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七國:離余將亂
我嚇了一大跳,連忙跳起來,「外祖父,不用這麼著急,我……」
「有些事情跟你沒關係!」外祖父制止了我的話語,眼神沒有離開楚長洵,再一次問道:「三日之後的吉日,不妥嗎?」
楚長洵這個膽大包天的混蛋,執起我的手輕輕的放在唇邊一吻:「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三日之後婚禮會倉促,長洵害怕委屈了離墨!」
「你若昭告天下就不委屈,委不委屈取決於你!」外祖父每說一句話都在觀察他的神色。
楚長洵微微行禮:「自然不委屈,必然會詔告天下,請老元帥放心!」
外祖父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老夫這讓人去準備,準備好了之後,拜堂成親!」
言罷直接問都不問我一下,率先走出他的院子,開始去準備。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使勁的擦了擦:「你到底意欲何為?」
楚長洵就像狐狸偷了烏鴉的肉,笑得燦爛無比:「自然是娶你回家慢慢折磨,有什麼比折磨你更讓人歡心呢?」
「真是夠變態的你!」我的臉色鐵青,言語自然不好聽:「想讓我嫁給你,你娶一個屍體吧,等著!」
楚長洵嘴角的笑容漸止,「終離落不要現在嘴硬,你逃啊,你根本就逃不掉!你那麼中意鳳家公子,現在怎樣,完全超出你的預想吧!」
不想跟他多浪費口舌,撈起桌子上的玉簫,直接扔在他身上,把自己的簪劍緊緊的握著手上,冷眼相對:「鹿死誰手誰知道呢,縱然你有本事,算計天下,你算計不了我的心!」
玉簫被他握在手中冷眸微眯:「算天算地,誰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是新嫁娘,我就不在這裡與你口舌之爭,反正我們倆,遲早要睡在一張床,床上談更加合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嘲的對他笑了笑,直接撞過他的肩頭而去,回去之後,對著窗戶呼氣吐氣,才把心中的不快強壓住。
梵音眸底沉下一片陰暗:「主子,若是真的不願,屬下願效犬馬之勞!」
我微微抬手,仿佛來自黑暗中的陰沉:「你打不過他沒用的,他那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三日之後就是婚期,沒得選了,只能和他成親了!」
梵音欲言又止:「鎮北將軍那裡……」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心中憋了一股氣,怎麼也消散不了,久久的才道:「他不相信我,就像我不相信他一樣,我根本就尋找不到所謂的盟友,這一切只能我自己做,外祖父也不想讓我報仇!」
梵音默了默,提議道:「主子,不然我們來刺殺吧,無論結局怎樣,只要他死了,也算仇報了!」
我怔了怔道:「外祖父是我的軟肋!他一天不離開,我沒有辦法不去顧慮他,如果終慎問一道聖旨讓他死,我想他不會違背聖旨,他終究和我不一樣,他要效忠這個國家,他要效忠這個國家的百姓。」
梵音突然對我伸出手,有空覺得不對,把手又縮了回去,垂著眼帘說道:「要不然屬下去,屬下去刺殺,這一切跟老元帥和主子沒有任何關係!」
「胡鬧!」聲音微涼:「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一切還可以化被動為主動,楚長洵一定有所圖,我身上一定有他要的東西。」
思來想去,除了我的靈魂是大天朝的,除了他身邊的那隻小黃雞對我是特別的,我沒發現我自己有何特別。
難道問題是出在那個小黃雞身上?小黃雞是不死鳥,他手上又有修命改運之法,自古人嚮往著什麼?
我瞳孔猛然一縮,自古以來秦王漢武,當帝王者都想長生不老,千秋萬代。
楚長洵想長生不老,如果靈魂帶著記憶從一個人的身上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理論上可以說得上是長生不死。
他又有修命改運之法,如果他把小命改運之法用在他自己身上,他是不是能達到頂級的長生不死,或者說,他本身就帶著曾經的記憶活著?
有這樣的認識,我只覺得通體發涼,一個人長生不死帶著無盡的記憶,不管什麼樣的歷史他都能修改得了。
我來到這裡,大概是他的一個重要環節,所以他要把我緊緊的操縱在手心裡,不讓我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小黃雞是關鍵,他是不死鳥,極有可能也能變成人,對自己的假設驚呆了,面色乍青乍白,梵音手揮舞在我的眼帘下:「主子,您怎麼了?」
唇瓣控制不住的顫抖,一把抓住梵音的手:「我覺得我們倆陷入一個巨大的陰謀,稍一不留神,我倆都得死。梵音,楚長洵可能是一個魔鬼,和我脫離不了他的掌控,他對我從小到大的事了如指掌,比你知道的還要細緻,這種人太可怕了!」
我的手也在抖,梵音反手一握,眸光之中泛起漣漪:「主子不要擔憂,無論如何梵音我與你生死與共,就算死,也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我的腿腳有些發軟,我來到這裡是有人有意而為之,既然是這樣,他就不會讓我好過下去。
三日轉瞬即逝,元帥喜慶連連,喜慶的一點都不倉促,因為他早有準備,鮮紅的嫁衣被十顏端來給我的時候,我到一點都沒有差異。
而且也在三日之內,公子長洵娶妻之事,像星星之火燎原,一下子散開,所有人都知道公子長洵娶了幼澤關離余凌元帥的孫女凌落!
我又改了名字,不在叫終離墨,也不在叫終離落,而是凌落,跟離余皇室沒有半點關係,在我成親當日,外祖父讓人快馬加鞭向終慎問遞了辭官歸隱摺子。
鳳非昊根本就沒有走,而是站得遠遠的看著我,平靜如水的眸子似乎似曾相似的樣子,不過我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就像他說似曾相似卻沒有見過我一樣。
楚長洵更是故意的,根本就沒有蓋頭,讓我對周遭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今日成親凌子燁也來了,我要隻字不提和我合作的事情,看來合作之事,化了泡影。
事實證明不期待,就不會失望,期待的越多失望就越多,沒有一個人來制止這一場婚禮。
我這稀里糊塗的就二嫁了,我就奇了怪了,這年頭下堂婦這麼搶手了。
洞房花燭直接安排在我在元帥府的閨房裡,除了外祖父凌子燁沒有任何人來,鳳非昊遠遠的看著並沒有真正的遞貼子過來。
一身紅衣褪下,月上枝頭,我叫梵音橫在我的床側,楚長洵推門而入的時候,微微一愣:「洞房花燭夜,兩人行,何故三人在?」
我往床上一躺,被子一拉,背對著他:「沒有梵音在我睡不著,早點睡,咱們倆這是名義上的夫妻,睡你,我無福消受!」
楚長洵也不惱怒,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兩個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對手,誰給你的勇氣如此挑釁於我?你就不怕我惱羞成怒,直接給你來個霸王硬上弓?」
「試試看好了?」我的眼死死地盯著牆:「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讓外祖父把我嫁給你,既然你是公子長洵,我現在是你唯一的妻子,如果我剛剛嫁給你,就死了,你在這天下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果然是好算計!」楚長洵呵呵然一笑:「乍眼一看是我算計了你,實則來,你占了大便宜,你什麼都沒有,就連你唯一的後盾,凌老元帥馬上也不是元帥,你將一無所有,除了你這個人!」
「我這個人就是最大的用處!」我伸出手擺了擺:「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沒事還有事兒,得養精蓄銳!」
說完等了片刻,關門的聲音和梵音的聲音同時響起:「主子,他已經離開了,屬下要不要離……」
「睡吧!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是!」
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一語成讖,在第二天清晨,太陽冉冉升起來的時候,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直接被驚醒,而我已經不在床上,而是在馬車內,梵音不知所蹤,我全身癱軟無力,咬著嘴唇撐著靠在馬車壁上,淡淡的血腥味讓自己頭腦保持清醒。
叫了幾聲梵音,卻聽到十顏的回答:「夫人,梵音有事來不了了,我們現在去安南,完事之後再回來!」
「給我停車!」全身無力,說出來的話自然毫無威嚴。
十顏秉著一貫的作風,笑嘻嘻的回我:「夫人您太累,公子說了,我們要馬不停蹄的趕路,不然會錯過好戲的!」
「我讓你把車給停下!」我喘著粗氣,說道:「如果你不停下車子,看到的是我的一具屍體!」
這樣的威脅永遠是屢試不爽,十顏吁了一聲把馬車停了下來,車簾一撩外面的陽光刺眼。
我從袖籠處摸出簪劍,簪劍抵在支撐了我往外爬了爬,楚長洵風華無雙一身白衣出現在我的眼帘下,「夫人,這是怎麼了?還在鬧小孩子脾氣嗎?」
「梵音呢?」無聲無息地,對我下了藥,卑鄙無恥的東西,真是夠下作的。
楚長洵摺扇輕搖:「護主不利的東西要他幹嘛,我已經把他打發走了,你要叫他?我去找人重新把他叫回來?」
我咬牙切齒的叫道:「楚長洵,你在逼我嗎?」
楚長洵吭哧一笑:「此話怎講?洞房花燭夜不是你在逼我嗎?」
他是在記恨這一茬,洞房花燭之夜沒有讓他上床,讓別的男人守著夜,他妒忌得發狂了嗎?
真是令人好笑,他可一點都不像愛我的樣子,而且他若愛我,這個礙眼太來的莫名其妙了吧。
「他人到底在哪裡?」我覺得我的眼睛都紅了,多了雙眼死死地瞪著他,真的全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車簾微動,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被人壓住,掙扎不得,斥責聲還未出口,眼角被咬住,我勃然大怒,欲拔出手中的劍,卻發現簪劍不知何時不在手中。
楚長洵嘴角一斜,俯在我的耳邊:「我才是你的夫君,在夫君的面前提起別的男人的名字,怕是欠妥吧!」
「給我起開!」我費盡全力的對他吼道:「楚長洵,梵音要出現一丁點事情,我跟你勢不兩立!」
楚長洵身體微微一僵,從我身上翻落下去,躺在一旁,微微一嘆:「動不動就勢不兩立,到底壞脾氣跟誰學的?我可從來沒有教過你如此的壞脾氣?」
「梵音呢?」我再一次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楚長洵身體一斜,目光斜視著我,面色沉靜道:「我把他殺了,他成了你我的阻礙,就留他不得!」
聞言,不知哪來的力氣,伸手直接捶上他的胸口,軟綿無力也是實打實的一拳頭,「楚長洵,他最好不是像你口中所說的,不然的話,我能讓你死!」
「哈哈哈!」楚長洵抓住我的手壓在胸口,笑著對我說:「到底誰讓誰死,我隨便揮揮手指頭,你們倆就無力招架,他根本就無力保護你,你看上他什麼?跟著你多年?」
「關你什麼事情?」抽手卻無力,痛恨現在的我,讓人擺布,除了一張嘴,什麼力氣也沒有:「不管我看上他什麼,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凌駕在任何人之上,楚長洵死了這條心,我不會幫助你去安南,更不會幫助你讓慕折雨嫁給司空皋!」
楚長洵眼中猶如帶了星星,「不要緊的,每個人都有軟肋!有軟肋才能更好的去操控,你的軟肋是你的外祖父和梵音,不過你要小心了,我這個人妒忌心理特別強,尤其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喜歡別的男人!會更加小心眼!」
這笑話真是一點都不好笑,他說他喜歡我,不喜歡我喜歡別的男人,不喜歡我提別的男人。
他這個喜歡帶了太多的莫名其妙吧,我可沒求著他喜歡我,對他狠狠的唾棄了一聲:「你可算了吧,不放我是吧,那你就準備用你的修命改運之法,重新給我招魂吧!」
我還沒咬住唇舌,楚長洵直接卡住了我的下巴,立在我的上空,「終離落,你是在逼我,你是想看看修命改運之法到底能不能奏效?」
我直接嘴巴不饒人的說道:「你不是厲害的嗎?你不是連不死鳥都有嗎?既然連不死鳥都有,修命改運之法你又會,你還怕什麼呢?」
楚長洵眼神凌厲的落在我的目光中:「嘴巴這麼犟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幼澤關已經淪陷了,你的外祖父,已經死了,他臨死之前把你託付給我,只想你能活命!」
我的眉頭深深的籠起來,眼中閃過陰森森的光亮:「你說什麼?一夜的時間,幼澤關淪陷?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外祖父不懂反抗嗎?」
楚長洵言語帶著一抹譏笑:「你不知道自古以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縱然你外祖父是一國元帥,他擁有兵力,可是架不住他忠誠,他這一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不想離余百姓陷入顛沛流離之態,可是你的父皇無所謂,他害怕報仇,加上他知道你還活著,所以在我們洞房花燭夜,大軍已經來到了幼澤關,要不是我拿藥迷昏了你,你現在也是一具屍體知道嗎?」
我死死地咬著牙關,半響沒緩過勁來,在他語言中沒緩過勁來,之前我不相信,可是現在我不得不信……
凌子燁三天來沒有動靜,外祖父早就沒了兵力,因為有楚長洵這個七國公子頭銜在,所以終慎問不敢輕舉妄動,選擇洞房花燭夜,也是因為大喜的日子警惕性最低的時候。
費盡全身力氣,撐坐起來,我竟然一滴眼淚也沒流,雙眼迸裂出仇恨:「楚長洵,你到底給不給我解藥?」
楚長洵半響沒有說話,而後從腰間掏出一個瓷瓶,塞了一粒藥丸給我:「你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我們已經走了將近五個時辰!」
古代的五個時辰就是十個小時,馬車的速度一個小時按五十里算,是不少的距離,要回去,外祖父的屍首,怕也已經也被火化了。
腿腳有了力氣,撿起落在一旁的簪劍掀開車簾跳了下去,楚長洵坐在馬車上看著我:「來不及了,無論你怎麼趕,都來不及了!」
心中憋著淚水,眼睛沒流出來,「來不及,我去給他收屍,我去給他埋骨,謝謝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你的愛太自私,狹隘,充滿了占有欲和操縱慾,我無福消受,你是公子長洵,你還是愛別人吧!」
言落,我轉身就走,還沒有走這兩步,由遠到近的策馬奔騰聲,我站在原地,楚長洵也跳了下來,入秋的天氣,摺扇輕搖,感覺不要太壞。
看著馬背上的人,楚長洵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這個人跟你的母后是舊識,你覺得他會成為你的盟友嗎?」
「如果是我跟他走,如果不是,我自己走!」外祖父死了,梵音不相信他死了,更何況看見凌子燁來讓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外祖父當著眾人的面打他一巴掌,他都沒有生氣,只要看見母后的面子上,他也會力保一下外祖父。
凌子燁策馬奔騰而來,沒有下馬,坐在馬匹上,居高臨下的澆滅了我心中唯一一絲希望:「老元帥已故,身為老元帥的孫女,你應該回去給老元帥披麻戴孝,不是應該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
手圈握成拳,閉了閉眼,睜開眼的時候雙眼竟是寒芒:「我回去披麻戴孝,你呢?是劊子手嗎?殺人的時候,心中就沒有不絲愧疚嗎?」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凌子燁心的淡漠無情:「自古以來,所有的帝王都是一樣的,要怪只能怪老元帥識人不清,讓他早早遠離朝政,他不願!一切取決於他太過心慈手軟,他不想讓別人死,別人只能讓他死!」
「我也死了嗎?」我昂著頭問道。
凌子燁眼神閃過凌厲,微微點頭:「你也死了,你所有的身份都被抹去了,你現在只是七國公子的妻子,除此之外,你什麼身份也沒有了!」
這跟離余斷的可真乾乾淨淨的,楚長洵也真是夠厲害的,我現在除了攀他這個高枝兒,我什麼都沒了。
露出慘澹的微笑:「鎮北將軍,不知道七國公子的妻子這個名頭,值多少銀子?能不能讓您護送我去離余皇宮呢?」
凌子燁目光看向楚長洵,說話如刀子一樣,讓我認識的除了依靠楚長洵,我一無所有。
「不能,七國公子妻子的名頭,跟著七國公子才是最值錢的,你一個人,不值一文錢!」
「既然如此!」嘴角的慘澹越來越深:「你說什麼身為老元帥的孫女,要為他披麻戴孝?凌子燁重複的事跟你逃脫不了干係吧?縱然你人這麼多,今日……我也想讓你的人頭留下!」
說完我一個縱身直接翻越目標凌子燁,凌子燁身後跟著隨從都慌張起來,凌子燁知道我打不過他,穩坐泰山,而我也不會傻乎乎的明知道打不過用手去肉搏。
之前十顏因為我的毒藥我可是隨身攜帶著,掉粉灑落的時候,他身後那些人,直接嘭的摔倒在地,就連他自己也身形搖晃。
身形直接一跨,落在凌子燁旁邊的馬匹上,和他視線平齊,帶著陰狠的笑意問道:「你以為我和你硬碰硬!凌子燁本來當初外祖父不讓母后嫁給你是有道理的,你的樣子可真是令人失望!」
凌子燁猶如被人戳到痛腳一樣:「他不讓你的母后嫁給我,他自食惡果了,看看你的父皇,狡兔死走狗烹,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把他的護國元帥,把他的親生女兒,毫不猶豫的殺死。到底是誰選擇錯了?」
中了毒還在那裡死撐,我哈哈大笑起來,猶如惡魔一樣:「不管誰選擇錯了,你今天逃不過了,外祖父死了,你這個鎮北將軍也死了,離余就大亂,一亂就能混水摸魚好殺人!誰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