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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3蠻荒:慕容徹述

    一直不知道驚為天人四個字該如何解釋,直到遇見他,才知道什麼叫驚為天人,這世界上還有這樣漂亮的人兒。

    漂亮的不似人,漂亮地讓人難以自信,娘親對我說的話,原來都是真的,她說,好好的活下去,在你最困難的時候,總會有仙人出現,解救你於水火之中。

    當眼前這個漂亮的人,對我伸出乾淨漂亮的手,我把我的手往背後背去,我覺得自己髒極了,不配觸碰到這麼美好的東西!

    漂亮的人,聲音也是好聽,猶如珠玉聲聲脆:「你是不是哪裡傷著了?我拉你起來好不好?」

    在剛下雨的天,我滿身污穢在泥水裡,他一身白衣外面披了狐裘,潔白的狐裘毛,把他襯托得越發高潔出塵。

    我生來就黑,又沾染了泥水什麼的更是面目全非,黑的不能見人,搖了搖頭:「我自己可以起來,不需要你來拉我!」

    我所在的地方是北魏,北魏皇族是鮮卑人,鮮卑人自古以來出產美女,尤其他們皇族不管男的女的,都是好看的不得了。

    這是父皇跟我講的,我覺得無論再好看的人,也比不上我眼前的這位,他才是真正最好看的人。

    漂亮的人嘴角翹起,直起身來,負手而立:「那你就自己起來吧,地下很髒,天氣又冷,你看這污水中都快結冰了!」

    父皇說我,比森林的熊,比草原里的狼還要皮糙肉厚,父皇曾經心情不好的時候,在大冬天裡,會直接把我扔進去結了冰的水池裡。

    頭兩次的時候,我會生病,我會咳嗽,後來看到娘親看著我抹眼淚,在冬天裡不用父皇說,我自己跳進水池裡,把自己冰在水池裡,時間久而久之,也許是習慣了冬日的寒冷,被父皇扔進水池的時候,我再也不會生病了,也不會咳嗽了。

    我的娘親,只不過是一個歌姬,是他國進貢給父皇的,她每日裡想努力的生活,想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可是別人不讓她活下去。

    我手撐在污水中,慢慢的站起來了,本來就穿著深色的衣服,顏色就更加深了。

    漂亮的人,眼中閃過艷羨,「你的身體可真好,若是我掉在這個水坑裡,今天晚上怕是過不去了!」

    他那樣細皮嫩肉的才讓人艷羨,至少我的父皇喜歡細皮嫩肉的孩子,對於粉雕玉琢的孩子,他總是不吝嗇的把他們抱在膝蓋上,讓他們在自己的膝蓋上橫行爬走。

    而我這個,臉上顏色又黑,又不懂討好他的孩子,他對我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地嫌棄著。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接近黃昏,冬日的天總是格外地黑的早,這麼一個孩子,在大街上讓人不由得擔憂起來。

    漂亮的人揚起細碎的笑容,好看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跟月牙兒似的,我喜歡他嘴角的笑,我想我更喜歡他笑起來像月牙般的眼睛。

    「你可以叫我阿白,你呢,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叫什麼名字?」

    阿白?

    阿白,我在心裡咀嚼他的名字,他的名字跟他的人可真像,潔白的一塵不染,我的全身污穢,全身泥水水露露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心裡感覺到更加卑微。

    是的,就算我出生於大夏的皇族,可是我很卑微,從心底往外冒出來的卑微。

    我的娘親是一個歌姬,沒有任何強大的背景,她是一個孤兒,除了有一副好嗓子之外,好皮囊之外,我之外,她一無所有。

    縱然父皇一時興起對她寵愛有加,有背景的女子多的是,厭倦是沒由來的,直接就厭倦了,更何況娘親只有一副嗓子,模樣不傾國不傾城,只是看著舒心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長得像誰,至少娘親看著小家碧玉,父皇高大威猛,父皇的肌膚不黑,我卻很黑……全身的顏色,娘親打趣我說,我的孩子,皮膚是最好看的,就跟古銅的顏色一樣,耐看的不得了。

    我認為這是黑,不是古銅的顏色,古銅的顏色有些滄桑感,我這純屬是黑。

    阿白的小手在我眼帘下揮舞著:「你是怎麼了?不願意說出你的名字嗎?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就不問了!」

    他說他叫阿白,只有非富即貴的孩子說話才會留一半,我咧嘴一笑,使勁的抖了抖身上的泥水,嗓門很大,「我叫繁夏!」其實我叫慕容徹,是大夏皇上第一個孩子,也是第一個過的卑微的孩子。

    阿白雪白的狐裘上,被我抖上了髒水,點點黑色,顏色上的鮮明起來。

    「好聽的名字,繁星如夏,你一定是在夏天出生吧,因為夏天的星星才會被稱為繁星璀璨!」

    他的睫毛很長,眨眼之間,這兩把蒲扇一樣,掛在他的眼帘上,我不是夏天出生的,我是秋天落葉紛飛的時候出生的。

    莫名的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我一直爆燥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點了點頭,讓自己笑得更傻氣了一些:「我出生在夏日,繁星最璀璨的時候,所以我叫繁夏!」我希望我自己像我自己說的名字那樣,繁華猶如夏日最璀璨的星星一樣!

    「那你要回家嗎?」冷風微微吹起,阿白輕聲問我:「你有家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沒有我高,沒有我壯,在這冬日裡,他的小臉被吹的蒼白蒼白的,我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倒是阿白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就不怕家人擔心嗎?」

    阿白佯裝地看了看天色:「的確是很晚了,我該回去了,不然的話,我母親和妹妹要擔心了!」

    有親人的孩子,跟我這沒親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有人惦念仍,他也惦念別人,這種感覺會很幸福,「那你快回去吧,莫要回去晚了,你的母親惱怒要打你板子!」

    阿白嘴角略揚,眉眼彎彎:「那你要好好保重,下次走路莫要摔著了!」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內心從未有過的平靜,可能我的心像我的肌膚顏色一樣,是黑色的。

    黑色突然有一天碰到白色的,發現了這世界上白可以如此純白。

    阿白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他低低咳聲,咳得很壓抑,他是一個身體不好的孩子,我總以為他很小,看他那瘦弱的樣子,我以為他最多八九歲,其實他已經十多了,而我十五了!

    因為摔在泥巴里,他把我當成一個孩子,其實我比他高大很多,比他強壯太多。

    我之所以會在北魏,跌落在這裡水裡,因為我的父皇來北魏說好聽點是商討兩國邦交之問題,說難聽點,他就是為了北魏的美人。

    鮮卑族在蠻荒沒有建立北魏的時候,他們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因為要麼頂級好看,不管男女,都是其他皇族爭奪掠取想要禁錮的頂級白奴。

    她們膚白貌美,五官深邃,故而沒有建立北魏的時候,他們對其他人而言,就是白奴,最頂級的白奴!

    而我的父皇,大夏的大明宮裡其實早年前隱藏了一個北魏的白奴,是一個妖嬈陰柔的男人,父皇對他很寵愛,為了他可以冷落所有的人。

    只可惜他是個男人,生不出任何孩子來,再加上父皇對他的寵愛過甚,後宮的那些女人們不樂意了,把他給殺了。

    再妖嬈陰柔的男人,皮囊再好,死的時候,眼睛也會無神,屍體放久了也會潰爛,爬滿蛆蟲。

    而我的母親,也是因為這個男人死的,後宮那些女人們的手段多厲害,殺了父皇寵愛的人,居然有人背鍋,而這個背鍋的人,就是我的母親,一個除了嗓子好的女人,便一無是處的女人!

    母親就死在那男人旁邊,她跟我說:「不要哭,好好的活下去,在經受磨難的時候,你要想一想,母親對你說的話,一定會有仙人來拉你一把的!」

    是啊,母親總是會跟我說,在這蠻荒里,存在著仙人,他們穿一身白衣,超脫世外,悲天憫人,在你落難的時候,他們會對你伸出手,解救你於災難之中。

    我心裡知道這是騙人的,潛移默化之中就算知道是騙人的,也會心裡期待著,期待著自己落難有一個白衣勝雪的仙人來解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阿白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走向他相反的方向,因為我住在行宮裡,因為我是大夏的皇子,因為父皇帶我來北魏,是讓我來格鬥的。

    我的體格夠強壯,帝王者總是有特殊的癖好,他們喜歡看人互相殘殺,還有什麼比皇親國戚親自下角斗場爭鬥會讓人更加興奮呢?

    我來到北魏的作用,就是到角斗場贏得三場,父皇就能得到一個最頂級的鮮卑人。

    至於是不是皇族?不得而知。

    我不相信父皇如此對待我,把我當成一個物件,所以我恨恨的跑出來了,遇見漂亮美好的人,可惜這麼漂亮美好的人,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和他有交集。

    回到行宮之後,父皇房間炭火燒得噼啪作響,穿著一件裡衣都不會感覺到冷,顛鳳倒龍糜爛的氣息在他房間裡蔓延著。

    我回去了,侍衛稟報他,他就把我叫到他的房間,跪在地上,我的父皇從來不會是一個好皇上,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為我的忤逆,讓他失了面子,他懲罰我跪在地上,看著他那噁心地侵略了別人,他們的聲音高亢的令人作嘔。

    一夜,他們是舒爽了,我便見怪不怪,還能欣賞了,真的像別人口中所說,身為皇族人,帝王家的人,心思本來就怪異帶著扭曲的變態感。

    我第一次見到大面積的北魏皇族人,他們真的很美,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

    他們跟我的父皇一樣,坐在角斗場的高台上,父皇的眼睛帶著侵略般的掃視著他們的皇族所有的人,我知道他是在挑選,我在他心中是必贏,所以他現在要好好的挑選,挑選出一個像他後宮曾經那樣一個妖嬈陰柔的男人。

    他愛男人勝過愛女人,女人只是給他傳宗接代的,男人對他來說才是必不可少的。

    大冬天裡,角斗場結了冰,他們穿戴厚厚,個個翹首以盼,我穿著黑色短打,還是最粗劣的短打。

    薄薄的衣衫,看著幹練,一點風寒都不擋的,父皇說我皇族人的身份,只有北魏的王知道。

    高高在上的北魏的王,現在看來,不算太醜,比起父皇寵愛的那個死去的男人,他差的遠了。

    似手撐在座位上,雙眼閃過興奮虐殺,隨手扔了一個饅頭:「吃飽了,就趕緊干,朕等著看呢!」

    饅頭落地,沾滿了灰塵,北魏出戰跟我搏鬥的孩子,像個狗一樣撲過去,把饅頭撿起來,不顧饅頭上的灰塵,大口朵頤.........

    北魏的王,看著哈哈大笑,拋下誘餌道:「北魏的好男兒,把這個臭小子給朕剁碎了餵狼,朕重重有賞,好吃好喝的賞著你。」

    想把我剁碎了,我還想把他給剁碎了呢!

    父皇自然要給我加油打氣,高聲道:「臭小子把北魏的狼給吃了,寡人重重有賞,要什麼有什麼!」

    要什麼有什麼,真是笑話,我想要他的皇位,他肯定不願意給,託詞托大讓人就厭煩了。

    跟我搏鬥地那孩子,跟我差不多年歲,十來歲的樣子,他狼吞虎咽的把一個饅頭吃光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舌頭,舔了舔手指。

    跟他比起來,我發現我好太多。至少我的衣裳是完整的,至少我可以吃飽飯,還有一個大夏皇子的身份。眼前這孩子,除了兇狠警惕,衣不裹體,連飯都吃不飽,不知道困在這個地方,困多久了?

    我警惕的看著他,他舔完手指,變成像狼一樣,警惕的看著我,因為沒有兵器,我的父皇和北魏的王喜歡看別人赤膊血淋淋的相互撕斗。

    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赤手空拳,誰的拳頭硬,隨便勝者為王,自小我就狠,打起人來,既然不留餘地。

    不過這種刀口上舔血,為了一個饅頭,拼命廝殺的人,他的意志力更強,他的拳頭更硬,我掛了彩,臉被打腫了,眼被打腫了。

    最後還是我勝了,我把他按在地上,用拳頭使勁的砸在他的腦袋上,把他的腦袋都砸出一個窟窿來。

    鮮血染了我的手,用力手都腫起來了,我勝了,父皇的就歡呼了,北魏王耍著賴來大聲的說道:「不算不算,再來一場,再來一場…」

    父皇高興的哪裡顧得上我身上的傷,大手一揮,自信滿滿道:「輸就是輸,來多少場你都會輸,來吧!」

    父皇的言語惹著北魏的王極度不悅,他匆匆吩咐手下的人,這次進場的人,依然是個孩子,比先前的孩子還要小。

    看起來沒有我大,北魏王這次大方無比,扔下了一隻雞,他扔東西下來的樣子,仿佛就是在說,站在這角斗場裡面的人,就是畜生,給雞給饅頭全看他心情。

    先前一個饅頭都讓那個孩子吃的意猶未盡,這次一隻雞,更讓這個孩子哪怕吃得滿嘴都是泥,仿佛像人間美味一樣。

    啃食地嗤嗤作響,滿嘴滿手都是油,我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一直在等那孩子,把一隻雞啃完。

    我不會讓自己死,所以死的只是他,讓他臨死之前做個飽死鬼,也算是他碰到我的造化。

    他吃完之後,骯髒的手指全被他吸吮了一遍,我彎下腰,撿過他扔在地上的雞骨頭,他仿佛言語退化了一般,發出桀桀的笑聲,瘮人中帶著得意,仿佛這人間美味,他一個人吃的,滿足至極。

    我把雞骨頭拿在手上,那個孩子就對我沖了過來,小巧玲瓏身手靈活,我的眼太疼了,我就想速戰速決,不想在這裡被人當猴子一樣看。

    尤其是北魏王他在高台之上,拼命的指揮那孩子殺了我,拼命的指揮讓那個孩子攻擊到我哪裡?

    他手腳靈活,我也不差啊,手中的雞骨頭派上用場,在他和我錯開的時候,那個雞骨頭我直接用力插在他的脖子上。

    我的力氣極大,雞骨頭直接把他的脖子插了個對通,一招斃命,父皇的掌聲響徹在整個角斗場。

    北魏王氣得直跳腳,父皇直接摟著他,讓他稍安勿躁,北魏王還想來第三場,父皇瞅了我一眼,高聲道:「下去休息吧,真是沒用極了,受傷受的那麼嚴重!」

    我彎腰對他行了個禮,走出了角斗場,我是皇子,我有絕對的自由權,因為別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北魏好多人都下了注,我贏了,他們輸慘了,對我那是毫不客氣的扔的臭雞蛋。

    在我最狼狽全身臭烘烘的時候,我又碰見那個漂亮的人,對!我又碰見了阿白。

    冰涼的池水,我拍在臉上,我的臉頰和眼睛腫著,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一身衣裳惹了他的注意。

    當他出現在我身後的時候,我敏銳的反應,差點一把把他扔進池裡。

    他的半個身體已經靠近池子,只要我一鬆手他就能掉下去,無聲無息的死在這池子裡,畢竟這是角斗場外圍。

    他臉色蒼白,不知道是被我嚇的,還是天氣太冷凍的,他的咳聲才讓我反應過來,我很是小心的把他放在岸邊。

    他一身白衣,衣襟地位置被我髒的手,抓出一個印子來,捂著胸口都咳了幾聲,咳得蒼白的臉,有了一些緋色。

    白里透著紅的樣子,更加好看漂亮了,而我才發現他的眉心之間,有一顆極小極小的痣,不貼近他,根本就看不見。

    咳完之後,他伸手遞給了我一個藥瓶:「為何我每次見你的時候,你都是很狼狽?難道你們大夏國君就這樣欺凌你這個孩子?」

    他的這句話,讓在心中暗笑了一聲,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漂亮孩子,大夏的皇上欺負孩子,他是在溫室里養大的嗎?不知道他們北魏的國君更加殘忍嗎?

    我伸手推開他的手,言語不太友善:「你們北魏又能比大夏好到哪裡去呢?少在這假模慈悲的樣子,看著令人噁心!」

    阿白好不容易咳出來的緋色,因為我的話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把手中的藥瓶輕輕地放在地上:「帝王家就沒有一個好東西,誰也不例外,我不該同情於你,我以為你需要我的同情,看來不需要,你好自為之!」

    彎腰一下子把藥拿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一個男孩子的手腕可真夠纖細的,至少像他這麼年齡大的孩子,他是我觸碰孩子的手腕最細的一個。

    「我本來就不需要你的同情!」我把藥塞到他的手上,看著他神情微變的臉,身上的傷和臉上的傷莫名的不覺得疼痛了。

    莫名的話題一轉,「你要同情我,扔下藥瓶算什麼英雄好漢,不如給我擦藥如何?」

    阿白怔怔的看著我,慢慢的把手抽了出去,嘴角一勾:「說句不中聽的話,你有點像我養的狼一樣!」

    父皇說我本來就如狼似虎,他這樣說我,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直接拉他來到石凳旁,我坐下來,他那個小小的個子,就站在我的兩腿之間。

    我昂著頭手指著臉:「那可真是我的榮幸,你看起來身份非凡,想來當你養的狼,至少一頓三餐是溫飽的,不用風餐露宿了!」

    他的手很冷,他摳出藥擦在我的臉上,這藥還沒他的手冷,他輕笑一聲:「大夏的都是如狼似虎,我卻看你怎麼那麼可憐,你知道你們大夏皇上是來幹什麼的嗎?」

    我慢慢的眯起了眼睛,打量他的神色:「你問這些做什麼?我只是一個人肉靶子,你覺得我會知道這些嗎?」

    他的動作很輕柔,他的手到了我的眼眶下,迫使我閉上了眼睛,他聲音脆脆的說道:「聽說大夏皇上喜歡男子,我只是好奇而已,謠傳之中,曾經北魏送過一個男子給他,因為那個男子死了,所以他這次來到北魏,想來在尋找替代品的吧!」

    他的身份……會不會是北魏皇子?

    不過被我否認掉了,父皇說角斗場北魏的皇族基本上都會來,我在下面掃過一周,沒有看見過他。

    但是他又出現在這裡,他應該是某個大臣的孩子。

    我淡淡的說道:「也許吧!這塵世間的情愛,誰知道呢?」

    「你會喜歡男子嗎?」阿白沉默了一下,忽然問我:「你要喜歡男子,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像大夏皇上喜歡男人的樣子?」

    我猛然睜開眼,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色從未有過的凝重,「我不喜歡男子,他喜歡那麼陰柔的男子,是他的事情,跟我無關,我喜歡的是女子!」

    阿白沒有被我地猝不及防嚇一跳,低低笑了,雙眼之中閃過狡黠,意味深長,「原來是這樣啊,你覺得喜歡男子應該不是病吧?」

    我望著他未語,他自說自話,帶著艷羨道:「我也覺得不是病,因為我也喜歡像你這樣身體強壯的男子啊!」

    我的身體強壯,跟他比起來,他像弱雞一樣,我的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

    我狠狠的丟下話:「我不喜歡的男子,更不喜歡像你這麼弱的男子!」說完轉身就走。

    他在我的身後哈哈大笑,笑聲悅耳動聽,笑完之後,笑著在我身後說道:「你可真夠招人喜歡的,別害羞啊,我是真的喜歡你啊,要不然怎麼會連了兩次拉你起來,還不是因為你有一雙跟狼一樣的眸子,閃著幽光可好看了!」

    我走在路上差點摔倒,沒有讓別人把我給打倒,因為他的話,我差點摔倒,回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真是一個怪癖小孩,都說我的眼眸不好看,他卻說好看。

    我怎麼會贏了兩場,第三場的時候,特地仔仔細細地掃過角斗場,就是為了尋找那個叫阿白的孩子,沒有找到他。

    我猜測是沒有錯的,他真的不屬於皇族,他應該只是某個大臣的孩子,隨著自己家大人過來的。

    沒有看到他,心中有些急躁,毫不留情快狠地也覺得跟我爭鬥的孩子。

    我贏了,大夏贏了,父皇選了一個和之前那個男子相似的人,帶回來大夏,而我再也沒有見過叫阿白的孩子。

    沒有見到過他,他的話,在我心中留下了痕跡,這種玩笑話,本來就可以忽略不計。

    不知怎麼了,明明是一句玩笑話,卻在我心中硬生生的留了下來了。

    我明明就不喜歡男子,我喜歡的是女子,我不像父皇那樣男女都愛。

    我在大夏後宮賴以生存的母親,死了,我在大夏除了我自己,我什麼都沒有,我思量萬千,唯一的活路只能去軍營里。

    在這蠻荒中,誰的拳頭硬,誰才有說話的權利,我想要活下去,唯獨這一條路可以走。

    我自動向父皇請辭,美其名去軍營中鍛鍊,父皇被那妖嬈的男子攝去了心魂,大手一揮,隨便我了。

    軍營之中,我混得如魚得水,可能是天性使然,可能是脾氣夠豪爽,軍營沒有那麼多爾虞我詐,沒有勾心鬥角,有的只是用拳頭說話,用計謀說話,用誰攻打的城池多說話。

    這種生活比較適合我,我晉升很快,不到兩年的時間,我就變成了大將軍,大夏的大將軍。

    有的時候也會強行征人入軍,在軍營這辛苦的兩年裡,我把那個漂亮的人忘記了,把那個人說的話忘記了……

    所有的忘記……當我看見另一個白淨的人,笑起來眼角彎彎清秀男人時,他說的話,如春後雨筍,一下子全部冒出來了,我想拿泥土去掩蓋,都掩蓋不了。

    我嚇得倉皇逃跑,一直跑到軍營之中,找了軍妓,我從來不找軍妓,然而這一回,我卻把所有的軍妓都叫了出來。

    一次性叫了兩個,她們賣弄風姿,媚眼連連,裸露的身體,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想起了我的父皇懲罰我的時候,讓我看他和別人云雨。

    我瞬間噁心的想吐,把她們全部轟了出去,第一次,我知道什麼是害怕,什麼是恐懼,什麼是別人的一句話,在自己心裡扎了根,生了芽。

    內心是躁動不安的,仿佛只有殺戮才能平息我的內心,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我手下的人,都竭力勸我,該反了,不用客氣。

    那就反吧,反正我也對他沒有多大感情,我就帶著我僅有的鐵騎,二十萬人直接踏入大明宮,把父皇從位置上逼了下來。

    父皇哀求我,賞一個行宮給他,他帶著他的男寵,度過下半生就行。

    他說我如狼似虎,從來沒有對我和顏悅色,我順應他的要求,給他找了一個山林行宮,他歡樂的去了,臨行前,他的那個男寵還來引誘我。

    縱然別人妖嬈俊美,終究抵不過我心中有一個影子,那個叫阿白的孩子。

    看著男寵賣力的取悅我,我強壓住心中噁心,直接讓人把他給拉開,把他跟父皇一起送進山林行宮。

    開始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他們,伺候了五六日吧,我覺得不該浪費糧食了,就斷了他們的糧草。

    我的父皇和喜歡的男寵,活生生的餓死在山林行宮之中,我去見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上已經被蛆蟲安了家,蛆蟲在他們的身上爬來爬去。

    我仿佛都能聽到蛆蟲啃食他們肉的聲音,我命令看守行宮的人,「等這些小可愛們把他們的肉吃完了,把他移到皇陵之中,也算入土為安了!」

    守行宮人聽到我的話,嚇得肝膽俱裂,跪地磕頭應答。

    我甩袖而去,心中一點也沒有惋惜,我對他根本就沒有親情而言,讓他被蛆蟲吃掉,可還讓他葬在皇陵之中,已經對得起他了。

    父皇死了之後,我娶了一個皇后,皇后的家底在大夏夠厲害,她也很委婉,不過我只是到她那裡喝喝茶,並沒有怎麼著。

    她以為我不喜歡她,她便規勸我多納美人,我有的時候會看到男子失神,事實上證明我娶的皇后,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子。

    瞧見我的神情,仿佛就能看到我的內心一樣,當然她也是為了鞏固她自己的地位,暗地裡尋了不少唇紅齒白的男人,擴充著大明宮。

    大明宮的梧桐,一天比一天高大,我焦躁不安的心,一天比一天狠戾。

    紙是包不住火的,我的名聲,一下子在蠻荒四處散開,他們都說大夏皇上有斷袖之癖,喜男喜女,再加之我又喜歡侵略他國,傳言更是繪聲繪色。

    堵住一個人的口容易,堵住悠悠眾口就難了,但是我慕容徹何時需要堵住別人的口了?

    謠言始終是謠言,不去制止,就會越演越烈,我侵略別的國家,我並不想讓他們的疆土,相對他們的疆土而言我更喜歡他們臣服在我的腳下,對我上供,對我進貢,對我敬畏。

    所以…我從來都是只侵略,不占疆土,我覺得大夏挺大的,並不需要擴大疆土來滿足我自己的私慾。

    如果真正要說我有私慾的話,那肯定就是那個叫阿白的孩子,我忘記了他的樣子,可是我還記得他說的話。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大夏成為蠻荒口中所說的強國,我有最厲害的鐵騎,我有最驍勇善戰的軍隊,周邊有很多國家依附我,我覺得這樣很好。

    很好的途中,我卻從沒想過要去攻打北魏,不知為何,可能北魏變成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可能我在懼怕北魏,害怕自己心中隱藏的野獸去了北魏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皇后把大明宮打理的津津有條,這倒是讓我欣慰不少,這個女人知道把自己安在什麼樣的位置,她如此拎的清,我自然看重於她。

    北魏王越來越老了,我不攻打北魏,但他害怕,主動求附屬,因為我的名聲在外,喜歡男子的名聲在外,他送來的書信中寫著,把他的八子送到大夏來做人質。

    他的這個八殿下,我隱約聽說,官至太尉,其他的我並沒有聽說過,信中寫著這個八殿下貌似嫡仙,長得十分俊美。

    真是好笑,在我心中只有阿白那個孩子,才像畫中的孩子一樣好看,其他的人跟他比起來,那就不值得一提。

    北魏皇上的好意,我不能不理,隨手一揮,送來吧,別人已經如此低三下四求和依附著,我不能不給情面。

    秋高氣爽,打獵的好時機,在這次打獵中,我碰見了另一個男子,白衣勝雪,手持摺扇,恍若嫡仙。

    碰見他的時候我也挺狼狽的,在射殺一隻老虎,可惜驚動了另一隻老虎,這是一對的。

    我要它們的命,它們誓死不給,我又脫離了隨行侍衛,眼瞅著我就要被老虎抓傷,我就聽見一聲輕笑。

    輕笑聲過後,那兩隻老虎虎嘯一聲倉皇逃跑,我昂頭望去,便看見了那個男子,站在一個矮樹梢之上,搖著紙扇,嘴角噙著淺笑。

    恍惚之間,我的腦子裡浮現出阿白的樣子,如果他長大了,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ps:慕容徹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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