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6想死:下手為強
羌青飄然而下,嘴角笑意淺淺,迫近我,一臉認真道:「殿下,忽然覺得大皇子所言極是,這個方法,我還沒試過!突然間好想試一試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
我後退一步,眯起了雙眼,忍不住的望了一望羌青剛剛站的房頂之上,可真是一個一覽眾山小的好地方。
「殿下!」羌青漫不經心的緊跟著我一步,指著自己的嘴角:「殿下,在下的嘴角也起了皮子,不如……」
「羌太醫自己是太醫,起了皮子,弄點藥擦一擦總是會好的!」姜翊生的話在他身後涼涼的響起:「捉弄於人,非君子所為,高處的風景,定然比院內的風景要看的優美些,羌太醫下次當心點,可千萬別摔著了,浪費了這一身綢緞白袍,就再也看不出原來的仙樣了!」
羌青腳步一止,頭一扭,用摺扇敲了一下姜翊生頭上:「人小鬼大,剛剛不是一臉無辜,這才多大功夫就原形畢露了?」
姜翊生被羌青摺扇一打,眼神深沉:「西涼的大司徒,倒真的是會站得高,看得遠!」
羌青一怔,眨了眨眼,徑直而去:「什麼西涼的大司徒?敝人只不過是一介游醫,姜國大皇子過慧早夭,並非易事,你可要當心了!」
姜翊生沉靜帶了一絲怒氣的聲音,對著他的背影,道:「不勞西涼大司徒費心!」
羌青揮手……沒有否認他是西涼大司徒身份,也沒有承認……
我疾步上前,摸了摸翊生的頭,姜翊生直接把我的手拿下,姜翊生還沒有開口說話,姜頤和哼笑出聲,不知帶著酸味還是帶著譏諷:「小姐姐,你與翊生的感情可真是令人羨慕啊,皇室孩童八歲不可同寢室,你們倆真是夠親密無間啊!」
我微微擰起了眉頭,姜翊生悄然一笑:「一個毫無身份低賤的女子,怎麼會知道皇室的規矩,本皇子,才七歲,還未八歲,依戀姐姐,有何不妥?倒是有些人,想被人依戀,別人還不屑一顧呢!」
姜頤和似看到醜陋一般的嫌棄眼神,掃過我,掃過姜翊生:「翊生,千萬要保重,不要過慧早夭,你要死了,你的小姐姐可就沒人疼了!」
姜翊生冷漠道:「管好你自己,不要讓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別人的事情就莫要再操心了,姜頤和,一定要好好的抓牢在你僅有的東西,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再來一次重創,你會徹底爬不起來的。」姜翊生話鋒一轉對上齊驚慕:「恭喜北齊太子,太子妃生懷麟兒,一旦生下長子,待北齊太子登上皇位,可就是皇長子,嫡系的太子人選!」
姜頤和臉色瞬間被嫉妒爬滿,齊幽兒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齊驚慕漠然道:「借大皇子吉言,我能登上北齊皇位,必然助大皇子奪取姜國帝位!」
姜翊生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我這邊先謝過了,不過北齊太子可要小心,天下喪心病狂的人多的是,有些人心裡一旦嫉妒起來,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到!」
「太子妃,您可千萬要小心!」姜翊生在魔鬼和天真之間轉換,對著齊幽兒一臉天真:「肅沁王妃親自教出來的孩子,翊生相信你想得到什麼,你想擁有什麼,比任何人都清楚!」
齊幽兒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忍不住的靠近齊驚慕,瞧著齊幽兒如此柔弱的模樣,想到淺夏被她蹂躪的場景,我跟著附和道:「幽兒郡主,劍傷這麼快就好了,本宮可是聽說,經常吃藥之人,就算懷了孩子,生下要麼是殘廢,要麼禍國殃民,這一點,幽兒郡主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問頤和妹妹以及北齊太子,他們倆可是對這種事情輕駕就熟,你沒事的時候可要多取一些經,生下孩子的時候才不會手忙腳亂!」
我的話在齊幽兒心中落了地,她有身孕,舟車勞頓,還如此面色紅潤,可見齊驚慕對她真上心。
她現在懷的是齊驚慕第一個孩子,也是她穩固地位的孩子,她又是沁兒姑娘教出來的孩子,定然不會讓任何一絲危險存在。
齊驚慕狹長的眼眸,閃著平靜的光芒,看我似像個任性的孩子,「姜了,你最看不清的是你身邊的人,莫要讓南疆王和西涼王等得太久,還是早些去的好!」
姜翊生側身讓道:「北齊太子請,太子妃請,翊生怕死,走在後面以防小人暗算!頤和小姐姐,你也請,你與北齊太子妃是舊識,一路上應該有很多話要暢談,如此好機會可千萬別錯過!」
「哦,對了!」姜翊生見齊驚慕擁著齊幽兒走來,一陣驚喜道:「太子妃,路上一定要好好詢問頤和小姐姐怎麼樣保胎,怎麼樣讓她看不順眼的孩子成為禍國殃民的孩子!」
齊幽兒臉色頓時鐵青,沒人願意自己的孩子不被祝福,姜翊生無疑是在告訴她,她的孩子不一定保得住。
「多謝大皇子的好意,我的孩子,我自己操心!」齊驚慕撂下這句話,與齊幽兒揚長而去。
姜頤和見狀,不願放過與齊驚慕相處的機會,緊跟他們其後而去。
我撫了一下姜翊生的頭,姜翊生偏頭對我一笑,「姜了,嘴角還痛嗎?」
我面帶一絲囧色,雙手握在姜翊生肩膀上,正聲道:「下次不可以了,翊生是弟弟,親吻嘴角的動作,以後翊生跟心愛的女子才能做,姐姐不可以!」
姜翊生眼中幽光一閃,似又變回了在姜國後宮依賴我的孩子樣,滿目委屈:「可是小的時候,姜了明明是這樣做的,為什麼翊生就不可以了?翊生只有姜了一個心愛的女子,別的再也沒有了!」
聞言,我立馬糾正他道:「姜了是姐姐,不是心愛的女子,心愛的女子是要和你將來睡在一起的,翊生將來坐上皇帝,皇后也許就是你心愛的女子!」
姜翊生聽到我的話,朦朧無知,一臉無辜的問我:「姜了也跟翊生睡在一張床上呢!怎麼就不是心愛的女子了?」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感覺自己被他繞著走,看了他片刻,佯裝生氣道:「姐姐是親人,翊生很聰明,應該知道姐姐是什麼意思!」
姜翊生嘴角勾起,拉著我就走:「知道,姜了會是心愛的人,是這樣沒錯嗎?」
我內心深處泛起深深的無力感,「有錯的,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情人,兩者之間關係很大的!」
「姜了不會是情人啊!為什麼會是情人?」
「沒有說我是情人啊!」
「那就是心愛的人啊!」姜翊生總結道:「很簡單的問題,為什麼姜了要來回的解釋,要來回的叮囑?」
我何止是無力感,簡直就是挫敗感,呼出氣來,「不一樣的,反正你現在開始記住,下次不可以在吻我嘴角了!」
「哦!」姜翊生走在路上竟然停了下來,偏頭,鳳目亮亮,「那姜了可以親翊生的,翊生不動就是!」
「呃?」我傻眼,伸手拍著他的頭上,「再瞎說就會打你的,還不快去走,待回駱駝腿都被別人瓜分完了!」
姜翊生竟然對我勾了勾手指頭,神秘兮兮的道:「姜了,我有悄悄話要跟你說!」
我對他毫無防備,彎腰把耳朵湊了過去,誰知道這個孩子,狠狠的吻在我的臉上,完了之後撒腿就跑道:「反正只有姜了一個人,沒有其他人,不會更改的!」
我氣惱,提裙跟在他身後就去追他……
月兒悄悄的爬上來,清輝如銀,冬風徐徐……
河塞口邊關城城正如終亂所說,圍繞著河塞河活著,河塞口即是城中的天然屏障,又是城中飲水的來源。
出了城,巨大的篝火,一眼望去,亮如白夜,終亂的近臣,慕大人跟著我身側滿臉堆笑:「殿下,此時來的時間剛剛好,我王尋了十幾個人,剛把駱駝剝皮拆骨了,正準備上架烤制呢!」
我含笑道:「那倒真是本宮的幸運,似乎西涼的大司徒今日也在?」
慕大人一怔,笑道:「大司徒已經離開西涼有好些年,至今未歸,今日怎麼可能有大司徒在!」
姜翊生拉我的手有些用力,我忙的轉了話題道:「這一點本宮倒是不知曉,今日清晨本宮聽終亂提起幾聲,便沒由來的心裡好奇!」
慕大人一副瞭然道:「原來是這樣,殿下完全不用理會我王,他就像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無拘無束,絲毫不把社稷江山放在心中,每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恨不得把他扔進河裡清醒清醒,有這樣的主君,當真是無奈的很啊!」
既然無奈,還笑的這麼開心,倒真是說不過去啊。
我如閒聊般隨口道:「那可真是讓人頭疼啊,說下回大人把你家西涼王扔進河裡的時候,記得叫上本宮,本宮愛湊熱鬧,也喜歡鼓掌尖叫歡聲叫好。」
「一定……一定…」慕大人笑得嘴都咧到後面了:「到時候外臣一定會好好給殿下尋一個最佳的位置!」
我額首,腳下的沙土地有些微軟,接近篝火倒不覺得寒冷了。
不得不說終亂不但人紈絝,還懂的如何照料美人,更懂得如何讓自己更加舒適活著。
當然……他是一個大的玩家…
見我來,舉著血淋淋的手對我招手:「美人兒,快過來,瞧瞧為了你我可是宰了一頭城內最大的一頭駱駝,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感不感動?」
都是席地而坐,我餘光瞥了所有人,齊幽兒掩著鼻子,躲在齊驚慕懷裡,似在瑟瑟發抖,好似終亂宰殺駱駝罪大惡極一樣。
姜頤和坐在南霽雲身後一些,眼中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停留在齊驚慕身上,反正他們斜對面坐,抬眸間兩個人變成四線相撞,可盡的糾纏。
南霽雲手下搭著一個酒罈子,嘴角勾起幾分譏諷,望著那篝火竟有些發愣,環顧一周,羌青沒有來,我以為他會來……
姜翊生帶著我過去,站著,有點居高臨下之感,既然伸手,拍了拍終亂的頭,夸道:「乾的漂亮,繼續努力!」
終亂石化,慕大人在一旁憋著笑,終亂那血淋淋的手一甩:「姜國大皇子,我看著美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若有一天我抱得美人歸的時候,你是我的小舅子,我忍你!」
姜翊生俯身低語,聲音小的旁邊的人都聽不見:「西涼王,你已經尋得南疆情蠱之王解藥了嗎?想當我姐夫?把你的後宮先遣散了再說!」
終亂就著駱駝的皮把手擦了擦,「我說,大皇子,美人多了,可以打橋牌啊,你到底懂不懂得生活情趣啊,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不要等到躺進棺材的時候後悔莫及自己什麼都沒做!」
姜翊生肩膀一聳:「七國之亂中,南疆的前身安南,與西涼前身柔然交好,我就想了,也許在兩國的皇家秘聞中,總是有情蠱之王的解藥的,您說是不是西涼王?」姜翊生故意把情蠱之王的解藥說得大聲,南霽雲耳聞,卻是紋絲不動。
終亂哈哈的大笑,抽了一把刀子,對著駱駝身上就開始削肉,「改日大皇子來西涼做客的時候,西涼的皇家秘史,盡大皇子翻閱便是。反正我只喜歡美人,只要美人賞心悅目,其他的都不重要。姜了美人兒,你是不是也喜歡像我這種風流倜儻,言語風趣,家裡後花園大的男人呢?」
我嘴巴一裂,學著姜翊生剛剛的動作拍了拍他的頭:「好好加油,爭取把你家的後花園疆土再擴大一些,不然美人兒多了,怪擠的慌!」
終亂桃花眼亂轉,一副我要完蛋的表情,「姜了,都說男人的頭不能摸,你摸了你就要對我負責任!」
我慢條斯理的收回手,當著他的面甩了甩:「不好意思,本宮只是看你頭上沾了一些沙子,替你拂去沙子,更何況,你如此賣力的宰著駱駝,本宮在誇獎你呢,別不好意思啊,繼續努力!」
終亂噌了一下站起來,差點把他那個血淋淋的手掐在腰上,手指著我和姜翊生,惱了好半響才道:「今天不給你們吃,就讓你們餓著肚子,你們姐弟倆,簡直不要太壞哦!」
姜翊生對終亂的評價,額首:「跟西涼的大司徒學得,西涼王要管,去找你的大司徒!」
「哎喲喂!」終亂跟發現新大陸一樣,雙眼瞪得雞蛋大,伸出手臂一撈,把姜翊生撈在懷裡,「你是那變態的學生?你是師出那變態啊,這下我就放心了,看你小小年紀如此變態,心智近妖,本來還納悶呢。翊生小弟弟,終亂哥哥現在同情你,真是小可憐啊,怎麼就落到那變態手上了呢?不能提的那變態,一提到那變態,終亂哥哥胸口都絞的痛,這駱駝肉肯定就吃不下去!」
終亂說著恨不得鑽進姜翊生懷裡,尋找安慰。
姜翊生推了幾下沒有推開,小臉沉沉:「如果大司徒聽到你這話,我覺得,他會把你塞進駱駝肚子裡,讓你吃個夠!」
終亂猶如一道閃電跳開,左右看了看,不顧手上的血淋淋的,拍了拍胸脯道:「翊生小弟弟,不要嚇終亂哥哥,終亂哥哥從小被虐到大,心裡有陰影,快走快走,終亂哥哥英雄惜英雄,給你烤肉吃啊…」
最後一句話很欠扁,姜翊生挑了挑眉,拉著我坐在齊驚慕和南霽雲他們中間那個位置。
坐在柔軟的沙子上,姜翊生身子一斜,叫道:「勞煩終亂大叔了!」
「切!」終亂繼續蹲著奮鬥他的駱駝,嘴裡還念叨著:「什麼終亂大叔,分明就是終亂哥哥,終亂哥哥……終亂哥哥……」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除了終亂哼哼唧唧唧唧歪歪,就是冬風颳起篝火亂竄,倒是寂靜無聲。
南霽雲掀開酒罈的封泥,拎在手上的時候,姜頤和聲如鶯谷:「霽雲哥哥……天寒莫要飲酒!」
關切之情,一臉殷勤。
南霽雲嘴角的譏諷,變成冷笑一聲,遞給了姜頤和,聲音溫柔道:「不是孤要喝,是給你的,與舊識相逢,不應該把酒言歡嗎?皓月當空,篝火為伴,訴說衷情的好時機!」
燒得旺盛的篝火,照耀著齊驚慕面色如常,齊幽兒身體微微輕靠,似把自己的主權宣示著,手橫在小腹上,若無其事的摩擦著。
姜翊生頭小偏了一下,低語道:「齊幽兒似乎沒有身孕!」
我詫異不由自主的提高聲量問道:「你怎麼知道?」
我的話量有些高,引起了南霽雲和齊驚慕的眼帘一掃。姜頤和臉色雖難看,但她沒有違背南霽雲的話,伸出手慢慢的接過酒罈,「王上之意,臣妾自然不會違背,但臣妾認識的人,王上也是識的,王上未說話,臣妾怎麼能越矩呢!」
「不要緊的!」南霽雲一副大度的模樣:「你是孤的寵妃,寵妃就應該無法無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孤寵著你,孤願意!」
姜翊生眉頭微微皺起,又小聲的在我耳邊說道:「不用太過吃驚,話本上說,一個人沒有什麼才會計較什麼,齊幽兒是沁兒姑娘親手教出來的孩子,她當然知道自己該如何不動聲色的除掉一切對她有害的人。太子妃之位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她會像一個野獸一樣,把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全部消食殆盡!」
我沒有回話,在心中細細的思量著……齊幽兒謀而後伐,沁兒姑娘這麼多年其立不倒,溫婉美麗的女子,看似毫無威脅力,其實蛇蠍心腸又有誰知道?
酒都是罈子裝的,終亂沒有拿任何的碗,都是一壇一壇的,姜頤和左顧右盼看了一圈,有些為難道:「王上,這一罈子酒,臣妾怕是無人喝得下!」
「怎麼會無人喝的下呢?這一罈子酒左右不過八兩!」南霽雲眼神在篝火下,印的嚇人:「一人一壇,也不過八兩而已,齊兄,遙想當年你我相識在姜國時,可是不醉不歸過,區區八兩,應該猶如飲水一樣簡單吧!」
我一直好奇南霽雲與齊驚慕相識的過程,好似南霽雲自從和姜頤和相識以來,一切都掌握在齊驚慕的步步算計中。
齊驚慕輕推了齊幽兒一下,齊幽兒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滿,轉眼間乖巧的坐直了身體,如賢妻般規勸道:「太子哥哥與南疆王是舊識,如此良辰美景,定然好好的痛飲一杯才是!」
齊驚慕抬手曖昧的刮過齊幽兒的鼻尖,「知道了,不用過分的擔憂,現下我與南疆王痛飲,你去看看該吃駱駝哪一塊肉,可千萬不要累著西涼王一個人!」
齊幽兒雙頰之上,浮現嫣紅,嬌羞道:「太子哥哥,這裡好多人在呢!」
齊驚慕目光寵溺:「寵愛自己的妻子,就應該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幽兒不用太過害羞!」
我低眸思量著,姜翊生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這次,他說的話有些讓我震驚:「姜了,北齊太子,真的是對你念念不忘,你瞧,我的頤和小姐姐,目光已經開始噴火了,她應該是在算計如何讓齊幽兒肚子裡的孩子不存在,待會你可要小心一些,姜頤和最擅長借刀殺人!」
姜頤和的眼神陰毒,毫不掩飾地盯著齊幽兒,似在說齊驚慕對齊幽兒所有的恩愛,就原本屬於她的。
齊幽兒嬌嬌諾諾的起身,「把幽兒,就去親自給太子哥哥尋一塊最嫩的肉,過來烤制!」
「嗯!」齊驚慕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南霽雲見狀,漫不經心的說道:「頤和,你也去一道吧,難得機會好好跟北齊太子妃請教一下如何得到更多的寵愛,孤總覺得對你的寵愛不夠呢!」
姜頤和垂目乖巧的應道:「頤和明白了!」跟著緩緩的起身,眼中算計著什麼,只有她自己清楚。
齊幽兒笑的輕靈可愛,單純無邪,齊驚慕隨手也拎了一壇酒出來,特別叮囑姜頤和一聲:「頤夫人,幽兒有孕在身,勞煩多照顧一些,多謝了!」
姜頤和臉上泛出一絲笑意,「自然,大家都是舊識,太子妃又有孕在身,自然要多加照拂的,太子殿下就算不說話,我也一定當好好照顧!」
南霽雲嘴邊的笑意也深了,提起酒罈,對著齊驚慕舉壇相邀:「齊兄,請!」
我閉口什麼話也不開,姜翊生的話讓我越發小心翼翼,不去觸碰他們的任何話頭。
姜頤和齊幽兒結伴而去,猶如一對姐妹花,相視一笑,風雲暗涌。
齊驚慕面色如常,舉壇,兩個人,對壇而飲,心照不宣!
自然有人給終亂剝駱駝皮,他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一個表面紈絝風流的人,豎著耳朵當然把這邊的話聽了去,他就來了一個成全。
刷刷的幾下,割了幾塊肉,說的真誠無比:「鮮肉血淋淋的,雖然這樣吃起來比較美味,我想兩位都是美人,必然不會吃這樣血淋淋的,正好這裡離河邊又近,兩位自行解決,去洗刷吧!」
芭蕉葉,包裹著兩塊血淋淋的肉,肉的筋絡條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頤和直接接過來,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自然,西涼王已經如此了,正好再敢勞煩西涼王,太子妃,你我就到河邊洗涮一下,也能給西涼王減輕一些負擔。」
齊幽兒嫣然一笑,轉頭問我:「不知皇后娘娘,可否一道呢?」
我一愣看向姜翊生,餘光撇了一下齊驚慕,他沒有看我一眼,正與南霽雲暢飲美酒。
倒是南霽雲灌了一口,對我道:「既然北齊太子妃相約,皇后,你就過去幫忙吧,現下孤正好跟北齊太子相談一些舊事!」
我沒有說話,默認,姜翊生快速在我耳邊,道:「既然逃不掉,姜了心中有何怨氣,該如何去報,該如何去撒,隨心就好!」
我含笑點頭,聲音不大不小道:「多謝北齊太子妃看的起,自從肅沁王府一別,本宮以為太子妃一定念念不忘本宮那一劍,現在想來,本宮真是衝動至極,當初那一劍稍微偏離一些,現下北齊的太子妃又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齊幽兒顏色未變,聲音溫柔:「誰都有年少輕狂無知的時候,更何況當初的事情,幽兒和太子哥哥已經受到了懲罰,皇后娘娘也應該介懷了!」
「當然介懷了!」我爬了起來,拍了拍裙擺上的沙子,聲音悠然:「還是太子妃肚量大,像本宮這樣小心眼的人,每每想起心如刀絞,恨不得讓太子妃感同身受,唉,這種深入骨髓的氣量小,本宮也是沒有辦法啊!」
姜頤和很是殷勤的把自己手上的那一塊用芭蕉葉包裹的肉遞到我的手邊:「小姐姐,既然肚量小,那就該試著把肚量撐大一些,才能海納百川!」
我接過,與姜頤和目光相對:「妹妹說的對,本宮應該把肚量撐大一些,海納百川之後就什麼人也跑不掉了!走吧,河邊很近!」
想和我合作,一起算計齊幽兒?
想借我的手,來弄掉齊幽兒肚子裡的孩子?
我借給你手又如何,姜頤和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齊幽兒我真的想讓她嘗一嘗淺夏嘗過的滋味。
終亂在我轉身去河邊的時候,伸手對我做了一個抹脖子動作,然後舌頭一搭,雙眼翻白。
本來想沖他笑一笑,他揮舞著手上的肉條,催毛飲血一般,扔進嘴裡嚼了嚼,一臉陶醉美味高聲道:「遙想當年,我一個人縱恆在漠北的沙漠裡,可不就是如此殺的駱駝生嚼了,美味,真是美味呀!」
他的聲音,讓我好一陣惡寒……
果然帝王家,就沒有個正常人……
借著篝火的火光,照映著河塞河清澈見底,從岸上到河邊有個陡坡,離篝火之處,也就七八步之遙!
篝火那邊除了終亂的鬼哭狼嚎聲,別人說話倒聽得不真切,姜頤和站在岸邊,根本就沒有想下去洗什麼肉。
對著齊幽兒便是冷嘲熱諷:「太子妃,利用自己的養父養母享受著別人的一切,可還幸福?」
勝利者的姿態是有恃無恐,齊幽兒手翻著芭蕉葉上的肉:「你現在已經不是姜國的公主了,拿什麼跟我在這裡大呼小叫,姜頤和瞧瞧你都像鬥敗的公雞,垂死掙扎令人可憐!」
「你以為你懷了驚慕哥哥的孩子,驚慕哥哥就會愛你,我告訴你,你想錯了!」姜頤和眼中帶著憤怒和妒忌,手一指著:「驚慕哥哥從始到終喜歡的都是她,你…只不過是驚慕哥哥得到江山的棋子!」
齊幽兒神色無波,仿佛只對她芭蕉葉上的肉感興趣:「太子哥哥無論喜歡是誰,現在北齊太子妃是我,既然是我,說明我還有利用價值,既然有利用價值,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心又有什麼區別呢?倒是您,親手打掉自己的孩子,被太子哥哥像扔一雙破鞋一樣,扔給別人,其實你才是最可憐的!」
姜頤和上前一步,兇狠道:「齊幽兒,驚慕哥哥許諾我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現在應該知道的是驚慕哥哥他並不期待你肚子裡的孩子,所以……你去死吧!」
就在姜頤和伸手之際,恰之我離她們有一步之遠,在她們措不及防之下,伸手送了她們一下。
不就推下河嗎?用得著糾結這麼多?直接下去不就完事兒了嗎?
撲通兩聲,我便大聲的尖叫:「來人那,太子妃和頤夫人落水了!」
她們倆滾下河道,似都不會游水,伸出手臂撲通著喊著救命,我一臉慌張,見南霽雲和齊驚慕他們前來,指著水裡面撲通的兩個美人驚慌道:「岸邊太滑,不知怎麼就……」
南霽雲和齊驚慕同時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的兩個人動作倒是合拍,一下跳下河水救姜頤和和齊幽兒了。
終亂捧著他那血淋淋的小肉絲,踱步來到我的面前:「美人兒,你弟弟可真夠淡定的,他現在正在給你烤肉呢,他怎麼就一點都不擔心落水的是你啊!」
我瞧了一眼篝火處的姜翊生,他知我瞧他一樣,對我揮了揮手,我看見他的大拇指豎起……心中頓時暖洋洋的。
口氣忍不住自豪道:「那是因為他是本宮的弟弟啊,倒是你白白的錯過了如此救美人的機會,你離美人又遠了一些!」
「呸!」終亂衝著我唾棄了一聲,「美人兒,你真當我是什麼美人都看得上的,我這個人眼界可高著呢。有些美人調戲一下就行了,是不能帶回家的,有些美人不能調戲到可以直接帶回家,還有些美人兒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美人經…挑美人可是一門大學問,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將來你跟終亂哥哥回西涼的時候,終亂哥哥好好跟你說道說道,什麼樣的美人能近交,什麼樣的美人要遠離。」
我瞅著水裡翻騰的四個人,手稍微偏,「那兩個美人,是屬於可以調戲的,不可以帶回家的?」
終亂嘴角還有一絲血跡,湊到我面前,狠狠的衝著我嗅了一下,「你說錯了,那兩個美人,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了的,你就不錯,美人兒,南疆王還沒碰你吧!」
我指著自己的唇角,「終亂大叔,瞧著本宮的嘴角都破了,怎麼就叫南疆王沒有碰我了?」
「非也……非也……」終亂桃花眼精光一閃,「美人兒,此碰非彼碰,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可是萬花叢中走片葉不沾身之人,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什麼樣的姑娘沒碰過,就你……我聞一下味,就知道有沒有男人進你的身!」
「呵呵!」我呵呵乾笑了兩聲,連忙轉移了話題道:「西涼王,今日是你做東道主請人烤吃駱駝,現下北齊太子妃落水,南疆的寵妃落水,你要負主要責任,還趕緊叫人下去救人!」
終亂見好就收,跟著我話題一轉,「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在那裡奮力的給你捯飭駱駝,美人雙雙落水,我也很心痛啊,可是美人腳底滑,管我什麼事?難道我還能管住美人的腳不成?」
瞧他的樣子,壓根就不想叫人過來去拉他們一把,不拉更好,正合我意……
南霽雲和齊驚慕兩個人一人拉著一個人,濕漉漉的從河裡探出頭,一人懷裡抱著一個。
終亂本來想伸手去拉一把的,然後看見自己滿手血跡,一臉愧疚道:「南疆王,北齊太子,主要是不好意思,你看我這個手…唉,你們還是自己上來吧!」
姜頤和和齊幽兒凍得牙關打顫,在水裡狠狠的盯著我,我沖她們笑了笑:「趕緊上來啊,下面水多涼啊!就算四位要洗鴛鴦浴,也要挑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這天氣著實有些冷!」
說著我裝模作樣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想像了齊幽兒天真浪漫的語氣,自己跟著天真浪漫了一些:「本宮站在岸邊,被這冷風吹的,仿佛都偶染風寒了呢!四位趕緊上來!」
齊驚慕帶著齊幽兒第一個爬了上來,全身滴著水,狹長的眼眸儘是薄涼地看著我,「姜了,好玩嗎?」
我眨了眨眼,笑得燦爛至極,反問道::「若是我掉下去,就好玩嗎?」
齊驚慕盯著我半響,沒說話,全身濕漉漉,河水順著髮際留在臉頰順著下巴滴落。
見他們不走,我吃驚催促道:北齊太子,太子妃懷有身孕,剛剛一不小心失足落水,胎兒會不會有什麼影響?北齊太子趕緊帶太子妃去檢查一下身體,別第一個孩子保不住,這個孩子又保不住,那就是罪過了!」
齊幽兒凍得瑟瑟發抖,「太子哥哥,幽兒好冷!」
齊驚慕眼中閃過一抹傷痛,「姜了,你可千萬不要玩火自焚了!」
我玩,就叫玩火自焚,若是我被她們推下去,我就叫活該……
半眯著眼,盯著齊幽兒的肚子,我由衷的夸道:「驚慕哥哥,真是神勇,接二連三的讓別人懷了身孕,還跟別人說不要玩火自焚,怎麼厚顏無恥起來跟終亂有的一比了?」
終亂見我拿他跟別人比方,立馬過來不願意,我瞪了他一眼,他來了一句:「欠我一個人情!」
我含笑相對,齊驚慕目光落在我身上,神色全然冷意:「姜了,你的心可真硬啊!」
言落,他對終亂又道:「西涼王,今日盛情,請恕我失陪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終亂擺手道:「沒事……沒事……咱們下次再約……反正來日方長,也不在乎這幾日,趕緊的快把太子妃帶回去,懷了身孕的女子,可要小心的伺候,尤其是頭三個月,不小心伺候著說沒就沒了!」
齊幽兒目光陰惻惻地覷了我一眼,靠在齊驚慕懷裡,猶如被霜打的小白菜一樣,焉噠噠的令人心生疼惜之色。
齊驚慕俯身一抱,把齊幽兒攔腰抱起,徑直而去……
終亂一臉艷羨:「這個美人,相貌好,身段好……家世好,手段也好……」
瞧他那一臉快流口水的樣子,我忍不住的懟了一句回去:「那你怎麼不下河救人去啊,英雄救美,救命恩得以身相許啊!」
「哦!」終亂嬉皮笑臉道:「瞅她那眼神看北齊太子的樣子,以身相許又得不到她的心,我要她幹嘛!」
「那就別在這裡惋惜,心痛了!」
終亂靠近我,「美人兒,我越看你越歡喜,不如我去跟南疆王說說八里疆土,十座城池,你跟我回家吧!」
我後退兩步,臉上無喜無悲:「那你也得先解了情蠱之王啊,不然你會賠夫人又折兵,劃分了疆土,賠了城池,還得把我送回去!」
終亂嘴角一翹,一臉認真的思量著我的話……
我心一沉……
暗想著這個人不會真的發什麼瘋吧!
「姜了!」南霽雲一聲怒道。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我面前,凶神惡煞的盯著我,姜頤和掛在他的手臂上,全身凍的顫慄著。
我輕聲問道:「怎麼了?王上?」
「你差點害死了她知道嗎?」南霽雲怒氣衝天,眼神冷冽:「為什麼你要推她下去?」
南霽雲怒火被我盡收眼底,我往他面前走了走:「王上,你此話從何說起?您的美人掉入河中與我何干?我也只不過……」
我話還沒說完,南霽雲對著我舉手就來,掌落之處是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