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96血染:誰絕望了
我慢慢的走到墨九淵身邊站立,東風吹過青絲,視線下沉:「如此以來,眾目睽睽之下,就算因為肅沁王的原因沒有人殺得了她,當街宣淫,她還有什麼臉面的活的下去?」
「這是權力帶來的便利!」墨九淵緊緊的鎖住馬車:「如若我不是侍衛統領,也沒有那麼多人可以用,也布不了這個局!」
馬車搖晃,四周寂靜,裡面的人聲音越發的大,似不止一個男人,旁邊的北齊的百姓們,笑不出聲,個個瞪著眼睛翹首以盼,想知道裡面是什麼人……想知道是什麼人如此大膽,不顧禮儀廉恥……
我嘴角盪起一抹苦澀:「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當皇上,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至高無上,因為至高無上,就可以肆意的活著,不會讓別人掐著自己的脖子叫囂了!」權力從來都是好東西,從來都是最便利的好東西……
墨九淵慢慢的舒了一口氣,停頓了片刻:「此事過後,我若有幸活著,去當一個俠客,去闖江湖,遊歷四方,與朝廷,與皇室再也無關!」
「你還有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樣真好,不像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活著是為了什麼!」我淡淡的說道,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現在活著要什麼?姜翊生已經當下了帝王……我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呢?
「捨不得去死,總要找活下去的理由!」墨九淵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蒼涼道:「我捨不得去死,亭亭不會原諒我,我死了,她也不會原諒我,所以我捨不得去死,我想…我會活著等她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會重新找到她,重新對她好,然後她原諒我,我再去死!」
一個人……總有執著,總有心裡想要的,若是這個東西沒了,就像他說的,那些總要找活下去的理由……
我沒在接口說話,與他站在酒樓之上,靜靜的等候馬車裡的人醜態百出……
又等了片刻,墨九淵緩緩的舉起手來,似向某些人打著信號一般,他的手落下……馬車頂上忽然竄鐵爪,四面八方各一個鐵爪,鐵爪牢牢的抓在馬車頂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旁邊看熱鬧的人群一陣唏噓,這一陣唏噓,讓馬車裡的女聲一下子靜了下來,只有男人大聲的喘息聲,低吼聲,還有撕咬聲……
墨九淵的手慢慢的放下,車頂上的鐵爪,一起用力,華貴不算堅固的馬車,出現了斷裂的聲音,出現了板子被拉扯的聲音……
砰的一聲,車廂四分五裂,徒留車廂內男人和女人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外面的看客,又是一陣唏噓,很多女人都捂住了自己孩子的雙眼,很多男人眼睛恨不得粘在車廂里女人身上……
「啊!」一聲尖叫,沁兒姑娘徒手打男人身上,滿眼恐懼……滿眼絕望,滿眼羞愧…
有人認出了沁兒姑娘………大聲的高喊道:「你們看看,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是不是肅沁王妃啊!」
這麼一句話,就像一滴水,掉入油鍋之中,驚起了油鍋里的油花,久久不散……哧啦哧啦作響……
圍著的人越來越多…男人,似感受不到沁兒姑娘的捶打和絕望………
我半眯起雙眼,冷漠的望著下方,墨九淵這藥下的夠重啊,如此喧鬧的地方,此情此景持續了大概有一個時辰,所有的人都看清了沁兒姑娘的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的身體……細緻入微,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淚水蓄滿眼眶,嗓音嘶啞,都叫不出聲音來了……
太后給她吃了藥,離了男人她活不了,墨九淵給她找了男人,讓她在大街上當眾宣淫……她這個天下女子羨慕的對象,從此以後落入泥沼,滿身污穢,再也洗不淨了……
兩個男人一臉滿足,裹上衣衫,跳下馬車,撥開人群,揚長而去,徒留眾目睽睽之下沁兒姑娘躺在那裡,全身沒塊好地方…
我的目光從沁兒姑娘身上移了回來,落在墨九淵身上,開口道:「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最大的羞辱,對她來說,不一定會死,從小到大別人教過我斬草要除根,省得春風吹又生,如果她不死,墨大人把她那雙眼睛挖了吧,畢竟那雙眼睛跟我的這雙眼睛和亭亭那雙眼睛一模一樣!」
注意是我出的,局是墨九淵布下的,那兩個男人也是他找下,趕馬車的人也是他的人……
沁兒姑娘,已經不滿足於在王府之中宣淫了,我研究過太后給沁兒姑娘吃下的藥,如果一開始她就把這如針扎般的酸麻之感給忍了下來,那麼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情……只要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這種藥的霸道之處,就是每一次過後,第二次就會更加需求,需求的時間就會更長,到最後的結局就是做死在床上……這味毒藥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溫柔鄉…
對男人來說,吃下這個藥的女人,就是一座溫柔鄉,男人的溫柔鄉………
墨九淵轉身道:「我知道了,就算她死之前,我也會把她這一雙眼睛挖下來,因為她這雙眼睛,是罪惡之源!」
我跟著墨九淵身後,緩緩的下了酒樓,沁兒姑娘已經雙眼無神,裸露昂面躺著……仿佛別人的指指點點,根本就沒有進入她的心,她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會眨眼的怪物……
酒樓外有一輛馬車,墨九淵與我一起上了馬車,城中所有的人,基本上湧向那條街道……我與他兩個人,算和人們背道而馳…
出城門的時候暢通無阻,可是我的心卻沒由來的一痛,聽見外面吧嗒吧嗒的馬蹄聲,我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卻是什麼也沒有望見……只見到遠方往皇宮的方向,有幾匹奔跑的馬,馬背上的人披風飛揚,似著急萬分一般……
疼痛來得快,消失得快,我緩緩的把車簾放下,馬車緩緩行至,來到城外,墨九淵向我辭行:「殿下一路保重,我只能送你到這裡,多虧了殿下,我才知道這許多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想得自由,就會尋找蛛絲馬跡,讓別人為我所用,你的一聲謝謝,我受之有愧!」
墨九淵望向那皇城之中,言語苦澀惆悵:「無論如何,殿下把這段真相扒了出來,原來是我誤會她了,讓我知道我是一個錯誤者,所以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殿下……此行東去,殿下可以直接回到姜國的邕城,往南去,可以回到南疆……殿下何去何從,墨某若是有幸下次看到殿下,希望殿下不要滿眼算計,過自己的日子!」
不要滿眼算計,不要去爭鬥……不在皇城之中,不在後宮之中,便不會成為別人爭鬥的對象,自己也不會去爭鬥……
我頷首,點了點頭:「希望我有命活到見到墨大人,也希望墨大人若是活著,去北齊那羚羊最多的地方,草地最豐美的地方,亭亭另一半的骨灰,我命人葬在那裡了……亭亭口中所說的家鄉……」
剎那之間,墨九淵淚流滿面,一個高大堅硬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以手掩面哀呼痛哭……
我轉身上了馬車,駕馬車的人揮舞起馬鞭,馬車緩緩的向前走……邁入夕陽晚霞之中……
顛簸滑濕的路不好走,馬車裡就算鋪了再厚重的棉被,我也被顛的難受,走了兩天,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因為我不知道去哪裡,肚子裡的孩子給我做了選擇……
顛簸地小腹往下墜,我便讓人趕馬車的人,帶我去了離北齊百里外的阜城,找了大夫……
我拿了從北齊皇宮順手牽出來的物件,就算價值沒有萬金,千金總是有的……
那人不要,我執意相給,他收後道了一聲:「保重!」離開!
而我現在真正的孑然一身,除了肚子裡的小東西,什麼都沒有……
我特地尋了一個年齡較大的大夫,看起來慈眉善目,大夫的夫人,也是一個好說話的婦人……
老人似無兒無女,只有這一家不算大的藥鋪為生……
我多給了些銀兩,他們瞧我一個人,便覺得可憐,加之我動了胎氣,便收拾了一間屋子,讓我住下……
我很是感激他們,他們問我的出處,我便直接告知,我是姜國人……
他們聞言,問我為何會流落北齊……我便說投靠北齊的親戚,誰知道親戚死,我便想找一個地方生下孩子……
兩個老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是嘆息,戰爭來臨,苦的是百姓,民不聊生的是百姓,加上南疆現在又要攻打北齊……這往後的日子,將越來越艱難……
縱使老人行醫多年,我因舟車勞頓動了胎氣,開了安胎藥,讓我吃……
四個多月,我躺在床上,手摸在小腹之上,第一次感覺到肚子微動,心中驚奇,連忙又摸著,感覺肚子裡有個小拳頭,有個小腳丫,在伸懶腰似的……
我又驚又喜,驚喜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我該拿他怎麼辦?若我幸活著,他若有幸活著……我該拿他怎麼辦?
這兩天的顛沛流離,心頭關於姜翊生的種種戰敗的消息,他分明是有意而為之,他在用自己的戰敗……以國謀我,他是要向天下人宣布,他現在節節敗退……他是在向我說,他現在節節敗退,一無所有,只剩我了,他在逼我現身去找他……
而南行之卻不知為何調遣兵力,圍攻北齊,而北齊對姜國的圍攻,止步不前……就是因為這個止步不前……才讓我知道姜翊生故意敗給南行之的……至少對上南行之他沒有用盡全力,他再讓我有個抉擇,是選擇他,還是南行之……
老大夫人很好,讓我臥床休息,老夫人聽聞而來的事情,沁兒姑娘的事情,在短短的十日之內,已經傳遍了北齊上下。
老夫人嘆息的說道:「本來神仙眷侶,誰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沁兒姑娘,當初還不如跟肅沁王走了的好!」
我嘴角扯著微笑,「因為不捨得死,所以不願去死,或者說本來就沒有什麼神仙眷侶。所謂的神仙眷侶,只不過是別人想像的,除了話本上所說,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神仙眷侶!」
老夫人仍然無限的嘆息:「這真是造孽呀,肅沁王這輩子的清譽,就會在沁兒姑娘手上了,遙想當年,我還跟我們家老頭子說,要好好學一學肅沁王,自己也想像著,自己變成了沁兒姑娘,一輩子被人這樣寵著……」
我繼續說道:「平凡是福,夫人這樣與李大夫執手相老,已是福氣,不用羨慕別人有人寵著,李大夫也是很寵夫人!」
老夫人笑呵呵,臉上不自覺的爬上一抹紅暈:「了了,真是會說笑了,我與我們家的老東西,哪裡說得上寵不寵,吵了一輩子,過了一輩子,平凡了一輩子……」
榮華富貴一身,最後羨慕起別人的平凡一生……
老夫人碎碎念般,每日每日都會來找我談上幾句,我也與她聊上幾句,聊聊的平凡人怎麼過日子的……聊聊家長里短,為了一文錢爭論不休的事情……
這些事情離我好遠好遠……
臘月的天,過完就是大年,在錢財上面,我從來不吝嗇,我也深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因為給老夫人不少錢財……她便不好開口讓我離開……加上胎氣不穩,李大夫稟著醫者父母心,讓我在他家安心的住下來,可以住到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走……
我在李大夫家臥床休息了幾天,下地行走,已經是臘月十五,李大夫家的藥鋪,雖然小,價錢公道,看病的人都不少……
看病的人來了,就帶來各方的消息,就帶了各方的道聽途說,沁兒姑娘如此給北齊皇室帶來羞辱的人,被剝奪了肅沁王妃的封號,她的雙眼被戳,吊死在肅沁王陵墓前……
北齊的宗親認為她是一個不潔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死在肅沁王的墓前,把她的屍首扔在亂葬崗之中,讓野狗啃食,似就算如此,也不能挽回肅沁王受辱的名聲……
當我聽到南疆王來到北齊的時候,在給李大人搗藥的手,停頓了一下……
「南疆王膽子可真大,兩國交戰之際,他竟然單槍匹馬,就跑來我北齊皇宮之中……」
「可不就是,聽說這是十幾天的事情了……好像聽說,南疆王在找什麼人,說這個人在我北齊的後宮裡……」
「真是技高膽大,不過我北齊的君王倒是大度,沒有為難於他,這要是擒賊先擒王,南疆還不得群龍無首了?」
看病的人,點頭附和著……
南行之來到北齊了?還是十幾天前……十幾天前我從北齊皇宮裡出來……走到城門口心中驀然一痛,看到揚起馬鞭絕塵而去的人……難道是南行之?
時間也正好是十幾天前………
李大夫笑呵呵的把著脈說道:「這南疆王定然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本事,兩國交戰之際單槍匹馬來到北齊倒真的令人佩服!」
男人都喜歡談論英雄,男人們都喜歡群雄逐鹿,李大夫這樣話題一轉,看病的人,又開始談論起各國應雄起來……
我壓下心中的情緒,搗藥的手又慢慢的開始動了起來……
我以為我會安穩的在這裡過上不少日子,可是砰的一聲巨響,我自以為安穩的日子,在我抬頭之間,化成了泡影……
摔在地上的人,是給我駕馬車的人,我給了他東西,讓他離開……
我面色無波地望著來人,小小的藥鋪迅速的被包圍起來,看病的人們,嚇得瑟瑟發抖,全部自覺的靠攏在一起……
我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我給那架馬車的人,給的是皇宮裡的東西,只要他拿去當鋪,只要他拿去換銀子……就會有蛛絲馬跡查過了………
「當…當…」我手上的動作沒停,仍然碾壓著藥材,齊驚慕臉色陰沉,我掃過他的身後,沒有看見墨九淵……
他走到我的面前,緩緩道:「玩夠了嗎?玩夠了就跟朕回宮!」
「撲通……撲通幾聲!」本來還在這裡說天下事的百姓,有幾個盡跌倒在地,李大夫滿眼震驚的望著我……
我睫毛輕顫,低眸去藥材倒在盒子中,「來得有些晚,比我預想的來晚了!」
齊驚慕狹長的眸子,一拳狠狠的砸著我面前的桌面上,「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該慶幸是朕找到你,不然……」
「不然怎樣?」我拿起了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一臉可惜我剛剛用力搗碎的藥,就這樣隨著桌面的斷裂,灑在地上。
「南疆王為難你了?」我眼帘輕抬,輕掃而過,「還是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入侵姜國,反被姜國和南疆一起圍攻?」
齊驚慕的手背上的血,瞬間蔓延開來,低沉的聲音,帶著痛苦:「把京城攪的混亂,把肅沁王一是英明全部毀掉,肅沁王妃當街宣淫是你的手筆吧!」
我靜靜地站著一臉平靜的望著他,緩緩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一個人行得正坐得端,別人怎麼拆得了?當街宣淫,若不是她有機會給別人找,別人怎麼又能逮到她當街宣淫?」
齊驚慕一雙眼睛都紅了,赤紅赤紅的望著我,似竭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姜了,你就像一個魔鬼,所到之處,屍橫片野,血流不止……」
「是我想要的嗎?」我手摸在搗藥的鐵罐上,截斷的齊驚慕的話,好笑地望著他,「我說過,放我走,你不願,我說過……誰欠我的,誰算計我的,拿命來嘗……齊驚慕你何時變得如此軟弱心軟了?你在為誰同情?肅沁王還是沁兒姑娘?又或者說,你在惋惜齊幽兒?」
我是魔鬼,所到之處,屍橫片野……是我想來的嗎?我被逼時,誰看見了,誰同情了?算計不過別人,謀劃不過別人……又來怨我?
「姜了!」齊驚慕嘶吼地叫了一聲,滿是鮮血的手對著我的臉就來,他這一下子打來,我豈能有命在,我手中的鐵罐子直接甩了過去,砸在他的腦袋上,阻止他打向我臉上的手……
瞬間,他的額頭血流不止,被砸了一個血窟窿,他身後的侍衛連忙上前,砰的一聲,我把鐵罐子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冷冷的看著他:「你在高位上久了,讓你忘記了,在後宮之中,本來就是你死我亡……你是皇上,掌管著千千萬萬的生死大權,你的一句話,可以讓別人光明正大的去死,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誰招惹我?我讓誰死,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技不如人,到地獄裡去怪別人吧!」
齊驚慕一手捂著腦袋,一手阻止著侍衛,我的那一下子絕對不輕,他還能站穩,說明他已經很厲害了……
「你可以在這後宮之中肆無忌憚的活著?可是你為什麼要把後宮攪得天翻地覆?把所有的人攪得天翻地覆?肅沁王一世英名,就這樣被你毀了?」鮮血染紅了他的臉,狹長的眸子涌動著狠戾。
成全別人的一世英名?憑什麼成全別人的一世英名?我去成全別人一世英名,去年姑娘給我吃下瓷香散我頭疼欲裂的時候,誰來同情我一下?
我的聲音薄涼,緩緩的勾起嘴角:「我做什麼事情從來是光明正大的,別人不來招惹我,我絕對不會主動招惹別人,我本來在邕城活得好好的,難道你忘記了是誰把我招惹過來的嗎?齊驚慕我什麼都不做,坐以待斃,死的人就是我……憑什麼要用我的死來成全別人?」
齊驚慕眸子裡閃爍著殺意,「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連同你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殺掉!」
寒冷的冬日,漫天的飛雪,就算在屋內,有幾盆炭火在燒,依然寒冷刺骨,我嘴角的譏諷越來越大:「要殺要剮隨你便,我從來都不躲不移,我要皺一下眉頭,我就不叫姜了!」
「來人,把她給朕帶回去!打入冷宮!」齊驚慕憤恨的說道。
我綻起一抹微笑,手中一把切藥的匕首,擱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是你後宮的女人,我不會進你的後宮,打入冷宮?回去跟你的嬪妃們說去吧!」
匕首雖小,可是鋒利的很,匕首雖小……但是只要捅破脖子上的血脈,大羅神仙也難救……我出了北齊的後宮,我就不會再回去,讓我回去,那就死好了……
齊驚慕拳頭緊緊的握起:「姜了,你的心怎麼那麼硬啊,你寧願帶著你腹中的孩子去死,也不願意跟朕回去?」
我的神色一下子晦暗不明,緩緩的從格子內出去,站在他的面前,微微隆起的小腹,暴露在他的眼前:「齊驚慕,你一直都想讓他死不是嗎?我現在在成全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你不是說把他裝進盒子裡,送給姜翊生嗎?我死了,你扒開我的肚子,四個多月,他不是一灘血水,他已經有孩子的模樣了,能讓人辨認出來了!」
我的話讓齊驚慕踉蹌後退,像受到了巨大的重創一般,「姜了,你終於變成了鳳貴妃口中所說的冷血無情,鐵石心腸,心若磐石了!」
我上前一步,靠近他:「你早就知道不是嗎?我說過不要愛我,我說過錯過了就不要再惦記了我,你不聽,非得把自己,非得把我逼上絕路,我和你……到底誰殘忍了?」
齊驚慕被我逼的連連後退,漆黑的眼眸里散發出血色般的霧氣:「我為什麼會愛上你?我為什麼會對你牽腸掛肚的?你已經不是姜了了。你變成別人了,你的身上讓我找不到曾經的一丁點影子了!」
「找不到就別找!」我笑道:「我說過沒有人能操縱我,我的命,我的路,沒有人可以指手畫腳……」
「姜了!」齊驚慕突然伸手,徒手抓住匕首,把匕首拉離了我的脖子,冷冷的說道:「沒關係,我會讓你變成曾經的你,我會讓你像曾經在冷宮裡的你,苦苦掙扎一樣……」
他的手像鐵鉗一樣,生生的把我的匕首從我手裡抽了出去,捂著他那流血不止的額頭,攬著我的肩膀上,帶著我就往門外走,邊走邊命令道:「這裡的所有人,全部殺掉…」
帝王者,視人命如草芥,他隨口一說殺了一屋子的人,而我只不過殺兩個人,他卻說我蛇蠍心腸心若磐石,我和他到底誰狠,我和他到底誰毒?
我被齊驚慕帶出藥鋪,就聽到一聲猶如驚雷般的聲音,似笑非笑道:「北齊皇上,這是要去哪兒啊!」
瞬間我感覺到呼吸不暢,全身都在疼,頭疼欲裂疼,心如刀絞的疼,全身抑止不住的都在痛……
齊驚慕狠狠的扣著我的肩膀,他扣著我肩膀的痛,都掩蓋不住,我全身突如其來的痛心疾首的痛……
「你不是在頑強抵抗南疆嗎?」齊驚慕聲音冷冽,狠厲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應該坐鎮幽雲十六州!」
姜翊生鳳目微眯,目光落在齊驚慕扣住我肩膀的手上,一身黑袍,臉色陰沉:「誰說打仗需要帝王親自坐鎮?南疆王不也沒有坐鎮嗎?你進攻姜國,不也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沒有去坐鎮嗎?」
我全身痛的腿腳打顫,暗咬唇角,拼命的不讓自己倒下,我與他一別四個多月,從我出門看到他那一刻開始,我看到的不是姜翊生,我看到的是一個冷血無情,滿身狠戾地的帝王……
齊驚慕狹長的眸子,忽然燃了一抹笑意:「姜翊生,你來遲了,你心愛的人,已經懷了朕的孩子!」
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款款的走了過來,伸手把齊驚慕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拿開,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北齊皇上,不要做不合實際的夢!」說著湊近齊驚慕,姜翊生挑釁的說道:「許多年前,她都沒讓你碰,許多年後,她更不會讓你碰,你一定不知道,我……才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齊驚慕如雷劈身,震在當場……
我再也站不住,剛才不知道該喚誰,身子微斜,向地上倒去,齊驚慕一下子慌了,「姜翊生……快點接住她!」
「翊生,救我……」我急切喚道,伸手去拉他,拉到他的衣袖,沒有拽住他的手……
姜翊生站著紋絲不動,目光薄涼冰冷,似在懲罰我一語不留離開他一樣……
沒有人來接住我,我忽然笑了,重重摔倒在地……
我笑了……腿間溫熱……天空飄著雪花,血染了我身下的白雪……
姜翊生如山冷峻的臉,發生了變化,鳳目緊緊的盯著身下,我笑對他說道:「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相欠了……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