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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80翊生:死了

    帝位,我一心想念的皇位,終於來到我的手上,美嬌娥,溫婉有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了我什麼都能做。

    突然之間,並不覺得狂喜,甚至沒有絲毫地喜悅充斥在腦子裡,姜了是姜國的大長公主,尊號端賢大長公主!

    我未賜下公主府,我把她安排在母妃住的院子裡,她問喜樂:「皇上有沒有說本宮什麼時候可以出宮?」

    喜樂笑嘻嘻地眉梢也不住欣喜,回道:「新皇登基,殿下是享清福的時候,什麼地方比皇宮更好呢?」

    姜了默了默,又道:「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見本宮?本宮可以隨時見他嗎?」

    喜樂笑容隨即一凝,恭敬地稟道:「啟稟殿下,皇上最近忙於政務,說拒不見客,尤其是殿下。殿下若是有什麼事情,奴才代勞稟明皇上!」

    姜了點了點頭,略略屈膝,「有勞喜公公了,本宮沒有什麼事情,挽心宛挺好的,至少都是熟人!」

    喜樂見狀,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殿下,您折煞奴才了!」

    姜了彎腰虛扶了一把喜樂,喜樂沒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後退,把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驚恐萬狀。

    姜了手指微動,嘴角微笑牽強:「本宮,就那麼凶神惡煞嗎?讓喜公公如此驚嚇,頭都流血了呢!」

    喜樂驚恐地眼睛紅了,聲音也跟著哽咽了,「殿下,您若是生氣,打奴才罵奴才,奴才毫無怨言,請您不要如此生疏的稱呼奴才!」

    姜了看了他一眼,機不可察的微微一嘆:「下去吧,本宮想回去休息了,告訴皇后和貴妃娘娘本宮不適,不需要請安了!」

    「是!」喜樂額頭都磕腫了。

    姜了回到挽心宛再也沒有出來過,最遠的地方,大概就是兩個拐角處的梅園,梅園裡面放了一個躺椅軟榻,她把江太醫給她的醫書翻來覆去的看,似除了此事,再也無任何事能提起她的興趣。

    樹影斑斕,我像個賊站在院牆上望她,她在梅樹,礙眼的樹枝,樹葉遮擋著她,我只能在樹影晃動之間,看見她日益消瘦的臉,愈發毫不生氣的眼……

    我在軟禁她……她也知道,我在軟禁她……跳下城牆,在宮道上我急速地狂奔起來,像個瘋子一樣……

    我應該開心的,我應該歡樂的,我掌握了姜國萬里江山,掌握了千萬條人命的生殺大權,可是我為什麼?不開心呢,想我為什麼,心裡會難過,會苦澀呢?

    謝輕吟端來安神湯與關桑白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宛如在宮外最親密的姐妹一樣。

    關桑白褪去了明朗的笑容,笑容內斂起來:「皇上,皇后姐姐親手熬的湯,皇上快嘗嘗看!」

    謝輕吟閃個一抹嬌羞:「皇上,你不要聽貴妃妹妹胡說,臣妾只不過打打下手,這一切都是妹妹做的!」

    我端起安神湯,湯中倒影著我的臉,愣一下,我有多久沒笑過了?我有多久沒有見過姜了了?

    「怎麼?」謝輕吟見我端湯未動,一下緊張起來問道:「皇上不合胃口嗎?那臣妾換其他的過來?」

    把湯匙放在桌子上,一飲而盡,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味道很好,有勞皇后和貴妃了!」

    我不愛她們,她們對我來說最多是棋盤上的棋子,我是執棋的人,我不喜歡她們,她們在後宮之中只是給我鞏固地位的,除此之外,我隨時隨地可以捨棄她們。

    謝輕吟很是歡喜,嬌慎道:「皇上這是說的什麼話?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自然希望自己的天,永遠晴空萬里,蔚藍如海!」

    霎那間,我的心像針扎一般,疼痛,姜了把我當成她的唯一,把我當成她一生的依靠,而我對她,隨時隨地也是可以捨棄的……

    曾經我要殺了她,我用她作餌,殺了南疆戰神南行之,她知道的,她知道她不願意拆穿我,她說她是我的姐姐,可以容忍我的一切,包括我殺了這天底下唯一想給她蓋一間竹屋的男人。

    手揪住胸口,我慢慢的弓下腰,臉快貼在玉案之上,謝輕吟急忙上前扶住我的手臂,神情緊張關切道:「皇上,您怎麼啦?來人呢,快叫御醫!」

    我的心抽痛的讓我直不起來腰,臉色蒼白冷汗津津,我斜躺在宮床上,御醫診治得出來的結論只是疲勞過度,多注意休養。

    這一下子後宮所有的女人都來,個個哭喪著臉,好似我隨時隨地都會死掉,她們隨時隨地準備哭似的。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喜樂把她們全部趕了出去,關桑白卻是不經意的提到:「皇上都生病了,大長公主怎麼還不來?難道她就如此目中無人嗎?連皇上的安都不請了嗎?」

    我冷冷的覷了一眼關桑白:「大長公主需要給你們請安嗎?她是朕的嫡姐,按祖制規矩你們該向她請安,你們做了嗎?」

    關桑白有些傲然的跪在地上:「啟稟皇上,大長公主已經病了多時,臣妾們去請安了,大長公主拒不見客,就連皇后邀約,大長公主也是不來的!今日皇上生病,臣妾斗膽才會有此一說,懇請皇上恕罪!」

    謝輕吟像極了賢后,見我不悅,跟著上前給關桑白說情說恩:「臣妾並沒有說什麼,大長公主封號在臣妾之上,貴妃妹妹說的沒錯,臣妾跟貴妃妹妹只是覺得大長公主在挽心宛呆的太久,對病情不利,故而希望她多走動走動,有利病情!」

    「不要去打擾她!」我自然知道眼前這兩個女人想做什麼,帶著滿心的警告說道:「大長公主為朕吃了很多苦,朕希望你們好好尊敬於她,並是說她在哪裡呆久了,跟你們多走動走動!」

    「臣妾惶恐!」關桑白和謝輕吟連忙屈膝請罪。

    我揮了揮手:「下去吧!」

    她們的離開,姜了走了進來,與她們擦肩而過,她們中規中矩的給她請安,她神色淡然,免了禮向我走來。

    眼中多了一抹看遍千山萬水的淡漠,關桑白和謝輕吟並沒有當即出去,而是留了下來,姜了對我屈膝行禮,我靜靜地望著她,從嗓子眼裡擠出兩個字:「免禮!」

    她打量了我一番,說道:「聽說寒燼雪景很美,本宮想去寒燼,想去看看雪,不知可否?」

    我一下子從心底憤怒緊張起來:「在皇宮裡可以看到雪,為何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寒燼?」

    寒燼是流放罪犯的地方,她是在提醒我寧願去流放?也不願意呆在皇宮裡嗎?

    姜了平靜的望著我,望了我半餉:「本宮若是說不願意,皇上你待如何?」

    我慢慢的把手指圈倦握成拳:「挽心宛很美,梅花每年開的也很美,長姐還是不要到外面兵荒馬亂的世界好,畢竟朕是擔心長姐的!」

    姜了目光閃了閃,看向謝輕吟和關桑白,突然展顏一笑:「本宮知道了,皇上和皇后還是早日生下皇子,本宮覺得皇宮太冷清了!」

    我一時拿不準她是什麼意思,當下允諾道:「朕會早日生下皇子,讓他陪伴長姐!」我心裡想著,也許我有了孩子,她會待那個孩子視如己出,也就不會再離開皇宮了。

    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外宣稱,養著自己的姐姐一輩子,是啊,她是我的姐姐……哪怕我至今仿佛唇齒之間還殘留著她的味道,可是她是我的姐姐,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當天晚上,我便留宿在皇后宮裡,謝輕吟很高興,夜靜人深,脫衣上床休息,我卻怎麼也吻不下去,最後草草了事,謝輕吟眼含媚光,嬌羞地想躺在我的懷裡……

    我匆匆起身,喚了喜樂,謝輕吟輕聲喚了一聲:「皇上,今晚不留宿在臣妾宮中嗎?」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朝中有許多事情會處理,皇后自己先睡吧,等處理完之後,朕明日再來!」

    謝輕吟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起身給我理了理龍袍,紅色豆蔻的手把我腰間玉佩掛好:「那臣妾明日等皇上來!」

    我輕嗯了一聲,轉身就走。

    連續三天,我都在皇后宮裡過了的,謝輕吟很高興,關桑白很妒忌……

    第四天,我便留宿在關桑白宮中,老規矩,與她們肌膚相親雲雨之後,我便從不在她們那裡過夜。

    在我的心裡,從來沒有把她們當成妻子,只是鞏固我地位的棋子。

    姜了已經學會了在梅園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下就是一整天,梅園我命人敢掛滿了燈籠,黃昏時分,燈籠點燃,就跟白晝似的。

    她的手中沒事還喜歡拿著一個煙花筒,一個類似火折的東西,那個東西跟了她很多年,她一直貼身安放,我不知道誰給她的,對她又有什麼意義?

    過了一個月之久,謝輕吟和關桑白同時查有身孕,姜了嘴角浮現一抹笑容,我的眼神眯了起來,問道:「你很喜歡孩子?」

    姜了嘴角的笑容一斂:「我記得小時候,翊生小時候跟在我身後叫我姐姐的時候,我覺得很幸福!」

    神色有一抹黯然:「等孩子生下來,朕把孩子送到你這裡來陪你!」

    姜了沒有接話,目光望向宮牆,似透過宮牆望著自由。

    自從謝輕吟和關桑白倆懷孕,姜了對外宣稱,病已經好了,也開始有意無意間走出挽心宛。

    我心中是竊喜的,她終究是心甘情願地呆在皇宮裡了,我一個高興,便說道:「誰生下大皇子,便是將來的太子!」

    這句話直接變成了導火線,誰不想生下太子?誰不想尊貴無雙?誰不想家族榮耀?

    我犯了一個帝王的大忌,在她們懷孕的第五個月,我正在朝堂之上,南疆戰神死於姜國,南疆不會善罷甘休,焦頭爛額之際,後宮傳來消息,姜了長公主失手打了皇后,導致皇后摔倒流產。

    我急忙從朝堂之上,趕回後宮,我不是害怕謝輕吟流產,我是沒由來的害怕姜了被此事牽連,她那麼期待我有孩子,怎麼可能是手打了皇后?

    可我未曾想到的是,姜了見到我來,一句話不吭,等御醫診治完謝輕吟後,關桑白挺著大肚子,跪在地上,要為皇后討一個公道,對我哭訴道:「皇上,大長公主推了皇后姐姐,臣妾不敢有所隱瞞,懇請皇上為皇后姐姐做主!」

    謝輕吟面色慘白,躺在床上虛弱如斯,雙眼通紅:「皇上,你一定要為臣妾做主,一定要為臣妾的皇兒做主,臣妾不是有意衝撞大長公主的!」

    謝輕吟流下來的孩子,是一個已經成了形的男嬰,她當天流產,謝文靖就遞了摺子要進宮。

    我也知道了,這後宮之中,太子之爭,從她們懷孕那一刻開始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我問姜了,「此事你怎麼看?」

    姜了緩緩地跪在我面前,聲音極冷:「本宮身為姜國大長公主,豈能容他人污衊,皇子,皇后是本宮故意推的!」

    剎那間,我知道了,知道姜了為什麼迫不及待的想讓我生下皇子,為什麼非得等謝文靖進了宮才會說話,她想死……她想死……她想死……她想我親自對她下手讓她去死……

    她在逼我對她出手………她讓我親手殺了她,還有什麼比殺害未來儲君罪名更大呢?

    她是頂級聰明的,因為我,她變得委曲求全,變得強忍萬分,她現在不願意忍了,不願意等待了……

    她已經受夠了,我說允諾了她的自由,沒有實現,她也已經向我懇求了兩次,她想離開皇宮,她想離開我,她可以去遙遠的千里之外寒燼,都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謝文靖聽言,擲地有聲道:「皇上,大長公主已經承認,請皇上給皇后主持公道!」

    我一下子掀掉了桌子:「都給朕滾出去,朕自然給你們一個交代!」

    所有人都嚇得噤若寒蟬,慢慢的退了出去!

    我蹲在姜了的面前,狠狠的盯著她:「你想做什麼?告訴朕,你到底要什麼?」

    姜了嘴角緩緩勾勒,帶著自嘲般的笑意,道:「本宮沒有什麼想要的,本宮什麼都不想要了。」

    「連命都不想要了嗎?」我艱難的問出口,「你是姜國的大長公主,在這後宮之中,你一人獨大,為何要如此逼朕?」

    姜了啞然失笑,越笑越大聲:「皇上,你在說什麼笑話呢,姜國萬里江山是你的,姜國的後宮也是你的,跟本宮有什麼關係?」

    「姜了,你在逼朕殺了你?」我一下子鉗住她的肩膀,狠狠的搖晃著:「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嗎?那個孩子不是你推掉的,你為什麼要承認?你在自掘死路,你榮華富貴過夠了嗎?」

    姜了被我搖晃的珠翠聲響,珠花落地,未肯一聲,等我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她伸手把我的手掰下來,跪在地上後退,俯身磕在地上的頭,就如砸進我心間的毒藥,說出來的話,就如見血封喉。

    「我是過夠了,我想死了,翊生……我曾經告訴過自己,除非死了,我會一直守著你。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算守著你了!」

    一下子扼住她的脖子,雙眼赤紅:「朕告訴你,朕不會讓你死的,也不會讓你離開皇宮,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的脖子很纖細,只要我稍稍用力,就能折斷她的脖子,讓她香消玉損,可是我真正用力的時候……卻發現我捨不得了。

    姜了湊近了我,把脖子往我手裡送:「殺了我給天下一個交代,殺了我,給謝家一個交代。翊生萬里江山還沒有坐穩,需要一個人來鞏固,我就是最好取悅謝家,讓謝家知道你和他們是一條心最好的棋子!」

    「朕不需要你的命來鞏固朕的江山!」我一把甩開她,在外面大聲說道:「來人,把大長公主帶下去,囚禁在挽心宛,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想去看她!」

    姜了便被我真正意義上的囚禁起來,謝文靖糾著此事不放非得要她的命,我冷冷瞅著這個三朝元老,「大長公主吃了多少苦,謝老太傅都不知道,朕是知道的。皇后固然尊貴,但是也尊貴不了大長公主!」

    謝文靖惱怒的甩袖而去,而我卻是無比的厭惡於他,他也該死了……

    故意在謝輕吟面前說謝文靖如何威逼與我,我如何與他糾纏,不是不殺姜了,是故意不殺的……

    謝輕吟到底被我蠱惑了,信我,不信謝文靖……

    關桑白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男孩,眉眼之間像極了我,我把孩子抱給姜了,姜了看也沒看……

    姜國後宮第一個孩子,自然要舉國慶祝,南疆皇后,姜頤和回來了,閉口什麼不提……

    滿月的慶典之上,姜頤和雍容華貴,舉杯邀影:「皇上,怎麼不見長公主,本宮跟皇上是親姐弟,跟長公主也是親姐妹,怎麼不見她?」

    關桑白抱著孩子,看了我一眼接話道:「大長公主身體不適,正在修身養性,近些日子不外出!」

    姜頤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此次南疆就她一個人前來,倒真什麼不怕了!

    酒席宴請之後,關桑白自作主張的把姜頤和帶進了皇宮,帶進挽心宛,姜頤和到底是多麼愛齊驚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為了齊驚慕當真十年如一日的念念不忘!

    姜頤和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踏入挽心宛,姜了躺在躺椅上,隨手指了一下:「坐吧,本宮身體不適,咱們倆差不多,那些虛的,就不用來!」

    姜頤和一身華貴的衣裙,繞著姜了走了一圈:「你說我那可憐的弟弟連我這個親姐姐都不認,怎麼就對你死心塌地為你而死了?」

    姜了腳輕輕一蹬,躺椅慢慢地搖晃起來,她的目光望向天空,反問姜頤和:「本宮又沒讓他為本宮死,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與本宮何干?」

    姜頤和哼笑一聲:「堂堂戰神,本事卓絕,他若不死,四個國家能並列成一國,姜了你可真是害人不淺哪。驚慕哥哥被你害死還不夠,行之天之驕子戰無不克攻無不勝,因為你死在姜國後宮裡,你簡直就是禍害知道嗎?」

    姜了神情未變,指尖微微蒼白,「年代久遠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你說的是誰我都不知道是誰,我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了!」

    「你忘記了他長的什麼樣子?」姜頤和突然站在姜了躺椅的頭前,俯身在她的耳邊說道:「那你應該不知道,驚慕哥哥是姜翊生為了讓你不嫁給他,殺了他吧!真是個可憐的棋子啊,一生命運被人擺布,還不知道自己今夕何夕,真是可悲啊!」

    姜了的手指劇烈的顫抖起來,把手死死地卡在躺椅上,唇瓣發白,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你說的我都知道,我本身就沒想嫁他,他死了正合我意!」

    姜頤和哈哈大笑起來,直接戳穿姜了,「真是可悲的小姐姐啊,自己做的事情,到死也不會承認自己錯了。姜翊生是你一生的依靠,你發現你一生的依靠就是把你推向萬劫不復的根源,你的心很痛吧!小姐姐!」

    姜了緩緩的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手緊緊的拽著衣裙,「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早點出宮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姜頤和笑容一止,甩著衣袖:「原來你早就知道姜翊生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他容我不得,姜了可悲的你,就這樣打算一直容忍下去嗎?」

    姜了看了看天色,再次提醒姜頤和:「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姜頤和狠狠的丟下一句話:「你就自欺欺人吧,你活的真是可悲極了!」說完,姜頤和轉身就走。

    姜了把自己的手都摳破了,鮮血染在裙子上,招來淺夏,換了一身最漂亮的衣裙。

    拿著她經常拿的那個煙花筒,來尋我,我見到她欣喜若狂,她淺妝淡抹,在夜色下猶如一朵妖嬈的紅色薔薇花。

    她站在台階下,我坐在台階上,她昂頭笑著問我,「你這一輩子,對我動了幾次殺念!」

    我都欣喜若狂一下子跌入谷底,我往下走了一個台階,她後退一個台階,仍然笑問著我:「翊生,你這輩子對我動了幾次殺念?」

    我張了張嘴,卻回答不出來她的話,她第三遍笑問著我:「姜翊生,你這輩子殺了我幾次了?」

    我一下子猶如被口水嗆著,猛咳了起來,咳心都碎了,姜了看著我接著說道:「我把你當命,我為了你可以什麼都不要,而你呢?把我當成一顆棋子吧!我可真是榮幸得很,能當你的棋子!」

    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無力辯解,咳得滿臉通紅,只能看著她,我不話可說,我被她質問的無力去辯解任何話語!

    她望著我,笑我的眼淚都滾了下來,然後慢慢後退,「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姜了!」我第二次喚了她的名字,卻發現心如刀絞的痛。

    姜了聽後,笑著流淚,嘴角的鮮血,跟她的淚一起落在地上,我瘋了似的跑向她,沒到她身邊,她頹然跌倒在地,從我的指尖滑落下去。

    她手中的煙花筒衝出一道絢爛的金光,金光竄向天空,在天空散落開來,猶如金粉灑下,金色耀眼極了。

    我過去一把把她抱起來,拼命的奔向台階,大聲的喊道:「御醫,御醫……快叫御醫!」

    姜了緊緊的握著的煙花筒,在我懷裡不斷咳血,提醒著我:「沒用的……沒用的,我吃下的是鶴頂紅,見血封喉啊,為了和你陰陽相隔,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我!」

    宮中的太監宮女,被我的樣子嚇壞了,我對她吼道:「你休想離開我,你是我最完美的棋子,你的生死由我說了算,我不允許你死!」

    姜了聽到我的話風淡雲輕,「謝謝你讓我當你的棋子,謝謝你讓我這輩子知道什麼叫萬劫不復,姜翊生,我恨自己,不恨你!」她說著一個用力,不知哪來的那麼大力氣,推得我都抱她不住,她直接從我懷裡摔落,從台階上直溜溜的滾下去。

    我望著她滾落的身體,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動,驚慌失措,悲痛欲絕向她奔去。

    她滾落最後一個台階,頭重重地砸在地上,滿臉是血面目全非,我頹唐地跪在她面前,全身巨顫,我不知道該如何把她抱起,我不知該如何去觸碰她……

    她好看地眼睛望著我,張嘴終是說著我母妃對父皇說過的話:「若有來世,我寧願蠅狗草芥,也不要和你再復相見!」

    剎那間,我的心鈍痛起來,搖頭祈求她:「不要……姜了……不要死……」

    姜了裂著嘴笑了,「真好,原來你也知道痛了!」

    她緩緩的瞌上雙眼,最後一句話猶如魔音落在皇宮上空,慢慢的迴蕩在我的心裡。

    她說,「真好,你也知道痛了……真好,你也知道痛了……」

    我抱她入懷,把滿身是血的她緊緊抱住,哀求她:「姜了,求你…求你…我求你……不要死……」

    回答我,是風聲,是悶雷伴隨著雨聲,唯獨不見姜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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