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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0我死:帝王心涼

    北齊使臣齊驚慕他現在來還指名道姓的說,力保宣言雨肚子裡的孩子,一個死胎,他怎麼去力保?

    還是說,在這姜國的後宮裡,他布下了暗樁,有人為他賣命?也不對,如果有人為他賣命,宣言雨腹中的胎兒保不住了,不可能不跟他講!

    在我暗暗思量中,齊驚慕緩緩而至,第一次我在白日裡看見他現在的模樣,鬍子拉碴,臉上坑坑不平,狹長的眸子依舊。

    忽然,我看向頤和……就算臉跟七年前不一樣,可是眸子依舊,頤和這麼聰敏,會不會已經知道了北齊使臣就是齊驚慕?

    不會的……我心裡一個激靈,如果頤和知道了北齊使臣是齊驚慕,她那麼愛齊驚慕怎麼可能讓齊驚慕玷污我的清白?

    我嘴角緩緩勾起,她還不知道……所以等她知道了,她自己親手把我送上齊驚慕床上,還在她的房裡。到那個時候,不知道她的心會不會痛呢……真是好期待呀!

    齊驚慕拱手行禮,皇上總算想起了還有宣言雨這麼一個妃子,問道:「不知北齊國藥是不是真的有如此奇效?」

    齊驚慕答道,「稟姜國吾皇,外臣需要看過言妃娘娘的症狀,才能加以對症用藥!」

    皇上臉上立顯不悅:「你不是說力保嗎?此言又是何意?」

    齊驚慕不急不慢的回答:「稟姜國吾皇,言妃娘娘肚中的胎兒是姜國的皇子,外臣定然要謹小慎微,不能有半點馬虎,還請姜國吾皇恩准!」

    齊驚慕的話,讓我在心裡越發不解,他為什麼要執意的去看宣言雨?宣言雨肚子裡的孩子,就算是神仙來也救不了。

    就算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但……這個來使若是殘害他國的皇子,罪名成立,依然能斬,更有甚者,還能成為引發兩國的戰爭的開端,畢竟有血性的帝王,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他國使臣所謀害。

    頤和已經和亭嬪親密的無話不說了,在一旁規勸:「父王,兒臣覺得北齊使臣所言極有道理,言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是父王的心肝寶貝,也是頤和的弟弟,一定要十二分小心才是。正如北齊使臣言語,不看症狀就是胡亂用藥,若是有什麼閃失,會令人心痛難以的!」

    我也跟著睜眼說著瞎話道:「父王,北齊使臣即把北齊的的國藥都帶來了,不如讓他去看一看言妃娘娘,酌情用藥,力保言妃娘娘能讓誕下皇子。」

    齊驚慕……你一心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

    皇上可勁瞅了一眼我和頤和,轉念問亭嬪道:「亭嬪,你怎麼看?」

    我微微顰眉,皇上近些年來喜愛美人,朝政有些荒廢,可是他能當上皇上,心智智力斷然是在非人之上,他現在來問亭嬪,看似寵亭嬪,實側他在試探……

    亭嬪不留痕跡的把手抽離頤和,看也沒有看一眼齊驚慕,嬌羞地望了一眼皇上,福身道:「皇上,妾身只是皇上的亭嬪,妾身只聽皇上的!」

    亭嬪的媚眼微微上挑,欲迎還羞的模樣,我又高看了一眼齊驚慕,如此美人,如此聰慧的美人,齊驚慕怎麼就捨得送北齊了呢?

    留在身邊無論如何都是一大助力,怎麼就大手筆的送來北齊了呢,想不通……著實令人想不通……

    亭嬪的話讓皇上滿意至極,皇上牽上亭嬪的玉手,執在嘴邊輕挑的似一尋常男子,輕輕吻過,「一直以來朕覺得北齊出產美玉,盛產馬匹,想到北齊出來的美人,最讓人心存憐愛!」

    頤和眼中閃過冷光,「可不就是,兒臣恭祝父王得到如此美人,兒臣看著也是歡喜的很,多一個娘娘和兒臣玩了呢……」

    恭維的話多說一些....現在皇上聽了很是歡喜,既然他歡喜,我怎麼能不說呢:「父王,兒臣也是高興,父王能得到如此佳人!」

    皇上一個欣喜如狂,「來人哪,今日亭嬪升至貴嬪!」

    亭嬪一愣,我和頤和也是一愕,皇上竟然因為我們兩個的短短兩句話,就讓亭嬪從從五品嬪進了個階到了正五品貴嬪!

    這真是有一種搬著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我有些憤然的瞪了一眼頤和,頤和反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就是因為你多話,我的眼神也在說,就你拍馬屁正好拍的馬屁,留下馬蹄子等著被踢吧!

    只有一旁的齊驚慕滿是鬍子的嘴角,勾勒出一絲似嘲諷的幅度,那個幅度仿佛在取笑我跟頤和,又仿佛在感謝我跟頤和幫他一個大忙,讓他進獻的美人在後宮上了一個台階。

    「怎麼高興的都不知道謝恩了?」

    皇上略帶笑意的話,不但亭嬪如夢初醒,也讓我和頤和如雷劈身,更加小心翼翼。

    君心難測,誰知道皇上下一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亭嬪翩然施禮,「妾身謝過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驚慕終於抬起眼眸,瞥了我一眼,我心中咯噔一下,這眼神中飽含了太多的意思,不過……我在打算要他命……自然是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亭嬪謝恩之後,頤和有些迫不及待:「父王,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言妃娘娘,您知道言妃娘娘她是頤和的姨娘,頤和每每去請安,看見姨娘躺在床上,著實心痛難忍,恨不得減壽十年,讓姨娘能好過一些!」

    皇上虛扶一下亭嬪,視線又落在我的身上:「姜了,你有去看過言妃娘娘嗎?」

    第二次,皇上今日第二次……問我……明顯的有意而為,明顯的對我充滿了不明的情緒……

    「稟父王!」我也是滿臉焦色,眼眶濕潤:「皇祖母…讓姜了與頤和妹妹每日晨昏省定去給言妃娘娘請安,姜了不敢偷懶,便是日日攜頤和妹妹前去給言妃娘娘請安!」

    「既然如此……」皇上伸出長臂,在旁邊的樹上,摘下簇擁的開放的花朵,「那你們就隨朕再瞧瞧言妃去!」

    皇上說完率先而去,亭嬪連忙跟其身後,發間捌得花朵不知是因為走的急,還是她隨手捋了一下散落的髮絲,那嬌艷似紅的花朵,落了地被頤和一腳踩下。

    「怎麼?小姐姐還不走?」頤和隨著我的視線瞥了一眼旁邊的花樹:「難道小姐姐也想從這樹上摘下一株花送給言妃娘娘不成?」

    我吐出一口氣,難得沒有譏諷頤和,而是說道:「帝王可真是無情啊。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們是迫於生存才會這樣冷漠無情心如磐石。可是,不是這樣子的,我們的無情,我們的冷血,從在母妃的肚子裡那一刻開始,已經深入我們的骨髓,已經在我們的血液里流淌了……」

    頤和傲然不恥的一笑,逕自過來,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過去道:「說你天真你還不相信,這早就是事實了不是嗎?生在皇宮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還在矯情什麼?」

    對啊,我沒有頤和看得透,皇上都生得如此絕情,皇上的心跟血都是冷的,我們身為他的兒女,怎麼可能心和血是溫熱的?

    我們……身在皇宮…與生俱來就該冷血無情無義……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能做一個好人,又何必做壞人呢……

    「咳咳……」想到這,我的咽喉忽然發癢,猛然咳了起來,這一樹的花香入鼻腔,可真是讓人難過……

    齊驚慕並沒有跟著去,而是視線上挑:「葉片如柳似竹,黃色灼灼,勝似桃花,花冠粉,黃,大紅色,名曰:夾竹桃,藥性:強心利尿,去痰定喘,鎮痛,去瘀,《嶺南採藥錄》記載其藥性,墮胎,通經,活血!《藥植圖鑑》記載,可催吐.....」

    「別再說了!」我呵斥低聲道:「不用你來提醒我,更不用你來告訴我。我知道皇上是無情的,我也知道皇宮是無情的!」

    這皇宮裡,有一株如參天大樹般的夾竹桃,開著嬌艷的花,皇上知道,太后也知道。

    花色花嬌艷的讓皇上都忍不住摘下來,親手送給自己的妃子………

    那它的葉,它的根,皇上又親手送給了多少人!我冷漠,我無情,我心狠,呵呵……真的還不及皇上的十分之一……也許有一天,我能像皇上一樣,把夾竹桃摘在手裡,葬送自己孩子的命,我才真正的配做他的女兒,才能真正的讓他對我高看一眼!

    齊驚慕勾唇一笑,「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你何必動怒?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此冷漠無情的姜國後宮,有什麼遲遲讓你值得留戀不肯跟我走?」

    齊驚慕的話,像一個尖銳的針,扎在我的心裡,很疼,我卻拔不開,自己還得握著他的手反覆的扎著……扎著……

    擠出一絲微笑,我道:「都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不跟你走?我在等你不是嗎?」

    跟他走,姜國的皇宮這樣冷血無情,難道北齊的皇宮就是溫情萬丈了嗎?

    皇宮都是一樣的,帝王都是一樣的,帝王是沒有喜歡,沒有愛,對他來說,什麼人都可以死的,哪怕那個女子為他九死一生誕下皇子,只要他不願意,孩子和女子都得死……

    齊驚慕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狹長的眸子盛著溫情,「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帶你離開,自此以後,帝王家的無情,都不會在你身上發生,可好?」

    「好!」我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我等你!」帝王家的無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除非我不是公主,除非他不是北齊的太子,除非他對北齊的皇位沒有抱著覬覦之心。

    這樣自欺欺人的話,對於他那麼工於心計的人來說,連自己都騙不了,憑什麼就認為我會相信?

    一群人,皇上領頭,美人在側相伴,浩浩蕩蕩,我跟上頤和的腳步,頤和冷眸一掃,用只有我和她聽到的聲音說道:「怎麼?跟北齊使臣一夜之間生出感情來了?讓你為他紅了眼?」

    我輕輕地抹過眼角,「有什麼不可以的嗎?你不是已經把我送給他了嗎?怎麼就不能生出感情來呢?」

    頤和被我這樣一嗆,也是不在意,「收起你那虛偽的表情,收起你那看似心軟的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我們可是在跟皇上鬥智鬥勇,你若不幸死了,想著你的寶貝弟弟,那才真叫可憐!」

    「不用你提醒我!」我低笑出聲:「既然皇上都來了,你為什麼不把太后也叫來?罪不及我,我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想讓我死!」

    「不用叫!」頤和示意我,「皇祖母已經來了,小姐姐,妹妹我真是越來對你刮目相,你說你這麼冷若冰霜白瞎一副好臉蛋,小命怎麼就讓那麼多人惦記著呢?」

    我抬眼向前望去,太后帶著宮人,悠哉散步似的與皇上打了個照面,視線暖暖地停在亭嬪身上,問道:「皇上新納的妃子,倒是生了一雙好眼睛!」

    我瞧見亭嬪似害怕地往皇上身後一縮,而後又恐覺得不妥,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妾身見過太后,妾身名喚張亭亭,是皇上……是皇上的……」

    太后目光一凜,問道:「怎麼哀家如那毒蛇猛獸,讓你害怕嗎?」

    亭嬪嚇得瑟瑟發抖,俯身在地:「妾身不敢…妾身惶恐……妾身……」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齊驚慕,難道我看走眼了?亭嬪真是一個草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亭嬪俯地瑟瑟發抖的樣子,讓皇上眸子染了對太后的不滿,皇上拱手道:「母后,這是在做什麼?亭貴嬪是朕剛冊封的,您這是在做什麼?」

    美人害怕便是我見猶憐,那眼神若有若無的看向皇上,像等待心愛的人救一樣。

    皇上是帝王,喜新厭舊,冷漠無情,可他也是一個男人。自然要出手的救下美人,做美人心中的英雄。

    高看,絕對要高看這個亭嬪,玩得是心計……玩得是試探……而且玩的還很漂亮。

    太后面色一閃而過惱意,沉聲道:「哀家不過問上一問,這後宮難道進了嬪妃,哀家還不能問了嗎?」

    「母后自然是能問得!」皇上俯身親自扶起亭嬪,「新進的嬪妃,哪一個不是母后親自挑選的,朕不才……後宮的事情沒有事事問過母后,真是罪該萬死呢!」

    皇上的話讓太后一陣暈眩,幸得依姑姑扶住太后,不若太后能摔倒在地。

    亭嬪躲在皇上懷中如受驚的白兔,勾人的眸子,蓄滿淚水,卻是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皇上低眸望來,自然瞧見那滿目的淚花,倔強苦苦強撐的神情,抬眼間,皇上目光滲滿了冷意。

    太后觸到那冷意,卻是選擇對頤和招手:「頤和快過來,到皇祖母這裡來!」

    變相的妥協……

    頤和餘光瞟了我一眼,迤然上前,「皇祖母,孫兒剛剛在和亭貴嬪娘娘說起了舞,亭貴嬪娘娘說了,得空了會教孫兒跳的,到時候孫兒學會了,跳給皇祖母看好不好?」

    頤和手攙扶著太后,太后似心慰地拍著頤和的手,眼帘輕視一掃亭嬪:「美人如玉,哭……叫梨花帶雨,不哭……叫泫然欲泣,哀家喜歡這女子,皇上的眼光永遠能挑到哀家心裡去,哀家很是欣慰!」

    皇上猶如釘子碰到軟墊上,當下便不敢發作,只得帶著悻然道:「母后,朕欲看望言妃,不知母后可一道前往?」

    頤和天真無邪地插了話,道:「皇祖母,父王還摘了一枝簇擁嬌艷的花朵,說要送給姨娘呢。孫兒瞧著那一枝簇擁嬌艷的花,真替姨娘感到高興呢!」

    「哦!」太后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容,目光掃過皇上,一臉欣然地問道:「頤和你說的是蘇時方手中的那一枝花嗎?」

    「是呢!」頤和屈膝,嘴角咧著笑說道:「蘇公公手中的花,是父王親手摘下的呢,頤和真的真的替姨娘感到高興,也替姨娘肚子裡的弟弟感到高興,父王可是喜歡他們了!」

    太后緩緩的點了點頭,幽嘆道:「言妃那個孩子,就是喜歡這花花草草,若是看到皇上拿了如此鮮艷的花給她,定然會高興的多用些飯食!」太后說著長長一嘆:「可憐言妃那孩子,臥床養胎,人都瘦得脫像了。皇上此去,言妃許是高興,飯食多用一些,身體也就能好了呢!」

    皇上臉色微變,亭嬪從皇上懷中離開,皇上改抱為牽,與亭嬪十指相扣,「這是自然,兒臣記得這枝花的母樹,還是母后親自栽下的呢!朕相信,言妃見到朕送給她的花,也會感謝母后的!」

    聽到皇上跟太后的對話,我通體的冰涼,雙手交叉握著,想自己給自己一些溫暖。

    站在一旁的齊驚慕,仿佛感受到我的冰冷,微微移了腳步,寬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手,狠狠地……重重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在我錯愕之際,他又收回手,與沒事人一樣,眼垂低目。

    我沒有害怕……真的沒有害怕……

    我不過是心涼而已……

    夾竹桃……太后種下,皇上摘下那漂亮的花……要與太后兩個人一起送給宣言雨。

    宣言雨喜歡擺弄花花草草,就算靜臥在床,那漂亮的夾竹桃花朵,她也是認得出來……

    太后和皇上認為這個棋子沒有用了……那麼就該死了……

    步伐沉重,我木然的跟在他們身後,恍然間,我看見他們的腳下是一道道血印子………不對……他們的腳下……墊在他們腳下的是一條血河,他們正在旁若無人穩健的趟在這條河坐上他們的至尊之位。

    齊驚慕握拳低咳,我漠然地望著他,他安撫似的沖我一笑,狹長的眼眸似要給我巨大的勇氣。

    我伸手摸在脖子上,被我抓的印子,都結了疤掩蓋了他吸吮出來青印,若不想我死……不毀我清白的情況下,怎麼能在我脖子上留下這麼一個惹人誤會的東西來。

    我微額,示意他,我沒事……不害怕……真是不害怕呢,人心都是一樣的,蒙著一層東西,撕開之後,才能看出是什麼顏色……

    宣言雨宮中……

    皇上一揮手,所有的太醫退至到外面,就連伺候的太監與宮女,都被皇上遣到外面去了。

    屋內,亭嬪站在皇上身邊的一側,太后坐在凳椅上,頤和的手背在身後對我擺了擺……讓我站在她身後。

    曾經幾何,一心只想讓我死的頤和…竟如此捨不得我死了,真是悲哀至極呀。

    我偷偷又看了齊驚慕,他的距離恰到好處的保持著,有什麼事情,跟他不會扯上任何關係。

    我小步踱到頤和身側,頤和手一伸,把我扯到她身後,下巴微抬得意望我,似在說,躲在我身後,才能保住你一條小命。

    宣言雨眸光閃爍著,在皇上把那一枝簇擁相爭開放的花遞到她手邊的時候,她的眸子黯然了,「臣妾謝皇上賞賜,臣妾很是喜歡這花!」

    宣言雨是喜歡過皇上的吧,如果不喜歡眸子也不會黯然,也不會接過夾竹桃花時……眼中一閃而過痛心吧!

    皇上負手而立,龍袍上的龍眼凌厲依舊,龐大的工程中,連個金線頭也沒有,工整細緻地毫無溫度地陳述著天子身上豈能有凡情?豈能有心軟?

    「喜歡就好!」皇上漠然道:「太后特別叮囑朕…要讓朕把這株花給你,讓你好好的插在房間裡。」

    宣言雨嘴角露出微笑,斜躺在床上,手撐了一下身子:「臣妾謝過太后恩典,這簇擁相爭開放的花,是臣妾見過最好看的花,臣妾養了這麼多年的花,都比不上它萬分之一的姿色!」

    太后猶如看一個棄子,語氣跟皇上一樣漠然:「喜歡就好,好好休養,這次一定要生下一個皇子,和你那夭折的孩子,正好湊成一對,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

    「是!」宣言雨恭順道:「臣妾定然不負太后所望,定然不負皇上所望,一定會平平安安誕下皇子,為皇家開枝散葉,為皇上延綿子嗣。」

    宣言雨嘴角的微笑,特別滲人,她整個人……全身仿佛都籠罩在黑霧中……許是由於外面的天空陰沉……讓我看花了眼……

    皇上轉身,神色如常,眼神平靜,「那你好生休息,朕改日再來看你!」

    宣言雨撐著手肘,身子探出床側,「恕臣妾不能恭送皇上,皇上慢走!」

    皇上招手亭嬪……龍袍飛揚,行自太后身旁,居高臨下地望著太后,眼中沒有一絲波瀾:「母后,兒臣一直都喜歡母后栽下的那棵樹,您看,只要那一棵樹上開的花,不管朕送給誰,誰都歡喜!」

    太后臉色微恙,淡聲道:「皇上喜歡,哀家自然也喜歡,要知道那一棵樹可是先皇送給哀家唯一的禮物。哀家苦念先皇的恩德,自然要把那個樹維護好,自然要把先皇對哀家的恩德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皇上聽到太后的話後,我見他握著亭嬪的手………亭嬪的手指相互擠壓,手指頭上青了………皇上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我甚至有些擔心亭嬪的手指會被他握斷了……

    皇上躬身道:「那母后就一代一代的傳下去……朕就坐在高位之上,瞧著母后……把那棵樹好好供起來,好好的養著,直到百年壽終正寢!」

    「定然……」太后眼帘微抬,「皇上竟然看過言妃了,那就回去處理朝務吧,姜國這麼大,國事這麼繁忙,皇上千萬不要耽擱!」

    「兒臣告退!」皇上言罷拉著亭嬪就走。

    屋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皇上的離去變得輕鬆,反而更加凝重,充滿死亡的氣息。

    亭嬪走到門邊,還回頭望了一眼,那一眼不是望向齊驚慕,而是望向我,落進我的眼中……

    皇上離開,宣言雨把手中的花擱在肚子上,高高隆起的肚子,蓋著薄被,嬌艷的花,在肚子上猶如一個高貴的花冠。

    只不過這個花冠,是飽含劇毒的,是用來催命的,是來告訴宣言雨,你可以去死了,就在今日吧!

    「姜了!」太后忽然喚我道。

    頤和下意識的伸手一拉我,讓我一愣,頤和到底是多麼喜歡齊驚慕,為了齊驚慕竟然不惜跟太后作對?

    我越發看不懂她了,心智手段一流,我就不信她看不出來齊驚慕對她只有利用……

    「姜了……」太后又喚了一聲,這聲中充滿了不耐。

    我伸手撫去頤和的手,沖她真心實意地笑了一下,側身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孫兒在!」

    「皇祖母,您叫小姐……」

    「頤和!」太后打斷頤和:「皇祖母在跟你的小姐姐說話,你莫要插話。皇祖母已經在宮裡為了你……準備了你喜歡吃的鹽水鵝脖,你要知道一隻鵝只有一個脖子,你一頓要吃上三個鵝脖子方能解饞。你有沒有想過三個鵝脖子就是三隻鵝,如果你不吃,你不喜歡吃,或者你少吃,這三隻鵝就不用死了!」

    頤和身形一驟,垂頭恭道:「皇祖母說的是,頤和喜歡吃鹽水鵝脖子,以頤和是公主份例遠遠是一頓吃不了三個鹽水鵝脖子的。一切都是仰仗皇祖母的恩德。」

    我心中暗笑,太后想讓我死,頤和是救不了我的,她的小聰明太后都看在眼裡,太后也知道頤和現在不想讓我死,可是她偏生今天是鐵了心的讓我去死……誰也救不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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