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5求吻:誰被打臉
沁兒姑娘溫婉的聲音,讓太后為之一振,依姑姑更是身形一固,仿佛依姑姑對沁兒姑娘的恨不比太后少……
忽然之間,我覺得有意思了……
開始期待姜翊生說帶我獵狼……誰是狼?該怎麼獵,有多少人圍攻堵截……
太后機不可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微抬下巴,眼神睥睨姿態,一掃而過先前所有的陰霾……
淡瞥了我一眼,對著宣貴妃道:「宣貴妃,好生休息,既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要好好的休整,休息好了,站起來才是福氣!」
宣貴妃那淚眼朦朧,滿臉淚痕,聞言太后的話,拿著衣袖擦了擦,望著南行之一臉慈愛:「臣妾知道該如何去做,太后放心!」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腳踏出營帳……
淺夏嘴角紅腫,眼神止不住的看向我,我發現掙脫不開南行之的手,他的手把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心中,牢牢的圈握著……
「王上,你該收手了!」我忍不住的提醒道,這個人的手像鉗子一樣,緊緊的牢牢的……
南行之微蹙眉頭:「不收,孤喜歡這種感覺,不放!」
我氣惱,牽起他的手,只不過想讓宣貴妃瞧一瞧他的手指,並沒有想與他十指相握,更沒有想過,他的手包裹著我的手,讓我毫無逃離的機會。
淺夏膝行爬到我的腳邊,「殿下,奴才想殿下了,奴才想回到殿下身邊,懇請殿下,只要奴才待在殿下的身邊,讓奴才做什麼都可以!」
「先起來!」我本想彎腰去扶他,誰知南行之手一拉,剛剛彎下的腰被他拉直了。
淺夏破涕為笑,額頭重重地磕了兩聲:「奴才謝過殿下,謝過殿下!」
難道淺夏在此次事件中,只是一個巧合的關係,他想見我,他想回到我的身邊,因為一個機緣巧合情況下,被別人冤枉,然後拉了進來?
可是我不相信有如此機緣巧合,他有很多機會,重新回到我的身邊,這樣的巧合太過於勉強,不與說服人……
南行之拉著我的手邁開步子往營帳外走,宣貴妃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孩子,無論你認與不認,我都是你的母妃!」
南行之腳步微頓,聲音如冷惜:「孤的母妃在黃泉之下,若你執意,你的下場會跟那姜頤和一模一樣。」
說完南行之拉著我頭也不回的出了營帳。
營帳外不遠處,太后和沁兒姑娘對視,中間隔了五個人的距離,沁兒姑娘一身棉麻長裙,簡單飄逸,太后一身鳳袍,華然高貴。
沁兒姑娘簡單的髮髻,頭上插著一根白玉簪子,太后鳳頭釵響珠配奢華。
沁兒姑娘略施粉黛,碧玉無華,太后口脂厚重,妝容細緻,尊貴非凡。
我出去,抬眸間正見不遠處的姜翊生似笑非笑望著太后和沁兒姑娘,見我和南行之扣手相攜,眼神瞬間變地幽深起來。
我伸手用力的去掰,才把南行之的手掰開,南行之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太后,孤從未如此與人親近,孤喜歡你手中的溫度!」
我腳下一移,拉開一些位置:「王上,莫要任性,如此大庭廣眾,莫要做失禮的動作!」
南行之眉峰微蹙:「瓏果姑娘說,在乎就要天下人知道,執手相握,並不是什麼失禮的動作!」
這中間的時間裡,楚瓏果又對他灌輸了什麼?
他不是固執己見離楚瓏果遠一些了嗎,為什麼又是楚瓏果說?
沁兒姑娘慢慢的動了,款款施禮而來,笑得爛漫:「姐姐,一別多年,姐姐還如當初一樣風姿卓絕,妹妹與姐姐相比,到是相襟見肘了!」
太后站在原地,秋風吹起她的鳳袍,沁兒姑娘說的沒錯,與太后相比,沁兒姑娘就是一朵清麗的小白花,太后是那華貴艷麗的牡丹。
太后未語,依姑姑上前手一橫,攔住了沁兒姑娘想過來親近太后,「肅沁親王妃,依品階慣例,您需要對我家娘娘行禮問安,再者曰,請肅沁王妃自持身份,我家娘娘是姜國的太后,可沒有你這樣便宜的妹妹!」
沁兒姑娘笑意仍舊,腳下一停,自責道:「瞧我,見到姐姐太過歡心,離開故土多年,重新踏上故土,更是不知道欣喜的如何來表達,才會如此,忘了禮數,姐姐您不會怪妹妹的哦!」
太后嘴角一勾,唇瓣輕啟,「掌嘴!」
依姑姑聞言,反手一巴掌,掌在沁兒姑娘臉上,事情來得太突然,沁兒姑娘未反應過來,一個嘹亮的巴掌聲響起。
沁兒姑娘臉被打偏一旁,略施粉黛的臉,瞬間被五個指頭覆蓋,紅腫一片。
捧在手心裡的人,天下人艷羨的人,天下女子都想過成她這個模樣,被突如來的巴掌,打懵住了。
太后淡笑道:「哀家的婢女已經提醒了你,自己找打怨不得別人!」
剛剛那一巴掌,我的心跟著一抖一下,抬眼看向姜翊生,姜翊生眸色幽深,跳躍在我和南行之身上,看我望向他,伸手招了我一下!
我暗瞅了我站的位置,看戲的好地方,著實不願意調位子,姜翊生似看出來我不願意過去,鳳目眯了起來……
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讓我不敢直視……
沁兒姑娘這才伸出手捂住臉,咬緊牙關,笑說道:「姐姐還是這樣脾氣暴躁,男人不喜歡脾氣暴躁,個性張揚的女人,男人喜歡柔情似水,碧玉羞澀的女人。」
太后眼睛一瞥,依姑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甩手給了沁兒姑娘一巴掌,甩完之後退至太后身旁。
太后睨著沁兒姑娘紅腫的臉,含笑責怪依姑姑:「你是哀家貼身的侍女,這種動手打人的事情,你動一下就好了,下次再有第二下的時候,找一些粗使,手腳厚實的人來做,免得打傷你的手,沒人來伺候哀家!」
依姑姑恭順低頭道:「奴婢知錯,望太后恕罪!」
「下回知道了沒有?」太后故意問的大聲:「像這種不自重自己身份,柔情似水,碧玉羞澀的女人,別打髒你的手!」
「是!奴婢謹遵太后教誨,下次若遇到這種事情,奴婢定然尋找幾個人,毫不留情的去下手!」依姑姑垂著眼眸,看不見她眼中的情緒。
太后頷首,「跟了哀家幾十年了,別像曾經一樣傻乎乎的被別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銀子呢!」
依姑姑頭猛然抬起,恨意稟然的看向沁兒姑娘,「當然不會,死過一回,爬起來,就不會再去心軟去死,就算年輕不懂事,可以找各種藉口,但是年歲大了,所有的藉口都騙不了自己,本來的事實,就會更加清楚的在心中更加清晰!」
沁兒姑娘左右臉頰,腫的像饅頭一樣,目光仍帶笑意:「變成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到底是氣質不一樣,不過那又怎樣,自稱哀家,也是孤苦無丁無依無靠,有權勢又怎樣?床頭連個說話人都沒有,不覺得可悲嗎?」
「你的床頭說話人現在在哪裡呢?」太后手搭在依姑姑手臂上,微微向前,目光掃過沁兒姑娘:「活得倒像個女子,可惜你終歸不是完整的女子,一個連孩子都生不下的女人,算什么女人?」
沁兒姑娘被人戳到痛腳,咬牙切齒,片刻,方笑道:「坐上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又怎樣?守著自己不愛的人,守著自己不愛人的江山?讓自己的兒子淌著別人的鮮血,踩著別人的屍體,踏上這至尊之位,他快樂嗎?」
「你權傾天下,母家顛覆,到頭來不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活得自由自在,有人知冷暖,比你好上千百倍,我的姐姐!」沁兒姑娘說著把手一拉,讓自己紅腫的臉頰暴露在太后的眼帘下,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妥,眼中漾著洋洋得意的笑,眼中盪著身為人生贏家的肆意。
「有人知冷暖?」太后差不多跟沁兒姑娘一樣高,可是太后現在硬生生的感覺氣場要比沁兒姑娘高出半個頭的樣子,戴著假甲套的手微微一抬,用手彈了彈,「你那與生存依靠的人呢?怎麼哀家沒見著?在哀家面前耀武揚威,怎麼沒有人來給你救場?拾人牙慧,拿著哀家不要的東西,有什麼可炫耀的呢!」
沁兒姑娘嘴角一揚,昂起下巴,硬生生的把太后的氣勢給壓了一頭:「姐姐,您可是我的親姐姐,都說鳳家只有一位嫡小姐,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嫡小姐,你我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不過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從小到大,你得的東西夠多了,姜國先皇上愛你如命,你怎麼就把他給殺了,不好好珍惜呢!」
太后勾起一抹冷笑:「闊別多年,別的沒學會,舉一反三的能力倒是學會了,哀家以為你始終是那菟絲子,沒了依靠的樹木會死,看來這麼多年,哀家一直小看了你!」
「菟絲子?姐姐說什麼笑話呢!」沁兒姑娘一雙眼睛,脈脈含情,「菟絲子是因為有依靠,是因為有大樹為它遮風擋雨,提供營養,她是聰明無比才會依附大樹,像姐姐這樣,自己就是參天大樹,自然不用依附別人,當然……也是因為沒有比姐姐更加大多樹來讓姐姐依靠,姐姐只能依靠自己,殺掉愛自己的,一步一步權傾朝野,變成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妹妹我就遜色了很多,一品親王妃而已,不過好在這麼多年,幸得一絲薄名,成為天下女子最想成為的人,夫君又是天下女子最想嫁的男子,妹妹我啊,此生足矣!至於那兩巴掌,妹妹欠下的,算是還了,依瀾,我看見你過得這麼好,心也就放下了!」
依瀾是依姑姑的閨名,看這陣勢,依姑姑對沁兒姑娘恨之入骨,沁兒姑娘被她打了兩巴掌,算是還人情了!
我的眼神興致勃勃,可勁的瞅著他們三個人,連姜翊生何時來到我的身側都不知道,直到那鑽入鼻尖的龍涎香味,才讓扭頭望去。
姜翊生幽深的眸色,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伸手蓋了一下我的眼帘,低沉慵懶笑說道:「情緒太過外露,姜了,這樣看笑話找打呢!」
我心中一緊,忍不住向旁邊移了一步,離南行之近了些,南行之倒是很是樂意我離他近了一些。
移了那一步,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亮,讓我忍不住的又移了回來,不露聲色的越過他們倆。
南行之雙眼儘是不解,姜翊生倒是很滿意我的此前的動作……
依姑姑嘴角蠕動,說道:「你從來都不是鳳家的嫡小姐,你是臨家人,臨家夫人帶過去的沒人要的野孩子!」
「你在說我的親姐姐嗎?」沁兒姑娘呵呵笑道:「一個無用的女子,嫁到臨家那個病癆子,自以為是庶出就能嫁給嫡出,真是可笑,若不是臨家那個病癆子命不久矣,怎麼可能娶鳳家庶出的她!」
「旁系,我們這些鳳家枝條旁系,永遠比不上姐姐嫡出身份來得尊貴,憑什麼,你不要的,才輪到我們?」
沁兒姑娘心底仿佛隱藏著特大的恨意,恨自己大概身為庶出有太多的不甘。
「你這個樣子,他知道嗎?」太后冷淡的問道。
沁兒姑娘臉頰上的紅腫,絲毫不影響她笑容明媚,反問太后道:「姐姐是問阿肅知不知道妹妹這個樣子?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管知道妹妹柔情似水,善解人意就可以了,旁的他不需要知道,姐姐,你說呢!」
太后舒展了一氣,「這倒是真的,一個人連最真實的自己都讓枕邊人不知道,沁兒姑娘,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沾了哀家的光,才會有今天,好好在這圍場裡玩吧,有什麼事情報哀家名號,哀家會像小時候一樣,好生的照顧你!」
沁兒姑娘此時,才屈膝半禮,「沁兒謝謝姐姐如此照顧,妹妹現在有人照顧,有人全心全意的照顧妹妹,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了,姐姐還是把這個時間,把這個精力留著,照顧好自己吧!」
太后嘴唇微勾,報以一個冷淡的笑容:「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哀家最近想拿人祭旗,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真不知道,誰會成為這個幸運的人呢!」
沁兒姑娘的笑容一凝,太后瞟了她一眼,帶著依姑姑迤邐而去,留下沁兒姑娘看著她背影,滿眼憤恨。
太后一走,姜翊生笑容一斂,伸手扣住我的手腕,拉著我,鳳目凝視著我,喊了一聲:「姐姐!」尾音帶著一股甜絲絲的曖昧。
我下意識的想去甩手,姜翊生扣住,嘴角斜斜,充滿邪魅,上前一步,似對我貼臉相聊……
其實不是,他恰離我的臉還有些距離,低聲道:「今日你對太后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血緣不會是跨不去的鴻溝,哪怕一無所有,你也甘之如飴與我在一起對嗎?」
我一個驚慌後退一步,眼神迅速的掃過宣貴妃的營帳,在掃過我身邊的人,是誰把我和太后說的話這麼快速的告訴姜翊生?
「並沒有……」
「我知道!」姜翊生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截斷了我的話,一把壓住我的頭,摸了摸我的後腦,帶著撒嬌說道,「我什麼都知道,不要怨我,不要氣我,好不好……姐姐!」
「姜翊生!」
「大皇子!」
跟我異口同聲的是沁兒姑娘。
姜翊生聲音微揚:「姐姐……晚上尋你好不好?」
「太后晚上約了瓏果姑娘!」南行之淡淡的提醒道:「明日秋獵正式開始,大皇子怕是有的忙了!」
姜翊生後退兩步,慢慢的鬆開我的手,掃過南行之,對我道:「姐姐應該知道,翊生心眼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一個人,除此之外,誰也容不下!」
我臉色微微一沉,姜翊生在有恃無恐的威脅我,在有恃無恐的提醒我……提醒我是他的。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轉,甚至添亂的對我說道:「太后,孤似也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不喜太后與他人太過親近!」
我眉頭緊感,冷眼的掃過他們倆,姜翊生和南行之對視相望,似波濤暗涌,似平靜如常。
「大皇子!誰也容不下是你的事,不是本宮的事!謝關兩家姑娘正巴巴的瞅著你呢!」我冷言道:「王上,哀家覺得瓏果姑娘不錯,若是能和南疆結秦晉之好,既能鞏固南疆與西涼的友好邦交!」
兩個人的頭顱瞬間轉向別方,眼神飄忽,似極力掩蓋著自己的不自在。
沁兒姑娘轉手之間,用巾帕擋住了自己紅腫的臉,對我淺笑道:「殿下一別多年,初見時,殿下還是南疆的皇后,再見,殿下的身份已經非昔比,變成太后了,真的可喜可賀,尊貴不倒啊!」
美人氣質溫婉,都五十多的人,還保持著少女般的嬌媚,可真的是難為她了。
「哀家也覺得哀家是幸運的,有些人終其一生只不過是個妃,有些人終求一生,也未必觸及到別人的內心!」
沁兒姑娘聞言打量著我,「大皇子對殿下倒真是姐弟情深,感情深厚,大皇子不遠千里來北齊,讓我家王爺出手相助,想來是惦記著那高位,想去爭奪,不過我家王爺似沒有真正打算出手呢!」
我輕笑一聲,開口道,「男人的事,自有男人去解決!哀家要做的享受榮華富貴,受萬人朝拜。肅沁王妃您這樣提醒哀家,哀家覺得你還不如去吹吹枕邊風,讓肅沁王不要來姜國,既然已經來到姜國,你再多此一舉一說,不覺得自己臉上無光嗎!」
都已經來到姜國了,還拿喬的嘴臉,不能替肅沁王做主,非得高姿態的對別人說,自己能影響肅沁王的抉擇,若是能影響他的抉擇,我相信沁兒姑娘是不會願意回姜國的。
沁兒姑娘蹙起眉頭,聲音跟著沉下來:「殿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強,殿下的個性,可真的一點都不像則柔柔柔弱弱,讓人憐惜!殿下這個性倒隨了太后!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無論怎麼逃,殿下身上多多少少也是流著鳳家的血脈呢!」
我盯著沁兒姑娘,真不知道她說這些話在提醒我什麼……
「然後呢?」我問道,餘光掃過姜翊生和南行之,這兩個人都看著我呢,跟看猴似的,似沒有一點打算要幫我的神色……
難道在他們倆認知裡面,沁兒姑娘,我能收拾得了嗎?
「哪有什麼然後啊!」沁兒姑娘好看的眼眸,終於轉移了視線看著姜翊生,「我只不過是在提醒大皇子!」
「原來是這樣!那你繼續提醒,哀家不奉陪了,哀家去找肅沁王喝茶去,順便提醒他,因為你……因為你們的愛情,鳳家被滅三族,這個人情是要還的!」
我的話音一落,沁兒姑娘臉色一變,瞥了她一眼,狠狠瞪了一眼姜翊生,姜翊生鳳目微挑,對我勾唇一笑,似千樹萬樹梨花開般迷眼……
我將目光收回,不在與沁兒姑娘委蛇,轉身就走,開始慢慢的去捋現在的事態發展……
沁兒姑娘被打……按照她的個性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雖說她口語之間說是欠別人的還清了,可是絕對不會如此簡單這兩巴掌她就能吞的下去。
「肅沁王還沒有到!」南行之竟跟上我,在我身側淡淡的說道。
我頭微偏:「你是如何得知?」
南行之手指撫了一下唇角,琉璃色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偏頭望來,「你吻孤一下,孤就告知於你!」
「撲通一聲!」淺夏摔倒在地。
艷笑腳下一袢,跟著摔倒在淺夏身上……
南行之身後跟著的侍衛,除了冷文顥臉色微變,其他的人臉色都是劇變。
我腳步一停,南行之既然把頭湊了過來,似等待著我吻他一樣……
我半眯起雙眼,問道:「楚瓏果又教了你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王上此番言語著實欠妥!」
南行之慢慢地把身子直起來,眨了一眼,一臉無辜:「瓏果姑娘沒有教孤什麼,是冷大人,冷大人說,對於喜歡的人,他若有事要問你,你就藉機占便宜,求得一吻,不過分!」
「王上,臣什麼時候說過此話?」冷文顥急急的狡辯著,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掃,冷文顥狡辯變成了拱手抱拳:「啟稟太后,臣罪該萬死,與王上說出此等罪大惡極的話語,還請太后賜罪!」
冷文顥……
南行之……
我寒目望過,南行之不急不慢的說道:「太后不讓孤和瓏果姑娘接近,孤做到了,可是冷大人是孤的近侍,孤現在還不能換了他,若是太后覺得冷大人行為有些欠妥,孤可以把他發配邊關,去做一個守城將,太后意下如何?」
我意下如何,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能意下如何?
只得厲聲道:「冷大人,身為王上身邊的近侍,除了公事,最好什麼事情都不要說,免得殺了頭,哀家不會手軟!」
冷文顥垂頭道,「臣明白,臣定然恪盡本分,除本分的言語之外,絕不多說一句。」
我惱怒卻無處發火,只得對摔倒在地的艷笑和淺夏凶道:「你們兩個還不起來,要在地上躺多久?」
艷笑和淺夏急忙從地上爬起來,站在我的身側,我覷了南行之一眼,帶著一肚子無法發泄的怒火走了!
肅沁王還沒有到,這個消息讓我心中微微一驚,話本上說,肅沁王和沁兒姑娘十步之遙必須見到彼此,雖然這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在裡面,側面反映了沁兒姑娘和肅沁王都會分隔太久。
此番前來姜國,沁兒姑娘算是榮歸故里,肅沁王不緊跟其後,反正和她一前一後,本身說明什麼……
目光微冷,我看向淺夏問道:「今日你為何在此?」
淺夏側身稟道:「啟稟殿下,奴才送相思入骨給太后當見面禮,故而出現在圍場之中!」
淺夏這樣說來,姜翊生費了那麼大力氣,就是讓他告訴太后相思入骨,難道肅沁王對太后念念不忘,還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不可能,就算有死灰復燃的機會,太后那麼堅決,那麼狠戾寧可玉碎,不可瓦全,怎麼可能去死灰復燃。
淺夏似看出我的疑惑,即而又道:「殿下,肅沁王其實已經到了,只不過沁兒姑娘不知道,沁兒姑娘所知道的是肅沁王兩日後才抵達姜國!」
「實側,肅沁王昨日已經來到圍場,只不過在暗中並沒有現身,大皇子讓奴才來提醒太后相思入骨,斯人已來!」
肅沁王已經來了,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提醒太后相思入骨,難道真的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還是不對,姜翊生殺人從來都是一擊斃命,他不會讓潛在的危險威脅自己,肅沁王應該屬於殺手鐧級別的人物,對太后致命一擊,怕是要看肅沁王了……
「肅沁王現在是在北齊皇上的營帳里?還是在大皇子的營帳里?」
淺夏緩緩的垂下眸子:「肅沁王在徘徊太后營帳外,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不知怎麼開口,只不過太過小心翼翼,太后沒有瞧見他而已!」
沁兒姑娘說起來算我的親姨祖母,只可惜,她對齊幽兒都比對我來得惡好。
我抬頭看了看天色,日光西垂,也不知道楚瓏果打沒打到野雞:「大皇子只是讓你過來告訴我這些?」
淺夏搖了搖頭:「自然不是,大皇子讓奴才貼身保護殿下,以防上次的事情再發生!」
我口氣頗為冷淡,道:「你又不是高手,若上次的事情再發生,一根迷香,上次的事情一樣發生!」
淺夏眼眸一抬,倏然一亮:「不會的殿下,大皇子會鋪好前面的路,會把前面一切崎嶇不平荊棘之路給殿下剷平了,絕對不會讓殿下踏在上面,咯著腳的!」
「是嗎?」我這一聲問得極小聲。
走了一圈,楚瓏果矯健的身姿,騎著終亂的馬而來,馬背上掛了幾隻野雞,身後的隨從,把背上還掛著野狼。
這才多大功夫,楚瓏果手腳倒是靈活……
旗幡隨風作響,風聲瑟瑟………
楚瓏果隨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從馬背上跳下來,站在我的面前:「小姐姐,每日身後跟著這麼多人,累不累?」
我斜眼望去,除了艷笑和淺夏,常年跟在我身後的也沒多少人,也就七八個人!
我微微一笑,道:「小姐姐怕死,沒辦法,自己本事不到位,總是需要有人來撐場面!不能讓別人瞧不到我的身份,來個亂箭射殺,死了也是白死!」
「小姐姐真是風趣!」楚瓏果手一拎野雞,示意道:「剛剛我跟北齊皇上打了一架,搶了一個好地方,走,請你吃野雞!」
跟齊驚慕打了一架?齊驚慕還有這本事與女子開打……
我隨著楚瓏果走,楚瓏果嫌我帶的人多,我就叫他們遠遠的跟著,自己跟著楚瓏果……
興許是終亂羌青的關係,對楚瓏果到時莫名的好感,不過這個好感要取決於她不亂對南行之說話。
楚瓏果所謂搶的好地方,就是離水塘近一些,洗刷野雞方便一些,一把小小匕首,在她手上靈活的運用。
瞧著她卷著褲管,把衣撂在腰上從水塘里扒出淤泥,把包好的野雞裹上厚厚的泥巴,我蹲在水塘岸邊,支持下額:「你們西涼皇室每個人都是這樣活過來的嗎?」
楚瓏果齜牙咧嘴的笑,「差不多吧,你知道西涼前身是柔然,柔然第二任皇后,生了很多孩子,然後她的孩子們,都很嚮往她的愛情,所以基本上她的後代們從小到大,都是在外面流浪的,為的就是碰見所謂的愛情,為的就是能執一人手,白首不相離!」
「對於我們來說,有了心愛的人,比皇位,比權勢,還要來的勾人心魄!」楚瓏果靈動的眼睛,一臉嚮往:「不過有一點,我們極少動情,不知怎麼回事兒,其實真正能執手白首不相離的,倒真的沒有幾對!」
有的時候自己拼命想得到的東西,對別人來說是一文不值,楚瓏果說權勢,皇位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可是這一切對我和姜翊生來說,卻是拼命想得到的……
因為從一開始一無所有,跟一開始什麼都擁有完全是兩種心境,好比,一個出生擁有錢銀萬貫,他會對別人說,錢銀嘛,乃身外物,生死不帶……
可是對於一個吃飯都成問題的人來說,抓住一文錢也要拼了命……
概念和經歷不同,所想的,所追求的自然是不同的……
我失怔地想著,楚瓏果搖著手說道:「小姐姐,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我望著波光粼粼的水塘,回神道:「等我心中所想達成願望,我就面山而居,養幾隻雞鴨,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對於情愛,你就沒有什麼奢望嗎?」楚瓏果在夕陽的照射下,似身上染了一層光輝,像墮落凡間的仙人,就是被世俗在掩蓋,出塵的氣質,掩蓋不了的。
我舒了一口氣,感嘆道:「情愛太累,出身皇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西涼皇室中人那麼幸運,擁有一切可以肆無忌憚的活著,對於我們來說,情愛不過是鞏固地位的手段!沒有什麼奢望,更沒有什麼期望,平安到老,平安到死,已是最大的奢求!」
「可是你是鳳命!」楚瓏果從水塘里爬上來,把包裹好的雞,這事先挖好的坑裡,轉身去洗了手腳,「鳳命註定要掙扎,註定要爭奪,註定……一切是命中注定,尤其是你,你的命格很奇怪,無論你怎麼逃,都逃不過鳳命的天註定!」
我心頭一凜,楚瓏果從第一次見我開始,就嚷嚷著我是鳳命,現在她還舊話重提,來說我是鳳命……
我慢慢的移到火堆旁,坐了下來,看著她忙前忙後,仿佛練了無數遍一樣,這要換成是我,落在荒山野嶺就算不被狼吃了,也會餓死。
「你能算出我的命格?鳳命是怎麼回事?」
楚瓏果已經拿木棍把野雞對穿,架在火上烤,對我回了一個微笑:「打個比方說,你就是那天上的凰,四國乃至蠻荒十六國是梧桐樹,每個梧桐樹上都會有有一個鳳……鳳就是四國的君主和十六國的君主,無論你怎麼逃,你最後嫁的,最後落腳處也只會是鳳,也只會是梧桐樹!所以你是鳳命,俗稱皇后命!」
「至於我剛剛問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倒是問的有些殘忍,無論你心裡怎麼想,那樣的生活跟你都無關,你的生活……你最後的落腳處,只會是在皇城之中,後宮之中!」
我沉默不語,想到姜翊生,一直希望他當上姜國皇上,想著若有一天他權傾天下,我便能在他的羽翼之下,安穩的生活……
可是楚瓏果現在給我斷的命運,我不得不重新審視姜翊生,若是他當上姜國皇上,我豈能會如自己心愿在他羽翼之下安穩的生活……
姜國早已腐朽,他當了帝王得平衡各方勢力,殺戮必不可少,這條帝王之路,本來就血腥,後面不知道還要添加多少鮮血橫流。
楚瓏果偷偷的瞄了我一眼,又言道:「不過小姐姐你放心,你這個鳳命,有一頭好,無論你落在哪裡,都有情愛的成分,不會無緣無故隨便就落了下來的!」
我的目光落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望著烤得皮已經泛黃的野雞,不知不覺天都已經暗下來了,山林之中,細耳聽去,有狼嚎,有虎嘯。
過了許久,我開口的問道:「公子長洵演算之術,真的可以算出人的命格嗎?」
楚瓏果被篝火照的臉頰紅撲撲的,抬眼望我:「那本命格書,不是讓楚羌青送給你了嗎?他說你有興趣,你沒有研究透嗎?」
楚羌青?
羌青真的沒有騙我,他說羌青絕對是真名,是啊,真名,如果隱藏的姓氏,若是他一早說他姓楚,來自西涼,很容易讓人猜測到他是七國之亂公子長洵的後人。
也對,那樣如嫡仙般的人,是公子長洵的後代倒也沒有辱沒了公子長洵的威名……
我緩緩地搖頭,「我這雙深褐色的眼眸就是羌兄給我的,假的深褐色眼眸,至於他給我的命格書,我參不透!」
楚瓏果忽然靜了下來,盯著我的眼晴望來,「楚羌青果然是個混蛋,我就說嘛,怎麼會無緣無故你就有一雙深褐色的眼眸,本來看到你臉上的舍子花已經讓我夠吃驚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你不知道,當時我快嚇死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覺得我仿佛要接近了那個真相,迫不及待的問楚瓏果:「羌兄為什麼無緣無故的要幫我?我身上沒有任何價值能讓他鋌而走險的來幫我!」
楚瓏果一下緊張起來,靈動的雙眼轉了轉,雙手捂著嘴巴,嗚咽道:「天機不可泄露,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反正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有什麼心愿要達成,你只管告訴我和終亂,只要我們能做的,我們義不容辭的幫你。」
義不容辭的來幫我,楚瓏果越是這樣說我心裡越沒底,我所經歷的所有事情告訴我,人與人之間從來都是利用反利用的關係,突然之間有人對你好,身上絕對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你不相信我?」楚瓏果把手一拉,問道:「你覺得我們對你有所圖?」
我沒有掩飾眼中懷疑,大方地與楚瓏果對視:「中原有句古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深信不疑!」
楚瓏果哀呼,「小姐姐,你就讓我幫幫你吧,求你了,這是我們楚家欠你的!」
「欠我的?」
楚瓏果驚覺失語,眼中閃過一絲驚慌:「沒有,小姐姐你聽錯了,我是說,我們對你絕對沒有所企圖,只不過想讓你幸福快樂,達成你的心愿而已!」
漆黑的夜色,平添了幾分肅殺,月兒枝頭掛,銀輝灑在天地,我慢慢地起了身,聲音多了幾分不屑:「楚家欠我的多年前不來還,現在來還,我不需要。多年前九死一生的時候,你們沒有出現,現在你們出來,像一個普渡眾生的聖者,跟我說,想幫我完成我心中的心愿,我生性多疑,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
言落,我轉身就走……
楚瓏果忙地在我身後叫道:「哎呦,小姐姐,別走啊,不能說啊,能說定然告訴你是什麼原因了!」
不能說,那就不要說……
在水塘邊,灌木叢也多,艷笑和淺夏有一定的距離,我借著月色向前走,看見他們的黑影,剛要招手……卻被人捂住了嘴巴……
緊接著被人拉入懷中,龍涎香襲來,身體抱離地面反了過來,姜翊生一手抱起我,一手壓住我的後腦,嘴角襲來,吮吸……
我手撐在他的胸前,去推桑,他咬緊我的唇角,微微用力,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好了,有了牙齒印,別人就知道你已經有人惦記了!」
「瘋了你!」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完全像抱孩子似的,抱著我的腿,讓我比高出他半截身體似的。
鳳目幽深神彩熠熠,點頭:「是瘋了,為你一個人瘋,為你一個人發狂,姜了!」
我垂眸望他,現在的高度好像小時候,我站著低眸望他一樣,「草深蚊重,雖說是秋日,但也是有蚊蟲,你在這裡蹲了這麼久,不會只想來告訴我你瘋了!」
姜翊生撇了撇嘴,抱著我就走,我驚嚇,扶著他的頭才穩,誰和這個人從來不按套路走,隨手轉了個位子,我一下坐在他的手臂上,這下真的是抱孩子了。
眉頭豎起,「你的傷都好了嗎?我自己會走!」
「噓!」姜翊生做了個噓聲動作,「帶你去看牛郎會織女,位置絕佳,我可是盯了好久的位置!」
牛郎會織女……一年一見,可真不像……
姜翊生就這樣抱著我走了好大一截,感覺就像已經繞出了圍場,其實不是,只不過是出了圍場中營帳外,轉了個彎,從後面又進了營帳內。
恰之進了太后的營帳外……
借著月光我看見了肅沁王,真不知道姜國的守衛是有意為之,還是被人藉機調開,太后的營帳外除了門口所站的人,寥寥無幾。
姜翊生拍了拍幾人圈不住的大樹,圈住我的身體,一個縱躍,跳到上,坐在樹幹上,「如此好位置,姜了,有沒有獎勵?」
我伸手把他湊過來的臉推了過去,「肅沁王徘徊許久,太后未知,你有什麼辦法讓太后知?」
「真絕情,一個吻也不給!」姜翊生說著趁我不備,在我臉上偷吻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瞧我的,保證讓你看一場大戲!」
我還沒來及看清是什麼東西,姜翊生就擲了出去,那東西直接穿透太后的營帳,一聲響落在地上!
我以為太后營帳至少過半響才能掀開,未曾想,卸了妝容的太后直接掀簾而去,著一身裡衣,長發鋪背……
依姑姑跟在太后身後,太后繞著營帳一圈,才見到肅沁王……
肅沁王一愣,眼神一下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心兒!」
太后一步一步緩緩向前,手中的好似姜翊生扔進營帳里的東西,一根如銀似金的簪子。
太后聞聲嘴角微微一笑,向肅沁王奔跑過去:「好久不見,肅哥哥……」
肅沁王一個激動作勢相擁,太后揚起手中的簪子,直接扎進肅沁王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