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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29等人:你輸了了

    終亂突如其來的一本正經,嚴情肅穆,簫蘇並不買他的帳:「終亂,我希望,你是那個喝酒傷心不傷人的人,有些東西,自己傷著就好,別牽扯到無辜,現在的她是神醫門的小徒弟。是我簫蘇的小師妹,我要遵從師傅的意思,把她平安送到她想去的地方!如果期間她有任何傷害,我都把這筆帳算在你頭上!」

    我對簫蘇而言連陌生人都算不上,若不是神醫門,跟他根本就沒有此淵源,這麼一點淵源,讓他去叫板終亂著實讓我吃驚……

    終亂一本正經傾刻倒塌,玩世不恭的說道:「知道了,誰的面子不給,還能不給你的面子?你的手段,我還不知道嘛!我保證她現在是阿秀,帶她離開的時候,她仍然是阿秀!不會成為別人!」

    「最好如此!」簫蘇略帶陰陽怪氣道:「時間不早了,就別耽誤別人休息了,現在正值戰亂,本來就睡不好覺,你還在這裡,孤男寡女,別惹人誤會才好!」

    終亂一氣惱手掌一搭腦門:「合著你有了師妹開始嫌棄我了,酒還要不要喝了,牛還要不要吹了?」

    簫蘇哧聲一笑,手中的短笛直接敲到終亂的頭上:「你就不怕喝死在恆裕關,西涼江山移主?」

    「有什麼好怕的,反正我從來不想做這個皇帝,都是被他們趕鴨子上架,硬生生的套在這個位置上的!」終亂說的蠻不在乎,一臉委屈。

    對於剛剛的揣測,我心中開始恐怖萬分,竭力鎮定道:「終亂哥哥,羌青是神醫門的二弟子,醫術高明,簫蘇說楚瓏果的臉不是易容,而是整張臉被改變了,在這天下里能這樣做得到的,怕只有羌青,對此你難道就不懷疑羌青就是那個幕後主使,就是那個幕後希望出楚家和西涼皇室決裂的人嗎?」

    終亂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一雙桃花眼笑得眼淚橫流,拍著自己的大腿啪啪作響:「阿秀,你在說什麼玩笑,你覺得羌青今時今日在西涼的地位,他還要去當那個幕後主使嗎?整個西涼和楚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你覺得他會像一個傻子一樣搞這麼多事情,只為滅了西涼皇室?」

    心中無限的懷疑,被他這樣直接無情的拍碎,這天下的醫術,可以讓一個人直接變臉,還變得不留痕跡,那會是誰?總不可能真正的是江閒雲江太醫沒死吧?

    這有太多的變數,有太多的可能……我喘息著心口起伏,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助的小獸,明明周圍都有一群人,周圍人所做的一切,讓我害怕我卻沒有辦法,去解開……

    「那你們真的就這樣放任楚瓏果了嗎?」我問的無力極了,終亂玩世不恭得讓人猜不透他的心裡,羌青總是會巧妙的讓人搞不到他身上去……

    終亂咧嘴露出大白牙來:「沒說我們要放任楚瓏果,我們現在正在想盡辦法,來彌補,來拆掉她的一己之力!」

    「可是你們楚家在找人!」我聲音突地增高道:「一把鑰匙的主人,你們為了找那把鑰匙的主人可以讓天下大亂,終亂……到底是為了什麼?」

    終亂走了過來,伸出溫熱的手,拍了拍我的腦門,相對我的怒火,他溫和的安慰道:「那些事情都和你沒關係,不要想那麼多,你想去西涼楚家,待這些事情結束之後,我帶你去,我們一起去!」桃花眼灼灼,閃爍著令我看不懂的殺意橫生……似對楚家他也已經恨到骨子裡去了……

    「我累了!」後退後退,仿佛他的手沾了瘟疫一般,用衣袖狠狠的擦過腦門:「終亂哥哥請吧!」

    終亂深深看了我一眼,微嘆了一下,走了出去……

    簫蘇沖我一笑,跟了出去……

    晚霞已褪去,天漸漸的黑了,仿佛天與地一下歸了平靜……

    躺在床上理不出任何思緒,所想的……沒有一個得到自己證實的證明……這一切都在揣測……

    一把無形的黑手,在後面推動著,推動著我去揣測,推動著我去懷疑……我發現我現在想查清我到底是誰,可是我越深入的去,枝枝末節,看似沒關,卻是又帶著千絲萬縷關係……而這種缺失萬里的關係,我又理不清楚……它像一團亂麻……亂糟糟的被人揉成一團,然後扔在我的腳邊來……

    月朗星疏,一曲悠揚,我一下子從床上翻起來,又是那一首,九歌:東皇太一………

    急忙下床穿上鞋,側耳聽著簫聲,向外奔去,剛奔出院子,未看見前方有人,迎面撞了上去,剎那間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砰!」我一把被人推在地上,姜翊生幽黑的眸子帶著寒芒,掃過我一眼:「來到恆裕關內,三更半夜不睡覺,阿秀姑娘是在探聽什麼嗎?」

    地上粗糲的石子,劃破我的手掌,我愣了半天,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簫聲依舊,星光閃爍,聲音軟糯:「姜國皇上三更半夜不陪心愛的女子,怎麼就堵在別人的院落外?」

    姜翊生鳳目中光芒直接落在我的身上,死一般的眼神看死人一樣!道了一聲:「不知所謂!」拂袖朝簫聲的方向而去。

    手掌流著鮮血,我緊跟他其後向簫聲的地方跑去,以為我刻意和他拉開距離,他可以忽略我……

    沒想到他聽到我的腳步聲,鳳目閃爍著暴戾,迴轉身體,伸出長臂,對著我的脖子就來了,低沉的聲音,尤如魔鬼一樣嘶啞:「跟著朕做什麼?」

    他的手腕勁很大,扼得我喘不過氣來,「聽簫聲……我的四師兄!」腹腔的空氣,一下子稀薄起來……我所能呼吸的空氣,都是從他身上傳來帶著鐵鏽般味道的血腥味……

    他一下子把我抵在樹幹上,我以為姜翊生從來不打女人,只會殺女人,可未曾想到,他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啪!」一聲,用盡了十足的力氣,低沉陰鷙地聲音,警告我道:「不准再跟著朕!不然的話,朕可不管你是誰帶來的,朕照殺不論!」

    臉瞬間紅腫起來,簫蘇的人皮面具逼真的仿佛就像人皮,那麼狠狠的一巴掌,都沒有把人皮扯下來!

    怔怔地望著他急速奔去………

    轉身,卻見到楚瓏果迤邐而來,紅色的衣裙,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灰塵鋪滿衣擺……

    徑過我的時候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越過我的身邊,朝簫聲的地方走去。

    用手輕輕地觸了一下臉頰,本欲不去……終亂這個本該和簫蘇在一起的人,在身後走來對我笑道:「長夜漫漫,看來睡不著的不止我一個,都來了,哪有回去的道理?正好趁此機會,你也好知道你四師兄的簫聲比他的醫術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與姜翊生相撞在前,我被打在後,楚瓏果緊跟其後,她身後又有一個終亂……今夜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

    楚瓏果仿佛是一夜之間來到恆裕關,那麼是誰把她送過來?姜翊生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別人可以把我復活了,他為什麼又鋌而走險的去西涼的軍營之中……與羌青說的那些話又是何意?

    我被終亂攬著肩膀向前走,可是簫蘇的簫聲怎麼會讓姜翊生向他奔去……

    簫蘇身段白衣袍,站在城牆之上……一段不是軍事要塞的城牆之上,夜風颳過他的衣袍……獵獵生響……

    曲調充滿悲憫之情,一曲完,姜翊生還沒上前,就被楚瓏果拉住了手腕:「翊生,太晚了,我們早些回去!」

    城牆下,西涼的軍營閃爍著光,姜翊生輕輕的撫下楚瓏果的手,上前一步,「你是何人?九歌:東皇太一,祭祀,你是楚家的什麼人?」

    簫蘇發短簫腰間一別,笑聲爽朗反問:「姜國皇上在說什麼笑話呢?九歌:東皇太一,又不是什麼孤本,(楚辭)在天下廣為流傳,難道會吹九歌:東皇太一的人,就得是楚家人嗎?」

    姜翊生眼神閃著壓迫的光芒,似不相信簫蘇說的話,又上了前一步,「楚家人曾經跟朕說過,想要復活一個人,就要離神最近,都獻給神的祭祀聖女!東皇太一是東方的天神……大裘冕,祭祀曲……這兩種缺一不可,昨日朕想復活的人回來了,今日你就吹了九歌:東皇太一,她回來了,你吹響了祭祀曲……你說,沒關係?朕會信嗎?」

    簫蘇目光輕挑,掃過楚瓏果,落在我身上:「可真是巧了,我這九歌:東皇太一,是吹給我師妹聽的,你所說的什麼楚家人,什麼復活一個人,我完全不知道姜國皇上說的是什麼意思!」

    搖曳的燈籠光,楚瓏果頂著我的一張臉,明明月光下,她的臉是那麼清楚,可是我無論怎麼睜眼卻是看不清楚……

    她垂著眼眸,靜得像不存在,楚瓏果那麼愛鬧的個性,竟然為了愛一個人,把自己全部割捨掉了……

    「還有!」簫蘇突兀又說道:「逝去的人歸來,靈魂已經枯萎,變成另外一個人,你到底是愛一個人的容顏?還是愛一個人的靈魂?」

    姜翊生眉頭皺起來,眉宇之間都變成了一道深深的印跡,楚瓏果靜靜的向前:「翊生,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選不出來是嗎?」簫蘇冷笑一聲,猶如自說自話的說道:「在中原文化體系中,有鳳凰浴火重生,每五百年它們壽命快要結束的時候會跳入烈火中,化為灰燼,並在灰燼中涅槃重生。」

    「這就是所謂的不死,可以無限循環的,每五百年活一次,姜國皇上你知不知道,每五百年它們涅槃重生後,都會花上三百年去找尋自己曾經是誰,然後再花上一百年,把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一遍,然後再用一百年去搜集香木,作為焚燒之用,復從灰堆里獲得重生!」

    姜翊生臉色鐵青,「你不用提醒朕,她已經不是她,朕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如果她不是她,又怎麼會浴火重生……也許正如你所說,她只不過在焚燒的過程中,忘記自己是誰,早晚有一天,她能想起來自己是誰的!」

    簫蘇到底是遊走在天下各地,聽的傳說太多,還是自己就是那當事人……他不承認自己是楚家人……那他一定就不會是……楚家人不是什麼令人羞愧的字眼,他不承認……他就不是楚家人。

    可是他不是楚家人,又怎麼會說起靈魂之說?他在提醒姜翊生哪怕浴火重生,修命改運了,容顏一樣,靈魂已經敗了樣……

    簫蘇在月光下,嘴角盪了起來,「姜國皇上說的沒錯,可是若有一天,你發現原來的靈魂也不是她,只不過空有一副容顏,那個時候,你向誰去哭訴?」

    「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何人?」姜翊生銳利的目光一下子掃過身邊的楚瓏果,楚瓏果神色無波,站在他的身側,似任何話都盪不起她心中的波瀾,激不起她臉上任何神采。

    「他就是一個吹簫的!」終亂拉著我向前,我紅腫的臉一下子暴露著簫蘇眼帘之下,他從懷裡掏出一盒膏藥扔給我,並叮囑我道:「下回把臉上抹上毒藥,誰打你,讓他的手廢了!」

    我頷首,卻是想不明白,簫蘇怎麼忽然之間冷聲冷氣的叮囑。

    終亂把手一松,竟伸手快如閃電的抬起楚瓏果的下巴,左右擺了一下,在姜翊生出手之際,連忙收回手。

    楚瓏果神色有些漠然,伸出衣袖擦了擦下巴,舉步上前,揮手至下,對著終亂好看的臉就來……

    終亂反應迅速,頭一偏,楚瓏果的手指擦過他的鼻尖,落下,內厲嚴然的聲音都和我的聲音一模一樣:「西涼王,你在調戲誰?縱然我和你曾經是相識,現在正如這位公子說的,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也可以說我的靈魂已經被別人調換。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你還對待她像從前一樣,身為一個帝王,做出如此有傷國體的事情,你不覺得羞恥嗎?」

    終亂摸了摸鼻尖,恍然大悟:「有傷國體?可是我並不覺得羞恥啊,見到熟人,稍微親呢一下,有何不妥?」

    簫蘇和終亂這是在提醒姜翊生他身邊的這個人是假的,可是姜翊生確是不相信,聲音低沉充滿著警告意味:「西涼王,做人一言九鼎,要言而有信!朕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也不會做小人。既然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會去做,姜國和西涼,終有一場硬仗要打。你們的命,在被別人惦記著,你獨自一人來到姜國,朕昨日未死,今日算還給你一個人情!」

    「想殺我?還想趕我走?」終亂雙手一抱胸,一副地痞無賴的樣子:「我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我在等北齊皇上和南疆王。我要看一齣好戲,天大的好戲,想趕走我?那把我殺了扔下城牆除此之外你想都別想!」

    「既然西涼王不願意走,那就好好的看戲!」楚瓏果眼尾一挑,氣若神閒讓我看見我曾南疆後宮,生活了八年的樣子,不驚不喜,不悲不愴。

    頭一昂,楚瓏果眸光中印的都是他:「翊生,是禍躲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一道的!生死與共!」

    這是我曾經和他說過的話,他從南疆接我走的時候,我和他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一道,生死與共……

    姜翊生伸手撫摸在楚瓏果的臉上,神色繾綣:「我也會和你生死與共,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臉上火辣辣的痛,似他剛剛那一巴掌不是打在我的臉上,也打在我的心裡,疼痛從臉上蔓延到心裡……

    「啪啪啪啪!」終亂拍著手掌,桃花眼在月光之下,閃著幽光:「真是伉儷情深,令人艷羨,果然親眼所見,就是不一樣,反正我不承認她是我曾經喜歡的姜了!」

    「我不需要你喜歡!」楚瓏果把我的神色拿捏的猶如完美的複製,冷聲道:「西涼王,喜歡看戲就找一個地方好好站著,不然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終亂向我證實了,姜翊生是親眼所見有人把我從皇陵里扒出來,然後深信不疑,楚瓏果現在就是我……

    腿腳發軟,倒退兩步,抓住簫蘇的手,支撐著我,「終亂哥哥,天色不早了,修命改運,復活別人,本就是無稽之談。別人幸福,我們理當祝福!」

    幸得眼皮覆蓋,眼中的情緒,掩蓋的完美,不然的話,我想,也許會讓姜翊生動搖吧。

    姜翊生怔了一下,鳳目目光開始追尋我,而我在他看我的那一瞬間,轉身離去……

    其實這樣也好……楚瓏果深愛著他,至少不會害他,我就此放下,哪怕一輩子覆蓋人皮面具,那有怎樣?

    我一直以來不都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有一個人這樣完美的代替,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到了門前,終亂從簫蘇手中劫過我的手,拉著我直接進了房間,門一關直接把我抵在門上:「了了,你輸了!終亂哥哥那麼提醒他,他都不願意承認他所見到的是假的!」

    圈在他的兩手之間,我嘴角噙著笑容:「明日一早,我要去西涼楚家,你們玩什麼,跟我沒關係!楚瓏果愛姜翊生是好事!」

    終亂蹙起眉頭,「你就這樣走了?對我小腹上的紋身不感興趣?」

    我冷漠地望著他,「那把鑰匙這輩子羌青都別想找到,我到死也不會說它在哪裡。羌青,楚家,還有西涼一個所謂的大人物,這輩子都別想找到它!」

    終亂桃花眼流光一閃:「這樣正好,不過你就真得不在等等,等拆了楚瓏果,讓姜翊生後悔哭去?」

    「不用了!」我伸手一推終亂,「早些回去吧!我輸了!」

    終亂哥嘴角噙著冷笑,「我贏了,我的秘密又守住了,真是人生無敵,找不到對手呢!」

    我默然無聲,他夸著自己打開門走了……

    一夜間,第二日準備出城,可顧輕狂在說,「西涼軍今日不顧西涼王在恆裕關又叫囂了!」

    而終亂拎著酒罈子,一步一口酒,滿身酒香:「阿秀,你想離開,瞧著天都留著你看戲,還是別走了,看戲……」

    「你果然是個傀儡王上!」簫蘇一聲唾棄,「他們都不管你的死活,你活著真是悲劇!」

    終亂靠在城牆上,笑得沒心沒肺,「誰說不是呢,我現在完全被人架空,成了一個空殼子!」

    姜翊生每一場戰役,楚瓏果都會跟他來觀站,而現在城牆上又多了三個人……終亂醉醺醺地指手畫腳,挑著兩陣對壘的錯誤大聲喧譁,就如一個看客……看別人嘶殺的看客……

    羌青只是對仗,卻不攻城……打仗不攻城,每日來叫囂,他想做什麼?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做什麼?我心間一沉,軟糯的聲音沉了下來,對著身邊的恨不得跳下去終亂說道:「終亂哥哥,你說楚羌青是不是在拖延時間?他是不是在等什麼?」

    終亂手中酒罈脫手而落,直落城牆下,對我豎起手指:「聰明了,他就是在拖時間,他在等人,你猜是誰?」

    「南行之!」我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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