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4算計:幽兒死了
木貴姬像受了驚的兔子,不斷的退縮,齊幽兒用手掐在木貴姬的手臂之上:「木貴姬,你快點如實招來,若有半點虛言,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
木貴姬顫顫發抖,手捂著手臂,不斷的想遠離齊幽兒,強忍著淚花:「幽貴妃娘娘,您如此對妾身動用私刑,在威脅妾身,妾身該如何向皇上交代?」
齊幽兒掐著木貴姬的動作一停,齊驚慕狹長的眸子,目光正在落在她們身上,我手一指:「齊驚慕,你的寵妃在濫用私刑,似對著木貴姬手打腳踢,狠狠的掐肉,這種威脅,我覺得木貴姬說出來的話未必是真的!」
木貴姬得到空隙,連忙膝行向前,來到齊驚慕的面前,把頭磕得砰砰作響,「啟稟皇上,妾身什麼都不知道,妾身只知道妾身心目中只有皇上,這是一個機會,妾身本不想如此做。如果妾身不做,就得有別人來做,妾身還得去死,妾身沒有辦法,妾身的確受人蠱惑,妾身也是糊塗,求皇上把妾身賜死!」
人到了一定的程度,都會有無限的潛力,木貴姬驚魂過後,口齒如此伶俐,倒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本欲開口的我,默默的把話咽了下去,現在根本就不用我去開口,齊幽兒已經快坐實了把木貴姬送到齊驚慕床上的事實……
齊驚慕周身氣息凌厲壓迫,口氣冷淡如外面的白雪:「木貴姬你是受了誰的蠱惑,為了什麼?」
木貴姬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齊幽兒,把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都磕出血來了:「啟稟皇上,妾身愛慕皇上,幽貴妃娘娘告訴妾身,楚貴妃娘娘要對皇上下藥,與皇上行雲雨之事,力求懷有身孕,坐上皇后之位。妾身聽聞著急非常,便與幽貴妃娘娘來到交泰殿,來告訴皇上,誰知來到交泰殿之後,幽貴妃娘娘把楚貴妃娘娘,命人拉到門外,把妾身一把推進屋子!」
「妾身不從,奈何交泰殿裡,早已被幽貴妃娘娘點了迷迭香,皇上您也失去了理智,妾身打開不了門,只好……請皇上把妾身賜死,平息聖怒!」
齊驚慕眸光暗沉,齊幽兒大驚失色,一把扯過木貴姬,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你個賤婢,本宮何時和你說過這樣的話,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黃,誣陷本宮!」
木貴姬臉瞬間紅腫起來,嘴角也流了鮮血,神情甚是倔強道:「幽貴妃娘娘,妾身在這宮中不爭不奪不搶,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不是您告訴妾身楚貴妃娘娘要對皇上下藥,妾身也不會慌不擇路,直接闖進交泰殿來。現在想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幽貴妃娘娘所為!」木貴姬仿佛魚死網破一般說道,「啟稟皇上,妾身終於想到,幽貴妃娘娘跟妾身曾經說過,她早年吃錯了藥,不能生育。」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是幽貴妃娘娘一手策劃的,她希望妾身懷了龍種,等孩子生下來,她在殺了妾身,把孩子抱在自己身邊養,她就能擁有更多的榮華富貴,甚至還可以取而代之皇上。妾身現在好後悔啊,就不該跟如此蛇蠍心腸的人在一起,皇上,妾身有罪,請皇上賜死!」
我就隨口給她那麼提一下,木貴姬就能說得如此,口口是道,果然沒挑錯人,這樣的一個人比蘭貴嬪可好用多了!
齊驚慕臉色鐵青,蘊藏著滔天怒火,齊幽兒頓時慌亂驚懼:「皇上,你聽妾身說,不是這樣子的…妾身並沒有想取而代之,皇上,皇上……妾身從小愛您…你是知道的…我可以為你去生為你去死……」
帝王者,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取而代之,帝王者最痛恨的就是別人算計他,比他技高一籌,現在的種種跡象表明,齊幽兒不再算計了他,還想要他的皇位……齊驚慕沒有直接把她賜死,我覺得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他只是惱羞成怒,憤怒異常:「來人,把幽貴妃打入冷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宮!」
外面的侍衛應聲而來,齊幽兒還沒有任何掙扎,就被侍衛拖了出去,她便高聲呼喊尖叫,可是她的呼喊尖叫喚不回齊驚慕的任何憐惜……
齊驚慕上前一步,眼中嗜殺盯著木貴姬,聲音如涼冰冷:「姜了,你就那麼想讓別人為朕生下孩子嗎?」
「皇上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我微微上前,站在木貴姬面前,對上齊驚慕:「人都會變的,你以為一直愛你的只是小白兔,你以為小白兔變不成大灰狼?齊驚慕你沒有上過齊幽兒的床,在世人看來她是你的寵妃,可事實上呢?你連碰都不碰她一下,她能不生氣嗎?」
他現在的樣子,是準備殺掉木貴姬,殺掉她,誰來替他生孩子?一夜雲雨顛覆無數次,木貴姬要是幸運的話,定然能懷下孩子!
齊驚慕眯起了眸子,停留在我鼻尖的指尖都泛起了白:「姜了,你的心怎麼那麼硬啊!就算此事是齊幽兒所為,你明知道朕真不喜歡她們,你在交泰殿門口,只要你拍門吶喊,朕就算再沒有意識,聽到你的聲音,也不會把自己陷入這麼不堪的境地!」
他還真能忍,男歡女愛,帝王者,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現在這件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似帶了無盡的厭惡,似除了對我,別人爬上他的床,他都帶著無盡的厭惡一般。
可是對我呢?他也是在乎的緊,嘴上說不在乎,心裡卻在乎有多少人爬上我的床!!
眼中閃過冷光,我道:「齊驚慕你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就算北齊被你治理的再好,沒有儲君,焉能長久?」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下木貴姬,他不是說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命掌握在他手上,保下木貴姬,我就要看看,他的孩子命掌握在我的手上,他會不會也做得這麼冷血無情。
齊驚慕泛白的指尖,一下子鉗著我的下巴:「你就那麼願意讓別人生下朕的孩子?」
下巴被他抬起,我的眸光平靜淡漠道:「你我從小便因為母妃的原因不受人待見,你便被北齊捨棄,去姜國做質子。我從小生在冷宮,過得連個宮女都不如,嘗盡人間冷暖的你我,就應該知道什麼,對自己有利什麼,對自己沒利,無論你口中怎麼說,不願意讓別人為你生下孩子,只讓我為你生下孩子,這本就不是一個帝王,該說出的話。你的情深,讓人感覺很虛假,讓人感覺你是故意為之而過來的情深一樣,你是不甘心的情深!」
一個帝王,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然後跟別人說,我從未碰過她們,這話本就很虛假,更何況……早就支離破碎的心,無論用多少話來掩蓋,都粘不起來這顆心。
為什麼還要執著?
放棄,好好的當他的皇帝不可以嗎?前半生辛苦,後半生坐擁天下與美人,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不好嗎?非得來搶著一個不可能,我說了無數次不可能,我拒絕了無數次,他非得讓他的執著變成現實才甘心,我為什麼要去成全他的執著?
齊驚慕踉蹌後退一步,狹長眸子儘是痛心與殺意交織,問道:「姜了,所以……你將計就計,寧願在外面看風雪,知我不願意,也不會叫喚我一聲對嗎?」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涼薄,又絕情:「我在別人身上,看見了成全兩個字,所以,我正在努力的學會去成全別人,給別人機會,看看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齊驚慕……我們可以執手喝茶,聊聊天下的趣事,何必把執著綁在骨髓里,一定要得到我呢?」
齊驚慕的手用力,情緒翻騰湧動的眸子裡,儘是決絕:「太晚了,到了骨髓,到了血液里的東西,無論怎麼宣洩,都除不去,除非得到,不然的話,沒人救得了我!你既然說成全二字,那朕就留下她,姜了……你不要再挑戰朕的耐心,朕已經沒有耐心了!」
他的手在顫抖,我的目光不偏不倚,落進他狹長的眸子,然而他狹長的眸子,我再也不想駐足停留,「齊驚慕不是你一個人沒有耐心,我在這北齊後宮裡,我也已經沒了耐心,你有你的執著,我有我的不願,那我們倆就看著,誰先會崩潰,到底鹿死誰手!」
齊驚慕顫顫巍巍鬆開了手,目光狠狠,「那我們就看誰先絕望吧!誰先死!」他說完赤裸著上身,離開了交泰殿。
墨九淵低頭恭送於他,嘴角微揚……
我看著木貴姬,道:「恭喜你,木貴姬,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有沒有身孕,看你的造化了!」
木貴姬眼中閃爍著堅毅的目光,不顧全身的不適,對我行此大禮道:「多謝貴妃娘娘提拔,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銘記在心!」
「自古以來母憑子貴,子憑母貴也是有一定的道理!」我輕眨雙眼,像一個魔鬼引誘路人一樣:「第一步路,我已經給你鋪好了,幽貴妃娘娘已經被打入冷宮,那麼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應該再進一步,讓你在外面的母家想盡辦法再進一步。母家強大了,無論將來對手多麼強大,底氣十足了,才會有資格與別人叫板!」
一夜恩愛,木貴姬伸手撫在小腹之上,已經嘗到了甜頭,看見前面的康陽大道:「妾身明白,妾身一定小心翼翼,遵照貴妃娘娘一步一步的踏上去!」
「那就回去吧,好生休養,畢竟後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側過身子讓道。有些人本身就聰明,只要稍加指點,就會延續著無數的可能……後宮之中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是朋友也會變成敵人,相互利用而已,只是看誰會棋高一著,笑到最後而已……
木貴姬對我磕了個頭,緩緩起身,躬身後退,慢慢的退了出去,走路的樣子,雙腿都在打顫。
墨九淵拱手抱拳道:「殿下好生休息,九淵在殿外候著。」
一屋子裡,儘是男歡女愛的味道,我隨著他一道,出了交泰殿,讓宮人們去交泰殿裡清掃一番過後,一宿未睡在軟榻上睡得天翻地覆,似耳邊有人輕喚我:「姜了……姜了……你在哪裡?」
睡夢之中緊皺眉頭,這是誰的聲音,這是誰在喚我?
「姜了……孤很想你,孤來接你了!」
「姜了……」
南霽雲的聲音?他從未來到過我的夢裡,又怎麼會在夢裡呼喚我?
我抗拒的不去接他的話,可是這個聲音依然縈繞在耳,「姜了,姜了,你在哪裡?孤來接你了!」
不是南霽雲,是南行之……他怎麼會在我的夢裡?他為什麼會在我的夢裡?他為什麼會在我的夢裡?
心中驀然一痛,我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應了一聲:「王上……行之……我在北齊!!」
說完之後,噗哧一口,我哇了一下,從床上翻身吐了一口鮮血,胸口驟然痛了起來……心如刀絞般的疼痛起來……
狠狠的咬住唇角,把唇瓣都咬破了,壓不住突如其來的心如刀絞,手狠狠的拽緊床被,愣是深深的撐著這股痛,汗水從額頭滾滾下來,浸在眼睛中,澀的眼睛都紅了……
不敢翻動身體,生怕牽動腹中的孩子,生生的撐過了一股痛意……
痛意過後,我的臉色煞白煞白,猶如鬼魅一樣……
猶如在水裡浸泡多時的水鬼,從水裡爬出來,面無血色,頭髮身上都是濕漉漉的……
我把煙火折拿在手中,緊緊的拽在手心中,皓月當空,如銀一般鋪落下來,照射在滿地的雪花上,散發出冰冷的銀光……
為什麼南行之會在我夢裡呼喚我,為什麼我會心如刀絞的疼痛,這麼多天來心如刀絞都沒有發生,為什麼會在今晚發生?
為什麼我會聽見南行之對我的呼喊,而我又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告訴他我在北齊……他的聲音……
我狠狠的拍著腦袋,我怎麼也回想不出他在我夢裡的聲音是怎樣的,可是他明明有呼喚我……為什麼我又想不起來他在我夢裡的聲音……
一個人會出現一個人的夢裡,一個是思念所致,二是這個人死了,會化成鬼魂來尋你……南行之突然出現在我的夢裡……是因為什麼?思念我?還是在戰亂中出現什麼事情了?
南行之和姜翊生兩個反目成仇,是因為我,我禍害了蒼生嗎?不行……我要儘快離開北齊……我要儘快離開北齊,趁現在事態還不到最不可收拾的時候,我要去阻止他們……
夜等白日極其漫長,我思量著每走的一步,在北齊後宮裡,我孑然一身,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助我,所以……要想出北齊後宮,我只能鋌而走險……
墨九淵忠心耿耿,就算他要報復齊驚慕他也不會背叛他,他也不會放我走,他說過一旦我離開北齊的後宮,北齊的後宮將血流成河,他阻止我,不讓我當這個罪人,那他自己就不可能來當這個罪人……
齊幽兒被打入冷宮,就像一隻落水狗,曾經她得罪過的妃嬪都各自輪換的去照看了她,短短的幾日,她從那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變成了一個全身惡臭,衣不附體的冷宮娘娘,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寒風猛烈的呼嘯著,尤如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獸,要吞噬掉目及所到的一切。
宮女打了一盆冷水,蘭貴嬪端著冷水直接潑到齊幽兒身上,齊幽兒全身抑制不住的在顫抖,抱著頭,「你們這些賤婢,本宮出去一定會要你們的命,本宮一定要把你們殺了,你們今天如此待我,本宮一定要在你們身上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蘭貴嬪笑得極其囂張:「齊幽兒你真當你還是那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你還真當你是那目中無人,飛揚跋扈的肅沁王府的郡主啊。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現在什麼都不是,你現在連狗都不如,哈哈哈!」
在後宮這麼多人欺凌齊幽兒,蘭貴嬪這幾天可真是談得上最勤快的一個,每日都來,只要她得空了,她就會帶人過來羞辱一番齊幽兒……
齊幽兒抱著頭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賤人,本宮留你一條性命,你就如此報答本宮的嗎?皇上未登基之前,就是本宮幫他的,本宮與他的感情,其實你們這些賤人可比擬的?」
「哈哈哈!」蘭貴嬪哈哈大笑起來,把手中的盆子往地下一摔,發出巨大的響聲,齊幽兒嚇得渾身一顫,蘭貴嬪譏諷道:「齊幽兒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你跟皇上的感情若真的無人能撼動?瞧人家楚貴妃娘娘,才進宮幾天呀,就把你這個做了皇上幾年寵妃的人,拉下馬,打入冷宮!你還跟我說你跟皇上的感情無人能比,真是笑掉別人大牙,朝不保夕,衣不附體,你還在做白日夢呢!」
冬日裡從井裡打出來的水倒在身上,也讓齊幽兒身上升起了一股白煙……全身濕漉漉的,讓齊幽兒凍得牙關打顫,口齒哆嗦道:「皇上一定會來見本宮,皇上一定會來見本宮的,這是皇上欠本宮的,皇上若不來見本宮,本宮就詛咒他……」
「啪!」蘭貴嬪伸手一巴掌摑在齊幽兒臉上:「賤人,皇上豈是你能詛咒的,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的以為自己是貴妃呢?來人,給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求饒為止。」
從天上落入凡塵,從凡塵掉入十八層地獄,愛上齊驚慕的女子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他能利用她們,可他愛不上他們……她們可以隨時隨地捨棄掉,就像隨手扔掉一個碗一樣……
宮人們聽到蘭貴嬪的話,捲起袖子紛紛上前,在後宮裡,進了冷宮的人,連雞都不如,恩寵時高高在上,只要打入冷宮,就如陷入泥沼,只會被泥沼吞噬,想要爬出泥沼……比登天還難……
就在棍棒快要打在齊幽兒身上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木貴姬,木貴姬連忙高聲道:「楚貴妃娘娘駕到!」其實我站在外面站了良久,齊幽兒沒有看見我,蘭貴嬪倒是看見了我,她剛剛凶神惡煞的樣子是故意做給我看,是向我投石問路示好來了……
蘭貴嬪穿的厚重的衣裙,手一揮,所有人都停住了,急忙跑過來迎接我,擠掉木貴姬扶著我手的位置:「天寒地凍,貴妃娘娘怎麼來了?貴妃娘娘要想處理這個賤人,吩咐妾身一聲,妾身幫您處理好了就是……」
我的手略一抬,錯開了蘭貴嬪的攙扶,「蘭貴嬪真是客氣了,左右我閒來無事,過來給幽貴妃娘娘送木炭來的,皇上雖說把她打入冷宮,可沒說奪了她貴妃的封號!」
蘭貴嬪聞言嚇了一大跳,雙眼灰快的轉動起來,獻媚的言語,帶了一抹試探:「貴妃娘娘是說?皇上隨時隨地還會想起來幽貴妃娘娘?」
我風情萬種的瞟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她畢竟是從皇上皇子,到太子,到皇上最有力的見證人,皇上現在只不過一時惱怒,把她打入冷宮之中,若是皇上哪天想起來了,幽貴妃依然是貴妃!」
後宮的生存之道,斬草必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只要不死就有希望,所以只要殺人,就必須要看見這個人死透了,方可安心。
我現在就要木貴嬪害怕,給她灌輸自齊驚慕隨時隨地都可能把齊幽兒從冷宮裡接出去,如果齊幽兒從冷宮裡出去了,那她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蘭貴嬪一雙眼瞪得滾圓,急忙點頭哈腰:「貴妃娘娘,妾身是您的人,您可要護著妾身啊!」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踏進了齊幽兒住得支離破碎的宮殿,乾草遍布,桌椅破爛,黃梁之上結了不少蜘蛛網,灰塵遍布。
用帕子捂著鼻間,輕咳了兩聲,齊幽兒全身發抖的站了起來,問我面前走來,「姜了,如此蛇蠍心腸的你,還想做什麼?我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墨九淵跟在我身邊,至少我格外的心安,不會害怕齊幽兒會對我如何,「蘭貴嬪勞煩你到門外,給我瞧著,別忽然之間皇上來了,我這蛇蠍心腸的女人,被皇上看了去,被皇上打入冷宮來,那可就不妙了!」
蘭貴嬪雖然不是太樂意,但是我的寒目掃過去,她還是乖乖的退了出去……她帶過來的宮女和太監們,跟她一起退破敗的院子外。
視線收回來,嘆息道:「齊幽兒,今日我來,並不是痛打落水狗,我只想讓你看清楚一件事情,你被貶冷宮,知道人世間的冷暖了吧!」
齊幽兒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撕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姜了,你不會有好下場,蛇蠍心腸的你,背了多少條性命?」
我漫不經心的問道:「聽說肅沁王曾經手掌三十萬大軍,有六千餘人各行各業的人,不知可有此事?」我身上背了多少命?她手上就乾淨了?都是大灰狼,還在這裡假裝小白兔,假裝如天山上的雪蓮花,白得透亮,可能嗎?
齊幽兒一愣,嘴唇哆嗦:「就算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就算沒有,我為什麼也要告訴你?姜了,看到我如此狼狽,你的心情暢快了嗎?」
「勝者為王,敗者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我淡淡的開口道:「你也別在這裡抱怨了,反正你已經被肅沁王妃捨棄了,我也就過來看看,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就不問了,看到你這樣,我真的很開心!」說著我嘴角掛起一抹淡笑,笑對她道:「反正今日過後,你我的恩恩怨怨,就會陰陽兩隔,你在這人世間上,是找我報不了仇了!」
憑我的一己之力想出這北齊的後宮,真是比登天還難,我可以在這北齊後宮裡自由行走,但是齊驚慕只局限於我在後宮中行走,稍微立宮門近一些,就會有人攔住我的去路………這說明齊驚慕已經在暗中害了不少人盯著我,好在對於墨九淵,齊驚慕每日都尋他問話,他的回答對我沒有任何害處,也沒有任何好處……
似我和他曾經一起幹掉齊幽兒的事,是錯覺一樣,不過我知道,他的目標是沁兒姑娘……正好我也沒有打算放過她……
我還是替齊驚慕著想的,我想著怎麼堵住北齊朝廷上下,讓沁兒姑娘有個好的理由去死……
齊幽兒恨道,作勢要撲過來,我冷冷的說道:「現在你動我一根寒毛,我可以想千萬種方法讓你死……」
我的警告是有用的,齊幽兒她還不想死,她就停下了腳步,目光惡毒的望著我:「姜了,你不愛皇上,我也不會死,我一定會出冷宮,把你殺掉!」
不願意和她做口舌之爭,反正今日來,我就走一個過場,來看看她,順便謀劃點東西……
看著這破敗不已的冷宮,瞧著支離破碎的樣子,一把火到時能點燃了………
看著她垂死掙扎,我抬腳越過她:「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就得受著,自己挖坑自己用土填不滿,那隻好自己跳進去,用你自己的身體去填了!」
「姜了,你別走……」齊幽兒跌跌蕩蕩跟著我跑出來,「你別走,姜了,你別走……」
無論她怎麼叫喚,無論她多想近我的身,她都近不了,最後一次相撲,導致她狼狽的摔倒在地,凌亂的頭髮,全身濕透,衣裙上面都結了冰塊……
走到門口,蘭貴嬪迎了過來,她身後的宮女太監,直接攔住了齊幽兒……
齊幽兒眼淚鼻涕一把,眼中恨恨不已,全身抑制不住的顫抖,宮女太監們直接把她往冷宮裡拖……
她掙扎的大叫,撕心裂肺的漫罵,腳下掙扎雪地里拉成了一個長長的印子……
宮女太監們把她綁在一個破舊的椅子上,她喝斥,起不了絲毫動容……嘴上塞上破布,齊幽兒嗚咽有聲,可是聲音再也發不出來……
「你們都在做什麼?」沁兒姑娘一聲暴喝,從遠處跑來,我直接側身,讓沁兒姑娘跑進冷宮,蘭貴嬪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低眉順眼道:「貴妃娘娘,肅沁王妃來了,若是此事捅到皇上那邊去……貴妃娘娘一定要替妾身……」
我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靜的眸子閃爍著殺意:「蘭貴嬪,沒有人看見,也沒有人聽見是我讓你把她給綁了,你自己擅自做主,現在在怪誰呢?」
蘭貴嬪整個人愣住了,突然之間,一陣冬風起,刺骨寒冽,冷宮之中冒起了大火,火勢從齊幽兒身後竄出來……
突如其來的火勢,沁兒姑娘還沒有跑進去,就被火勢嚇得止住腳,齊幽兒滿眼恐懼的掙扎,把破敗的椅子掙扎得咯咯作響:「姜了,你既然想殺了我?你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想殺我?你個惡毒的女人……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火勢蔓延,把屋子燒得噼啪作響,沁兒姑娘後退後退再後退……齊幽兒歇斯底里的叫喚:「娘親,救我……娘親……救我……」叫著還看她身後的火,那火越燒越近,感覺就像快燃她的頭髮一樣……
她越來越恐慌,越來越驚懼,手腕上被繩子搓紅了,腿腳在地上啪啪作響,想站起身來挪動椅子,卻發現是徒勞……
沁兒姑娘大聲叫道:「來人啊,快救火啊,救火……」
她剛剛明明衝過去的時候,火勢雖然蔓延,但是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救她,她選擇退縮了,現在在冷宮的院子裡,大聲的呼喊,誰會聽到她的話……所有的人……都嚇得噤聲不語……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敬畏夾雜著恐懼。
大概是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光明正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來殺齊幽兒吧……
冬風越大,火勢越兇猛,火已經燃燒了她的頭髮,她痛苦的撕心裂肺:「姜了,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痛失所愛,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我靜靜的看著她,這樣的詛咒,又不止她一個人說過,姜頤和臨死之前也是這樣詛咒過的……
如果今天這個人換成是我,我會甘願受死,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明知道只要做,就會有千萬種結局,無論哪一種結局都要自己承受的……
沁兒姑娘叫喚不了人,在外面急跳腳,跳腳有什麼用,不是有機會救她,不救嗎?
齊幽兒瞬間被火包圍,她晃動著……掙扎著……撕心裂肺叫喊著,痛心疾首謾罵著……
不管她罵得再凶,不管她如何費盡全力的掙扎,大火依然在燒,火勢依然越發兇猛……兇猛的就是為她特意準備的……
沁兒姑娘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燒,一個人被火燃燒,活生生的被燒死,用的時間挺長的……
至少綁住她的繩子都燒斷了,她還能顫顫巍巍,滿身是火的往外走,那吟啞破裂的嗓音,仍然吶喊著我的名字:「姜了……姜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
我慢悠悠的高聲道:「那你就做鬼跟著我好了,我等著你,你可千萬不要不來啊!」
「姜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齊幽兒滿身是火,似看見了沁兒姑娘,向沁兒姑娘走去,沁兒姑娘急不擇路,腳下彷徨……
「娘親,救我,我好痛……我好痛……娘……救我……」
「走開……走開……」沁兒姑娘能看見瘟疫一樣擺手:「你快點走開……」
齊幽兒仍然堅持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卻是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滿身的火焰摔到雪地里,滋滋作響,她仍然伸著手,想去夠沁兒姑娘……
嘴巴里,仍然叫著:「娘……娘……」
只可惜沁兒姑娘,恨不得離她遠遠的……直到齊幽兒再也動彈不了半分,火還在她身上燃燒著……似不把她燒成黑炭不罷休……
齊幽兒死了,那麼接下來就輪到沁兒姑娘……
冷宮火勢燃燒的厲害,那青煙滾滾在上空上飄蕩,自然引來了不少人……
沁兒姑娘拿著她一品親王妃的架子,以為自己占了多大的理,對著我冷言道:「楚貴妃娘娘,就像本妃的女兒被打入冷宮。你也沒有權利處死她,你既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她給殺了?跟我去見皇上,讓皇上主持公道!」
匆匆來的侍衛,提桶要滅火,被墨九淵眼睛一掃,全部靜止不動,十幾個太監宮女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我的目光從齊幽兒身上移到了沁兒姑娘身上,眼睛一眯:「肅沁王妃這在說什麼話呢?不是您大義滅親?一把火燃了在冷宮嗎?怎麼就怪我了呢?」
沁兒姑娘滿目震驚,「姜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在血口噴人,眾目睽睽之下,你在血口噴人,這麼多人都看著你呢,你既然說本非大義滅親,殺了自己的女兒?」
我不在意的眼光一掃,問道:「你們都看見了什麼?只看見我扔了一把火燒死幽貴妃娘娘,還是肅沁王妃覺得自己的女兒丟臉,來到皇宮扔了一把火,大義滅親,不讓皇上為難?」
宮女太監們撲通撲通的全部跪在地上,噤若寒蟬,連聲音都不哼一下,我又看向蘭貴嬪,蘭貴嬪硬著頭皮說道:「楚貴妃娘娘說的沒錯,肅沁王妃不願讓皇上為難,自己進宮大義滅親……」
木貴姬也跟著附和說道:「肅沁王妃進宮大義滅親,恰好被妾身們看到,讓皇上做主,妾身們也會如實相告於皇上,定然不會貴妃娘娘平白無故受的冤屈!」
沁兒姑娘傻眼,大聲的辯解:「你們這些人,都是要造反嗎?睜著眼睛說瞎話,這麼多人眼睛都瞎了嗎?幽貴妃剛剛被燒死,你們既然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肆意篡改冤枉好人!」
「眾目睽睽之下,我想冤枉你,也冤枉不上啊!」我冷笑的說道:「肅沁王妃雖然你的起點是好的,但是幽貴妃娘娘畢竟是皇上的妃子,生死由皇上來論斷,你這樣僭越把皇上放在哪裡?把宮規放在哪裡?把北齊的律法又放在哪裡?」
費了這麼大勁,搞了這麼一出,沁兒姑娘這下插翅難逃了吧?親自動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她不是自覺高聲道北齊上下沒有人能殺得了她嗎?
「姜了,給我設了這個局?」沁兒姑娘咬牙切齒的說道:「今天是你給我設的局?你派人通知我,說要吃瓷香散,故意給我設下的這個局,是不是?」
我笑道:「肅沁王妃在說什麼笑話?皇宮裡什麼都有,我怎麼會給你設下局呢?我要是給你設局,就會讓人看見你閨房樂趣,讓全北齊人都看看。這天下女子艷羨的對象,是如何在肅沁王死了之後,耐不住寂寞,閨房之中,進了不少入幕之賓吧!」
沁兒姑娘聞言臉色煞白,口齒不再凌厲,「你在說什麼?你說什麼?你在胡說,你在信口雌黃……你在污衊我的名聲…我要上書皇上…讓皇上殺了你……」
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心裡曾經很納悶,為什麼肅沁王死後不到一個多月,沁兒姑娘就忙著出去散心了,這一散心從北齊去了姜國……
心中的納悶,在這幾天得到的解釋,因為在百里山圍場,在她離開百里山圍場的時候,太后身邊的依姑姑給她吃下了藥……
從在邕城見到她那一刻開始,看到她好好的……我一直都沒有想起來這個藥,這幾天墨九淵派人查看盯梢,才知道原來是這麼一出大戲……
依姑姑給她吃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而是一種必須要依賴男人才能緩解自身需要的藥……就是說,她吃下這種毒藥,只有每三天和男人交歡,才能緩解毒藥給她帶來的全身如針扎般的酸麻之感。
這種毒藥有解,就像她給我吃下的瓷香散一樣,疼痛會一次比一次痛,發作的時間間隙一次比一次短,但是只要撐得過痛……痛到最後她就不會痛………
不得不說太后這一招夠狠,怨恨夠大,沁兒姑娘是天下女子艷羨的對象,若有一天這天下艷羨的對象,變成了人盡可夫……這樣的報復,才是最解恨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