」

    我伸手推了她一下後腦勺:「無礙的走吧!」

    姜頤錦偷瞄了一眼終了了,嘟著嘴向前走,終了了昂頭裂嘴對我笑,神情恍惚,似回到多年前,宮道上,姜翊生繃著一張小臉,正詞言語道:「翊生已是一個大孩子,不需要姜了來抱了!」

    驀然間,彎腰把終了了抱在懷裡,嚇得他哇哇大叫直嚷嚷,「娘親,你的手還沒好呢!」

    「不要緊的!」我抱著他就走。

    姜頤錦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低下眼眸,抱緊了她的兔子布偶,緊緊的跟在我身側……

    待我來到的時候,環顧一周並沒有看見宣貴妃,我以為宣貴妃會來,姜頤錦拉拉我的裙擺,「小姐姐,母妃有些不舒服,正在營帳中休息,皇祖母已經派了太醫去醫治母妃了!」

    宣貴妃是不舒服,還是太后故意而為之不讓她見到南行之,倒是一個值得推敲深究的問題。

    終亂箭術倒是了得,把子跟他站的距離大約有百米,中間黑暗一片,就把子那有燃燒的火把,以及一個紅色圓心標誌。

    皇上越發陰沉,我來……沖我招手,「皇兒,過來!」

    我抱著終了了上前,「父王,兒臣現在去南疆太后,按禮制不該坐在父王身邊,還請父王見諒!」

    皇上直勾勾的望著我,嘴角一抹嘲諷:「朕見到皇兒,一高興倒是忘了這一茬!」

    「無礙的!」我款款落座,落在南行之下手的位置,「父王記不住兒臣現在的身份不要緊,皇祖母改天把幽雲十六州送給南疆的時候,父王就能記住兒臣的身份了!」

    我的一句話,讓南行之和姜翊生兩個人同時瞳孔一緊,太后氣量寬闊地笑道:「孫兒這是哪裡的話,你出嫁南疆,皇上並沒有陪嫁於你,雲城三州本來就是南疆的。現在物歸原主,權當是你的陪嫁了!」

    終了了橫在我和南行之之間,我微微頷首:「皇祖母言之有理,不過對於孫兒來言,喜歡幽雲十六州富饒糧食高產,皇祖母若是真的疼愛孫兒的話,孫兒真希望皇祖母大手一揮把幽雲十六州劃分給孫兒,孫兒定然在南疆後宮供一個長生牌,日夜惦記著皇祖母的好!」

    「姜了,你又在調皮!」終亂箭頭一轉,直接射到南行之桌前,箭身在桌子上抖擻幾下,發出嗡嗡的聲音,終亂高聲道:「供長生牌,大抵希望這個人長命百歲!」

    我牽起嘴角,伸手拔過南行之桌子上的箭,終亂此舉無疑是挑釁,南行之繃著一張臉,琉璃色的眸子盯著我手上的動作。

    我拔下箭給他扔了過去:「哀家就是希望皇祖母長命百歲,權傾天下一輩子!」

    「孫兒真是好心啊!」太后雍容華貴端莊,不急不慢的接下我的話:「哀家竟然能向孫兒口中所說,一輩子高座之上,尊貴無瑕!」

    終亂中間一站,一身短打勁裝,環顧四周,嘴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長夜漫漫,朕提議,不如我們來射箭比賽,用真人來射箭,如何?」

    「西涼王提議不錯啊!」久未開口的齊驚慕當下起身,贊道:「就不知道拿什麼來做賭注!」

    「國寶啊!」終亂桃花眼灼灼生光,「反正每個國家都有一個盛產的東西,誰輸來上百車不就好了嘛!」

    齊驚慕精光閃閃,思量了片刻:「這個真人是指什麼?朕甚是不解西涼王的意思!」

    「真人嘛!」終亂桃花眼又是掃過所有人,最後落在主位上的皇上身上:「姜國皇上,身為東道主的你,認為真人做靶子如何?」

    皇上飲了一口酒,伸手一把摟過旁邊的美人,陰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西涼王既如此有建議,朕要是打斷了西涼王的雅興,怕就是結怨於西涼王了,真人就真人……」

    「好!」終亂笑得像一隻狐狸一樣,還沒等皇上的話說完就截住他的話,「在座的所有人,可以自由尋一個靶子,不分尊貴,姜國皇上認為如何?」

    「當然不願意做靶子的人,或者做靶子受了傷的人,只能自認倒霉嘍!」

    在場的所有人,終亂這一票玩的可真大,這所有的人包括了皇上,包括了太后,包括他自己,包括我……就連他的兒子終了了也包括在內。

    姜翊生慢慢的眯起了鳳目,眼中的光仿佛正在快速的醞釀著什麼,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光看向我,似沒有聽懂遊戲規則一樣。

    「這個主意甚好!不過多少有些瑕疵!」齊驚慕就差拍手叫好。

    終亂那雙桃花眼仿佛能看見齊驚慕內心的想法,「咱們的規則可是說好了,技不如人能傷人,千萬不要技不如人,要殺人,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終亂這話說的,成功的把遊戲規則說出來了,技不如人,可以射傷別人,可千萬不要技不如人,故意把人給殺了。

    「選誰都可以嗎?」齊幽兒雀雀欲試,雙眼閃著綠光,在火把的燈光下,跟鬼魅似的。

    終亂眨了眨眼,「咱們比的是膽量,幽妃娘娘如此興奮不會是想殺人吧?」

    齊幽兒面色一僵,逞強的說道:「本宮還以為西涼王的規則,選誰都可以呢,現在看來不過爾爾!」

    「選誰都可以啊?」終亂輕巧的一懟:「若是選誰都可以,朕第一個選你,讓你的肩胛來個對穿,鮮血染的草地,畫面定然很美!」

    「一人一把機會,姜國皇上,太后,到底玩不玩?」終亂繞了一圈子,又繞回皇上和太后身上。

    他這是強行強買拉上皇上和太后……

    「如此有趣的遊戲,當然得玩!」我含笑接話:「我南疆玩,各位呢?」

    終亂給我報仇,我自己不能閒坐著不是,什麼事都得靠自己,他竟然給我提供了好的建議,那我就順杆子上爬,一起玩玩!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凝望著我,一直沒有移開,我開口了,他也跟著淡淡的開口道:「南疆玩,西涼玩,北齊也跟著玩,姜國皇上,你們到底玩不玩?」

    如此言語,讓皇上和太后有些騎虎難下之感,皇上終於收回目光,看向太后,太后笑容得體:「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大家都願意玩,我姜國竟然也跟著玩,那就玩吧,哀家陪著你們玩!」

    終亂招手終了了,豪邁沖天道:「此方玩法,是朕提議的,那就朕第一個來玩,了了站過去!」

    終了了應聲起身,姜頤錦脆生生的開口道:「小哥哥那么小,刀劍不長眼,萬一受傷了,該怎麼辦?」

    終了了炯炯有神的雙眸,向後一瞥:「受傷又死不了人,怕什麼?」

    姜頤錦現在怯生生地模樣,真像一個被丟棄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想融入,卻發現自己已然被人徘徊在外。

    太后就算不喜歡姜頤錦也不希望,她如此低聲下氣像個沒依靠的孩子,就對姜頤錦招手,姜頤錦吸溜了一下鼻子,往太后身邊走去,坐著太后身旁,乖巧的像個瓷娃娃。

    百米之外的射程,箭術好,方能不受傷,箭術不好,腿都能嚇軟。

    終亂玩世不恭,箭術極好,連發三箭例不虛發,一箭也沒有傷到終了了。

    箭完,終了了蹦蹦跳跳而來,太后審視著終了了,拍著手道:「真不愧是西涼王之子,這膽識,從小就如此,著實讓人艷羨!」

    終亂也不客氣一下,直接應話:「那是,西涼的太子,隨便腿就被嚇軟了,我心涼大好河山縱橫綿綿幾千里,誰來繼承啊!」

    「哦?」太后眼中的精光閃爍著:「少年出英雄,小太子倒真是一表人才,膽識過人!」

    「皇祖母!」姜頤錦聲音小小的說道:「頤錦喜歡那個小哥哥,想和他一道玩,不知道可不可以?」

    太后意味深長道:「頤錦原來是喜歡西涼的小哥哥啊,不如這樣,西涼王,你看可好?」

    「不好!」終亂我不知道太后下一句能說出什麼話,直接攔住她的話道:「自古婚姻大事,皆看兒女願不願意,西涼帝王暫時還不需要與他國聯姻來鞏固地位,頤錦小公主長得這麼漂亮,我家臭小子,不願意這么小就被人套牢,一旦被人套牢,這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啊!」

    定親,太后想的可真美,才八歲就想與他們定親,想傍上西涼這棵大樹,也不看看人家願不願意。

    太后一閃而過的尷尬,臉色跟著沉下來了:「西涼王哪裡的話,哀家只不過想讓西涼小太子帶頤錦玩耍一番,並沒有說要結什麼兒女親家!」

    終亂臉上一點囧色都沒有,依然高姿態的拒絕:「都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朕的父王從小就教朕,要跟哪家世家小姐玩,長大後一定要把她娶回來,不然的話,姑娘家清譽受損。姜國太后,我家臭小子脾氣壞,等一下別沒有一個輕重把頤錦小公主扔進狼窩裡,扔進池塘里,到時候姜國太后哭都沒地方哭了!」

    姜頤錦這種聰明的孩子,聽到這樣的話,雙眼狠狠的瞪著終亂身體往太后的身邊挪了挪,像極了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即使如此,那就繼續玩吧!」太后伸手攬住了姜頤錦,像個慈祥的祖母一樣,把話題一轉,「現在該誰了?」

    「該姜國了!」我手一攤指向太后:「身為東道主的姜國,西涼王第一個,那麼姜國不該輪到第二個嘛?」

    太后頷首:「南疆太后說的在理,身為東道主的姜國若是無人去玩著有趣的遊戲,怕說不過去了。」視線停留在姜翊生和姜翊琰身上。

    終亂攜終了了落坐,我沖他微微一笑:「皇祖母,今天是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玩一場,包括皇祖母您,也要從姜國里挑一個人出來,來一場射擊呢,您不會忘記遊戲的規則了吧!」

    太后臉色終於有些微變:「哀家自然不會忘!」

    我拍一掌叫道:「好,皇祖母身為姜國最尊貴的女子,定然巾幗不讓鬚眉,不如皇祖母,這場您上吧!」

    太后目光驀然凌厲起來,緩緩的站起身來:「哀家挑大皇子做哀家的靶子,孫兒你覺得呢?」

    我平波無奇,對太后勾唇一笑:「哀家真期待呢,請吧,姜國太后娘娘!」

    姜翊生從座位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一身勁裝黑袍,勾勒出他寬腰窄身,身材挺拔,在我面前站定,鳳目微沉:「我若死了,你會哭嗎?」

    我反問他:「你跟哀家有什麼關係?哀家為什麼要哭你?」說著我略略傾斜了一點身子,壓低了聲量,誇讚道:「大皇子運籌帷幄,這麼多年都不會死,哀家相信,如此名正言順的,太后要不了你的命!」

    姜翊生眸光黯然無色,低沉的聲音,似帶了萬般痛苦:「若是我受傷,能讓你解氣的話,不用他人動手,我可以自己動手!」

    「你死了我都不會解氣!」我聲音冷澈道:「算計到今日你毫無進展,拿什麼跟別人爭,拿什麼跟別人奪!」

    終亂說的沒錯,要把心狠下來,不能一味的縱容,哪怕自己的心如刀絞,狠話該說得說,狠事該做得做,就算心臟受不了這強烈的窒息般的疼痛,疼習慣了,也就沒事了。

    姜翊生垂下頭顱,轉身對太后說道:「皇祖母,孫兒已經準備好了,皇祖母一定要把箭拿穩了,千萬不要輸掉姜國良田美景!」

    太后目光略顯陰沉,似再思量是不是最好的時機殺了姜翊生,不過我相信她不會這樣做,她頂多讓姜翊生受傷……

    有這麼多人在場,遊戲的規則早已標明,技不如人可傷人,技不如人不可殺人,更何況在天下人面前,姜翊生是太后的孫子,她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姜翊生殺了,怕是這姜國的名聲就不好聽了。

    殺孫……

    太后執起弓箭,我的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雙眼中擔憂出賣了我,齊驚慕一直在暗暗注視著我,南行之突然伸出手,壓在我的手上,淡如水的聲音說道:「太后不用如此,大皇子會沒事的!」

    我一下子像被蟲叮了一樣,隨手甩開南行之的手:「王上該想一想,等會輪到南疆的時候,哀家對你可不會手下留情,看見哀家的手了沒有,你和姜國大皇子做的好事,哀家記在心裡呢!」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孤不怕疼,不怕傷,孤害怕太后不理孤,不與孤親近!」

    我把頭一扭,躲開了他的視線,不怕疼不怕傷,就怕我不理他,如此三言兩語,我就該選擇原諒嗎?

    就在太后剛要射下箭的時候,終亂大叫了一聲:「等等!」

    太后一愣……終亂賊精似的跑過來,牽過我……

    牽著我站在太后射程範圍的中間,正好可以借著火把的光,看見姜翊生所有的神情,也可以看見太后眼中的神色。

    弓箭甚重,太后拉起手臂都在顫抖,錦衣玉食的太后,對這些東西不陌生,但絕對不是箇中好手。

    「太后娘娘請!」終亂伸手攬住我的肩頭,頭一偏,戳穿了我的緊張,小聲的說道:「放心,終亂哥哥心裡有數,只是讓你心裡解氣,姜國太后不會殺了你心愛的弟弟的!」

    我微微避開他的手,隨後笑道:「誰緊張,沒看見我瞪大眼睛正在看著嗎?」

    「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姑娘!」終亂笑了笑總結道。

    太后眼神銳利起來,眼底深處藏著深沉的殺意,弓箭舉起,百米之外,她的箭心瞄準的是姜翊生的胸口。

    姜翊生垂著眼眸,斂去眼中所有情緒,黑色的衣袍,如墨的青絲,仿佛跟黑夜融入一體,不在乎生死,直直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太后唇角一勾,言道:「姜了,此次你絕對算錯了,如此名正言順大好機會,哀家怎麼能放過?」

    說著太后拉著弓箭的手不抖了,一松,箭身像長了眼一樣,往姜翊生胸口射去……

    我心中一驚,脫口叫道,「翊……」生還沒有叫出來,終亂捂住了我的嘴,緊緊圈住我的脖頸,我動彈不得,他在我耳邊低語道:「不是惱他嗎?如此好機會,讓他去死好了!」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00161緋離:讓他死好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