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7願意:寵成孩子
位高權重的攝政王大人,惦念著南霽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就像守著自己地盤的老虎,誰個入侵他的地盤,搶了他的東西,那肯定是死。
我慢慢的走下台階,彎腰把淺夏扶了起來,笑對他說道:「沒有心軟,不會心軟,本宮不會和南疆王同生共死,本宮要解掉身體上的情蠱之王,我要等翊生來接我,我不喜歡南疆這滿地都是蟲子的地方。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們會回到姜國,會肆無忌憚的活著!」
淺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殿下,奴才知道您的所求是什麼,可是……殿下……沒了性命,就什麼也沒有了!材狼虎豹的天下,這是別人的天下,不是我們的天下!」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含笑帶淚道:「我知道這不是我們的天下,所以我們必須要得活著,沒關係,我不會再心軟,我會想盡辦法先除了他們。」
淺夏眼淚滾落下來,他本來就很單薄,這眼淚落的更顯得他很單薄,我似向他保證,似又向我自己保證:「我不會讓自己死的,絕對不會,我會讓南疆的攝政王大人瘋狂的去嫉妒,我會讓他親手殺了他所愛的人,反正我和南疆王總得要死一個,誰也不能阻止!」
夜風寒冷刺骨,月光清輝……
沒有下雪的冬日,夜晚的冷,穿衣裳都寒冷刺骨。更何況沒有穿衣服的姜頤和,一整晚都在外面哀叫……
可是就算她全身凍得青紫,她囉囉嗦嗦綁在椅子上,這一夜還沒有凍死她,她仍然活著……那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直到把南霽雲被吵醒了。
他醒來的時候,第一句話不是問我,而是問外面:「什麼聲音這麼吵鬧!」
我直接對外面艷笑道:「把頤夫人帶上來,王上要見她!」
南霽雲虛弱的想撐起身子坐起來,我就在一旁,沒有上前幫他的打算,他試了幾次都沒有坐起來,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孤並沒有想見她!」
我坐在軟榻上,他躺在床上,我與他之間隔了七八步,仿佛這七八步,就像姜國和南疆的距離,隔山水相望的距離……
我還未開口,外面已經把姜頤和壓了進來,姜頤和一見南霽雲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壓她的人,向南霽雲撲去:「霽雲哥哥,這一切都是騙局,這一切都是姜了的騙局,你不要相信她,我是愛你的!」
美人凍得眼淚鼻涕一把,全身赤裸青紫毫無一丁點美感,撲到南霽雲床邊,跪在床沿之下,赤裸的上身已經摟住了南霽雲……
南霽雲失血過多本來就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掙扎,便直接喚道:「來人,把頤夫人拖出去,孤不想看見她!」
不親口下令處死她,就說明心裡還柔軟,我機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姜頤和死死地抱住南霽雲怎麼也不撒手……
叫喊著:「霽雲哥哥……你要相信我是愛你的,那玉佩真的是我的,姜了她就是一個騙子,他欺騙了你,欺騙了我,欺騙了所有人……」
好在侍衛一根一根的掰開她的手指頭,姜頤和完全不顧自己赤裸全身滿地打滾的求饒,滿地打滾的呼喊!
我想我已經把她身為公主的驕傲骨氣尊嚴,全部都踩在腳下,就像當初她說我有鳳家的傲骨一樣,把我拆得支離破碎,再也沒有一點身為公主的尊嚴。
「姜了,過來!」南霽雲對我招了招手,深不見底的眸子滿目寵溺和縱容。
我坐著紋絲不動,輕巧的說道:「王上,您的美人還要不要了?因這樣就把美人轟了出去,看著可令人心寒呢,臣妾可沒有忘記,她曾經是你的掌中寶,胸口抹不去的硃砂痣。」
南霽雲目光仍落在我身上,說著:「姜了,過來……」
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直到他說第三遍的時候,我才慢慢吞吞的起身,往他身邊走去。
他的手伸著,她虛弱的臉上,浮現的微笑,那微笑仿佛從心底發出來的,掛在嘴角……好看極了!
站著有些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他,聲音冷漠,道:「叫本宮過來做什麼?」
南霽雲猝不及防的拉住我的手,把我望下面一帶撲到他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忍受著我砸向他的痛處,被子不知何時被他掀開……我落下的時候他被子一蓋,把我抱在懷裡,前所未有的滿足,「姜了,睡吧,孤陪著你!」
「我一點也不想睡!」我試著起身,這個人卻哄著我,拍著我,退讓著:「是孤想睡,想姜了陪孤睡!」
他的懷疑一點都不暖,他的身上充滿著血腥味我一點都不喜歡,我告訴我自己,他的身上跟他的國家一樣,到處都是蟲子,所以我不喜歡……
「快睡……」南霽雲嗓音沙啞低沉,仿佛蘊藏著巨大的魔力,仿佛帶著令人沉睡的魔力。
我狠狠的抗拒著,可是我抗拒不了我漸漸沉下去的眼皮,我告訴我自己,我這不是心軟,我只是一夜未眠……想睡一覺而已。
這一覺睡的昏沉,甚至在驚蟄中醒來,目光一下落進南霽雲眼中,他歪著頭望我,見我醒來,溫柔的問道:「做噩夢了?」
我略帶警惕,對他緩緩地搖頭,「床太暖,我睡的不習慣!」
南霽雲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滿眼寵溺:「傻孩子,你才十六歲,不是老太太,別整天擰著眉,憂心忡忡的!」
我向後躲了躲,不習慣與他的碰觸,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故作鎮定道:「王上說笑了,皇宮之中就沒有孩子,皇宮的孩子,從出世開始,擁有著別人擁有不了的東西,就要承受著別人不該承受的東西,這世界上本來就是公平的!給你至高無上榮耀....自然會給你不想要地殺戮...」
南霽雲失笑,視線粘在我身上,再也移不開,卻是轉移了話題:「那皇后該起來了,皇后已經睡了兩天,你這一覺睡的可真是沉!孤可是二日沒起了....早已快忍不住了...」
「什麼?」我大驚失色的一下翻坐起來,一時之間有些躊躇,我竟然睡了兩天?我居然枕著他的手臂在他的懷裡睡了兩天?
南霽雲悶哼了一聲,帶著一絲軟弱,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望著我,竟撒嬌道:「姜了,手臂麻了……疼……」
我陰著臉:「疼也與我無關。」枕了兩天的手臂,他當然疼了。
「姜了....」
這個人眼巴巴瞅著我...我猶疑不安瞧了他半響,到底伸手摸在他的手臂上慢慢的揉捏起來,把他揉捏得嗷嗷直叫,直叫喚著,「疼……疼…姜了...下手輕點...輕點…」
可是我明知道就算他的手臂再疼,也疼不過他用匕首給自己放血的疼,我明知道他喊聲中有多大的水分,我居然不忍心的讓他繼續疼著……
巫羨的藥是頂管用的,兩天的臥床休息,五天的小心翼翼伺候,十天不到,南霽雲雖然面色蒼白,但行動自如可以去上朝……
聽艷笑說,南域錦這些天一直在黑宛從未出門……
其實她不說,瞧著巫羨春光得意,滿面紅光看來,他對南域錦在黑宛可是開心不已……
也是,愛一個人就算用非常手段,只要能得到他,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能日久生情固然是好,日久生情不了那只能另闢蹊徑先讓他喜歡上自己的滋味也是好的。
至於姜頤和,淺夏冷漠的說道:「殿下,奴才不想讓她那麼快死,大冬日裡都凍不死她,奴才在想……頤和公主應該讓南疆王來手刃,親口下令殺了她,這樣才能知道南疆王到底還愛不愛她!」
淺夏話中的深意,我何嘗不明白,南霽雲從未親口下令要殺了她,哪怕是我在試探,他也沒有說要殺了她……
就這樣過完元宵,轉眼迎來了春天,我與南霽雲相安無事,同床共枕……南域錦在此期間一直在黑宛……
閒來無事我喚來冷文顥才得知南霽雲正在努力的架空南域錦的權力……
而他的努力和巫羨分不開,他們倆在暗中合作,一個人拖住南域錦,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把他手中的軍力全部拿著自己的手上。
冷文顥似在斟酌語氣,躊躇半天說道:「娘娘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神色淡淡道:「如果你覺得不當講,那就不要講!」
冷文顥愣了一下,似鼓足了勇氣,對我行了一個大禮:「娘娘,王上身體未愈,這樣迫不及待的想要架空攝政王大人的權利,都是為了娘娘能肆無忌憚的在這南疆天下活著!」
我微微蹙了蹙眉頭,冷瞥了他一眼,「本宮沒有讓他這樣做,他架空攝政王的權力因為他是一國之君。這是他必經之路,不要把這些歸於本宮身上,本宮只是一個女子,左右不了一個君王的思維!」權力抓在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冷文顥瞬間收斂好情緒,拱手道:「還有一件事娘娘可能不知!」
我望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冷文顥正聲道:「王上已經禁止南疆以北齊的貿易往來,為了娘娘,知道娘娘的心愿是讓姜國大皇子登基為皇,王上已經暗調兵馬,組織了一個精銳的部隊,送給了雲城三州的風城主,以確保姜國大皇子若要謀反,有足夠的兵力對抗!」
剎那間,我的心中酸澀不已,這個傻子都在做些什麼?
他以為他做這些我就可以感動了嗎?不可能……我不會感動……我才不會感動....
我強撐著笑臉,含笑道:「王上如此任性,你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不規勸規勸?」
「娘娘!」冷文顥似帶了一些痛心,道:「王上……自從上回開始身體一直不適,一直在咳血,也許娘娘不知,王上都背著娘娘每日在咳血。臣知道這一切臣不該來說,但王上急於做成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都是為了娘娘.....都是為了娘娘能肆無忌憚的在王上編織的天下活著。」
我的目光一下冷了,嘴角還掛著笑意,反問了冷文顥:「那又怎樣?沒有人拿刀逼著他這樣做,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自己做的...」
冷文顥見我如此,重重地在我面前磕著頭,請罪道:「臣冒犯娘娘罪該萬死,臣告辭!」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的雙眼慢慢的模糊起來,眼底隱藏著最深的荒涼……
他走後,淺夏端著茶水進來,我伸手去端水的時候,手都有些顫抖,淺夏把茶盞放在我的手中,垂著眼眸,道:「殿下,也許可以嘗試下新的生活,南疆王已經在殿下心裡留下了痕跡,殿下可以任性一次為自己活著!」
讓我心如玄鐵的淺夏,他對我說了這樣的話,他已經窺探到我內心的潰不成軍……
我緊緊的盯著他,帶著顫慄道:「我可以嗎?我能任性嗎?我不能任性啊!」
淺夏慢慢的抬起眼帘,目光落進我的眼中,對我微笑道:「當然可以,無論殿下做出怎樣的決定,奴才永遠是殿下的奴才,殿下的幸福,就是奴才的幸福!」
剎那間,我從未有過的慌亂,扔下手中的茶盞,往外奔去……
春風微寒,可我心中卻是歡喜,我奔跑在甬長的宮道上,現在這個時辰南霽雲應該還在上早朝!
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不假思索的向著一個方向奔去……
我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朝堂之上,南疆的文武百官,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我身上,跨過高高的門檻,直直地向南霽雲走去……
他坐在那高座之上,一身暗紅色的龍袍,平冕上的珠子晃動,姿態睥睨天下,見我來,目不斜視的望著我。
我緩緩的向他走去,一步一步的踏在那玉階上,走的是正道,走的是帝王走的正道。
我聽見朝堂上此起彼伏的抽泣聲,甚至還有人小聲的說著,走在帝王該走的台階上,那是僭越!
我著一身紅裙,一根釵子別在頭髮上,長發披於肩後,走到他面前站定,對他道:「聽說,你想給我一個我喜歡的天下?」
南霽雲未動未語,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我仿佛自說自話:「不知你可否捨棄你的天下?與我四海為家?」
南霽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深不見底的眸子,一下堪比天上最亮的星星,伸手脫落他的平冕,裂嘴笑如朝陽,誓言般的言語重重地落在我心上。
「自然是願意的!」
我笑了,也許這是我有生以來,笑得最暢快的一次,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笑的忍不住的問他:「南霽雲,你可真的是想好了?沒有了皇位,你可什麼都不是了!」
南霽雲滿目的寵溺,恨不得把人給溺斃了。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說道:「江山與你,我要你!」他的言語之間沒有任何猶豫,他的言語之間沒有任何遲疑不舍。
曾經肅沁王讓齊驚慕選擇江山與我,齊驚慕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江山,他說,有了江山,我可以肆無忌憚在他的江山里活著。
可是這於我來說,我要的不是江山,我要的不是權勢,我要的不是那至高無上的尊榮,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要的只是為我擋風遮雨的人。
南霽雲我不知道我對他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只知道……當我聽冷文顥說…這個人已經在為我的翊生鋪墊帝王的路,這個人為了我肆無忌憚的活著嘔心瀝血努力的架空別人的權利……
那麼一瞬間我就潰不成軍了,那麼一瞬間我才知道我所求的不過是如此……有一個人知我歡樂而樂,知我憂愁而愁……
我臉頰微紅,對他笑的坦誠,「知道了,那你繼續上朝,我先回去了!」說完看了一眼南霽雲錯愕的臉,轉身就走。
有時一個承諾,有時一個態度,並不是讓人捨棄江山……
我緩緩的走下玉階,沒有風,我的髮絲卻自動飛舞起來,仿佛像我的心情一樣飛揚。
在南疆的文武百官的目光下,我坦然的走出了朝殿……
不過出去,還未走幾步,卻被人從身後攔腰抱起,我一個驚慌失措,連忙摟住他的脖子,罵道:「你在做什麼?文武百官都在殿內,你出來做什麼?」
南霽雲俯身輕啄了我的嘴角,笑道:「美人投懷送抱,君王從此不早朝,這是你們中原的詩句,孤想試一試從此不早朝的滋味!」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脫口而出:「你個瘋子!」
「那就瘋一下好了!」南霽雲抱著我飛快的走了:「反正有皇后陪孤,孤也不覺得瘋狂!」
我欲掙扎,他卻假意鬆手,我失聲尖叫……摟著他脖子的手更緊了……
他卻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說道:「看吧,美人如此投懷送抱,孤豈能浪費美人一番好意,所以孤還是要加快速度,與美人溫存纏綿到天亮才不枉費美人一番好意啊!」
這個人言語如此輕佻,與西涼王終亂有得一拼,我沒好生氣的說道:「王上有一宮裡的美人正等著你呢,您一天一個,一年都不帶重樣的呢!」
「哈哈哈!」南霽雲放聲大笑,眼眸中情深,道:「美人此言差矣,孤只想醉臥在你一人懷,其他都是浮雲與糞土,孤雖然看也不會看一眼!」
我忍不住的冷嘲熱諷:「那你養了一宮裡的浮雲和糞土,不嫌占地方啊!」
南霽雲止住了笑聲,低眸看了我半響,意味深長道:「原來皇后是吃醋了,那孤散盡一宮的浮雲與糞土就是……」
「別……」
我話沒說完……南霽雲有些迫不及待的襲上我嘴唇,我不知道甬長的宮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短了……
仿佛轉瞬間,南霽雲已經帶我回到了御書房,而後捧著我的臉,珍惜地吻過……
我嗚咽掙扎,胸口的氣全被他一人吞盡……
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喘著氣,伸手推了他一把,滿臉通紅,道:「喘不過氣了……」
南霽雲因為猝不及防推了一把,倒退了兩步,聽到我的話,眸子全染了笑,握拳低咳,「都是孤太孟浪了,現在好好向皇后賠罪!」
長臂一伸,把我圈入懷中,今天的床色既然是大紅色,喜慶的大紅色,洞房花燭夜喜慶的顏色。
南霽雲眼中的光,似要把我吃了,又怕弄傷我……心猿意馬似帶著幾分焦色,聲音呢喃,帶著詢問:「姜了,可以嗎?」
我瞪著眼打量著身上的男人,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什麼時候印的全是我,壓抑著翻騰的情涌,仍在徵詢我的意見……
我嘴角輕輕勾起一抹淡笑,「白日宣淫....王上就不怕明日文武百官上書,王上後宮之中有一代妖后嗎?」
南霽雲眼神倏地一亮,俯身而來,「自然是不怕,就算是妖后,也是孤慣出來的,誰敢說一句不是,孤要他們的命!」
我啞然嗔怪一聲:「本宮可沒有讓王上白日宣淫,這要有錯,也是王上的錯,跟本宮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然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孤一人情難自禁的錯.....」南霽雲說著手上動作未停,甚至有加快的趨勢!
春日的白日,就算陽光充足,也是有陣陣寒意......…
他的吻在我的臉上..眉間..眼上..慢慢的停留在我的脖子上,我大煞風景的說了一聲:「王上,本宮不著寸縷,在這春日著實有些冷,這不公平!」
南霽雲撲哧一笑,狠狠的在我脖子上咬了一下,我吃痛……呼出聲音來。
他道:「原來皇后要公平……」剝離龍袍....著一身裡衣...執起我的手在他胸口道:「剩下的勞煩皇后了!」
剎那間,我臉如朝霞,轟了一下,燒了起來……
忙抽手,「快點滾!」
南霽雲手一伸,探到我的背後,輕輕把我抱起,繾綣道:「不滾,要滾和皇后一起滾!」
聽到他如此孟浪的話,我卻一個沒忍住,伸手打著他的嘴角,「南霽雲不要得寸進尺,本宮……」
「嗚……」
南霽雲這一下子過來....
他的嘴唇移到我脖子上的時候,我沒忍住摟住了他的脖子,滿臉緋色在他耳邊低語了一聲……
他一愣……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不可置信地望我,我想我的臉肯定比那胭脂水粉還有紅上三分……紅得定然能滴出血來....
而後他眼中出現了內疚,以及更加小心翼翼的珍惜……
唇落在我的耳邊卻細碎地對我,道:「姜了,對不起!」
我一怔……他的抱歉似在說……為自己的曾經種種而道歉……
我搖了搖頭,「不要緊的,我既選擇了你,就如你一樣,只有你一個!」
我的話一下點燃了他,他如疾風暴雨向我襲來,帶著無限的憐惜,我忍不住的顫慄,閉眼捌過頭去……
他額頭上已有了細碎的汗珠,吻著喚著我的名字!
「姜了……姜了……」
似要把我刻在靈魂上,無論怎麼洗刷也洗刷不了刻在靈魂上……
在他的手撫上我.....我抗拒著他卻忍著難受,哄道:「姜了,不怕……我不會傷你……」
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因為小心翼翼的壓抑,變得有些赤紅,我軟綿無力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軟弱與委屈,道:「南霽雲……我怕痛,其實我怕痛…怕刀傷...怕一切的痛...」
「我知道……我知道……」南霽雲一下把我抱了起來:「姜了是個傻孩子,傻孩子自然怕痛的………」
我聽到他這樣的話,在他懷中失笑一聲……
南霽雲這一下前所未有的小心,生怕弄疼我……
突兀.....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停了,我的胸前一熱,一滴一滴鮮血落在我的胸口。
我一個慌張,南霽雲用手摸了一嘴角,裂嘴對我笑道:「原來,孤一高興,忘了告訴姜了,孤現在心如刀割的厲害。」而後他又自嘲的說道:「看來孤要言而無信了,不能與姜了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了!」
「你怎麼了?」我不顧滿身赤裸,坐起身來。
南霽雲半跪在床上,嘴角的鮮血怎麼也止不住,伸出他那帶血跡的手,撫上我的臉:「孤很高興沒有真正的碰姜了,這樣…以後姜了會遇見另一個愛姜了的人,就如孤一樣幸運的人,可以把姜了視若珍寶的捧在手心中,孤很悔,認識姜了時,就該對姜了好的。」
我拼命的搖頭,不想聽他說話……可是他仍在說:「姜了就是孤想要過一輩子的人,不要哭,不要擔憂……孤會替姜了安排好一切,沒人能傷害得了姜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握住,眼中儘是慌亂:「你到底怎麼了?不是好好的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冷文顥說他一直在咳血……我沒有放在心上………
南霽雲嘴角流著血,把我的手拉在他的臉上,帶著留戀,輕輕眨著眼晴,「姜了,以後會有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情蠱之王不會讓姜了死的,就算孤死也不會讓姜了死的!」
我的腦子裡瞬間空白,根本就管不上什麼情蠱之王,我大聲的斥責他:「南霽雲……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說過的給我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你說過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對不起……姜了……」他說著一下子倒在我的身上,我抱不住他,跟著他一起倒在床上,我的手抱著他的頭,想去止他哪從嘴裡溢出的鮮血,卻發現怎麼也止不住……
驚慌失措大聲的叫道:「來人啊,找巫羨,快點找巫羨……」
「南霽雲……南霽雲……你混蛋……你混蛋……」
我淚如雨下的罵他,他卻躺在我身側氣若遊絲……
他就算倒下也只是把頭搭在我身上,不願意這個身體壓著我,怕傷了我……
我的哭罵喚不回南霽雲……
一夜燭光亂……紛亂我的心……
我不自覺得啃著手指……淺夏拿著大氅披在我身上,嘆息低聲道:「殿下,南疆王不會有事的,殿下不用過於擔憂!」
我坐在軟榻上……他躺在床上……我雙眼通紅,他滿目蒼白……
巫羨的聲音在我的腦里迴響,「恭喜娘娘,如願以償,王上心肺已受傷,將命不久矣,不過,就算一顆心千瘡百孔,只是做藥引也不礙事的!」
我目光如炬的攝向他:「攝政王大人,難道還不夠巫羨大人忙活的嗎?本宮讓他活著,巫羨大人有辦法的,對嗎?」
巫羨邪魅的一笑,對我彎腰行禮:「娘娘可真是高看了臣,就算南疆出蠱蟲,就算這蟲子無所不能,但是這蟲子修復不了人的心肺。黑色曼陀羅的香是何等兇悍,王上身受思念的心如刀絞之苦,他的心,他的脾臟,早已負荷不堪了!」
「心如刀絞的痛,這一點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苦苦壓抑最後的結果是怎樣的,這是娘娘所希望的結果,怎麼,娘娘現在捨不得了?娘娘現在愛上了?」
巫羨的話讓我一時語塞,這是我希望的結果……這是我曾經希望的結果……可是我現在不希望這樣的結果……
巫羨直起了身子,帶了一絲提醒:「王上突然重病昏迷不醒,文武百官已經重新讓攝政王大人踏在朝堂之上,娘娘好自為之,臣現在拖不住攝政王大人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殿下!」淺夏的手在我面前擺了擺,我回神道:「怎麼了?」
淺夏一聲幽嘆:「殿下,南疆王會沒事的,殿下不用太過擔憂,一切都會向好的方向發展的,殿下已經感覺到幸福了,就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他的言語說服不了他自己,怎麼能說服得了我?
我目光仍落在南霽雲身上,緩緩的搖了搖頭:「不會有幸福了,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奢望……不心軟,心也就不會疼,心如玄鐵,他若是要死了,我也就不會不捨得了!」
這麼多年了……難得一次心軟……就落得如此……早知道還不如不心軟……
「露重夜深,殿下早些歇息,我們還是等大皇子來接我們回去,這天下,只有大皇子才是殿下的依靠!」
我頷首,淺夏退了下去……
我在軟榻上,坐著又看了半響,看了南霽雲半響,這才慢慢的走向他,爬上了床……
掀開了棉被,躺在他的肩窩下,蓋好了被子,把手橫在他的肚子上,努力的讓自己貼近他……我怕冷……我怕痛……我一直以來都害怕一個人……
這個人給了我溫暖,這個人願意為我袖手天下……
這個人願意為我傾盡一切來達成我的心愿……
這個人他不知不覺占據了我的心……然後他告訴我他已經活不長了……
這個人是混蛋,這個人絕對是混蛋……
眼淚濕透了枕巾,我貼進這溫暖的身體,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
可是我心裡的呼喚,喚不醒南霽雲……他一連昏睡五日,二月二中原龍抬頭的日子……萬物甦醒的日子。
南域錦雷厲風行重新整治朝堂,每日他來看南霽雲的時候,他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皇后娘娘,王上若是死了,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他得咬牙切齒殺意,我接下道:「攝政王大人難道就巴不得他去死,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南域錦眯著他那飽含殺意的眼,「皇后娘娘還在做困獸之鬥嗎?沒了王上,皇后娘娘你什麼都不是,你連最低賤的宮婢都不是!」
不得不承認,南域錦說的話一點都沒錯,我這個南疆皇后,南霽雲活著我才是南疆皇后,他若死了,我便什麼也不是了…
「本宮沒有做困獸之鬥,王上現在依然好好的躺著睡覺呢,他現在還沒有死!」
南域錦一把扼住我的脖子,把我壓在軟榻上的桌子上,目光兇狠:「姜國公主,你最好向天祈禱,他不會有一丁點事情,不然南疆所有的蟲子,本王都會在你身上過一遍,讓你嘗嘗被百蟲侵身的感覺!」
我的臉在冰冷的桌子上,脖子生疼,含笑道:「攝政王大人好不威風,讓所有的蟲子在本宮身上過一遍,那又怎樣?你依然得不到他,你愛了這麼多年也是白愛!」
「砰!」南域錦直接拉起我,把我狠狠的往桌子上砸去,我的頭沒桌子硬,生生聽了個響。
「白愛?本王白愛也不會讓任何人奪走他!」南域錦咬牙切齒痛恨道:「就算死了,他也會和本王躺在一起,他愛你,本王也不會讓你們死在一道!」
南域錦的話一落,南霽雲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孤還沒死呢,王叔這是在做什麼?」
我一愣,南域錦像被什麼蟄了一下,鬆開了手,快速的奔到床邊,道:「王上,這是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我伸手揉了揉臉頰,可真疼,慢慢的坐直了身體,南霽雲已經被南域錦扶坐起來。
見我望他,南霽雲蒼白的臉,露出一絲微笑,好像透過這一絲微笑,他告訴我他沒事!
「王叔,你這是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孤不會喜歡你,這麼多年了,你也該醒悟了!」
南域錦緊緊的圈握手掌,指尖泛白,指著我道:「就這麼一個女子,讓你不要命的為她籌劃一切,不惜與我翻臉,不惜架空我的權力,不惜把軍隊送給別人?現在你馬上就要死了,一心想的還是她,南霽雲你在逼我知道嗎?你在逼我對你動手知道嗎?」
南霽雲嘴角一絲微笑仍在,緩緩的說道:「王叔!一直都是你自己在逼你自己,孤不過長得像父王,你不過喜歡的是父王,因為得不到,所以你把對父王的愛轉嫁給孤了!」
南域錦一下怒氣衝天,憤怒的說道:「你父王與本王何干?本王又不是他的親兄弟,他的眼裡只有他的皇位,別的什麼都沒有,什麼承諾,什麼誓言,對他來說除了他的皇位,他什麼都記不住,什麼都記不牢!」
「所以你讓他沒了江山,你親手殺了他!」南霽雲言語淡淡,仿佛說著無關緊要事:「王叔讓他沒了江山……沒了念想,他死了,王叔把希望寄托在孤身上,力排眾議,讓九歲的孤坐上了這江山,孤不是父王,從來對這江山沒有寄予厚望!」
「南霽雲!」南域錦憤恨的舉起手掌,有一種被戳穿的惱羞成怒,「你在逼我……逼我殺了你?」
南霽雲深不見底的眼睛很好看,頭微微揚起,「王叔,想打別客氣,孤寧願你打孤,也不喜歡你抱著孤,看著孤……把你的感情轉給孤!」
南域錦雙眼也染了悲痛,胸口起伏,難過地捂著胸口,慘澹的一笑:「南霽雲,本王告訴你,本王不會讓你死,這個姜國公主死,本王也會想盡辦法讓你活著!本王讓你們生死分離!」
「你不會的,王叔!」
「走著瞧好了!」
南域錦說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我坐在軟榻上,對著南霽雲勾勒出一抹笑意:「攝政王大人,可真是凶呢!」
南霽雲笑了笑道:「那你有沒有被嚇著?」
我的笑容一滯,搖頭:「沒關係!手腕廢了,臉毀了,我都沒有害怕過,所以不會被嚇著!」
南霽雲頓了頓,對我招手,滿目心疼:「過來,姜了!」
我慢慢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撐在桌子上,慢慢的起身,往南霽雲身邊走去。
南霽雲把我遞進他的手中的手,慢慢的圈握,我坐在床沿,他拉我靠在他的胸口,嘴唇顫抖親吻著我的額頭,「姜了信不信孤沒人能傷害你?」
我昂著頭,直視他的眼睛,點頭:「信的!」
南霽雲手撫在我的青絲上,口氣不自覺的帶了些哀傷:「姜了罵的沒錯,孤是一個混蛋,孤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混蛋不應該招惹姜了的,混蛋給不了姜了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
「沒關係!」我輕輕打斷他的話,對他笑道:「我們可以同生共死,情蠱之王能讓我們同生共死!」
南霽雲嘆了一口長氣,「傻孩子,姜了真是一個傻孩子!孤多想把姜了寵成一個孩子,孤多希望姜了的笑容永遠像在朝堂上那樣,高興了……大聲笑,不高興了……可以大罵孤是混蛋!」
霎那間…淚目,他說他想把我寵成一個孩子……
可以無理取鬧,可以任性妄為,想要什麼直接對他說便是,可是這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緊緊的拽著他衣襟,凝噎道:「南霽雲,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想和你同生共死,你這個混蛋,聽到沒有,我願意和你同生共死……」
南霽雲摸著我的頭,「傻孩子……孤不想和你同生共死,孤不想和你殊途同歸了!」
我悄然哭了,淚撒在南霽雲胸口上,濕了他的衣襟……
春風拂面,綠意蔥蔥,南霽雲撐著身體處理著朝中之事,我伴隨他的左右,隻字不提他可以活不久的話題……
我支著下顎,凝望著他的時候,他都會搖頭失笑,寵溺的說道:「這麼閒,在看孤會少一塊肉的,有沒有想五爪?」
我把頭一捌,拿著一本古籍,翻著道:「沒有看你,我就是在五爪是不是該從冬眠里醒來了!」
南霽雲嘴唇一點顏色也沒有,往窗外望了望:「每年這個時辰,差不多它該從冬眠里醒來了。要不你去喚醒它?」
我咕噥的說道:「我又不知道它在哪裡,就算知道它在哪裡,我怎麼把它喚醒啊?」
南霽雲視線落在我身上,溫柔漣漪:「五爪就沉睡在黑宛後面的惜時池裡,你現在去煮一鍋紅燒肉,或者烤一隻兔子,它聞到香味就會上來了!」
「真的嗎?」我一下跳了起來,雙眼明亮地望著南霽雲,南霽雲閉目緩緩地點頭,「快去,等它醒了之後,你要寸步不離的帶著它知道嗎?」
我心中咯噔一下,南霽雲睜開了雙眼,對我微笑催促,「快點去啊,冬眠的時候就像一顆蛋,蜷著身體,可好玩了!」
我張了張嘴,半響才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乖!」南霽雲忍不住的,又提醒我一聲:「找到它之後,記得寸步不離的帶著它!」
我點了點頭,哽咽道:「好,我這就去!」
說著我轉過身去,眼淚唰一下流出來,南霽雲在提醒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五爪,有五爪在我身邊,南域錦傷害不了我!
我出去拐在柱子後面,狠狠的咬住嘴唇,哭得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