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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7嫁衣:和親用處

    聽到蘇時方這樣如實相告,我忙感激地小聲道謝,蘇時方推脫道:「公主不必道謝,老奴不過一言而己,言不起這個謝字!」

    蘇時方愈是這樣對我恭維,我心中疑問就愈大,這後宮中誰不是人精,更何況他這個御前大總管呢。

    我沖他笑了笑,心中算是有底了,剛想到頤和會怎樣反擊我時,蘇時方又開口似話中意有所指道:「姜了公主,謝老太傅在御前,老奴剛剛在裡面聽得幾句,似乎是有關宮闈之事。老奴就想殿下心中定然拿捏一桿秤,這一桿秤挑平了,聖上也就高興了!聖上一高興,也就什麼事也沒了,您說是不是啊?」

    我在心中思量片刻,對蘇時方屈膝行了小半禮:「多謝蘇公公提醒,姜了明白了。」

    蘇時方垂著眼帘,不接話,只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慢慢的伸手推開御書房的大門,恭維道:「殿下請,小心門檻,御書房的門檻科比其他處的門檻,高一些!」

    我額首:「多謝蘇公公提醒,待姜了有空的時候,定然好好的研究一下宮中的門檻!」

    蘇時方見我進去,含笑不語,隨即跟著來,關上御書房的大門。

    畢竟是家醜,皇上就算再昏庸,畢竟和親之際,無端生出一些讓南疆誤會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不過………想來這件事如果沒有謝老太傅,皇上就算聽聞之後,也會不了了之的,但是牽扯到謝老太傅,就算皇上想不了了之,謝老太傅搬出姜國家規國法,皇上怎麼也跑不掉。

    姜頤和凌雲髻,髻中間捌了金光翠,翠珠散落額間。一襲白色宮裝,宮裝裙擺下用金線勾勒出紅色的花朵,一層層鋪開,倒顯得仙氣不少。

    一位老者坐在下方椅凳上,目光如炬,鬍鬚泛白,著一身粗布衣袍,想來就是謝文靖謝老太傅。

    姜翊琰站謝老太傅旁邊,姜翊生和謝老太傅中間隔了一個姜翊琰。

    宣貴妃站在姜頤和旁邊。

    我執手俯身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王,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坐在御案前,不知是不是因為謝老太傅在此,還是別的原因,皇上倒顯得有些拘謹。

    與他一貫的作風,倒顯得不合,皇上手微抬道:「姜了,頤和說今日白天一直與你在一起,討論繡品,可有此事?」

    皇上此話一出,我便知道皇上真想把此次化了。

    我現在扮演的角色,根本就不知道所為何事,當下便無辜道:「稟父王,兒臣上午時分在挽心宛,下午時分在御書園,御花園整理園子的宮女,都有看見兒臣,兒臣並沒有見到頤和妹妹?難道說頤和妹妹找兒臣討論繡品找了一天?若真如此,兒臣真是罪該萬死啊,讓頤和妹妹跑了整個皇宮啊!」

    蘇時方說一桿秤,端平了………

    但具體怎樣,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畢竟姜頤和是被謝老太傅逮了個正著,更何況,她現在一心想把我拉下水,肯定是想著,她自己不好過,也得帶上我。

    頤和施施行禮道:「小姐姐,莫不是吃了什麼健忘的藥,妹妹和你在一起,你怎麼忘記了呢?」

    頤和是咬定了皇上不會把此事鋪開,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嗎?

    我朗聲道:「頤和妹妹,你這是說什麼話,就算小姐姐和你姐妹情深,但是也不能對父王說謊話。父王若是不信的話,整理御花園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父王宣來問就是!」

    我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把自己摘除在外,皇上探究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除了略有些懵之外,我恰到好處的拿捏著自己的神情。

    不過到底是母女之情,就算再恨,宣貴妃也不希望頤和出現任何事情,對我淡淡一笑道:「姜了公主,昨日你和頤和在一起討論繡品,你忘了?」

    我左顧右盼一下,縮了一下肩膀,望著皇上的眼神,也閃爍著害怕,吞吐道:「宣妃娘娘,您所說的……姜了……」

    「皇上!」謝老太傅起身拱手道,「皇上,老臣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老臣曾有幸見過頤和公主一面,今日在大街之上,老臣倒是希望自己老眼昏花!可不曾想,真是公主殿下!」

    謝老太傅見過頤和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看來天要滅頤和誰也救不了。

    「若是皇上覺得老臣老眼昏花,那就當老臣胡亂冤枉頤和公主就是!」謝老太傅說完衣袖一甩,重新坐了回去。

    瞧著謝老太傅甩衣袖的樣子,讓我想到話本上的老頑童,似乎老頑童就是這樣給他的徒子徒孫看臉色的。

    皇上臉上浮現為難的神色,似不想得罪謝老太傅,而頤和誓死要把狡辯進行到底:「父王,兒臣真的和小姐姐在一起,今天一整天沒有離開小姐姐。小姐姐許是惱兒臣,所以不願意承認和兒臣呆在一起一整天,兒臣不怪小姐姐!」

    頤和說著,俯身跪地,砰嗵向皇上磕了個頭,「父王,兒臣就承認了,確實出了宮,請父王治罪……」

    以退為進,頤和把好話壞話都她一個人說了,現在只要皇上定奪,謝老太傅倒是神色自如,似早已料到頤和會如此強詞奪理一樣。

    謝老太傅更是直言道:「皇上,請皇上治老臣一個誣陷皇室公主之罪,一切只因老臣眼花。」

    皇上頓時陷入兩難之地,他一邊要維持皇室尊嚴,一邊要維持在謝老太傅面前的威嚴。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謝老太傅身為三朝元老,似乎他也是皇上的老師,這個認知讓我莫名的興奮起來,畢竟頤和這個皇室公主的段位跟謝老太傅比起來,皇上更傾向於謝老太傅,女兒嘛…都是用來聯姻的。

    一時間,御書房的氣氛降到了冰點,誰也不肯再開這個口,倒是蘇時方像個和稀泥的人,不知從哪裡端來茶水。對著謝老太傅滿臉堆笑道:「謝老,今年的新茶落水沉,涇縣今年共進貢了十斤,皇上特命老奴給謝老泡來嘗一嘗!」

    蘇時方適當的出現,讓皇上微不可察的嘆出一口氣,謝老太傅輕笑一聲:「多年不見,蘇公公還是這樣風趣啊!」

    舊識!

    蘇時方堆笑依舊:「謝老這是哪裡的話,老奴有幸伺候皇上,已是感激上蒼,哪裡還談得上風趣不風趣,不過老奴最近得到一個新棋盤,就不知道謝老有沒有興趣賞臉?」

    蘇時方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他這是在替皇上分憂呢,真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替君憂,替君解…

    皇上見狀,一臉恍然:「謝老,朕曾記得您與蘇公公曾經在棋盤上廝殺,不如謝老現在去和蘇公公殺上幾盤,如何?」

    皇上包庇頤和的心太明顯了,可不就是,如果皇上承認頤和擅自出得了宮廷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朝中之事他已經在打自己的臉,若連這後宮都管不好,這臉打的可真是疼呢!

    謝老太傅歷經三朝不倒,定然有他的為官之道,拱手道:「皇上,聽聞南疆和北齊正值聯姻之際,老臣聽說南疆奉獻城池以示好,更聽說南疆王對謠傳中的我姜國第一美人頤和公主很是青睞,老臣甚是覺得……」

    「謝老太傅,您這是什麼意思?」姜頤和急急的打斷了謝老太傅的話,對謝老太傅不敬道:「本宮的婚事,豈是您能做主的?今日您誣陷本宮,本宮念您年事已高不與您計較,您可不要蹬鼻子上臉!」

    我心中喝彩,對謝老太傅忍不住鼓掌,曲線救國,謝老太傅這招玩的漂亮,歷經三朝的人精。姜翊生早說了,謝老太傅也知道跟頤和一道在街上的男人是北齊齊驚慕。謝老太傅故此又一言,可謂讓頤和不打自招。

    皇上好不容易維持的局面,眼瞅著就能送走謝老太傅,被頤和這樣一攪和,皇上的臉立馬沉了下來,手拍在御案上。

    這一響聲,在御書房顯得響亮無比,頤和臉色劇變,俯地不敢抬頭,宣貴妃急忙道:「謝老太傅,本宮這女兒,從小天性活潑,有些口不遮攔,您老可別放在心上……」

    謝老太傅似笑非笑,拱手明暗譏諷道:「宣妃娘娘這是哪裡的話,頤和公主說的沒錯,老臣老了不但老眼昏花,還蹬鼻子上臉涉及朝政。老臣懇請皇上,罷了老臣的官,讓老臣這種倚老賣老的老頭,回到山水之間,好好養老!」

    皇上的臉色已是鐵青,宣貴妃顏色也乍青乍白,皇上話語之間帶著明顯的討好,附合:「謝老,這是哪裡的話,謝老憂民之心,朕都看在眼中,南疆求親之事,朕也覺得甚好,著日,朕命人與南疆商議和親之事,謝老,您覺得呢?」

    謝老太傅聞言,見好就收:「皇上聖裁,老臣告辭!」

    謝老太傅說完,甚是咄咄逼人的頭也不回的走了,皇上對著蘇時方遞了個眼色,蘇時方連忙跟上謝老太傅。

    謝老太傅這頭腳剛踏出御書房,皇上直接喚道姜翊琰,「翊琰,你說說,今日在大街之上,到底有沒有看到你頤和姐姐?」

    姜翊琰仿佛嚇得腿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稟……稟父王,兒臣當時……兒臣當時………忙看著新鮮玩意兒,沒太注意!」

    「翊生,你呢?」

    姜翊生一閃而過微笑,跪在地下道:「稟父王,兒臣當時和翊生一樣,因第一次出宮,看著周圍的新鮮玩意,沒太注意謝街上有什麼人!」

    「好啊!你們一個兩個懂得敷衍朕了!」皇上陰鷙手指著頤和:「你更是了不得了,直接指名道姓的說謝老太傅老眼昏花,你比朕厲害,朕都不敢說的話,你說出來了。好,姜頤和既然你那麼喜歡北齊太子,不顧宮闈,朕就成全你!」

    我心中咯噔一下,和姜翊生對望了一眼,皇上成全頤和?這不是我們預料之中的。

    頤和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淹沒,連忙俯身謝恩。

    正在她謝完恩之後,皇上冷如冰渣的聲音再次響起:「朕就成全你,和你心愛的人,隔山永隔。」

    頤和的驚喜霎時間變成了巨大的震驚,一臉不可置信高聲道:「父王,您不能這樣,君無戲言,您剛剛明明已經答應了兒臣!」

    「好一個君無戲言!」皇上矛頭一轉,指向宣貴妃,徒增嚴厲道:「看看你教的女兒,如此不知廉恥,北齊太子又如何?竟讓她不顧公主之尊,私下與其見面,此次若是天下人得知,你讓皇室的臉,往哪裡擺?」

    宣貴妃慌了神,「皇上,頤和年紀還小,和親之事,可否再過一年,姜了公主以及笄,容貌更是一等一的上乘,南疆使臣也是見過姜了公主的!」

    就算再恨,血濃於水,這就是親生母妃的價值!

    皇上一個冷哼:「宣妃,頤和她不小了,遙想當年你進宮的時候,也就十四歲,和你一樣的年齡,她都可以不顧宮闈出去和男子私會,你還跟朕說什麼她小?」

    頤和忙從下面爬到皇上腳邊,抱著皇上的小腿,泣道:「父王,兒臣是您最心愛的女兒,兒臣知道錯了,父王怎麼懲罰兒臣,兒臣沒有任何怨言,只求父王不要讓兒臣不要嫁到南疆去!」

    皇上何等絕情,一腳踹了過去,頤和翻滾下來,額頭觸碰到桌角,頓時鮮血如注。

    皇上抖著龍袍,道:「沒有任何怨言?朕瞧著你這張臉嫁到南疆去,也能換的南疆獨有的白蠶絲,正巧你的母妃不是已經收了人家的白蠶絲嗎,既然收了,你就得嫁過去!」

    「父王,兒臣不要啊!」頤和發出尖銳的嘶喊,甚至不惜威脅皇上:「父王,您不要逼兒臣,您若逼兒臣,兒臣就死給您看!」

    皇上完全不把頤和的威脅放在心上,眼中散發出駭人的光芒:「那你就去死好了,你放心,你死了之後,屍體……朕也會讓人給你打扮的漂漂亮亮送到南疆花轎上!」

    頤和面色如土,直勾勾的望著皇上,眼中儘是絕望。

    宣貴妃早就閉口不語,她伺候了皇上這麼久,怕是鮮少看見皇上這樣憤怒吧。

    天子聖怒,幾人能承受?

    皇上慢慢的走到我面前,我屈膝恭敬,皇上把手搭在我的肩膀,我一個激靈。

    皇上從我肩膀摘下一片月季花瓣來,把花瓣遞到我的眼前:「姜了,你沒有說謊!」

    這皇上此時的舉動,我終於理解了蘇時方為什麼讓我一桿秤端平了,他在提醒我照實話說,皇上在盛怒之下喜歡聽實話!

    我牽起嘴角,微微一笑:「兒臣喜歡御花園的月季花,開得火紅火紅的,讓御花園很是耀眼!」

    皇上斂了一下神色,沉吟道:「即使喜歡紅色的,挽心宛栽上幾顆便是。還有……頤和既然嫁到南疆去,你就去北齊,朕會命人擇良辰吉日,你們姐妹一道出閣!」

    皇上金口玉言,就是聖旨,我沒有高興,因為我從頤和眼中看見了怨恨以及置我於死地的毒光。

    從御書房裡出來,我的腿腳有些發軟,這明明是我要的結果,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姜翊生拉了我一把道:「姜了,你沒事吧?」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一旁的姜翊琰夸道:「翊生哥哥可真是厲害,連謝老太傅那樣的重臣,都能為你所用,真是讓弟弟刮目相看啊!」

    姜翊生淡淡瞥了他一眼:「翊琰,父王已經知道你喜歡扮唯唯諾諾,你說……若是父王知道,今日之事是你向謝老太傅進言挑事的,父王會不會對你刮目相看呢?」

    姜翊琰稚嫩的小臉,一閃而過僵硬:「翊生哥哥這是說什麼話,弟弟只不過在誇獎哥哥而已!」

    「既是誇獎!」姜翊生面無表情的說道:「翊琰弟弟就要好好珍惜,不然唯唯諾諾的形象深入人心,想改變都改變不了了!」

    姜翊琰被這樣一槍,微微彎腰對我道:「小姐姐,翊琰還有事情,就不送小姐姐了!」

    我額首,把撐在姜翊生頭上的手,拿了下來,望著姜翊琰遠去:「你是利用他,其實謝老太傅根本就不認識頤和,姜翊琰提醒的謝老太傅是不是?」

    姜翊生朗朗徐聲:「怎麼樣置身事外?怎麼樣讓別人去打頭陣?這才是翊生需要做的!」

    我微微愕然,夸道:「那下回定要小心些,同樣的事情做第一回,第二回就不靈驗了,還有,這些日子要小心些,姐姐瞧著頤和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

    姜翊生握緊我的手指,帶我邊走邊道:「無礙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她翻不起大浪的,姐姐只要做一個美麗的新嫁娘,一切交給翊生去做就好!」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其實,我不想去北齊!」

    姜翊生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夜色掩蓋了他的神色,聽似開心的語調,卻充滿無奈:「姜了,我們已經說好了,十年,十年之後翊生就會接你回來,你要相信翊生比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捨不得你!」

    我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沒有說出來。

    宮道上,燈樓閃爍,遠方悄然走過來一個人,長身玉立,如墨黑髮,著一身玄衣墨袍,狹長的眼眸染了點點笑意。

    我垂眸輕聲問姜翊生:「他為什麼會來宮裡?」

    姜翊生靜默片刻,眼見遠方的人快來到我們的身邊,他才道:「姜了對他是特別的,不然怎麼可能隔得這麼遠,就一眼望了他是北齊太子?」

    我的聲音越發輕了:「這不是你和鳳貴妃所希望的嗎?翊生,我知道你們隱瞞著我什麼事情,我雖然嘴上沒有去問。可是我心中總是會有疑問。」

    姜翊生鬆開了我的手,迎面而來的齊驚慕在姜翊生鬆手之際,接住了我的手,兩個人剛才做交接一樣。

    而我,變成了他們之間那個交接的物件。

    姜翊生負手而去,我與齊驚慕四目相對,無語而言,兩個人,就這樣望著,誰也沒有開口。

    直到絲絲涼風吹過,吹醒了我,我抽回了手,問道:「為何是我?頤和無論心智,還是手段,又對你一往情深?你為何捨棄了她?」

    齊驚慕神色不變,眼中情深:「我說過,從頭到尾我只要你一個人而已。我也說過,三書六禮,我只娶你一個人!」

    「那你為我報仇了嗎?」我執起了手:「你送過來的美女,到底跟太后的故人有何相似之處?你算計的不止一個人,齊驚慕你太可怕了!」

    齊驚慕一愣,聲音有些發沉:「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長舒一氣沉默片刻,道:「太后的故人送給太后的錦囊,被我撿了來,沁兒姑娘在錦囊里說的話,想必你沒有看吧!」

    齊驚慕搖了搖頭:「肅沁王妃只是說,把此錦囊交給太后,我就能如願的帶你回了北齊,所以……太后在要你眼睛的時候,我迫不及待的拿出了這個錦囊,誰知太后恨意已深,這個錦囊絲毫沒有派上用處!」

    我聽罷,微笑:「話本上的故事都是騙人的,就像傳說中的沁兒姑娘和肅沁王一樣!」

    齊驚慕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我從腰間掏出一個紙條,那是從錦囊里拿出來的紙條,遞給了齊驚慕,「這是沁兒姑娘寫給太后的話,雖然沾了血跡,大致內容還是一目了然的,我該慶幸太后恨意已深,不然的話,毀的不是我的臉,而是我整個性命都沒了!」

    齊驚慕借著宮燈,掃著紙條上的字,面色凝重,神情如肅,過了半響,他抬頭望著我,眼中儘是內疚:「姜了,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我以為………」

    他的道歉,我不以為然的說道:「沒關係的,反正大家都是相互利用沒有真心可言。正好,你要娶我,我要被人送到北齊,我們兩個互相利用而已,不用談情,不用說愛,我們只是各有所需而已!」

    是的,所有的東西都會在等同價值上,就如沁兒姑娘一樣,她好不容易活出別人口中的神仙眷侶,怎麼可能輕易把位讓出來?

    她寫給太后的錦囊,說著:「心兒,你該替我高興,我活出了你想活出的樣子,肅王待我極好,他一直說,我有一雙極美的眼眸。我記得你也讚賞過我有一雙極美的眸子,這不,我和肅王在北齊尋了許久,才尋了張亭亭這樣一雙極美的眸子,聽說你的兒子,也喜歡上跟我一樣有一雙極美眸子的女子,可真是要恭喜你了!」

    短短的幾句話,沁兒姑娘把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發揮的淋漓盡致。

    而我正是因為看到這裡,才恨齊驚慕,因為他送來了亭嬪讓太后惦念起我,因為他送來了亭嬪,讓皇上注意到我有一雙好看的眸子。

    他還跟太后說什麼,諾言還在,只要你回頭,諾言還在?

    這個錦囊幸得太后沒有看見,若是太后當場拆開,現在的我屍體都開始腐化了吧。

    「姜了!」齊驚慕攔住我的去路,正色道:「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和皇上協定和親的日子,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飛馳在北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了!」

    我緩了緩神色,悄然一笑:「齊驚慕,你是愛上我了嗎?難道你不知道帝王情愛是大忌,你這樣毫不掩飾的三書六禮對我,你就不想做北齊那至尊的位置了嗎?你都忘記了你在姜國受的恥辱了嗎?你已經報復完送你來姜國的人了嗎?」

    齊驚慕似迷醉在我的笑容中,似眼中閃過不清醒,喃喃道:「你說過,我們兩個人總有一個人俯首稱臣,你不願意,只能是我!我會讓你活的尤如話本上的神仙眷侶,我會只有你一個人!」

    我的笑意越發深了:「齊驚慕,魚可熊掌不可兼得,手心手背,永遠只能一面朝上,你這樣做太貪心了!」

    齊驚慕因為我的話,一下驚醒變得桀驁不馴,甚至有些猖狂:「不貪心怎麼知道做不到呢?姜了,我們是一種人,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我對你勢在必得,你會是我帝王之路上的一大助力,我始終相信得到你,你會讓我得到北齊的至尊之位!」

    他的話讓我眉頭緊皺,冷聲的問道:「肅王曾經喜歡太后,娶的卻是沁兒姑娘。我有一雙眸子跟沁兒姑娘有些相似…………」

    想到這裡,我心中滿是涼意,只覺詭譎雲波…………太后曾經姓鳳,現在姓臨,我是臨則柔的親生女兒,可姜家玉冊文牒上我的生母是鳳貴妃……

    齊驚慕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姜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只是要給你自由,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我曾經的影子,因為你曾經給了我溫情,我對你和他人是不同的!」

    我惶恐萬分,連連後退的搖頭,「你的一往情深,我消受不起!」

    算來算去都算計到他的手中,他借我們的手讓姜頤和去南疆………他算定了我的心思,我不想讓姜頤和好過,加之先前他送了一個亭嬪過來。

    亭嬪有一雙好看的眼眸,這雙好看的眼眸加速了太后想要我的命,即而姜翊生和鳳貴妃想讓我活命,就不得不讓我去北齊躲避災禍……

    我去了北齊,肅沁王曾經是北齊的太子,雖然現在是閒王……可是他這個閒王在北齊的民間有聲旺的,更不排除曾經擁護他的各方的人馬勢力仍然在………再有…肅沁王到現在對姜國太后還念念不忘,如果他知道我是鳳家的孩子……肅沁王極有可能愛屋及烏,我……就是齊驚慕拉攏肅沁王的一個巨大的砝碼!

    齊驚慕見我躲避,一把擁我入懷,極力安撫我道:「姜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只要你一個,我可以不要皇位,我只要你一個從頭到尾,我只要你一個而已!」

    「從頭到尾只要我一個?」

    我自知掙脫不了他的懷抱。自從我的臉壞了,我一直都在頭上捌了個簪子,想著說不準哪一天,太后又為難我,自己動手總比別人動手來的好,沒想到今天又派上用場。

    我摸下簪子,對著齊驚慕胸口扎去,簪尖很銳利,這是我讓內司廳加工重新打磨的,就害怕手抖對自己下不了手。磨利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見血,就能見口子。

    淡淡的血腥味,隔著衣袍侵入我的鼻息,齊驚鬆開了擁住我的手,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我。

    「姜了,你不信我?」

    這樣的話,他說出來總是莫名的帶了一些漣漪,每回在我心中都能盪起波浪來,可是這回……卻是什麼也盪不起來。

    我手一用勁把簪子又送進去幾分,慢慢的後退鬆開手:「齊驚慕,既然你說我跟你是一種人,既然你在我身上看出曾經的你,那我們好好較量一番。我輸了跟你去北齊,我贏了,你什麼都得不到!」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的生母是臨則柔,如果他知道了………呵呵………

    我心中被巨大的笑意淹沒……沁兒姑娘姓臨啊………

    這帝王家的人啊,生來都是算計薄涼的,從此以後,他在我心目中與旁人並沒有不同。

    齊驚慕臉色驟變,顧不得胸口的傷,急忙的想過來拉我,我卻轉身提裙就跑。

    甬長的宮道,兩旁的宮燈,猶如惡魔一樣,向我發出猙獰的笑聲,取笑我的無知無能,取笑我自以為是的聰明,取笑我忙碌了這麼久,給別人鋪墊做踏腳石……

    跑啊…跑啊,宮道像沒有盡頭一樣,微弱的燈光,照亮不了我腳下的路,錯亂的步伐,一個踉蹌把我摔了出去。

    我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卻是趴在地上久久的起不來身……

    拼命的用手捶在地上,冰涼堅硬的青磚石,任我怎麼敲打都不能撼動它一分。

    姜國冷漠狠決無情,北齊後宮就是滿滿的要人命的算計,我就說,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這隻有話本上才會有的事情,現世不可能存在………

    許我三書六禮,許我正妃之位,許我一世一雙人,只是因為肅沁王喜歡這樣的人,不娶側妃平衡各方的人馬,可能肅沁王一個人的支持就抵得過千軍萬馬……助他帝王之路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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