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9決裂:同房共枕
南行之的話像個火藥桶,一下點燃,引起噼里啪啦毀天滅地的響亮……
姜翊生幽深地鳳目,一下子慢慢的變紅,周身瀰漫在凌厲暴戾殺伐果斷之中,出手如閃電,置於死地狠辣……
南行之倒沒有躲閃,手中匕首,划過南行之頸脖之間,鮮血潺潺流出……
南行之平靜淡漠似帶著挑釁,似陳述著他欲說的事實:「你在害怕嗎?姜國皇上,你現在在害怕,害怕她不會選擇你,選擇孤嗎?」
姜翊生神情冷峻,低沉著開口道:「不要奢求不屬於你的東西,南行之……朕不介意與你赤手空拳的來一場!」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閃爍了一下:「孤也是覺得在戰場上,姜國皇上沒出盡全力,才會讓孤僥倖贏的雲州三城!若得機會,希望姜國皇上能與孤好好打一場!不由余力……沒有任何顧忌的打一場!」
南行之絲毫不介意自己頸脖之間的傷,那鮮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肌膚,流進他的衣服里,暗紅色的衣袍,染了水一樣,顏色變得深了……
姜翊生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拿著匕首,「朕真是期待的很!朕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
南行之點了點頭:「孤知道上一次,你沒有盡全力,是因為你想以江山謀她回到你身邊,故意輸給孤的!」南行之手指著我,聲音淡漠地猶如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你把她給嚇著了!孤與你的事情,可以私下解決,不要讓她嚇著!」
姜翊生如山冷峻的臉,陰沉著,沉聲道:「她死也會和朕在一起,她如何,是朕的事,不勞你費心……」姜翊生鉗住我的手腕,很用力,用力地讓我整條手臂麻木的疼痛……
南行之靜靜的看著他,開口道:「不……她現在不是你姐姐,更不是你愛的人,她若不愛你,你便強求她不得。她有孤,孤會是她的依靠,不會讓旁人把她給欺了去,那個旁人,包括你在內!」
姜翊生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南行之,沒有一個人能和朕搶,包括你……她是朕孩子的母妃,是朕的妻子,誰也改變不了,朕不允許有任何人惦記著她!」
南行之聞言,嘴角竟然緩緩的勾起,「她是你孩子的母妃沒有錯,但是她現在不是你的妻子。你愛她,便可以讓她置身在危險之中嗎?今日有人暗殺於她,你又在哪裡?」
南行之淡漠嗓音質問,讓姜翊生臉色越發的陰沉,似滴出墨來一樣:「朕會查出來是誰做的,朕給她自由,不是把她囚禁起來,她有權力遊走在姜國各地,這是朕的天下,也是她的天下!」
「她的天下?」南行之臉色本來就白,頸脖又在流血,臉色更是白如玉一樣,上前一步:「若是她的天下,就不會存在任何危險,想想你……為何讓她幾番三次離開你,你又做了什麼……讓她對你滿目的信任,變成了迫不及待的逃離?」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的愛讓她害怕……她現在在害怕你,害怕的抗拒你!」
姜翊生眼中殺意肆生,「朕對她的愛如何,輪不到你來評判,南疆王姜國不歡迎你,滾回你的南疆去!」
南行之伸手摸了摸脖子,鮮血一下染紅了他的手指,臉色越發蒼白,「剛剛你下手,應該在深上些許,孤躺在這裡,就不用如此氣急敗壞讓孤滾回南疆去了!」
姜翊生反轉的匕首,對著南行之的脖子直接過去!這一次,帶著濃重的殺意,想讓南行之死在這裡的殺意……
我一個大驚,想都沒想的伸手握住姜翊生刺向南行之的匕首,在不久前才拆掉包紮布的手,瞬間,血順著匕首往下滴……
南行之琉璃色的眼眸微變,姜翊生快了他一步,把我向後一扯,血肉在撕裂,姜翊生幽深的鳳目之中,帶著滔天怒火:「你竟然為了他……不要命了嗎?」
一雙寒星般的眸子赤紅赤紅地,盯著我,心中泛酸幽嘆道:「傷手不傷心,翊生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心痛的喘不過氣來,與他在一起,都是針鋒相對……他在等我妥協,我在抗拒妥協……
姜翊生伸手緊緊的攬住我,不留一絲空隙的把我緊緊的攬在懷裡,不知帶著怒火,還是帶著醋意,對我低吼道:「不准離開我!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死在一道,我們也要在一起!」
滿目悲傷遊走在空氣中……似只要呼吸,就能感覺到他的痛楚和隱忍……
他的懷永遠是龍涎香夾雜著血腥味,握著匕首,手一松,匕首落地發出哐當的聲音,我竭力讓自己平靜的說道:「已經說好了不是嗎?做你的皇上,我要去楚……」
姜翊生根本不讓我把話說完,拉著我就走,我踉蹌差點沒跟上他,南行之顏色有些慘白,站在那裡……似在目送我,似在成全我………
姜翊生急不擇路,拉著我奔走在姜國的大街上,回到皇宮……一把把我抵在牆邊,對著我的脖子,南行之剛剛咬的地方,張口就來……
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下子蔓延到四肢百骸,讓我全身顫抖起來………
用力一把推開他,捂著脖子,盯著他……姜翊生雙眼猩紅,手背擦了一下嘴角,嘴上染了我的血,「我死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你死了這條心!」暴戾之氣,一下子暈開而來,像刀子一樣,全部向我襲來……
「想讓我死在你的面前嗎?」我冷冷的說道,他說的話,每做的一件事都經過無數次算計,無數次衡量的……
一句話,情姜翊生踉蹌後退,抵在牆邊才站穩,冷峻的臉上,被嘲弄覆蓋:「你以死威脅我……你寧願死了,都不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就這麼讓你寧死都不肯多看一眼嗎?」
握緊手掌,轉身拿出情蠱的解藥,「把它吃下去!」
姜翊生黝黑的眼眸盯著我,「這是什麼?」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嘴角淺淺笑開,似帶著誘惑道:「毒藥,敢不敢吃下去?」
我和他這樣只能用激將法,如果我告訴他這是情蠱的解藥,他定然不會吃,他會和我一直牽絆下去……他會利用情蠱在他體內作祟,來讓我心軟……他知道……有什麼手段可以讓我心軟……有什麼手段可以讓我糾結地心去痛……
鳳目微亮,嘴角微勾:「不會是毒藥,你不會讓我死的,這是什麼?是冬葵子給你了?還是南疆王給你的?」
心隱隱作痛,盯著他眼睛都不眨,「你把我逼急了,是毒藥不足為奇。姜翊生……敢不敢吃下去?死在我手上,不是一直是你所想的嗎?」
我的心思在他面前,永遠是不堪一擊,他的眼珠子一轉,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就能猜測到我手中這是什麼?
鳳目微眯,聲音低沉沙啞:「讓我猜一猜這是什麼?有雲朗在你不可能讓我去死,恰之南疆王來到姜國,冬葵子又懂醫術,情蠱的解藥吧!」
突突的跳著,握緊藥瓶,「你不敢喝下去嗎?怕死嗎?」
姜翊生目光沉寂下來,寂靜地似帶著死亡:「你說你要去楚家,這麼久都沒有去,其實你一直在等,你在等情蠱的解藥,是不是?」姜翊生最後一句話徒增厲色,嘶吼著質問我……
他從來都是了解我的,我的心思對他來說,他輕而易舉的能拆穿我心裡最深處的東西來……
四目相對,現在我和他要比的,就是誰更殘忍更狠,不然的話,我和他想一輩子糾纏,再也分不開………
伸手把藥瓶的蓋子,揭了下來,放在自己的嘴邊,「這不是情蠱的解藥,這真的是毒藥……姜翊生我們兩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不能在一起,終有一個人得死,逆天,就要受到懲罰,沒有人能長生不死,沒有人能平白無故的奪了別人的性命續在自己身上……」
姜翊生伸手欲打掉我手中的瓶子,我急忙側身躲擋,他額上的青筋四起,似壓抑到極限:「你讓我死?你想讓我死?這是你心中所想的嗎?」
「我也可以自己死!」我知道他不相信我,他不會相信我讓他死,我的言語很是牽強,可是我就是在逼他,逼他喝下情蠱的解藥,沒了情蠱的牽絆……至少他不會想我的時候心如刀絞……至少我不會擔憂他因為情蠱疼痛難當……至少他能安穩的坐在這帝位之上,好好地帶著雲朗長大。
瓶子口抵在自己的嘴邊,作勢要往自己嘴裡灌,姜翊生一把擒住我的手腕,雙目猩紅的嚇人:「就那麼希望我死?恨我恨到這個地步?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原諒我了,對嗎?」
我忍不住地呵笑一聲,譏諷道:「我不應該恨嗎?我並不想生下孩子,你讓我生下孩子,我並不想回來……好不容易過了些安生的日子,你卻以戰爭威逼我回來,我並不想什麼長生,也不想平白無故的拿別人的性命來續自己的命,可是你做了,你做什麼都沒有告訴我一聲。你就去做了……不管我願不願意,不管我想不想要,你都把你所想的所做的通通強加給我!」
「然後告訴我……因為你愛我,想與我同生共死,不願意讓時間成為你我的阻礙,可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我到底願不願意要……我到底對你對這人生還有沒有留戀?」
姜翊生怔怔地望著我,半響過後,笑出聲來,就著我的手,把藥瓶慢慢地放在自己的嘴邊:「你知道,只要你想……我都會願意去做,哪怕你讓我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盯著藥瓶,生怕他不會喝下去……
我的鮮血染了他的手,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似想從我眼中看出我到底要做什麼?
我竭力壓制自己狂跳的心,生怕一個不小心,讓他去反悔……他頭一昂,抬高我的手,一瓶子藥倒進嘴裡……
對我俯身就來,襲上我的唇,心中一沉,緊緊的緊閉雙唇,他是想給我喝……
掙扎著,不讓他撬開我的嘴……
「啪!」最後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他才停下所有的動作,看著他的脖子,吞咽了一下,我才慢慢的把心放下,解藥只有一瓶……
只有一瓶……只要他喝下去,我就安心了……
巴掌並不重,確實讓他愣了半天緩不過神一樣……
「噗嗤一聲!」姜翊生口中噴湧出鮮血來,捂著胸口,竟然一下子跪在我的面前……
心中一慌,姜翊生低著頭,看不見神色,「這不是毒藥,是情蠱的解藥,剛剛我感覺心房像要爆炸了一樣,一隻蟲子掙扎而死。姜了,下一步你就要離開我了,對嗎?」
看著他的頭,我微微一愣,還要攙扶他的手,停在半空,縮了回來,後退道:「你是一國之君,自古以來一國之君都不會兒女情長……好好做你的皇上,情蠱沒有了……在這世界上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你了!」
「你這是何等殘忍?!」姜翊生手撐在地上,眼眸的情緒全被斂去,低沉的聲音帶著殺意夾雜著痛苦,「你把我逼上絕路了……就不怕我六親不認嗎?」
六親不認?他現在唯一的親人就是姜雲朗,他怎麼可能六親不認,他怎麼可能傷害他?
「是我把你逼上絕路,不是………是我們倆一直都在絕路上!」我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一顆心撕心裂肺的痛著並不比他少,聲音淡漠無情道:「無論誰上前一步,誰退後一步,等待我們的都是萬丈深淵……所以分開走……還能看到其他的光亮!分開走……跌入萬丈深淵的只能是一個人,另外一個人還有活命的機會!」
他的面前,已經滴答的一灘血跡……似他每說一句話,嘴裡的鮮血都往外冒一樣,滴答滴答地落在他的面前……
「你不懂愛……若有一天你愛上一個人,那個人不會是我,對嗎?」姜翊生說著猛然咳了起來,咳得鮮血流得越發暢快……
讓一個人死心,不應該騙他……我也騙不過他,勾起唇瓣,「對的,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對於我來說,你只是我的親人……其實曾經分不清是什麼感情,所以才會一味縱容於你,不容你對我的親昵,現在不會了………因為我知道不會最後與你走在一道,所以要把這感情摘撿出來,我對你不是情愛,我們有的只是親情!」
時間仿佛一下靜止了,姜翊生不再言語,大口的喘息聲傳來,似我的話,捅得他都不能喘息了……
我後腿,在後退……已經如此就不要再心軟……直到退到門邊,姜翊生銳利的眼神向我襲來,嘴角掛著鮮血,「姜了,走出這道門,我會傾盡姜國之力,讓你回到我身邊,不管用搶的,用逼的,以性命要挾,都會讓你重新心甘情願的回到我的身邊來!」
望著他那視死如歸同歸於盡的神色,我毫不猶豫的轉身,「情蠱已經解了……好好做你的皇上……名垂千古,當我死了吧!」
「啊!」一聲低吼,從屋內傳來:「姜了,你妄想,你妄想,這輩子我都不會鬆開你的手………」
他的聲音久久不散,在皇宮上飄蕩……
揚曲小心翼翼的跟著我,我不在皇宮的時候,她就在挽心宛,我走出挽心宛她便亦步亦趨的跟著我,似害怕我把她丟在這皇宮裡,似害怕我一眨眼不見了………
「你從什麼時候跟著他的?」我的聲音啞的不像話。
揚曲見我說話,便大著膽子,抽著手帕把我的手裹住:「殿下,您受傷了!」
受傷受的也是家常便飯,都不知道疼痛是何物,「不要跟著我,跟著淺夏,好好的照顧太子,我相信按照你的聰明,知道下面的路該怎麼走!」
宮裡有淺夏由麥穗,還有喜樂,他們這些是姜翊生在後宮裡的心腹,雲朗就算沒有我,他也不會受到多大委屈……
我自私的想著,姜翊生愛著我,對我的愛轉嫁給雲朗身上,不會讓他受到一點點傷害……不會讓他像他自己一樣,在姜致遠棍棒之下,刀槍劍戟之下活著……
揚曲眼神膽怯:「殿下,皇上是如此愛您……您為何要離開皇宮?」
在別人眼中,我就是那矯情的人,姜翊生他深愛著我,跟著他身邊親近的人都知道……他不惜讓我以新的身份出現,只是告訴世人,他愛我……愛我可以為我做一切……愛我可以放棄一切……
「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條道上!」我目光向後揚去,看著皇宮深處:「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情不該問……就不要再問……活得更久一些……才是後宮之中的生存之道!」
揚曲膝蓋重重地著在宮道,淚光粼粼:「殿下,奴婢不知道如何去說,奴婢只知道從奴婢認識皇上那天起……他就想要和殿下在一起……雖然嘴上未說……可是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
「皇上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柔軟!關貴妃……皇上已經給了她機會,就連皇后娘娘,皇上也給了她機會,可是她們依然飛蛾撲火……皇上沒有辦法,才讓她們去死!」
宮牆上永遠漆紅刺眼,高牆聳立……擋住外面所有的風景,像一個牢籠一樣,令人看不見外面所有的一切……
一條帕子,根本就裹不住手中的傷痕,三言兩語,又怎麼能安撫了心中的疼痛?
提裙,慢慢的蹲了下來,揚曲一臉稚嫩,鳳貴妃說過,在這宮裡面,小恩小惠最能體現讓一個人,為你賣命,把你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姜翊生找的人……拉攏的人……讓她為他賣命的人,自然與同命相連為主……
「你覺得那樣殘忍嗎?」我輕輕地問揚曲:「你想過一個怎樣的生活?這皇宮深處,你覺得誰的生活……是你所嚮往的?」
揚曲眼眶裡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啟稟殿下……奴婢只希望皇上能快樂……奴婢是生是死,過什麼樣的生活都無所謂……我娘跟我說,要記住別人的好……不要記住別人的壞……一個人一開始對你好……就算最後他做了很多壞事……他依然是對你好的那個人!」
「起來吧!好好對待太子,就是對皇上最大的報答!」只記住一個人的好,忘記他所有的不好……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心腸……可惜那個人不是我……我做不到……我努力了真的做不到……
揚曲痛哭流涕,俯地不起,我想起身走,後到的淺夏,把我的去路攔了去……
紅著眼,聲音哽咽,淺夏問我:「殿下,真的不再原諒了嗎?真的不把姜國當成家了嗎?」
家?
我只願歲月靜好……我所在乎的人都平安無事,如果我是禍事的根源……那麼所有的一切就從我這裡斬斷。
呼出的氣都帶著酸楚,頭緩慢的搖著:「不了……接下來的路,我想一個人走……淺夏曾經你說過……把我當成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把雲朗當成家……他是我這輩子最割捨不下的!」
我的話,讓淺夏淚水絕提,一下子爬滿臉頰,幾度哽咽,話語在喉………
「好了!快回去吧!」我笑著對他說道:「在這後宮裡,你和喜樂,麥穗好好的相互扶持,替我照顧雲朗以及……翊生……就當我死在護城河裡,就當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了我……」
說完,轉身而走……
「殿下!」淺夏脫口而出呼喚我。
他的聲音……讓我心中越來越酸,酸得我把頭昂著,眼淚才沒有落下來……酸的我狠狠地眨著眼睛,才把眼淚重新憋回眼眶裡……就讓它落下來………
走著走著……奔跑了起來……似跑出的後宮,就再也不要回來了,這一次……多麼希望是一次徹底的告別……
一路狂奔……狂奔出皇宮,炎熱的夏日……我卻沒有感覺到熱,感覺到的卻是周身冰冷……
靜立的街頭,清冷的街頭,霞光萬丈,一天已接近黃昏,沐浴著霞光,我竟一時不知往哪裡走……
是該回行宮……還是去無量閣的茶寮找羌青帶我去西涼楚家……最後卻落坐在街道口上,任憑手中的鮮血流著,一手托著腮,望著那會寥寥無幾的人……
不知坐了多久,腳邊的鮮血在地上都乾枯了……
楚瓏果不知什麼時候坐在我的身邊,學著我的樣子,托著腮,望向遠方:「姜了,告訴我……到底怎樣……你才能把續命之法找給我?」
「續命之法到底是什麼東西?長的是什麼樣的?」任憑血液流著,流久了,也就乾枯,不再流了……
楚瓏果聽到我的問話,甚至有些傲嬌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如果我告訴你,你拿到手上不給我,起貪戀怎麼辦?」
我微微一愣,流了這麼多血,感覺嘴唇都有些乾澀:「你可真矛盾,你不告訴我那是什麼樣的東西,我怎麼去找?還有……我有什麼好處去給你找?」
楚瓏果眼中閃過一抹懊惱:「那是一個黑色的類似藏經筒一樣的密碼筒……密碼同上密密麻麻刻著字,具體刻的什麼字我不得而知,我只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並沒有真正見過它!」
「至於你所說的好處,只要你把他找來,你要什麼樣的好處,只管說來,或許我可以直接賣給你一個好處!」
黑色類似藏經筒一樣的密碼筒……就是姜翊生給我的那個密碼筒,可是要回去,有什麼用?對裡面的東西已經被姜翊生拿走了……
「先說說你賣給我的好處是什麼?」我眨著眼睛道:「合作相互的,你應該知道,今天為止還有人要暗殺我……羌青受了傷你不去看看他嗎?」
「死有餘辜,有什麼好看的?」楚瓏果直接脫口道:「如果找不到續命之法,以及你上回看到的鑰匙,他早晚都得死,還不如早早的死了,還能埋在楚家陵墓外守陵呢!」
羌青隱藏了太多的秘密,楚瓏果也隱藏了太多秘密……羌青知道的事情楚瓏果不一定知道……續命之法……至少楚瓏果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還有那一把鑰匙……楚瓏果應該也是沒有真正的接觸過……她接觸的只有楚家令……
「你還沒有說你賣給我什麼好處?」我又問了一句,道。
楚瓏果神秘的一笑:「想知道今天是誰暗殺你的嗎?為什麼楚羌青會不要命的去保護你?難道你真的信了他的話,你的身子骨扛不掉綠釉嗎?」
她這樣一說,我的心思會快的轉動起來,現在的楚瓏果倒像一個世外人,站在高處,執棋縱觀棋盤。
「楚家人?」我帶著不確定的說了一聲。
楚瓏果連擊帶諷道:「是楚家人沒錯,正確的來說是入贅楚家的楚家人……在楚家…要不是楚玲瓏,他連一坨屎都算不上!」
楚玲瓏……他……
一個姜國曾經的太子,不就是改命了……還是自己放棄了皇位,本該尊貴一生,卻在別人眼中,連坨屎都算不上……不知道姜致臻聽到這樣的評價……會不會扯開他那偽善的面容,露出他本來的樣子。
手上有些僵硬,手指稍微伸直,剛剛凝固的鮮血又重新往外冒,「可惜他那坨屎,被楚玲瓏當成了命,你們這些人,又不得不為他賣命,不得不為他修命改運之後給他擦屁股!」
不知道楚瓏果說的是真是假,姜致臻找人暗殺我……是出於何種理由?而且為什麼要選擇我和羌青在一起的時候殺……他想證明什麼?又或者這本來就是楚瓏果在撒謊。
「你就不問問他為什麼要殺你?」楚瓏果有些不解的追問我一句。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會說,不需要我問!」
楚瓏果哼笑一聲,「我現在懷疑當初那把鑰匙丟失是和他有莫大的關係!他現在想殺你……我也懷疑不是殺你……而是殺羌青,如果當年那把鑰匙丟失和他有關係,羌青找到那把鑰匙,死的將會是他!」
「你遠在京城!又怎麼會知道是他?也許是你要殺我呢?」說來說去都跟我脖子上這把鑰匙有關……他們要找的是這把鑰匙以及這把鑰匙的擁有者……一個擁有最尊貴身份的人……在楚家眼中身份尊貴的人……會是什麼人?
楚瓏果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楚家千年大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做的……我和楚玲琅管理無量閣,賺銀子來自支撐西涼的國庫。而楚玲瓏負責暗殺,培養各方人馬……護住西涼!」
「自從他去了楚家,就和楚玲瓏一起管理負責暗殺的那一批人,羌青那麼聰明,你以為他不知道?當羽箭射向你的時候,他已經就知道了,所以他才奮不顧身的護著你。因為你是知道那把鑰匙的關鍵,因為你是拿回續命之法的關鍵!」
「所以你懷疑,他急於殺了我這個女兒,就是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在楚家再也呆不下去?」我接著楚瓏果的話說出自己的分析:「他害怕……他在害怕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灰燼?」
「你說的沒錯!」楚瓏果無比贊同我說的話:「虎毒不食子,按理說他知道你沒死應該歡喜,可是因為我傳話去楚家,告訴楚家所有人,鑰匙出現了續命之法出現了。你看你就遭到暗殺,兩者之間沒有關係,說出去誰會相信?」
我思忖片刻,笑道:「謝謝你賣給我的消息!續命之法,我會拿給羌青……我拿續命之法換去西涼楚家的特權。我要去看一看……姜致臻偽善的面具,被撕開之後……還有沒有人再給他修命改運!」
楚瓏果眼神突地一亮,「這樣說來續命之法,已經在你手裡了?」
坐在地上腿都麻了,那隻完好無缺的手撐在地上,慢慢的起身,對著楚瓏果悠然一笑:「楚家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當然我自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事要小心為上,千萬不能狼來了,讓自己錯失了主動的權利!」
姜致臻要殺我跟那把鑰匙有關……她身為楚家家主,明知道那把鑰匙是何等重要,不利用她自己的特權去懲治姜致臻,卻把事情透露給我………
還說,羌青知道這件事情……羌青的個性……如果他知道這件事情,知道是姜致臻乾的這件事情……他會為了楚玲瓏不去質問姜致臻?任姜致臻在楚家狐假狐威虎作猖?不可能……越是大家族……等級森嚴比起皇宮來有過之而不及。
他們需要傳承,不需要有背叛之心……更何況還是一個外人,在皇室之中,都知外戚不可干政……楚家這樣的千年大族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如果這個刺殺不是姜致臻,又是誰想置我為死地?挑著羌青在我身邊下手……思來想去,楚瓏果所說並無道理……許是姜致臻借殺我之名,其實他是想殺羌青?
腦子一片混亂,楚瓏果卻跟著我起身:「正好左右我也沒事,去楚玲琅那吃晚飯……」
她是看出了我的猶豫,還是急於讓我去羌青那把續命之法拿出來?還是急於讓我去驗證羌青已經看出來暗殺我的人,是姜致臻派過來的?
還是不對,如果是姜致臻他怎麼會傻乎乎的用楚家暗殺組的人,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找懷疑嗎?所以暗殺我的人,另有其人。
我嘴角彎了彎:「姜致臻他要殺我,不想讓那把鑰匙和續命之法出世,瓏果姑娘你現在跟著我,一不小心可就性命沒有了!」
楚瓏果笑著回我道:「他們要殺的是你……我不是羌青,你死你的,我才不會救你!」
我啞然失笑,「你真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剛剛你才說過,我是那把鑰匙和續命之法的關鍵,我死了……羌青和你這個現任家主,肯定是逃不過責罰的,死了,進不了楚家的陵墓,是這樣沒錯吧!」
楚瓏果臉色立馬沉了下來,不好看,扭頭哼了一聲,甩袖向前走……
街道上沒有什麼人……我就跟在她身後,重新來到茶寮……晚上的茶寮倒是熱鬧非凡……聽書的人倒是不少。
南行之也坐在其中,我摸索著過去,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昏暗的燭光下,他偏頭望來:「情蠱的解藥,已經解決了?」
看著他平靜的臉,我覺得有些疲倦,不知道是不是流血太多,就覺得頭有些沉,有氣無力的回答:「已經解決了,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為情蠱所惱了!」
驚堂木中,南行之輕聲問我:「其他的事情,都解決了嗎?可和孤回南疆去?」
望著說書人那聲情並茂的神色,我喃喃的說道:「還沒有解決,我要去西涼楚家,有些事情還沒有真正的查清楚……就像今天有人刺殺我,我也想知道是誰!」
南行之忽然站了起來,側身來到我的面前,彎下腰,湊近我,「你手上的傷沒有被包紮?他就這樣放任你出來了?」
我的手縮了縮,見他的目光盯著我,便把手伸了出來:「包了,出宮的時候一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了,所以染紅……」
話語一停,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閃動著,聲音溫和,截斷了我的話:「一個孩子,痛了會大叫,你應該對孤大叫,你的手很痛,不是在這裡,跟孤會說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沒關係!我真的不痛!」
我的話,一下子淹沒在掌聲之中,說書人說了一個公子長洵在離余怎麼憑一己之力,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
世人都嚮往美好的情愛,尤其是史書上津津樂道的帝王與美人……
南行之徐徐一嘆,「走吧,孤帶你去包紮手!」
撐著桌面起身,身體晃動了一下,一時之間,雙眼冒著金星,仿佛昏暗的燭光,一下子全滅了……眼前變成了烏黑一片,一頭栽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痛醒的……羌青這個病患,像是故意拿了一個針在我手心中縫合………
見我醒來,他略帶蒼白的唇色,一揚:「冬葵子那個禍害讓我不好過,我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咱們倆一道受傷,也是緣分!」
「真是要不得的緣分!」我剛欲掙扎的起身,南行之就過來,手臂穿過我的腋窩,把我抱坐了起來……
羌青打趣道:「在我這個未婚夫面前……南疆王,你如此對待我未過門的妻子,有沒有覺得不妥啊!」
南行之琉璃色的眸子一轉,「瓏果姑娘說,暗殺的人是你楚家的人,老師,楚家在內亂嗎?連你都不放過,想來……真的亂了!」
羌青啞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件事情不是還沒查清楚嗎?我這許多年不受傷……好不容易受傷了……自然要以牙還牙還回去……不然的話,我這臉往哪裡擺?」針線穿過皮肉,就像縫衣服一樣,一針一針的把匕首切開的肉,縫合在一起,最後他還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對我說道:「手掌沒紋,這一下子……會有一個漂亮的紋路,不過一般人可看不清你這個紋路主了什麼樣的命運!」
南行之目光落在我的手上,疼痛一陣一陣傳來,羌青想來一定在我手掌中抹的什麼藥,所以才沒有痛到心裡的痛。
「時間不早了!老師該休息了,該回去好好躺在床上,想著怎麼把臉收回來!」南行之仔細小心地拿了一個帕子,擦在我手上的血。
羌青把手放在盆子裡,清洗了一番:「要走一起走啊,女子的閨閣,為師者,教過你,女子的閨房不易進!」
南行之抬眸,瞅了一眼羌青,「孤和她同處一室,並沒有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