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蠻荒:一敗塗地
慕容徹的嗤笑帶著無盡的心酸,哥哥手中的匕首直接抵在他脖子上。
面對他剛剛所說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寡人都想待你好,哥哥只是雙目通紅,嘴角一勾:「只想待我好,當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會毫不猶豫的把我推出去,慕容徹,從頭到尾,我不會愛上你!」
「你曾經說過會愛上寡人的!」慕容徹臉上的笑容變得空曠起來,言語變得質問起來:「祈塵白,你曾經向寡人要過許諾,寡人也許諾給你了,寡人現在都許若給你,你為什麼不給寡人一次機會?」
哥哥目光閃爍著複雜地光芒,手上的匕首加復了,手臂勒住他的脖子,也越發緊了:「現在放了我的人,不然的話,我會殺了你!」
慕容徹一點都沒把他脖子上的匕首放在眼中,捂著胸口,慢慢的弓下腰,仿佛受到極大的重創一樣:「那你就把寡人殺了吧,寡人只覺得現在離你太遠.....遠的摸不到你…摸不透你,你遠的就如天邊的雲彩!」
哥哥眼中閃過一抹兇狠,手中的匕首對著他的後背,一刀就扎過去,肩胛骨上,鮮血直流,「真覺得我捨不得殺了你嗎?真以為我是那麼君子嗎?慕容徹,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放不放我的人?」
慕容徹吃痛,如狼似虎的眸子,斜著看著哥哥,猶如挑釁般的調戲:「你兇狠起來,比你溫潤的樣子更加好看,祈塵白,寡人不怕痛,寡人現在心痛,身體上的痛,寡人一丁點都感覺不到!」
「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不肯放了我的人?」哥哥恨不得用手臂把他直接勒死。扎在他後背的匕首,又被重新架在他的脖子上。
慕容徹低低的笑了起來:「成王敗寇,寡人現在在你手上,是生是死,不是你說了算嗎?祈塵白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就拿了這么小的匕首,你只要拿一長一丁點,一個匕首捅進寡人的心窩,寡人就會當場斃命!」
「不要說寡人自作多情,你就是不願意讓寡人去死,你寧願折磨寡人,說什麼放了你的人,這些通通是藉口,真正的是你,不願意讓寡人去死!」
哥哥被他徹底的激怒了,握著匕首的手在顫抖,他竭力壓著顫抖的手,把匕首一點一滴的擠進慕容徹地脖子裡,並沒有傷及到他的血管,在他的脖子裡翻滾。
鮮血染紅了脖子,哥哥神色有些猙獰:「你的弱點是什麼?慕容徹?你的弱點是什麼?」
慕容徹一下子錯愕了,哥哥望著他的神色,把匕首一抽,對著自己的胸膛,直接來了一刀:「你的弱點是我吧?你的軟肋是我吧?我傷害自己,你會痛對嗎?」
他不怕疼,他不怕死,他急速的讓哥哥把他給殺了,可是他見到哥哥對著自己,傷害自己,他卻慌了。
他伸手要去奪哥哥的匕首,哥哥卻笑得有花開荼蘼般荒蕪,「原來你真的會痛,到底放不放我的人走?」
我的手掌全握成拳,我不敢相信,慕容徹口中所說的真的變成真的似的,今天明明是最好的機會,明明是最好的機會可以把他給殺了,哥哥愣是沒有動手。
我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氣,我不相信……可是我不得不相信,這幾天不是第一次,已經是第幾次?
冉燕,平陽城,現在在連州城,少說有三次機會都可以把慕容徹給殺了,把這一切罪惡的根源,全部給撇清了,哥哥就是沒有做,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把他給殺了。
自己是他的軟肋又怎樣?自己是他的軟肋自己心軟,就是給他他口中所說的希望……
怪不得慕容徹一直自傲的認為哥哥會對他有一絲感情在的,我一直不肯相信,可是現在我不得不信……
我慢慢的彎下腰,從鞋靴里把哥哥給我的護身的匕首拿了出來,羌青眼神一深:「你要做什麼?現在這些事情不該你管!」
「什麼叫不該我管?」我冷冽的對他說道:「他死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了,現在這個對我們有利,他死在連州城,連州城的將軍怕擔的罪名,肯定不會自投羅網,這對我們最有利的!」
羌青盯著我手中的匕首,「你倒學會舉一反三了,這是你哥哥和他的事情,由他們倆自己解決,你不需要摻合,不過我向你保證,你哥哥會平安無事離開,若有可能在連州城也會是你哥哥的!」
「連州城是我哥哥的又怎樣?」我對他吼了起來,我真的恨不得拿匕首逼近他:「殺不了慕容徹是一輩子的恥辱!」
羌青一下子擋在我的面前:「我說過,現在所有的事情跟你無關,要麼做一個旁觀者,要麼現在滾!」
慕容徹去奪哥哥手中匕首的手,停在了半空,因為哥哥的匕首對著自己的心窩,這一刀要紮下去,直接能把心窩子捅破了,任何人,包括羌青在內,也是回天乏力。
哥哥緊緊的盯著他的雙眼,猶如在做最後的抗爭,聲音低沉,目光如鉤:「最後一遍,你到底放不放我的人?」
慕容徹神色冷剮,銳利森冷:「放!你把刀放下,寡人就放了他們!」
哥哥仿佛費盡了全力,收回自己的手臂,從地上站起來,手中的匕首就抵在心窩口:「滾出連州城,連州城現在是我的,你不是對我唱了空城計嗎?正好你對我來了一場瓮中捉鱉,那我就不用對你客氣,放了我的人,你滾出連州城,不過分吧?」
這種小傷對他們來說仿佛都不是傷,慕容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流了多少血,哥哥拿自己在賭,他還賭贏了。
「你把刀放下,寡人帶人就走!」慕容徹將哥哥的身上盡收眼底,甚至許諾道:「寡人可以把大夏的江山給你一半,你不要再吃望昔了,好不好?」最後一句帶著軟弱的祈求,似打他從內心深處希望哥哥不在吃望昔,可是他應該知道,望昔就是罌粟吃了就難以戒掉,哥哥若是戒了它,等死吧。
哥哥眼中泛著幽幽冷光,說出來的話恍如呢喃:「你走了,我自然不會死,慕容徹你知道我比誰都想活在這個世界上,你知道的!」
慕容徹雙手舉了起來,鮮紅的血隨著他的衣擺擺動,仿佛變成最絢爛的弧度。
「寡人走,寡人這就走!」他說著後退著,他如此妥協,先前哥哥對準了他脖子的動脈,他到底是失手,還是故意躲閃哥哥而打了他呢。
羌青劍眉微揚,疾步上前,不知從袖籠里掏出什麼樣的藥丸,塞進哥哥嘴裡,慕容徹見狀,眼中升起奇異的光芒:「羌青兄,只要他把望昔戒了,寡人給你城池,你要什麼,寡人能尋到的,都會不猶豫的給你!」
羌青親親從哥哥手中接過匕首,高挑眉頭:「不對等的兵力,不對等的人力,卻是相同的狠厲。慕容徹,你已經輸了,徹底的輸了,無論你怎麼抵抗,你彌補不了你的一敗塗地!」
哥哥吞咽藥丸,吃完之後大口喘息,一邊臉頰紅腫,一邊臉頰蒼白,慕容徹退到了門邊,貪婪的望著哥哥,對羌青道:「寡人沒有一敗塗地,寡人在揣測透他的心,他的心中有寡人一席之地,你看寡人到現在都沒死,他捨不得讓寡人死!」
羌青漆黑的眼眸攝人,「那你還沒有真正的絕望,他再逼你真正的絕望讓你自己去死!」
慕容徹捂著胸口,退出門檻外,眼中的光,始終沒有離開哥哥,哥哥也始終沒有和他眼神交匯。
「寡人不會去死,寡人要死也會和他死在一起!」慕容徹手指的哥哥,眼神異常冷戾。
哥哥終於緩緩的抬起頭,薄唇微勾,蒼白荒涼:「可惜我不會和你死在一起,謝謝你的連州城,讓我沒有費一兵一卒得到了連州城…」
「你高興開心就好!」慕容徹說完轉身就走,陰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寡人會在下面等你,會在京城等你!」
哥哥笑了,見他離開,哥哥就笑了,伸出手臂搭在羌青肩膀之上,笑著對他說:「多謝羌青兄出手搭救,平白無故讓我多了一個連州城!」
羌青身體一斜,脫離了哥哥,哥哥一個倉皇差點摔倒在地,我上前扶住了他,把他的手臂架在我的肩膀上。
哥哥啞然失笑,猶如自嘲:「還是最親的人最值得依靠,旁人看似能依靠,靠了會倒,靠了會傷!」
羌青緩緩的轉過身體,嘴角抿起一抹冷笑:「八殿下當皇子的時候,心智非常,現在當皇上了,心智更加了非常。羌青甘拜下風,不知道八殿下得知慕容徹和苓吉可敦商議攻打平陽城的時候,你有沒有霎那間心慌呢?」
哥哥嘴角上的笑容殺那間凝固,挺直了腰杆:「既然算計了,肯定沒有心慌,我已經算準了你什麼時候回城,因為我知道你回城之後,你就不會讓平陽城淪陷,看來我是賭對了!」
「你的確是賭對了!」羌青把視線落在我身上:「用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親妹妹做誘餌,這需要何等的魄力,慕容徹瓮中捉鱉,你將計就計,試探了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其實你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問他要什麼沒有?何必要這樣所謂光明正大的攻打呢?」
羌青是在看我的表情變化,我全身發冷,腦子裡變成一團漿糊,這一切都是哥哥算計的……他早就知道了。
而我和藍從安被蒙在鼓裡,守住平陽城,平陽城守住守不住都無所謂,原來這一切,只是他為了試探慕容徹,試探自己是不是慕容徹的軟肋。
羌青說的沒錯,他贏了,他何必把自己逼到如此不堪的境地,用羌青的話說,把刀架在脖子上,他有什麼做不到的?慕容徹會把整個大夏江山送給他。
哥哥真的變得癲狂起來,咬牙切齒般的說道:「我要讓他一點一滴的一無所有,一點一滴的去絕望,到最後的最後,我讓他去死,有什麼比絕望了,要人去死,更加暢快呢?」
羌青微愣了一下,看了他半響,毫不留情的劍指哥哥的心裡:「你到底是恨,還是愛?還是你愛了不敢承認,你要把這愛轉嫁成恨,給他希望,讓他絕望,讓他一敗塗地?」
哥哥沒有否認,整個人越發幽暗:「愛是什麼東西?我不喜歡一個男子,我也不希望這個男子喜歡與我,他對我的羞辱,罄書難棄,貓捉老鼠的遊戲不止他一個人會玩,我也會玩!慢慢的玩,慢慢的讓他死,這才是心裡最痛快的,不是嗎?」
羌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恭喜你今天試探他在他心中的位置,趁著這個冬天長驅直入吧,我相信接下來的幾座城池,你不用費吹灰之力就能拿下來!」
「他說在京城等你,大抵是要了斷這段恩怨,你應該趁勝追擊,等他趕到京城,你正好到達京城,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你就能贏了!」
哥哥變得傲然挺立:「我本來就贏了,我沒有輸,輸的是他!」
羌青轉身,抬腳走了出去:「希望你借大夏之名,能真正的把冉燕攻打下來,楚藍湛在閬中城會故意放水的!希望天助你,讓你用最少的兵,擴張最多的疆土!」
哥哥搭上我的肩上向前走了一步,在羌青身後朗聲道:「這個是自然,我算計得當,自然而然的不會讓算計落空!」
羌青一襲白衣,消失在黑暗中,他一開始不知道哥哥用自身來試探,原來羌青冉燕遭到攻打,不是調虎離山計,而是真正的哥哥在攻打冉燕,他利用大夏之名去擴充疆土。
我慢慢地扶著哥哥坐了下來,好不容易暖氣過來,覺得鼻子酸酸的,心裡五味雜全,一直不知道什麼感覺從心裡蔓延到全身。
哥哥伸手拉住我的手,對著我的手低頭哈氣,像最慈愛的哥哥,輕聲問我:「害怕了吧?」
他的一聲害怕了吧,讓我對他所有的質疑,全部煙消雲散,過程不重要,結果最重要。
哥哥本就氣血不足,他的手還沒有我的手暖呢,我低頭看著他的手,「我不害怕,一點都不害怕,哥哥是一個蓋世英雄,要成為帝王的人,我是你的妹妹,我一點都不害怕!」
哥哥把手移到我的臉上:「哥哥明明看到你害怕了!你放心,哥哥不會失去理智的,失去理智也會記得你,那只是權宜之計,很快很快,我們就能得到一切!」
我貪戀他手上的冰冷夾雜著一絲溫度,用臉使勁的蹭了蹭:「我相信哥哥,真的什麼都相信,哥哥,冉燕會被你納入版圖之內嗎?」縱使不願意開口問,但還是抵擋不住心中的疑問,抵擋不住心中的不明不白,終究問出口了。
哥哥深深的長嘆了一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冉燕閬中城會淪陷,苓吉可敦會變成喪家之犬,我的目的,主要是迫使她變成喪家之犬來平陽城,她手中有三十萬兵馬,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沒了閬中城和冉燕可汗,苓吉可敦縱然再厲害,皇城被人剝奪,她就等於沒了理直氣壯!」
我心中一驚,失聲問道:「你要殺了冉燕可汗,迫使苓吉可敦來到平陽城,為你所用?藍從安若是知道這件事怎麼辦?」
他不是說他有些喜歡藍從安嗎?什麼時候他這麼一絲喜歡變了味了?
「不讓她知道就好了!」哥哥胸有成竹地把手收回去,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等她知道的那一天開始,我已經不在這世界上了,她所有的怨恨會因為我而死,九兒你放心,哥哥會安排好你的一切,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會給你留下足夠的保命符!」
我彎下腰,目光望進他溫潤的眼中,眼中無波瀾,死一樣的寂靜,「她會恨你的,她把你當成了家,當成了命,你這樣算計她,是把她往萬丈深淵裡推,紙是包不住火的,這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輪迴的!」
哥哥扯起嘴角:「九兒,還是那麼天真善良,什麼叫因果輪迴?因為我兄妹二人經歷的這一切。已經在因果輪迴了,能利用的都利用上,不能利用的強行利用上,想要肆無忌憚,就必須有所犧牲,哥哥命不久矣,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好好活下去,不是說,哥哥的九兒,往後能當帝王嗎?哥哥覺得是可行的!」
「現在連州城,已經成為我們的了,再過幾日閬中城也變成我們的了,冉燕有一半的疆土臣服於我們,這多好啊!你要記住,將來你要成為帝王,就要擴張版圖,不要固守原地,要勇於去征服,有的時候,只有征服了所有人,你才會得到真正的安穩!」
我也不知道找什麼話題去說了,哥哥現在已經瘋魔,瘋魔的原因是因為我,瘋魔的原因是因為想要得到的更多,想要把自己的身後事全部一一做妥。
我就這樣看著他,他就靜靜地坐著,一直到宋玉將軍過來,哥哥才從座椅上站起來,吩咐了宋玉將軍原地休息,好好整治幾番,並要宋玉將軍,傳遞消息給平陽城,連州城已經拿下,讓藍從安放心。
說是中了軟香散,說是中了慕容徹的瓮中捉鱉之計,看著宋玉一臉清明,哥哥何嘗不是將計就計?
就算慕容徹沒有走,哥哥十幾萬人進了城,假裝中了藥全身無力,其實他們何嘗不是在等待機會,像毒蛇一樣,等著一擊而中,像天上飛翔的巨鷹一樣!早已看中目標,只等著機會來臨,猛撲下來,直接要了別人的命。
哥哥的將計就計,利用起慕容徹只對他一個人心軟,便能反敗為勝,這樣的戰績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吧。
連州城的將軍府,變成了哥哥和我的暫時休息地,羌青出去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直到我睡下,他也沒有來找我。
第二日清晨,哥哥直接接手了連州城的所有一切,慕容徹對他終究是心軟,連州城的兵力直接被哥哥收編,哥哥被打紅腫的臉,一夜之間,完好無損。
宋玉稟報之後,領命而去,我擔憂的問著哥哥:「宣州城連州城這兩座城池的兵力將近十五萬人,已全部編制在你的麾下,若有一天,他們賊心不死,慕容徹登高一呼,會窩裡反的!」
哥哥周身氣息凌厲起來,猶如一柄出了鞘的劍:「九兒所言極是,這些人每個人都登名造冊,我已經命人把這些人的父母,全部送到平陽城了,他們要是窩裡反的話,藍從安會收到消息把這些人的父母全部殺掉!所以我不怕他們窩裡反,就怕他們沒有軟肋!」
我機不可察的點了點頭,心裡略安,可是我更多的是心裡不安,哥哥太會拿捏一個人的軟肋,太會讓一個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失去什麼?
在連州城休養五日,大雪紛飛之日,哥哥又留下了一些人馬,守著連州城,本來想把我扔到連州城,可是我無論說什麼都不願意呆在連州城。
哥哥沒有辦法,也就隨了我,軍營之中隨扈人員沒有女子,我就假裝男子,跟著哥哥身邊伺候,做了一名小士兵。
羌青在大雪紛飛中搖著一個摺扇,青絲亂飛,臉上的神情淡淡,跟哥哥坐在一輛戰車上。
這是離開連州城攻打滬州城路上的時候,羌青才出現的,他出現就帶來了好消息,說:「恭喜冉魏皇上,人在這裡疆土已經擴展了冉燕,到時候楚藍湛一個護國將軍的名頭跑不掉吧?」
哥哥報以微笑,看著面前的地圖:「自然是跑不掉的,他是羌青兄的人,羌青兄知道對什麼位置感興趣呢?」
羌青把摺扇搖得嘩啦作響,戰車裡沒有炭火,本來就夠冷的,他這樣嘩嘩的扇著風,那冷風無處不在似的。
「什麼興趣都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看客,當我不存在,反正你馬上就要死了,死了之後,我跟新皇討價還價也不遲!」
哥哥眼皮微抬,修長的手,在地圖上遊走,「這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左相一職,羌青兄可一定要做啊,畢竟舍妹什麼都不懂,她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就連這最淺薄的心機,我到現在還沒有教會,你說該如何是好?」
羌青摺扇一收,隨手指在哥哥旁邊的一座城上,淺笑而語:「這人哪,都是有惰性的,有山靠山,有水靠水,山窮水盡沒得靠,自然要靠自己。這人哪,一無所有的時候,就剩自己一條命背負著別人的願望的時候,恰好又沒了軟肋,想要活下去,自然而然的就會學會心機,就會學會謀算!」
哥哥的視線移道,羌青摺扇所指的地方,滬州城邊上曲阜要塞口,一個連接大夏和趙國的要塞口。
哥哥猶如跟他閒話家常一般:「我明白了,看來,還是得一無所有,什麼都靠自己爭取才行!」
羌青話中的意思,我要一無所有了,我就什麼都學會了。哥哥話中的意思,會很快我就會變得一無所有,失去一切,因為他會死。
羌青潺潺流水般的聲音越發清越,話鋒一轉:「把要曲阜塞口攻破,趙國的兵會長驅直入,來瓜分滬州城,你可以犧牲滬州城,讓趙國嘗一點甜頭,趙國國君一高興,和你一起攻打大夏,會事半功倍喲!」
哥哥眉頭擰起,陷入思量之中,羌青聲音帶著絲絲清涼,摺扇又開始扇了起來:「當然,合作關係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合作關係後方是無力的。如果他來一個反撲,你所攻打的城池都會被他收入囊中。正所謂有利益就有風險,就要看你怎麼去取捨了!」
借力打力,需要合作,還能加快進程,畢竟哥哥時日不多,活著的每一日都要精打細算。
羌青故意把摺扇搖得很大,把摺扇搖得很快,故意對著哥哥扇著冷風,哥哥抬起眼皮,黑色的眼眸射入他的眼中:「那就和趙國合作一把,在前面不遠處,就是前秦的地界。前秦要是看見趙國瓜分了土地,他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加入進來,更何況羌青兄已經去縱橫過了,把利害關係跟他們已經說過了!」
「他們權衡利弊之後,肯定會瓜分大夏這碗羹,這樣比我一人之力,要好的太多,畢竟我已經連勝了兩場!」
羌青輕笑一聲,「說的真沒錯,因為你已經連勝了兩場,別人早就蠢蠢欲動,以為慕容徹已經不行了,所以在大夏的江山,在他周圍的國家裡,在周圍國家君主的眼中,就是一碗大大的肥肉,每人都想夾一塊!」
哥哥直起身子,對羌青拱手抱拳,帶了一絲感激之情:「多謝羌青不辭辛勞的提醒,這江山多少有你一半!」
羌青摺扇一擋,身體一斜,沒有受哥哥的禮:「在江山我沒興趣,亂七八糟治理國家是大事,不如逍遙自在來得好。江山,你要在就好,跟我沒有絲毫關係!」
哥哥不可置否,沒有在說話,捨棄了滬州城,直接去了曲阜口,有的時候事態總是猝不及防地發生變故。
其他的國家受到大夏長期的欺凌,好不容易別人請帶頭起兵造反,自立為王,其他的國家自然不甘落後。
等我們到了曲阜口,趙國的軍隊,攻打一半了,以為我們會搶了他們的功勞,趙國的大皇子,趙妟,直接騎馬奔來,一馬當先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洪亮的聲音,高亢的說道:「冉魏皇上這是要截獲啊,我家可是打了一半了,你這樣做太沒道義了吧!」
趙妟穿著一身戰袍,手持長矛,眼睛倒是很清亮,至少看著像是有作為,不願意屈居別人之下的人。
哥哥站在戰馬車上,對他拱手抱拳:「大皇子有所誤會,朕就是過來瞧一瞧,沒有別的意思,若是大皇子需要幫忙就說一聲,不需要幫忙,朕別地去看看!」
「你不是來爭曲阜口的!」趙妟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那你是來這裡幹什麼的?繞道過來就問本皇子要不要幫忙?」
哥哥手掌攤開,一臉輕鬆,「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嘛,不知道大皇子可否做得了趙國的主?若行,咱們可以好好商討商討,下面的路該怎麼走!」
趙妟眼珠子一轉,直接從馬背上跳了過來,穩穩地站在馬車上,鑽了進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羌青,我就站在羌青的身後,羌青正低頭翻看的書籍。
趙妟突然變得輕佻起來:「原來冉魏皇上真的像傳說中一樣,好男色,這隨行的兩位,堪稱國色啊!」
哥哥欲開口解釋,羌青手下的書直接襲了過去,趙妟還沒有反應過來,書又重新落回羌青手中,羌青慢條斯理的翻著書,聲音清冷無情:「趙國的國主,垂垂老矣,將命不久於世,大皇子可得要屢戰奇功,牢牢的把兵權抓牢了,不然的話,趙國主一旦升天,大皇子可就一無所有,什麼都沒有了!」
趙妟捂著被打痛的嘴,眼中頓時怒火沖沖:「暗算本皇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羌青抬頭一瞥,反問道:「我打你了嗎?我動手了嗎?我坐在這裡沒動嗎?你覺得我的手臂有八尺長?能打到你的嘴?」
趙妟使勁的揉了一下嘴角,有些憤恨的一甩手,直接對上哥哥:「好個冉魏皇上,本皇子是好心好意過來和你商討大事,你卻如此對待本皇子,橋歸橋路歸路了,各憑本事!」
哥哥蒼白略帶紅潤的臉,突然綻起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就慢走不送了,正好,朕本打算去前秦呢!」
哥哥長相俊美,猝不及防地一笑,讓趙妟一愣一下,隨口道:「找他做什麼?前秦那些龜孫子們,都等著看好戲呢,指望他們?本皇子覺得,你沒有什麼想頭!」
「沒有想頭也好,有想頭也罷!」哥哥悠然的說道:「找他們應該不會像趙國大皇子一樣,滿嘴噴糞吧?」
趙妟臉色頓時鐵青:「看來完全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哥哥絲毫沒有退讓:「朕以禮相待,是你打破陳規,怪朕咯?」
趙妟縱身一躍,從戰馬車上,重新跳回他的馬背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還是各憑本事,沒有合作的必要!」
羌青聽到這樣的話,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了過去,站著和哥哥並列,點了點頭附和趙妟的話:「本來就沒有合作的必要,本來覺得可以指點你一二,至少在趙國的江山,你能穩坐不賠,現在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就等著你的弟弟們在趙國京城大打出手,做得趙國君主之位,你替他們賣命打江山吧?」
羌青說話總是能勾進別人的內心,趙妟被他這樣一說,雙眼冷冽起來:「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本皇子的父皇現在活得好好的呢!」
「現在活得好好的,不代表明天活的好好的!」羌青緩緩勾起一抹奸笑:「也就是你一個人傻,為什麼那麼多皇子,都不出兵打仗,就你一個人!還不都是坐落在京城,等著趙國國君駕崩,等皇位呢!」
「當然,你現在趕回去肯定來不及了,趙國國君楚某先前去看的時候,也就活不過半個月,離楚某半個時辰到現在差不多過去將近十天,這還有五天,你快馬加鞭汗血寶馬也奔不過去啊!」
趙妟坐在馬背上,審視著羌青,半響過後,帶著不確定的問道:「你是先前的楚先生?你先前來過趙國?」
羌青衣袂飛飄,神色驚訝起來:「原來你聽過楚某的名字啊,那可真是難得的很,遙記當天楚某去的時候。大皇子好像正在被罰給列祖列宗請安吧!」
趙妟這一下子不確定,變成了確定,直接又從馬背上跳了過來,真是轉變之快,令人咂舌,「原來是楚先生,趙妟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楚先生見諒!」
羌青隨手一擋:「大皇子客氣了,不知者不罪,更何況這也不能怪大皇子,大皇子畢竟沒有見過楚某!」
哥哥和我對望了一眼,我拿出溫著茶水倒了兩杯,端去給哥哥,哥哥倒是客氣:「大皇子,天氣寒冷,還是喝杯熱茶降降寒吧!」
趙妟瞬間狐疑警惕起來,羌青見狀,端起另一杯:「大皇子,楚某先飲為敬!」
羌青一飲而盡,趙妟來端起來喝,喝完之後,直接被請進車內,除了嘴上沒有把門的,倒是爽快之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羌青在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用他姓楚的名頭已經揚名於蠻荒十六國!
羌青更是說的沒錯,只要價碼夠,只要誘惑夠了,就沒有談不成的條約,羌青更是對趙妟力保道:「趙國的江山,楚某保證是你的!」
沒有人不愛江山,沒有人不愛垂手可得的權利,趙妟簡直和哥哥一拍即合,兩個人決定攜手攻打大夏,所得之地,相互平分。
一時之間,曲阜口戰鼓雷聲響,屍橫遍野,士兵喊殺震天,一夜之間,變成修羅戰場。
羌青永遠是尋得最好的位置,站在視野最寬闊的方向,然後看著天下大勢的變化,我摸了摸肚子,問他道:「早知如此情形下去,慕容徹不反擊的話,哥哥需要多久能攻打到大夏的大明宮!」
羌青摺扇搖著,冷風撲面:「一個月最多了,這周邊所有的國家都蠢蠢欲動了,狼多了,進展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